夏天的天氣跟人的臉色一樣,難以揣摩,還說變就變,剛剛還是晴朗的天空,這才一下子就被烏雲遮蓋,恐怕不久就會下雨。
我跟着易子齊到了一個比較隱秘的地方,他靠在牆上,從兜裡掏出一個打火機,點燃一隻煙,“吧嗒吧嗒”的抽起來。
此刻的他,臉上已經褪去了剛剛的怒火,邪魅的臉蛋被白色的煙霧繚繞,往日的嬉皮笑臉也隨之消散,遠遠地看着就像個憂心忡忡的少年。
我環顧四周沒有發現攝像頭,“易子齊?”我小心地叫了他一聲,感覺現在的他就像個易碎的瓷娃娃。
易子齊吸了一口煙,吐出一團白霧,回過頭來,兩行淚痕清晰地印在他的臉上,他的聲音低沉渾濁,“我就是個懦夫!”
“怎麼了?”我靠近他,遞給他一張潔白的紙巾,在我的記憶裡易子齊一向是沒心沒肺的,總是把一張嬉皮笑臉掛出來,卻不知,他的這一面。
易子齊掐斷煙頭,丟在地上,白色的煙霧慢慢褪去,易子齊伸手接過紙巾,擦掉了眼角的淚水。
“抽菸對身體不好!”我站在他旁邊,擡頭看着這個比我高一大截的還會哭,偷偷吸菸的花心校草。
“知道。”易子齊的聲音有點哽咽,邪魅的臉上看不出是喜還是憂。
“能告訴我你們這是爲什麼嗎?”我見易子齊的情緒穩定了很多,小心地問了一句。
易子齊低頭看了我一眼,深邃的雙眸裡隱藏着無數的委屈和不甘,他點點頭,靠在護欄上,擡頭看着烏雲密佈的天空,若有所思。
他開口向我敘述,可聲音依舊哽咽。
“我,凌晨,默宸,藍澈從小到大都是最好的兄弟,我們都把藍澈當老大看,可自從一年前藍澈和默宸去美國遊學回來後,我們的關係就產生了很微妙的變化。
默宸的話變少了,還經常跟藍澈起衝突,很多時候都不服從藍澈的命令,我們以爲他這是在鬧氣就沒有怎麼反對。”
易子齊說到這裡,突然不說了,這時,天空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下課的鈴聲在雨裡悠悠揚揚地迴盪。
“算了。”易子齊輕嘆一聲,不打算繼續告訴我,他低頭看着我,露出一絲牽強的笑容,痛苦着說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們爲什麼會變得這樣陌生?”
我輕輕拍着他的後背,給他一個鼓勵的眼神,自信的對他說:“雖然我現在回答不了,但我也是你們中的一員!”
易子齊的臉色好了一點,摸着我的頭,雖然我內心很排斥,但表面上還得忍着接受。
“去跑步吧!”易子齊望着外面越下越大的雨,突然提出這個危險的要求。
“這麼大的雨,不太好吧。”我委婉地推辭這個要求,我可不想變成一隻可憐的落湯雞。
易子齊見我不想去,眼底的憂傷個痛苦似乎消逝了,換成了戲謔,故意刺激我:“要是你害怕了就叫我一聲老大,我替你跑,怎麼樣?”
“我纔不怕,走吧!”我咬着牙,十分不樂意地答應下來,果然,不愧是跟安默宸一夥的,沒有一個是好的!
易子齊見我答應下來,一把攬過我的肩頭,換上了他平時的嬉皮笑臉,跟我打了個賭,“要是你沒有堅持下來,就認我做大哥!”
“要是你沒有呢?”我追問了一句。
“那就算你贏,並且我可以滿足你一個條件。”易子齊毫不在乎地撂下這句話,似乎他一定會贏!
“好,就這麼辦!”說完,易子齊不知道從哪個粉絲手裡奪過一把傘,打開傘帶着我走進雨幕中。
雨越下越大,等我們到操場的時候,卻發現,美女班主任和沈落已經在那裡,我們對視了一眼,便義無反顧地跑進雨裡。
雨打在我的臉上,癢癢的,身上也溼噠噠的,十分難受。
“你們終於來了,我以爲你們已經要跑了!”沈落放慢腳步,雨水成功佔領了她的雙臉,我看不出她是喜還是憂?但是從語氣裡知道她十分感動!
易子齊甩着頭髮,故意跟沈落開玩笑,“你那麼胖,少說兩句沒準還能多跑兩圈。”
沈落不高興地冷哼一聲,拖着她肥嘟嘟的身子加快腳步,遠遠地就把我們甩下。
“矮冬瓜,你就在後面慢慢跑,我先走一步了。”易子齊說完,就去追沈落。
這個易子齊剛剛還要死要活的,見到女生就來勁了,真是個花心蘿蔔!
幾圈下來,我的體力已經透支,速度越來越慢,雙腿感到乏力,眩暈隨之而來。
擡頭,眼前的視線很模糊,雨似乎小了很多,我揉着眼睛,託着疲憊不堪的身體繼續跑。
“好了,你們不用跑了!”美女班主任突然發話了,她站在離我不遠的地方,繼續說:“這次看在你們下個星期要考試的份上,先放過你們!”
說完,她朝我走過來,扶住我,一臉的焦急,關心地問了一句:“你沒事吧?”
“沒事。”我敷衍了一句,可腦袋卻十分沉重,身體虛脫了一樣。
雨停了,我坐在石階上,沈落遞給我一塊麪包和一瓶礦泉水,滿臉的關心:“你中午沒吃飯吧,怪不得臉色這麼蒼白!”
我接過她手裡的東西,放在一邊,有氣無力地說了一句:“謝謝。”
“你怎麼不吃?”沈落坐在我旁邊,拿起石階上的東西,疑惑地看着我。
我苦笑一聲,看着那些東西沒有任何興趣,反而很渴望一種絲滑香醇的味道,“我想喝牛奶。”
“牛奶倒是沒有,但有三隻落湯雞,你要不要?”易子齊拿過沈落手裡的食物,塞進自己嘴裡,打趣道。
我擡頭,看着他頭髮上的水珠一顆顆滑落,身上的衣服緊緊貼着的樣子,感覺真的很像一隻落湯雞,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好了,你們都去快換件衣服回來上課!”美女班主任見我們一個個生龍活虎的,緊皺的眉頭鬆開了。
易子齊吃完最後一口麪包,接着喝了口水,“遵命!”他把手舉過頭頂,臉上卻是嬉皮笑臉。
說完,我跟在他的身後一起去換衣服的教室,“我沒有可以換的衣服。”我低着頭,不敢看他,生怕他會發現我的身份。
“沒事,你可以穿我的。”易子齊說得很輕鬆,似乎是件理所當然的事。
“謝謝。”我擡頭,微笑着,反正我現在是男生,穿易子齊的衣服也說得過去。
“你來幹嘛?”安默宸出現在我們面前還擋住了我們的去路,易子齊的嬉皮笑臉又受了起來,換上一副不歡迎的臉色。
安默宸的臉色陰沉沉的,看向我時更是凌厲,像要把我看透了一般,這傢伙不會聽到了剛剛的話吧?
瞬間,我一下子害怕起來,心裡莫名的有種怪異的感覺,就像被人捉姦在牀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