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奏
民間傳說,蠱,本是古代蓄養的精靈或是精靈上的體物,專門附在人或物件上詛咒人的生死,古時苗人中的男女,以對方來養蠱,磨蠱成粉,吞食,如有一方背叛,蠱就會存活在其體內,吞噬五臟六腑以致慘烈而終。現今存在的很多物件,都是先人設下的蠱,它無視善惡強弱,只是忠實地完成自己的使命。如果有誰掌握了蠱的秘密,便能操縱生死,而如若不小心召喚了蠱,那接連不斷的慘案,將隨之而來。
01、馮柯篇
馮柯早上八點到照相館上班的時候,藍媱還沒有來,館長正在擺弄他的寶貝相機。鳳凰205BS照相機,1983年在海鷗205的基礎上翻牌變裝而成,非常實用,是國產相機中的精品。這部相機雖然有二十餘年的歷史,但至今仍有極高的使用價值。館長在開這間照相館的時候買了它,它便跟館長一起,見證了這間照相館的盛衰。
相機擺在攝影棚的一角,平時都用紅布蓋住,館長每天早上都會把它的部件卸下來,然後裝上,卻從不用它給客人照相,也不讓馮柯和藍媱碰。
馮柯是今年盛夏到小鎮照相館上班的。大學畢業,一時找不到工作,他就想找個清靜的地方,一邊工作,一邊備考明年的研究生,恰好看到了照相館貼在門外的招聘廣告,馮柯要求不高,於是很順暢地應聘上了。
馮柯來之前,照相館只有兩個人,館長郭謙,是個五十多歲的小老頭,蓄着小鬍子,話很少,但脾氣和藹,對人極好。馮柯早年喪父,有母親撫養長大,他覺得館長就像一位慈祥的父親,所以一直對館長很尊重。來照相館這麼久,馮柯只見館長髮過一次火,是因爲一個客人不小心動了他的鳳凰205BS,當時他臉色鐵青,青筋暴跳,兩眼冒火,那天馮柯到照相館上班不到一個禮拜,所以自此之後,馮柯從來不敢靠近那部相機。照相員藍媱,大大的眼睛,精緻的面容,弱小的身軀,是個漂亮的女孩子,年紀也跟馮柯相仿,不過因爲比馮柯早來半年,所以一直在馮柯面前自稱師姐。在馮柯眼裡,藍媱就像一隻快活的精靈,每天都能帶給他快樂,自第一天上班開始,馮柯便都盼着和藍媱在照相館裡相見,一到假期,他反而有種莫名的失落,馮柯知道,自己已經喜歡上這個快活的女孩子了,只是他不敢表白,他怕一旦表白被拒絕,那就連朋友都沒得做了,所以馮柯就這樣享受着每天和藍媱呆在一起的淺陋的幸福。
最近幾年,隨着照相機的普及,市場需求發生了變革,照相館也坐上了“冷板凳”,而館長又不願意加上彩擴這樣新型的熱門項目,所以如今照相館已經是門前冷落,一個禮拜也見不得幾個客人。好在館長兩個月前從派出所拿到“第二代居民身份證指定照相點”的資格,這才能稀稀落落地接上幾個客人。
馮柯和藍媱坐在椅子上閒聊,將近晌午,從門外走進一對老年夫婦,老伯像是得了重病,有妻子扶着走,仍然氣喘吁吁,不斷地咳嗽,那咳嗽聲一聲比一聲劇烈,像是馬上就要斷氣了。館長迎上去,朝他們打了聲招呼,大娘道明來意,老伴喜歡老式照相機照出來的照片,希望館長能夠用那臺寶貝爲他老伴照最後一張相,了卻他的心願。說着,她用枯枝一般的手指了指那部鳳凰205BS。
馮柯和藍媱對視了一眼,從來沒有人提過這樣的要求,他們想知道館長會有什麼反應,或者說,他們早就對這部相機充滿好奇。
館長的臉色開始變得有些難爲情,猛地,像是作了一個很痛苦的決定,他的眉毛挑動了一下,嘴脣微張,用很低沉的聲音說:“好吧!”
馮柯沒有想到館長會一反常態答應地這麼爽快,一時有些發憷,同時,一股莫名其妙的感覺在他的心間升騰,讓他的喉嚨微微有些乾澀。
館長的右手受過傷,擺弄相機的時候顯得有些顫抖。馮柯幾次想上去幫忙,卻都被館長訓斥下來。馮柯心裡有些鬱悶,卻說不出口,他看了看坐在對面的老伯,他想過去幫他整整坐姿,卻一直拔不開腿。
隨着“咔嚓”一聲。“好了。”館長停下了手,用紅布重新將相機蓋上。館長叫他們兩天之後來取照片,他們說了謝謝便一路蹣跚地走了出去。
“咳,咳。”館長乾咳着坐下來,臉色有些蒼白。馮柯慌忙倒了杯水,放到了桌子上。
“還記得你來的第一天我叮囑你的事嗎?”館長讓馮柯坐下來,問道。
“記得,你叫我千萬不要用這部老相機給人照相,任何人都不能的嘛!”馮柯看着館長,一字一頓地回答。他從來沒見過館長如此肅穆,心裡不禁有些顫慄,他轉過身目光緊緊地盯在那塊紅色的蓋布,相機似乎帶着一股莫名的魔力吸引着他,讓他有種無法壓抑的衝動。
02、鬱派篇
有的時候我真的不得不佩服許韻,她總是能想出那麼多稀奇古怪的東西折磨人,這不,陽光明媚的週末,許韻竟然決定要古鎮一日遊。這古鎮離醫科大倒也不遠,而且景觀也算過得去,只是再好的地方去多了也便失去了興趣。一個月前我們系裡組織去過,只不過那次許韻剛好在醫院參加課程實習,沒有跟我一起。因此,她決定不惜以犧牲我難得的週末爲代價來彌補這個她口裡所謂的小小缺憾。
古鎮建築物均爲古時瓦頂木屋,呈一字排列,長街以青石鋪路,風貌古樸,具有川西古村落的濃郁地方特色。小鎮的街很長,旁邊開着各色的小店,許韻在前邊興高采烈地一路走,像是有永遠都用不完的勁,而我則無精打采地跟在她身後,幫她拿各種小玩意,嘗些見都沒有見過的攤頭小吃。來到照相館門前遇到馮柯之時,已經將近下午三點。
馮柯是許韻以前話劇社的師兄,見面之後,自然少不了寒暄,他說他在照相館上班,下午三點是他的上班時間。許韻看到照相館門前的牌子上寫着“第二代居民身份證指定照相點”的時候,不禁興奮了一把,她扭過頭,對我說:“我還沒有找身份證,反正在哪照都一樣,那我就在師兄這裡照好了。”
我無奈,只得跟着許韻進去,這是一間有些破舊的房子,外邊牆角的石灰已經開始脫落,屋頂上的瓦片也顯得斑駁不堪,但是因爲裡屋裝飾協調,看起來還算舒適。
在照相館上班的除了馮柯,還有一位中年人和一個年輕的女孩,中年人年過半百,蓄着小鬍子,應該是照相館老闆,年輕女孩坐在椅子上,正在看最新一期的懸疑雜誌。
