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 09

ACT09

RAID進行的異常順利,非常幸運,戰士的坦克裝備幾乎湊齊一套,(注:坦克裝備,戰士的防禦型裝備。)出於套裝有非常彪悍的套裝屬性:加血量上限、增加防禦值與最大限度吸引仇恨。我一件都沒給自己留,全部分給了臨風垂柳。

當然,如果我跟小哈不是老相識,我是不會這麼幹的,畢竟這是目前全服務器的頂級裝備。

這樣一來,小哈的臨風垂柳直接晉升爲團隊一號防戰,我退居二位。

本來麼,防戰無愛,自在又不肯練戰士。

這種理所當然沾沾自喜持續了不到一個禮拜,在新一次的團隊活動裡,我清點團隊人數的時候,竟然沒看見臨風垂柳四個字……

媽的,一號坦克不在,直接影響RAID進度,我儘量耐心,破天荒帶着一個團隊的隊員多等了十分鐘,丫居然還沒上線。

“他不會不來了吧?”自在百無聊賴跟海棠在副本門口PK,邊P邊牢騷。

“紅袖啊,給他打個電話問問吧?”冰火魔廚站我背後拍拍我。

是,我不能再讓大家這麼耗着時間等他一個。

上樓,許久不開機的手機打開來,好麼,鋪天蓋地的短信。內容我也顧不上看了,光看發件人,上次碰面我裝醉,小哈拿我手機記錄過他的號碼。

“蒲晧?”我剛撥還沒聽見提示音他聲音就鑽出來了。

“你幹嗎呢?還不上線?三十幾號兒人都等着你呢。”我儘量讓聲音聽山去不那麼憤怒。

“下班碰上堵車啊,現在路上水泄不通,咋辦?”

“哦……你附近沒網吧麼?把車隨便停哪兒上網吧玩兒去。”氣兒消了點兒,看來他不是故意的。

“停毛啊,公交車,誒,師傅麻煩給我開個門……我知道路中間,我有急事兒,趕緊吧……謝謝啊!”我聽着他那邊兒絮叨,隱約聽見一車人的抱怨。

“蒲晧,我必須告訴你一特不幸的消息。”

“沒網吧?”我瘋了,他車堵什麼地兒了連個網吧也找不到?

“有。”

“那上游戲再說,掛了。”

“誒……”

沒聽他接話,我直接給按了。

想了想,手機沒關,怕他再出什麼岔子,揣口袋裡下樓,剛打算往下坐,眼睛一擡,我操!哈金明!人模狗樣還夾着個公文包,崩潰……

“喲,臨風垂柳!”自在眼尖的直接就看見了。

“哈哈,狠自在!”小哈也笑着朝自在跟前走。

“紅袖!海棠叫你!”這是優柔喊的,我崩潰……

“紅袖添亂?在哪兒?哪個是?”小哈腦袋四周轉,我趕緊起來,拽着小哈直接往樓上走。

“蒲晧你樓上玩兒?”自在扯着嗓子問我。

“是,我倆都跟樓上,你組織進副本,我倆馬上上線。”

就自在腦子快,沒再叫我紅袖。其實讓小哈知道也沒什麼大不了,但之前我已經用紅袖的號兒敷衍過他了,能隱瞞還是先別告訴他的好。

我房間裡除了我一直用的那臺電腦之外,還有四臺備用的,樓下放不下,我房間地方又大,就擱這兒了。

“冰箱有礦泉水,桌兒上有煙,趕緊上線。”我先聲奪人,他坐下後,我到離他最遠的一臺電腦坐下,開機。

亂,看見他我腦子就亂了。他雖然沒說什麼,可坐那兒我都能感覺到他灼人的視線。

他絕對是故意的,找一冠冕堂皇的藉口跑來網吧堵我,真孫子!

毀了,今天晚上我該怎麼對付他?

ACT10

專心致志打遊戲,抽根兒煙,喝點兒水什麼的,跟小哈,除了我提醒他掌握仇恨之外,基本上也沒說過幾句話。

一鼓作氣通了鷲巢副本,解散團隊後,我分派了一下任務。自在統計公會物資,神經查詢一下服務器物價,優柔還要上班,先閃人了,冰火魔廚代替優柔整理公會論壇。

有那麼點兒故意的意思,我貌似很忙跟他們在公會官員頻道打字聊天兒,小哈也不知道在幹嗎,我也沒去注意。等一切都弄好了,我打着大哈欠伸伸懶腰。

“困了?”小哈聲音過來,我僵了一下兒。

“嗯,這不都十二點多了麼。”

“你這兒有能叫外賣的店麼?”他退了遊戲,正關電腦。

“白天有,晚上沒有。”

“那出去吃點兒什麼吧?”