許韻跟着馮柯到攝影棚去照相,我坐在前廳的沙發上,年輕女孩給我倒了一杯水,然後坐下來繼續看一本叫《懸疑紀》的雜誌。我覺得無聊,瞄了一眼女孩看的篇目,正是昨天夜裡我挑燈夜讀的《手術刀的殺意》。
“這篇文字設計雖然巧妙,但是因爲故事發生在日本,文化背景不同,可能看起來有些吃力,我倒覺得前一篇《危情記憶》寫得要好些。你也是偵探小說迷嗎?女生喜歡看偵探小說的可不多啊!”我輕輕地沾了一口茶,對女孩說。
年輕女孩擡頭,朝他微微一笑,“談不上是迷,只是閒着無聊看看罷了。”正說着,馮柯突然從攝影棚裡跑出來,跟老闆嘀咕,他說平常用的機子壞掉了,搗鼓了半天也弄不好,問老闆能不能用那部老式照相機臨時用一回。說話時,馮柯的額頭沁着細密的汗珠,一副焦頭爛額的模樣。
老闆有些難色,“真的修不好了嗎?”他問。馮柯很肯定地點了點頭,“至少暫時是修不好了。”年輕女孩走上前去,“館長,既然相機暫時修不好的話就用下你那部寶貝相機吧,反正上午也用過一回了。”老闆狠狠地盯了女孩一樣,旋即回過頭對馮柯說,“那只有這樣了。”
沒想到老闆的一句話,讓馮柯興奮地像是領到了聖旨,他高興地差點打翻桌几上的茶杯。
半個小時之後,我和許韻從照相館出來,我有些埋怨地說:“照個身份證用了一個多小時,瞧這辦事效率。”事實上我正樂和着,在照相館浪費的這些時間,至少不用跟着許韻在古街上瞎逛,也算是對得起我這兩條早已痠痛的腿了。
“在城裡的派出所照相也好不到哪裡去,閒時都有幾十米的隊伍,就別說週末了。我又不知道相機會壞,人家馮柯師兄都覺得奇怪,說昨天還好好的,能怪我嗎?何況我在攝影棚往外瞄的時候一直看着你跟照相館裡的美女搭訕,你還會委屈?”許韻用絕對鄙視的眼神看着我,讓我覺得如芒在背。這點小心思都被她看得一清二楚,讓我覺得這小妮子真是自己的剋星。
03、馮柯篇
送走許韻和鬱派之後,馮柯在前廳的沙發上坐下來,他覺得今天是個值得紀念的日子,館長先後兩次破例使用了那部鳳凰205BS,“可是,爲什麼照相機效果這麼好,你還要雪藏呢?”馮柯彎着腦袋,饒有興趣地詢問站在櫃檯前記賬的館長。
館長像是被馮柯的話擊中了神經,臉色一下子變了,他說:“我知道,你們一定已經好奇很久了。事實上我鍾愛它只是一個方面,你們不知道的是,其實連我自己,以前也只用過一次。”館長語氣低沉地對面前的馮柯和藍媱說,他很少說這麼多的話。
“什麼?你自己以前也只用過一次?爲什麼啊?”馮柯不相信地看着館長,這麼好的相機,買了十幾年了,怎麼會只用過一次?
館長輕輕地嘆了口氣:“十八年前,我開了這家照相館,因爲當時手裡也不寬裕,所以就連這臺相機都是從二手市場淘回來的,據說之前一直用來給死人照遺像。照相館開張的第二天,就有一個男人帶着他的女人來照相,他說是賣我相機的人介紹他來的,當時我看着他詭異地笑着,就問其原因。他笑着說,‘你幫我照相,明天就知道了’,我最終答應了他。當天晚上,我在一家髮廊裡見到了男人要求我照相的對象。那是個女子,笑語輕佻地和客人在私鬧着。我心裡不由地升騰一股厭惡感。相片交到了男人的手裡,我並沒有收他的錢。我只是想看,男人究竟想做什麼?第二天,天矇矇亮的時候,有人敲開了照相館的門,說男人的老婆抱病死了。我當時就愣住了,很小的時候,老人們給他講過一個傳說,丹青塗畫裡有個說法,經常給死人畫畫的畫師,會沾上死氣。所以,很多幫忙畫遺照的畫師,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幫活人畫像的,如果傳說是真的話,那經常給死人照相的相機也便會沾上死氣了。街坊們說,死去的女子不守婦道,終是遭了天譴。男人沒有告訴我真正的原因,也許,他找我只是提前爲自己的妻子畫張遺照。可是事後,男人的笑容一直在我的心裡跳竄,因爲害怕出事,十幾年來,我也一直不敢用這部相機給客人照相。”館長說完的時候,輕輕地抿了一口茶,眼神遊弋,思緒像是飄到了很遠的地方。
馮柯和藍媱靜靜地聽着,他們從來沒有想過,這部相機裡會埋藏着這麼多的故事,而且故事裡充滿了神秘的氣息,所以直到館長把話說完,他們還沉浸在故事的情節裡久久沒有晃過神來。
西邊的太陽慢慢落下了山,馮柯笑着安慰館長說:“這只不過是個意外罷了,都什麼年代了,怎麼會有這種玄乎的事情。”說罷,便有一男一女走進來。館長急忙跑出去跟他們打招呼,說是約好的老朋友,也是來照身份證的。
身份證照完之後,已經將近下班時間,馮柯收拾東西,準備下班,剛好看見藍媱提着她那隻引以爲傲的COBO女包出門,馮柯鼓着勇氣追上去問她能不能一起吃飯,藍媱神色有些焦急地說:“下次吧,我還有事,先走了!”馮柯感到有些失望,藍媱往日裡都很悠閒,爲什麼偏偏自己請她吃飯的時候卻說有事?
三天之後,天氣黑沉沉的,讓馮柯有要窒息的感覺,他路過街頭,看見一家土房子門前掛着白色的輓聯,像是在辦喪事。馮柯無意間朝大門望了一眼,當看到廳堂裡掛着的死者遺照時,一股涼意從心頭直接冒了上來,那個死者,竟然就是三天前到照相館照相的那個老伯。
馮柯戰戰兢兢加快腳步跑到照相館,館長還沒有來,藍媱坐在椅子上看昨天的報紙,在此之前,她請了兩天假。馮柯跑到藍媱面前坐下,欲言又止。藍媱擡起頭,很用力地拍了一下馮柯的肩,大聲地說:“馮柯,見到師姐怎麼連聲招呼都不打?”馮柯被藍媱嚇着了,身子不自覺地顫抖了一下,全身冒着冷汗。
“怎麼啦?撞見鬼啦!”藍媱奇怪地看着馮柯。
“有個不好的消息告訴你,剛纔在我上班的路上,我看見人家辦喪事了。”馮柯試探着看藍媱的反應。
“切,辦喪事,這有什麼奇怪的,人家說路上遇棺材,升官又發財,看起來你小子就要發跡了。”藍媱對馮柯的疑神疑鬼不屑一顧。
“不是啊,你知道死者是誰嗎?就是三天前到我們這裡照相的那個老伯啊!”
“這有什麼奇怪的,他當時來照相的時候就已經病入膏肓了,入土爲安也是很正常的啊。”
“你說的有道理。”馮柯自我安慰了一下,隨即又有些不安地說:“可是你想過沒有,如果館長講的那個故事是真的,那麼……”說到這裡,馮柯不禁地又打了一個寒戰,不敢把話說下去。
“怎麼會呢,馮柯,你好歹也是個大學生啊,還是學醫的,你怎麼會相信這種鬼話呢?”藍媱反駁了馮柯的話,可是馮柯仍然感到有些不安,以前在醫科大上學的時候,同一個宿舍的同學開臥談會經常講一些鬼魂的事情,說得跟真的似的,以至於馮柯經常一個人蒙着被子才能睡着。馮柯朝藍媱看了一眼,她拿報紙的手指微微有些顫抖,這讓馮柯原本就已經無法平復的心更加動彈起來。
“哐當!”有人敲門,馮柯和藍媱不禁驚恐地對視了一眼。從藍媱驚恐的眼神中,馮柯知道她嘴裡雖說不相信,但心裡還是充滿恐慌的。馮柯站起身,小心地走出去,見來人穿着綠色的制服,是送報紙的郵遞員,這才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馮柯把報紙遞給藍媱,復又坐在沙發上,合上眼睛眯了一下,“我覺得我有可能得了輕微的神經質。”馮柯輕輕地對藍媱說。他想藍媱聽到他的話一定會取笑他,可是他等了很久,也沒有等到藍媱的聲音。
馮柯有些奇怪地睜開眼睛,便看到了嘴巴張大,兩眼圓瞪的藍媱拿着報紙僵立地坐在椅子上。“藍媱,你怎麼了?”馮柯關切地問。
“你看……報紙上……”藍媱全身開始發抖,說話的語氣一顫一顫。
馮柯從藍媱手裡取過報紙,看到報紙上刊登的兩張照片,全身的毛孔開始戰慄,透骨的冰涼從腳底直至全身。
報紙上刊登了兩位死者的照片,竟然是那天下午到照相館照身份證的一男一女,報紙上說,兩位死者死因未明,警方正在着手調查。
“轟隆”一聲,外面突然響雷下起了雨,雨絲和着強勁的風勢,吹打着搖搖欲墜的古樓。
館長打電話來說今天強降雨,他就不來上班了,馮柯這纔想起該給許韻打個電話,可是他接連撥了幾次號碼,都沒有人接,他突然變得絕望起來,用那部老式相機照過相的四個人,已經死了三個,許韻,會不會也遭遇了不測?
04、鬱派篇
在實驗室做完試驗,已經是晚上九點。早上約好許韻一起吃夜宵,我撥了她的手機,等了許久也沒有人接,我便打了她宿舍電話。
接電話的是許韻的舍友阿麗,她說許韻到醫院做義工還沒有回來。
“你平時不是和她一起去的嗎?”我有些焦急地問。
“是啊,我們平時都會一起去的,但是我今天突然感到有些不舒服,就沒去。你也不用太擔心,說不定許韻是有什麼事情耽擱了。”阿麗安慰我道。
掛了阿麗電話,我趕忙又打給醫院,接電話的護士說,因爲今天病人特別多,大家都忙到很晚,許韻也纔剛剛離開醫院。
從醫院回學校有捷徑,是一條深長的幽巷。我知道,按照許韻的性格,一定會貪圖便利走那條路,而那條小巷綿延幾百米,只有幾處昏黃的路燈,行人也少,經常發生譬如搶劫之類的事情,是個很不安全的地方,何況許韻一個女孩子孤身一人,實在令人擔心,於是我決定去接她。
我在新康路的二馬街拐角處發現了許韻,我正想叫住她,就發現她往左拐,進了那條巷子,這個時候喊她也聽不見了,我只得加快腳步追上去。拐進小巷,前面有些昏暗,我看見前邊有一個靜立但看不清臉部的身影,就試探性地喊:“許韻!”
沒想到那黑影一聽到我的聲音,立馬朝前面奔跑起來,下意識地,我感到不妙,馬上一邊喊着許韻的名字,一邊追了上去。就在剛纔黑影靜立的位置,我發現了癱倒在地上的許韻。
我扶着許韻,拍打了兩下她的臉,沒有反應,手部卻觸到一種黏黏糊糊的半粉末狀的東西,無色無味,是GHB,我驚了一下,把許韻的身體橫過來躺於側面,讓她不至於嘔吐或引發哽咽窒息,隨即撥打了120。
直到次日凌晨,許韻才從昏迷中醒來。這小妮子不知道自己遭受了多大的危險,醒來就朝我大聲地喊:“我怎麼會在這裡?你怎麼把我弄到醫院來了?”
“問問你自己吧,爲什麼不接電話?幹嗎非要這麼晚回家?爲什麼明明知道自己一個人,明明知道小巷不安全,還要不怕死地往裡鑽?要不是我及時趕到,說不定你一覺醒來,就看不到太陽了。”我惡狠狠地埋怨了許韻一堆。
許韻不服氣地反駁我:“在醫院本來就不能接電話的嘛,等我從醫院出來的時候手機就沒電了,這能怪我嗎?今天醫院本來病人就特別多,阿麗又沒有去,忙得晚點也是正常的啊,還有啊,以前我和阿麗都是走的那條巷子的,怎麼偏偏昨晚就出事了呢?”許韻豎着手指,天真地像是我在故作驚險來嚇唬她。
我把削好的蘋果塞到她的嘴裡,“算啦,只要你沒事就好了!”
許韻笑眯眯地看着我,“你怎麼會在小巷裡發現我的?”
我剛想開口,就看到白青山警官和助手羅珊急匆匆地趕過來,“聽說許韻出事了,我們過來看看,怎麼樣,沒事吧?”剛進門,白警官就關切地朝我輪轟。
“還好,只是一般的劫案,在歹徒用GHB將許韻迷暈之後,我就趕到了,歹徒沒有得逞。因爲當時光線很暗,加上我一心顧着許韻的安危,所以也沒看清他的面容。”
“GHB?什麼是GHB啊?”許韻探出小腦袋,好奇地問。
“虧你還是學護理的,連GHB都不知道。GHB全名Gamma-Hydroxybutyrate,也就是我們俗稱的迷姦水,它是人
體細胞內的一種成分。原先是用來做麻醉劑的,但是發現有副作用之後,就禁止使用了,GHB本是粉狀,但也有利用水把粉末衝化,使成爲液體狀。GHB無色無味,藥效快,服用微量就會令人陷入無意識狀態,嚴重者甚至直接死亡,所以被很多犯罪分子當成作案的工具。我想當時那個歹徒就是將混着部分水的GHB粉末噴到你的臉部才導致你昏迷的,不過說回來,在他迷暈你之前,你應該有機會看清他的臉吧?”解釋完之後,我開始詢問許韻。
許韻摸着腦袋想了一下,很不好意思地說:“那人穿着一件很長的衣服,臉用什麼東西罩着,別說看清楚長相了,就連是男是女我都不知道。”
許韻委屈的表情,讓在場的我、白警官和羅珊都笑了起來。
“鬱派,我覺得這並不是普通的劫案這麼簡單,你先看看這個再做定論。”白警官遞給我一張報紙,報紙上刊登了兩張死者的照片,一男一女,都是四五十歲的樣子,“這兩名死者會跟許韻的案子有什麼關係嗎?”我奇怪地問。
白警官沒有理會我的問題,而是直接問:“上個禮拜天,你們是不是去過古鎮,而且許韻還在一家照相館照過相?”
我點了點頭。
“這就對了,這兩個死者,男的叫廖黎偉,是名外科醫生,死在家中,女的叫張書琴,超市收銀員,死在下班回家的路上,昨天我們查到線索,證實這兩名死者跟許韻一樣,也在同天到過那家照相館,而且另外一名當日到過照相館的老伯也在前天晚上死了。”白警官娓娓道來,案情對我毫無隱諱。
“你是懷疑他們的死以及許韻遇襲會和那家照相館有關係嗎?那個老伯是怎麼回事?”