“我不餓,你自己去吧。”

起來,喝了瓶兒裡最後一點兒水,點上根菸,空調溫度有點兒低,涼了,我四處尋找遙控器。

“這兒呢。”小哈手上抓着遙控遞給我。

我摸摸鼻子,是,之前開空調我隨手扔他身邊兒的椅子裡了,記性怎麼這麼差……調整空調溫度的時候,小哈起來了,剛往外邁了一步,我眼看着他身子晃了一下兒。

“沒事兒吧你?”我趕緊扶住他。

他皺着眉搖搖頭,“低血糖……”

“暈,你又沒好好吃飯?”這話問出來我就有點兒懊惱,他下午下班兒來我這兒,直接上機開遊戲,哪兒有空吃飯呢?我竟然沒注意到。

扶着他到我牀上,安頓他躺下,他擡起手掐着太陽穴。

小哈這毛病這麼多年居然還沒好,一頓飯不按時吃就不行,可吃飽喝足了他比誰都健康有活力。

“躺會兒,我去給你買吃的。”

“行,我不跟你客氣了。”

翻他一眼,就好像你什麼時候跟我客氣過一樣。

大半夜,可供選擇的夜宵太少。打包兩份米飯,又炒了幾個菜,沒買湯,湯不好拿。等我再回到屋兒裡,小哈已經差不多要入睡了。

給他揪起來,架到飯桌兒跟前,他低頭就吃,吃掉半碗飯後,基本上看着沒什麼異常了,特精神的樣兒,眼睛裡還冒光,我沒敢再看他,食不知味也只能繼續嚼着嘴裡的飯菜。感覺是很尷尬的氣氛,我很侷促,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好像說什麼都不合適。

“什麼時候回國的?”

“呃……有段兒時間了。”

“在日本讀書?”

“沒。”

“那在那兒那麼多年都幹嗎了?”

“混唄,本來去就不是爲了深造。”我有點兒吊兒郎當的笑。

他看着我皺了一下眉頭,“那你去幹嗎?”

“爸媽出事兒了,哥讓我過去,就去了唄。你大概也知道我家在日本是幹嗎的吧?知道就別問了,我不想繼續說這個。”

“行,那說咱倆。”他這個彎轉的急,我差點兒被飯給噎着。

“你現在對我是什麼感覺?能當朋友麼?”

能麼?恐怕不能。我對他搖搖頭。

“我真搞不懂,男的喜歡男的,這事兒不在我能夠理解的範疇。”他拿筷子戳腦門子。

“我沒說我還喜歡你。”

“那就是討厭我?”

“不是。”

“那你爲什麼啊?不討厭,不喜歡,咋就不能當哥們兒呢?我長這麼大也沒這麼想留住一個兄弟的,你這樣兒我真想不通。”

“畢竟有段兒過去,我心眼兒小,你不是不知道。”我放下筷子,吃飽了,想喝水,跑冰箱去拿。

“你看,蒲晧。你走了之後我一直找你,一直檢討我自己,你是不是因爲白潔?我那會兒跟她確實沒什麼,後來也沒什麼,你走了我就跟她分手了。”

“說這個沒意思,小哈,都是過去的事兒了。”我把水遞給他。

“你讓我特別沒轍。”他接住水瓶子,直勾勾看着我,“你現在有男朋友麼?”

“呵……問這個有勁麼?”

“有勁。幾年前我就想好了,要是找着你,你說你還喜歡我,那我就跟你在一起。”

我腦子裡嗡的一聲,他這句話也太震撼了!沒容我細想,他又接着往下說。

“蒲晧,可能因爲我知道你喜歡我,所以多少我對你都有點兒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我曾經挺抗拒的,我不想變成一喜歡男人的人,白潔追我我就答應了。我不是不知道你難受,我以爲我多照顧你一點兒就能平衡,可後來你跑了,我再也找不着你了,我說不清楚那種,可能是自責,可能是失落,心裡很難受。”

“行了,小哈,你現在說這些沒意思。我不是因爲你走的,我是因爲我家,我爸媽死了,我哥一個人扛不住,我得去幫他,我不能看着我最後一個親人也死於非命……不對,可能是真該死吧,甭管怎樣,我必須去,就去了。”我慌忙想要解釋,他突然說的這些話讓我沒辦法招架,那些回憶我並不想記起,對他我也真的不想再幻想什麼。

“你過來。”他對我招招手,我頓了一下兒,還是走了過去。他拽着我的手,仰頭看着我,“真跟我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小哈,你到底想幹嗎?”我很無力,記憶中他是不會這麼追根究底的,他這是怎麼了?

“既然咱倆又碰到了,那以前我沒能給你的,現在補上,算晚麼?”他眼睛裡閃動着真誠,我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他站了起來,把我攬進他的懷裡,輕輕按着我的腦袋,讓我靠在他肩膀上。

“這些年我後悔死了,給我個機會吧,蒲晧……”

他乞求的語氣好像在我心裡重重撞擊了一下,我刻意築起的防線瞬間坍塌,靠在他的肩膀上,聽着他在我耳邊低語。

曾經,我想要的,他願意給我了。

該高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