“那老伯據說是因病致死的,昨天辦的喪事。當天進入照相館照相的四個人,三個人已經死了,現在許韻又差點慘遭荼毒,事情是不是太巧了?”白警官說完,挑起眉毛看了我一眼,“我今天來,一是來看看許韻,另外,看看你有沒有時間帶我們到古鎮照相館瞧瞧,畢竟案子牽涉到許韻,我想你不會置身事外吧!”白警官抓住我的軟肋,想用我這個免費的勞動力。
不過即使白警官不把許韻搬出來,我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
05、馮柯篇
館長出差去參加一個攝影展,要幾天之後才能回來。
馮柯剛上班不久,就看到一輛吉普車停在了門口,車門一開,從車子上走出三個人,馮柯一眼便認出,走在前面的是許韻的男朋友鬱派,而後面的一男一女,步伐矯健,面龐堅毅,雖然穿着便裝,但一眼便能看出是警察。
“這兩位是公安局刑警隊的白警官和羅助手,過來了解最近發生的幾起案子的情況。”鬱派很客氣地對馮柯和藍媱說。
“許韻沒事吧?”
馮柯的問話一下子引來了三個人奇怪的目光。
“還好,但是,你怎麼知道許韻出事的,許韻昨夜遇襲,應該沒有人跟你提起吧?”鬱派疑惑地逼視着馮柯。
“我,我……”馮柯不知道怎麼回答,他在盤算該不該把相機的事情告訴他們。
“上週日你在這裡上班吧?”一個聲音傳進了馮柯的耳朵裡。馮柯擡起頭,看見那個中年警察站在自己身邊,面容肅穆,眼神精練,有一種莫名的威嚴感。
“嗯,對,那天我、藍媱和館長都在。”馮柯慌忙地回答,然後指了指身後的藍媱。
“那天來照相館照相的客人,你都還記得吧?”警察目光有些遊離地看了看他,然後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個便籤本。
“嗯,是的。”馮柯說道。
“能具體跟我們說說嗎?”
“那天總共來了三撥客人,最先是街頭的王大娘帶着她的老伴來照相,然後是下午鬱派和許韻一起來的,我給許韻照了身份證,他們走後,緊接着廖黎偉和張書琴就進來了,他們是館長的好朋友,也是來照身份證的。”馮柯很小心地回答,對於相機的事情,他隻字不提。
鬱派和那兩位警察又問了一些其他的問題,然後很快地就走了。
他們走後,馮柯穿過內門走進攝影棚,看着眼前的這部用紅布蓋着的照相機,他突然想起館長講的那個故事,馮柯開始後悔那天用這部相機給幾位客人照相。馮柯昨天偷偷去網上查過,對於自己心裡一直糾結不清的問題。網上有人說,很多傳說都可能是真的,那部照相機很可能就是傳說中的蠱,因爲給死人照相,帶上了死亡的氣息,也就是一部鬼機。
想起發生的一系列事情,馮柯困惑了,他不知道該怎麼辦。警察會不會懷疑自己就是兇手?正在冥想的時候,藍媱走了過來。
“馮柯,不要擔心,這一定是巧合而已,不會有這麼怪的。”藍媱說着,站到了馮柯的旁邊。
“嗯,都怪我,要是新的相機不壞,要是我不勸說館長用這部機子,就不會出這樣的事情了。”馮柯說着,不覺地眼淚流了出來。
06、鬱派篇
從照相館出來,我咬了咬牙,問白警官:“廖黎偉和張書琴,他們兩個人到底是怎麼死的?”
“廖黎偉是在家中被殺的,一刀切斷喉嚨,死亡時間是週一晚上的八點到九點之間,物業發現屍體的時候,房門和窗子都是關着的。張書琴是在週二下班回家路上的一條巷子裡被殺的,案發現場的環境跟許韻遇襲的地點有點相似,法醫驗屍說是被人從背後勒死的,可現場空曠,沒有發現任何可疑情況,那個地方平時路人不多,她的屍體也是在死亡兩個小時之後才被發現的。”羅珊替白警官回答了我的問題。
我們開車拐彎去當天第一個到照相館照相的王老伯家,白警官說,雖然沒有跡象表明王老伯是死於謀殺,但還是去確認一下的好。
在古鎮的長街上,我們打聽了一下王老伯住處的具體位置,在街頭髮電廠的後面。吉普車在一棟修葺不善的土屋前停下,屋子的房樑上到處擺滿了白色的輓聯,很明顯剛剛辦完喪事沒幾天。屋裡,我們看到了一張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位目光慈祥的老人,鏡框上還掛了一朵雪白的紙花。
在土牆屋的唐室裡,王大娘告訴我們,去照相的前一天,老頭子或許是意識到自己時日不多了,突然迴光返照地掙扎着擡起了手,吵嚷着要去照張相,於是她便攙扶着他去了照相館,回來之後又重新躺倒在牀上,兩天之後就斷氣了。
“看起來王大爺的死並無異樣,應該是自然死亡。”在轉道趕往廖黎偉家的時候,羅珊有些失望地說。白警官握着方向盤,目視着前方,我右手託着下巴,望着窗外,大家都沒有說話。
廖黎偉的家在城東綠色家園一棟棟裝飾豪華的居民樓裡,廖黎偉現在已經是醫院手術方面名副其實的頭牌,事業蒸蒸日上,家庭卻不如意,前幾年妻子病逝,唯一的兒子又在外地上大學,所以這幾年一直是一個人住。他爲人一向低調,人緣很好,院裡院外對他的評價都很高,所以儘管白警官派人對他的人際關係查了個遍,但仍然沒有發現任何有動機的嫌疑人。
廖黎偉的屍體已經被擡走,從警方留下的示意圖可以看出,他是倒在一張翻倒的椅子邊,椅子傾斜開來,廖黎偉是在椅子上摔下來的,沿着椅子往上看,桌底下有三隻杯子的圖示,看到這三個杯印,我的眉毛突然跳了一下,三隻,爲什麼會是三隻?我把目光移到靠近椅子的杯子,裡邊的茶倒出來,茶水順着地面流到椅子下,時間過了幾天,但茶水流過的細線仍然清晰可辨,“茶水並沒有滲到椅子壓住的地方,也就是說杯子是隨死者一起倒地的,很有可能當時死者正和兇手一起喝茶,在其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殺,從這點上來看,兇手很有可能認識死者,而這幾隻杯子上,或許能夠找到兇手的指紋。”我蹲在地上,開始了自己的分析。
“今天早上在去醫院看許韻之前,我看過法醫那邊傳來的報告,報告說三個杯子有一隻沒有任何人的指紋,第二隻只有死者的指紋,而第三隻杯子,除了發現死者的指紋外,還發現了另外一個指紋,這個指紋很有可能是兇手的,可惜的是,我們的指紋數據庫建立的時間不長,覆蓋面也不廣,至今還沒有找到相同的配對。”白警官一邊回答我的話,一邊在四處搜尋其他的線索。
奇怪,怎麼會有一隻沒有任何人的指紋呢?“那麼兇器呢?兇器找到了沒有?”我有些急切地問,因爲案發現場已經被處理,而我一直沒有在房子裡找到標示兇器的位置。
“兇器是在死者的手臂上發現的。兇手在切斷死者喉嚨致其死亡之後,還在他的右手腕部位殘忍地補了一刀,法醫將兇器拿回去化驗,但沒有在上面發現任何人的指紋。”
聽了白警官的話,我不禁驚了一下,奇怪,如果兇器上沒有發現指紋的話,那就證明兇手行兇之後對現場進行了清理,但爲什麼偏偏其中一隻杯子上的指紋卻忘記處理了呢?難道真的是兇手忘記了嗎?
接着我們對廖黎偉的死亡現場仔細地重新檢查了一遍,沒有任何收穫。
“要去張書琴死亡的現場嗎?”羅珊問。
“算啦,那條小巷很空曠,有價值的線索一目瞭然,你把當時的情景給鬱派仔細描述一下就可以了。”白警官有些失落地對羅珊說,看起來對今天偵查的成績他並不滿意。
“張書琴的脖子上有明顯的勒痕,是被人用圍巾勒死的,這一點也得到了法醫的證實,致其死亡的圍巾,是死者自己的……”
“等等!”我突兀地打斷了羅珊的話:“你說勒死張書琴的圍巾是她自己的,現在這個季節,應該還不至於要戴圍巾出門吧?”
羅珊笑了一下,繼續對我說:“就知道你會這麼問,我們到死者工作的超市問過,張書琴得了一種色素蛻失皮膚病,而且是罕見的神經性半側,張書琴的病症在脖子上,還有嘴脣上,所以每次出門都要戴圍巾,塗脣膏。這是當時在案發現場給死者拍的照片,你可以看一下。”說着,羅珊從袋子裡取出一張照片遞給我。
我伸手接過照片,果然,張書琴的脖子和嘴脣的顏色都跟正常人不同,有些發紫,而這很明顯不是死亡後出現的屍斑。張書琴脖子上的勒痕,從前頸往左右兩邊向上延伸。
我把照片遞還給羅珊,腦袋輕輕地靠在車座上,眼皮子下垂,惺睡起來。昨夜照顧許韻,一夜未睡,今天又隨白警官跑了一天,實在太累了。
07、馮柯篇
“館長,你知道嗎?用那部老相機照過相的四個人,都出事了,王老伯和你的兩個朋友都死了,都死了……”一見館長邁着步子進來,馮柯就喋喋不休地說。
館長輕輕地拍了拍馮柯的肩膀,“我都知道啦!”
“館長,你相信嗎?那部照相機真的沾着死氣。用它照過相的人都會出事的,一定是相機,它殺了王老伯,殺了廖黎偉,殺了張書琴,還差點把許韻給殺了。嗚,嗚。”馮柯的情緒忽然暴躁起來,他揮舞着雙手,旋即又低聲地哭了起來。
“館長,現在怎麼辦?我已經勸過馮柯了,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蠱,可是他根本就不聽。”站在旁邊的藍媱戰戰兢兢地問道,臉色慘白,手不停地在抖。
“如果真的想測驗人是不是相機殺的。只有一個辦法。”館長的眼睛往攝影棚地飄過去,語氣堅定地說。
“什麼辦法?”藍媱急切地問,與此同時,馮柯也安靜下來愣愣地看着館長。
“找個人用這部相機給他照張相,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館長說道。
“不可以,會死人的。真的會死的。”馮柯驚聲叫了起來。
“我就不信這個邪,藍媱,你來給我照吧!”館長沉思了片刻,擡聲說道。
“我,我,不行。”藍媱搖了搖頭,然後擺着手不停地往後退讓。
“聽我的話,不會有事的。”館長輕輕地看了看他。
藍媱愣了愣,然後低下了頭。
照完相之後的一整天,馮柯和藍媱都陪着館長,好在一整天都相安無事。太陽落山,館長從椅子上站起來,拍了拍屁股,對馮柯和落山說:“好了,你看,沒事的,都回去吧!”
燈熄了,窗外萬籟俱寂。
馮柯看着手裡館長的照片,心裡百感交集,細數自己到照相館之後,館長一直對自己愛護有佳,知道自己要考研,館長從來不會安排自己重的活……
漸漸地,馮柯有些困了,手裡的照片掉到了地上,風一吹,飛了出去。
窗戶沒關,第二天大早馮柯被一陣涼風吹醒,他睜開眼睛望了望窗外,朦朧的光線透過簾子穿進來,還沒有實實在在的陽光,馮柯突然想起,無論是王老伯、廖黎偉、張書琴,還是許韻,都是照相幾天後出事的,他開始擔心起館長來,於是顧不得刷牙洗臉,就飛奔着跑去了館長家。
08、鬱派篇
我和許韻剛在校門外的早點店坐下,就接到了羅珊姐的電話,她說又出現了受害者,這次是照相館的館長郭謙。
我顧不得老闆娘送上來的包子油條,出門打的趕往古鎮。
警察已經在我五分鐘之前趕到郭謙家,與此同時,救護車也趕到了,將郭謙送離了現場。我掃視了一眼現場,白警官和一名法醫正在勘察,羅珊背對着我在給發現屍體的兩個人做筆錄,其中一個穿着藍色制服,胸前標着“XX物業”的圖示,應該是小區的物業管理員,另外一個被羅珊擋着,一時看不見他的臉,不過能聽到他碎碎的哭聲。見我進去,羅珊側過身跟我打招呼,我這才得以看清,原來那個哭哭啼啼的人,竟然是馮柯。
我在白警官身邊蹲下,白警官擡頭朝我示意了一下,算是打招呼,緊接着,他拿起已經裝進紙袋的水果刀對我說:“發現郭謙的時候,他背部靠着地正躺在地板上,兇器從死者背部垂直插入,門窗都是緊閉的,據第一個發現屍體的馮柯和物業管理員說,當時房門也是被反鎖的,所以說,這回更棘手,是完完全全的密室。”白警官苦笑了一下。
我站起身,仔細地觀察了一下郭謙倒地的躺位,是一塊空曠的地板,頭部緊靠着的是一堵牆,按理說,按現在郭謙倒地的這個位置,就不會有兇手攻擊的空間。我眼光一步步地往上看,在牆壁上發現一個小窟窿,我湊近一看,窟窿是新鮮的,像是被什麼硬物碰撞之後留下的。
“鬱派,你過來看看這個!”白警官興奮地喊我,我順着白警官所指的方向看去,在郭謙倒地的旁邊,有一隻被踩碎的圓珠筆碎末,而圓珠筆芯,滾到了離郭謙一米遠的櫥櫃底下。
我和白警官對現場重新勘察了一遍,沒有其他的發現。“你剛纔說現場是馮柯和物業管理員發現的,到底怎麼回事,我看馮柯好像情緒不太穩定?”我朝白警官問。
“對,是他們報的警,馮柯一大早來找館長郭謙,一直敲門都沒有反應,就叫物業管理員拿來鑰匙開門,打開之後發現門被反鎖了,但是透過門縫,他們發現了躺倒在地的郭謙,他們感覺情況不妙,就拿了鉗子夾斷反鎖門的鐵鏈,進到屋子之後,他們發現郭謙已經沒有了呼吸,就報了警,但是我們帶着法醫趕到的時候,法醫說郭謙的血還很熱,眼球清澈,估計還有救,就急忙打了120,你來的時候,救護車剛剛把郭謙拉走。”
言語間,我們已經走到了羅珊和馮柯問話的地方,馮柯站在角落裡,全身瑟瑟發抖,在我和白警官站立的方向,能夠清楚地看到馮柯上衣口袋裡放着的照片一角已經跳出了口袋,“你怎麼會這麼早來找郭謙?”白警官朝馮柯發問,眼睛卻死死地盯着他的上衣口袋,“能讓我看看嗎?”
馮柯愣了一下,然後手慢慢擡起,從上衣口袋取出照片遞給白警官,至始至終,他的手都在不停地抖。
白警官接過照片只是看了一眼,臉色便僵住了,然後把照片擺到我的面前,照片上的人儼然是受害的郭謙,而照片裡郭謙的裝扮,和案發時的一模一樣。
“你口袋裡怎麼會有這張照片?”白警官問。
“不是,不是我,是館長自己說要照的,不是我……。”馮柯情緒一下激動起來。
“還想狡辯。到你照相館照相的人接連出事,這次又是你們館長,這你怎麼解釋?”白警官厲聲說道。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馮柯拼命地搖着頭。
就在此時,從門外傳來一聲,“不關馮柯的事!”我們扭頭,看見藍媱正氣喘吁吁地站在門口。
“不關馮柯的事,是相機,是那部被人下了蠱的相機。一定是它,那部相機有鬼,只要用那部相機照過相的人,都難逃一劫,它殺了王老伯,殺了廖黎偉和張書琴,差點殺了許韻,館長不相信,昨天叫我給他照相,想看看是不是相機作祟,結果就出事了!”藍媱說着,情緒也激動起來。
“白警官,現在怎麼辦?”羅珊問道。
“他們情緒很不穩定,我們暫時也沒有什麼證據,還是先讓他們回去吧!”我搶在白警官之前回答了羅珊,“另外,在讓他們回去之前,還是先採集他們的指紋。”
白警官點了點頭,對我的提議表示贊同,然後面無表情地走出了房門。
09、馮柯篇
從館長家裡出來,馮柯沿着甬道慢慢地往前走着,在一棵垂柳下馮柯坐了下來。他的耳邊又想起了館長的話,“千萬不要用這部老相機給人照相,任何人都不能!”
此刻想來,馮柯真的後悔那天提議用老相機給許韻照相,後來又鼓勵館長用相機給廖黎偉和張書琴照。
正在冥想的時候,藍媱走了過來。
“馮柯,別難過了。”藍媱說着坐到了馮柯的旁邊。
“嗯,都怪我。”馮柯說着,不覺得眼淚流了出來。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館長對我們都很好。”藍媱說着,聲音也哽咽了。
馮柯沒有再說話,目光望向了遠處。遠處有小孩在踢球。死亡對別人來說也許只是一瞬間的惋惜。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讓馮柯無法釋懷,甚至心裡有些愧疚,他不敢確定他們的死是不是真的和相機有關。
“馮柯,我,我能問你個問題嗎?”藍媱忽然說話了,打斷了一時的沉默。
“好,你問吧!”
“他們都死得不明不白,特別是館長,我暗地裡聽警察議論說,館長是在密室裡出事的,如果真的是相機作怪,我們該這麼辦?是我給館長照的相,會不會被警察懷疑是兇手?”藍媱擡眼看着他。
馮柯一驚,目光一下卡住了。
世界瞬間安
靜下來。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馮柯說着輕輕握了握藍媱的手。
馮柯好不容易剋制着自己內心的不安和恐慌將藍媱安慰了一番,這才發現陽光早已升上了中天,“你先回去吧,我想一個人呆一會兒。”見藍媱的情緒平靜下來,馮柯趕忙勸她回家,他需要一點時間平復自己的內心,他深怕自己的不安再一次傳染給藍媱。
藍媱走後,馮柯在原地坐了很久,無止境的胡思亂想讓他覺得這個世界充滿了鬼魅和恐怖,爲什麼像館長這麼好的人,也會受害?爲什麼那麼多無辜的人,也要受到牽連?
皮球砸在馮柯的身上,打斷了他的思路,一個小男孩跑到馮柯面前,怯生生地撿起皮球,向馮柯說對不起,馮柯微微笑了一下,站起身,準備離開,卻被小男孩叫住了。
“大哥哥,你丟東西了!”小男孩大聲地說。
馮柯回頭,在他剛纔座位的旁邊,有一張有些泛白的照片,馮柯想,自己剛纔坐下的時候都沒有發現,一定是藍媱剛纔不小心留下的。他彎下腰,把照片撿起來,這是一張黑白照片,照片的中央是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馮柯記得藍媱曾經說過,她原本有一個弟弟,但在在很小的時候就被一羣庸醫害死的,馮柯想照片裡的小男孩一定是藍媱的弟弟。照片裡小男孩的後面並排站着兩個醫生和一名護士,馮柯不仔細看還好,仔細一看,全身的雞皮疙瘩都涌了上來。
怎麼會這樣的?難道是藍媱?不會的,一定不會的!藍媱一直都說館長對她很好,她怎麼會傷害館長呢。
10、鬱派篇
郭謙出事的當天下午,法醫送來了含有重要線索的報告,報告上說,在郭謙遇刺案發現場發現的兇器,同樣沒有發現指紋,但是今天的勘察有一個重大的發現,採集回來的照相館工作員藍媱的指紋,竟然和在廖黎偉家中茶杯上發現的指紋相同,也就是說,廖黎偉案發當天,藍媱曾經到過廖黎偉家。
白警官看過報告之後,臉色微微有些低沉。他把報告合住對我說:“只能把藍媱帶回警局協助調查了。”
坐在警車上,藍媱一語未發。
“我們在廖黎偉死亡的案發現場發現了你的指紋,所以我們懷疑你跟廖黎偉的謀殺案有關。”白警官再一次重申了拘留藍媱的緣由。
“他該死,他該死。”藍媱突然叫了起來。
白警官猛地一下剎住了車。
“可我沒殺他,我真的沒殺他。是相機,一定是他造孽太深,老天借相機殺了他。哈哈哈。”藍媱揮舞着雙手,頭不停的往車窗上頂去。
“你幹什麼?”我一下抱住了藍媱。
“你相信嗎?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機未到,我弟弟,就是他們三個人害死的。嗚,嗚。”藍媱語無倫次,碎碎地哭出聲來。
“她情緒很不穩定,我看我們先去吳醫師那裡吧!”白警官嘆了口氣說道。
警車停在一棟灰色的建築樓下。
藍媱面無表情地跟着我和白警官上了樓。
走到二樓的走廊盡頭,白警官敲開了旁邊一個房間的門。
門開了,一個女人戴着口罩探出了頭。
“吳醫師,可能要麻煩你件事。”白警官笑了笑。
“進來吧。”吳醫師微微點了點頭。
我有些奇怪地看了看房間裡的擺設,厚厚的窗簾把光線堵得嚴嚴的。
白警官簡單地把事情和吳醫師說了一下。
“你叫什麼名字?”吳醫師頓了頓,然後看了看藍媱。
“藍,媱。”藍媱語氣一緩,說道。不知道爲什麼藍媱一看吳醫師的眼,就有種莫名的親切感。我以前聽人說,心理醫療師都有雙可以讓人放鬆的眼睛,此刻看來,真的是這樣。
吳醫師讓藍媱放鬆下來,才讓我和白警官進去跟她談話。
“你說你弟弟是被他們三個人害死的,哪三個人?到底怎麼回事?”見藍媱情緒好轉,白警官開門見山。
“十八年前,弟弟四歲,不幸得了冠心病要做心外科搭橋手術,當時負責弟弟手術的主治醫師就是廖黎偉,而助手分別醫生郭謙和護士張書琴。手術過程中,弟弟因大量出血而死,那時候我和爸爸媽媽都不懂,以爲只是弟弟命薄,手術失敗了。但是後來我發現並不是這樣,心外科搭橋手術是小手術,危險係數也很低,很有可能是醫生的失誤纔會導致失敗。爲了調查弟弟真正的死因,我費盡周折找到了已經轉行的郭謙,潛伏在他的照相館當了一名照相員。”
“那麼廖黎偉被殺的當天你怎麼會出現在他家的?難道不是因爲你知道真相後殺死了他?”白警官的提問咄咄逼人。
“沒有,我沒有殺他。那天廖黎偉和張書琴來照相館照相,我一眼便認出了他們,第二天我去廖黎偉家,只是想質問他當年弟弟的事情,但是他矢口否認是自己的失誤,我拿他沒有辦法,也就離開了,我是恨她,恨不得殺了他,但是我沒有。”藍媱的的音調越來越高。
“你到廖黎偉家的時候,是幾點?”我保持溫和的語調問她。
“是七點半,對,是七點半,我從他家裡出來的時候,正好聽見附近的大鐘報八點。”
爲了證實藍媱的話,我和白警官特地到醫院調查,一位老護士回憶說,當年廖黎偉、郭謙和張書琴三人的確都在醫院工作,但是因爲藍媱弟弟的那個手術,身爲助手的郭謙手腕受傷,再也不能拿手術刀,所以就從醫院辭職了。而後,張書琴也不知道因爲什麼事情發了一筆小財,之後也不願在醫院做小護士了。在說到郭謙離開醫院的時候,老護士一直在嘆氣,問及原因,她說,當年郭謙雖然剛到醫院沒幾年,但是技術已經不在廖黎偉之下,和經驗老到的廖黎偉醫生一樣,也深受院方的賞識。
雖然證實藍媱所說的部分內容是真的,但在案發現場發現了她的指紋,何況她有充分的殺人動機,所以至今爲止,她仍然是最大的嫌疑人。
只是藍媱和馮柯嘴裡一直緊咬的神秘相機,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什麼跟相機扯上關係的人都出事了?而藍媱神智明顯是清醒的,他爲什麼一直堅持說兇手就是那部相機呢?
一系列的謎團糾結在我的腦海裡亂成一片。我感到需要時間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緒,從頭到尾。
11、馮柯篇
自從撿到藍媱的照片之後,馮柯一直坐立不安,他覺得最近發生的事情一定跟藍媱有關,但是他不敢往下想,他害怕這一切都是真的。
那張照片中,藍媱弟弟後面站着的三個人,就是現在這個案子中的三名受害者,廖黎偉、張書琴,還有館長,廖黎偉和館長穿着醫生的制服,而張書琴穿着護士裝。館長和廖黎偉、張書琴是以前一起工作的同事,他從來沒有說過,就連館長曾經做過醫生,馮柯也從來沒有聽說過。
那天警察到照相館把藍媱帶走,馮柯站在一旁一直沒有說話,他知道,早晚會有這麼一天,只是即使藍媱被帶走,他仍然不相信她就是兇手。
一整天,馮柯都有些恍惚,下午,他接到醫院打來的電話,醫生說館長搶救過來之後已經醒了。
馮柯打的趕到醫院。館長躺在牀上,身體很虛弱,稍微一動,就全身疼得厲害,馮柯看在眼裡,痛在心裡。
馮柯搬了張凳子坐在館長身旁,傷心地對他說自己對藍媱的懷疑,以及藍媱被警察帶走的消息,說完,他又矛盾地一直搖着頭說絕不相信藍媱會是殺人兇手。
馮柯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館長,沒有原因,可能是壓在心底太久,已經無法負荷,所以全部倒了出來。
“這,這是真的嗎?”館長看了看馮柯,小聲問道。
“我,我也不知道。不過,我撿到了藍媱身上的照片,看到了你、廖黎偉和張書琴都站在她弟弟的身後,我以前聽她說過她弟弟是被人害死的,我想她一定是誤以爲害死她弟弟的是你們。”馮柯無措地說道。
“也許,也許是巧合吧!藍媱這麼善良的孩子,怎麼會隨便殺人的呢!你不要擔心了,一定是警方弄錯了。”館長安慰馮柯說。
“我也一直這樣安慰自己,可是可是……。”馮柯搖了搖頭,然後將頭埋在館長的懷裡,衣襟下面,滿面淚流。
“會好起來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館長像父親一樣輕輕地拍打這馮柯的頭。
馮柯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反正等他從館長懷裡抽出臉來的時候,兩位警察和偵探鬱派,還有藍媱,都已經站在了病房。
12、鬱派篇
“鬱派說要到這裡來揭開事情的真相,有打擾的地方,還請見諒!”羅珊很客氣地替我對在場的郭謙和馮柯說明了來意。
馮柯一聽我要說出真相,眼光從藍媱的身上轉向我,輕聲地問:“不關藍媱的事,對嗎?”
我苦笑了一下,對他說:“不管這個案子是不是跟藍媱有關,但對於你來說,都只能是一個悲傷的結局。”馮柯不相信地看着我,或許他不明白,如果案子跟藍媱無關,那麼又怎麼會是一個悲傷的結局。
“鬱派,不要繞彎子了,你倒是說說,事情到底是怎樣的,從你說已經知道真相之後,我就一直被你吊着胃口呢?”白警官白了我一眼,催促我趕快把案子的真相講出來。
“好,在找出兇手之前,我們先來回顧一下這個案子:受害者廖黎偉、張書琴,以及許韻和館長郭謙,都是在照相館用那部老式相機照相之後三天之內出事的,所以我們很自然地以爲這就是幾個受害人的共同點,因此也就把懷疑和調查的重點放在了照相館,在調查中,我們又驚奇地發現在死者廖黎偉的死亡現場,竟然有藍媱的指紋,繼而調查出在十八年前,先後受害的廖黎偉、張書琴和郭謙曾一起在醫院工作,並且負責藍媱弟弟的手術,藍媱的弟弟在那場手術中喪生,很有可能是因爲廖黎偉、郭謙和張書琴失誤所致,如此,藍媱犯罪的動機和時機都成立,這也是警方拘留她的原因。”說到這裡,鬱派喘了一口氣,接着往下說:“雖然看起來一切水到渠成,但仍然還有幾個疑問解釋不通,首先,即使王老伯是自然死亡,只是這個案子中的偶然,那麼許韻遇襲呢,難道許韻出事也是偶然嗎?這是不是太巧了,我昨天拜託白警官查過藍媱的出行記錄,在許韻出事的那天,藍媱整晚都沒有離開小鎮,也就是說,藍媱沒有攻擊許韻的時機。再則,我們退一步說,許韻的案子和王老伯的死亡一樣,只是這個案子中的干擾項,是偶然事件,那麼兩個新的疑問又產生了,其一,從其他現場來看,兇手還有幫兇顯然可能性不高,那爲什麼在廖黎偉死亡現場會發現三隻茶杯?爲什麼其中一隻茶杯還沒有發現任何人的指紋,按理說,三隻擺在桌面上的杯子,即使沒有兇手的指紋,至少應該有廖黎偉的指紋纔對,在這種情況下,只有一種解釋,兇手並沒有馬虎,而是很仔細地將自己碰過的茶杯和兇器一起處理過,這就是導致那隻茶杯連廖黎偉的指紋也被抹去了的原因。其二,我看過張書琴脖子上的勒痕,是從前頸往左右兩邊向上延伸的,兇手是站在死者的背後使勁勒住圍巾將其致死的,要產生如張書琴脖子上的勒痕,就應該具備一個條件,兇手必須要比死者高出一個頭,而張書琴將近一米七,而藍媱只有一米六左右的身高,那條巷子上也沒有凸起站立的地方,試問,她怎麼能往上勒死張書琴。上面的種種證據表明,兇手根本不是藍媱,而是另有其人。”我故意提高了最後一句話的嗓音,我看到白警官和羅珊不斷地點頭,表示對我推斷的認同,而藍媱和馮柯,則有些激動地熱淚盈眶,躺在牀上的郭謙,則面無表情。
“既然藍媱不是兇手,那兇手到底是誰?”羅珊問。
“是相機,我早說過了,是那部相機……”馮柯復又驚恐地望着我,希望能夠得到我的認同。
“不,蠱這種東西只是傳說,根本就不可信,製造這一切慘案的人,是一個實實在在的人,而這個人我們大家都很熟悉。”一語驚人,全場驚愕了,當然,除了某個人。
“到底是誰啊?”馮柯的情緒開始焦躁起來。
“兇手一直都在我們中間,而且以一個受害者的身份出現在我們面前。”我的話說完,大家就齊刷刷地把眼光集中到郭謙的身上,“沒錯,真正的兇手,就是郭謙。”我斬釘截鐵地說。
“怎麼可能,館長怎麼可能殺人?鬱派,你是不是搞錯了,館長自己也深受重傷,差點送命,他怎麼可能會是兇手?”馮柯不敢相信地看着我,與此同時,白警官也提出了疑問:“如果郭謙爲了擺脫自己的嫌疑讓自己也成爲受害者的話,沒有必要讓自己受這麼嚴重的傷,你也看到了,如果不是我們搶救及時,他的命也要搭上了,而且,他的傷口是背部垂直插入的,自己根本沒有辦法完成啊?”
“用水果刀垂直插入自己背部,正是郭謙狡猾的地方,而他之所以差點連自己的命都搭上了,完全是一個意外。將照相機說成是不祥的物件,只是他爲自己的殺人計劃營造的一個氛圍,恐怕早在廖黎偉和張書琴到照相館照身份證之前,郭謙就已經和他們約好了照身份證的日期,也計劃好瞭如何將他們殺害,他先將平時用的相機弄壞,打算用老式相機給他們照相,然後故意給馮柯和藍媱講有關相機上蠱的傳說,讓他們以爲真的是相機作祟。本來照相館生意並不好,郭謙以爲當天除了廖黎偉和張書琴不會來什麼客人,卻沒想到來了兩個不速之客,王老伯和許韻,王老伯到照相館時已經奄奄一息,正好迎合了他的計劃,所以他很自然地就答應了用老式相機給他拍照,唯一棘手的就是許韻,爲了讓整個案子看起來更加玄妙,更加像是相機作祟,郭謙殺了廖黎偉和張書琴之後,又導演了一場鬧劇,在巷子裡假裝謀害許韻。而後,他又自導自演了一出好戲,搖身一變,成了受害者,想借此徹底擺脫警方對他的懷疑。用水果刀垂直插入自己背部,看似不可能,但如果藉助某種道具,就變得完全有可能了,白警官,你還記得當天我們在郭謙家勘察時在牆上發現的小窟窿和在地板上發現被踩碎的圓珠筆嗎?”我問白警官。
“當然記得,只不過這個跟郭謙將自己僞裝被密室謀殺有關係嗎?”
我笑了笑,“自然是有關係,郭謙爲了將現場僞裝成密室,爲的就是讓我們誤以爲是相機作怪,但聰明反被聰明誤,恰恰是他僞裝地太好才讓我懷疑是他自導自演的苦肉計,而那兩樣東西,就是完成這齣戲的道具。郭謙先把水果刀的刀柄夾在牆壁的小窟窿裡,然後背部直接頂過去,自然而然,垂直插入背部這種讓人以爲是有人殺害他的現場就做成了,但當他將這一切完成之下,卻出現了一個小小的意外,腳不小心踩中了掉在地上的圓珠筆,身子一滑,倒在地上,插在背部的刀直插進去,差點傷及心肺,而這也就是爲什麼差點連自己的性命都搭上的緣由。”
“不會的,館長不會殺人的,一定是你弄錯了。”馮柯兩眼佈滿血絲,朝我怒吼起來。我沒有搭理他,而是直直地盯着郭謙。
許久,郭謙才冒出一句話來:“你說的一切看起來都很合理,但是你有沒有想過,我爲什麼要殺他們?如果你不能找到充分的殺人動機,那麼你之前所說的一切,但是站不住腳的歪論。”
“是啊,館長爲什麼要殺他們,館長和他們不都是好朋友嗎?”馮柯對郭謙的尊敬轉化爲對我的仇恨。
我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兩個人,然後冷冷地說:“郭謙,你不會是好了傷疤忘了痛吧,十八年前廖黎偉割在你右手腕上的那一刀雖然只剩下傷疤了,但是在你心中的痛卻永遠都無法平復,你殺了廖黎偉之後,又刻意在他的手腕上補了一刀,不就是爲了解你心中的這口怨氣嗎?”
經我一說,郭謙的臉色變得煞白,手不停發抖,無言以對。
“好了,你還是認罪吧,不要枉費了馮柯對你的敬重。”
“館長,真的是你,不是,你告訴他們,人不是你殺的,你說啊!”馮柯奔到郭謙面前,朝郭謙喊道。
“對不起,馮柯!是我騙了你。”郭謙語氣低沉地說:“十八年前,我剛進醫院不到一年,就和廖黎偉合作參與醫院各種重要的手術,那時候醫院對我很重視,把我作爲骨幹力量來培養,在藍媱弟弟的那次手術中,我的右腕被廖黎偉割傷,自此再拿不得手術刀,我原本以爲只是一場意外,就辭職離開了醫院,沒想到老天有眼,上週在城裡偶遇廖黎偉和張書琴,就一起去喝酒,醉酒之後的張書琴斷斷續續地道出了十八年前事情的真相,原來這一切都是陰謀,廖黎偉嫉妒我,怕我的技術超過了他,所以聯合張書琴一起迫害我,讓我再也不能拿手術刀,爲此,張書琴還得到了廖黎偉給她的一大筆報酬。當我知道這個真相的時候,我就決定將這兩個畜生殺死……”說完,郭謙把手撫在馮柯的肩上,馮柯使勁地甩開,朝門外奔了出去。
整個病房霎時安靜下來,藍媱轉身離開,郭謙及時地叫住了她,“對不起,不管怎麼說,也是因爲我才讓你弟弟枉死。”
藍媱的身體顫抖了一下,緩緩地走出去,至始至終,她都沒有回頭。
尾聲
“原來馮柯師兄這麼可憐,他最尊敬的人卻一直在欺騙他,利用他。”聽完我的敘述,許韻重重地嘆了口氣,然後又問:“你說馮柯和藍媱兩個人會怎麼樣?會不會在一起?”或許許韻最感興趣的,無非是看到一個完滿的結局。
“要不我們去古鎮看看他們好不好?”許韻眼巴巴地看着我。
“還要去?這一次就差點喪命,還不夠嗎?”我有意恐嚇她。
“哎呀!你不是說了嗎?郭謙的目標不是我,他根本就不想殺我。”許韻拿出煮熟的鴨子仍嘴硬的氣勢意圖說服我。最後我心一軟,只得又一次前往古鎮。
藍媱在照相館接待了我們,那部老式相機被搬到前廳,紅布已經取走,專門供人蔘觀。在照相館,我們一直未見馮柯。送別我們的時候,藍媱說,“我們會一直把這家照相館開下去的。”
走在回城的路上,許韻不無失望地嘆着氣。
“怎麼?還不滿意啊!”我有意打趣她。
“滿意什麼啊,根本就沒有看到馮柯嘛,也不知道他到哪裡去了,嗨!”
“你怎麼這麼笨啊!”我使勁地敲了一下許韻的頭,“你難道沒有注意藍媱說‘我們會一直把這家照相館開下去’嗎?”
“你是說他們……”許韻兩隻大拇指擺了起來,笑眯眯地看着我。我笑着,重重地點了點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