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總，張世明不過是跳梁醜，您不必如此。”慕雲曦打定了主意要假裝沒聽見財務那句話。
顧東承眼底銳光一閃，淡淡道：“這樓也是顧氏的。他又潑漆又砸東西，不給他點教訓，別人還以爲我顧氏連租戶的利益都保證不了。小懲大誡。”
慕雲曦說：“哦，原來還有這樣的深意。”
“你還有什麼要對我說的嗎？”顧東承滿臉寫着“來求我啊，求我幫你解決公司危機啊”。
然而，慕雲曦丟了句十分敷衍的“下回請你吃飯”過去，就恭恭敬敬地送走了這尊大佛。
顧東承一走，鵪鶉們再度咕咕唧唧起來——
設計助理說：“我看咱們是要繼續往外投簡歷了。老闆喊的是顧總，哪有喊自家男朋友顧總的呢？”
銷售經理道：“安心蹲着吧！沒看見剛剛顧少英雄救美后一臉‘求誇獎’的樣子麼。明顯就是要追咱老的板，他要獻殷勤，還能看着咱們的公司破產嗎？”
前臺沮喪道：“咱們公司破產，老闆變成窮光蛋，他豈不是更容易送溫暖？很多文藝作品都是這麼安排的。”
“少看點沙雕總裁文，認真上班，別什麼人都放進來。”送人回來的慕雲曦“啪啪”拍了拍手，衆人安靜下來。
“銷售部做一份過往大單彙總，研發部把以往最出彩的設計稿和下一季的策劃案一併上交，總經辦參考所有數據，做一份針對投資人的商業計劃書，今天下午就交給我。”
這一通安排下去，衆人都忙碌起來。
財務總監羅小麗顛兒顛兒地蹭到慕雲曦身邊拍馬屁：“老闆出馬一個頂倆！”
慕雲曦冷冷瞥她一眼：“你跟我來辦公室，彙報一下公司的財政情況。”
其實曦薇的財務沒什麼好彙報的，一片赤字，月底的工資都發不出了。
聽完了報告之後，慕雲曦皺眉問：“計劃裡不是至少三個月後纔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嗎？”
這三年來，慕雲曦的心思一直不在經營上，爲了追甄星行程，時不時就去哪個劇組打個醬油，甚至還爲他抽了公司一千萬投電影。只有公司快無以爲繼了，她纔回來出個作品，讓公司接着苟。
“《風雲決》延期到了年底才上映，原定本月進的收益自然就沒到賬。”
“這個我早知道。不是還有時光咖啡那兩萬套工作服的單子麼，我們上個月參加的展會，就是爲了這個。”慕雲曦道。
羅小麗道：“就在昨天，時光咖啡和蘇木藍簽約了。因爲那個展會您提前走了，時光咖啡的威廉先生後來就與蘇木藍接洽了。”
蘇木藍？竟然是那個從小到大的死對頭蘇木藍！
慕雲曦覺得自己此時很需要來顆速效救心丸。
不過，問題還是要解決：“你回頭去我公寓給我拿幾身換洗衣服過來，我爭取在月底前出作品拍賣……”
羅小麗說：“老闆，來不及了。三天後就是銀行還貸日，要是被銀行發現我們的財務情況，他們是一定會抽貸的。”
慕雲曦一拍腦門兒：“我擦，忘了這茬兒了。”
羅小麗嘴角抽了抽，這都能忘，老闆你是認真的嗎？
良久後，慕雲曦嘆了口氣，拿出手機來給顧東承打電話。
“又怎麼了？”電話那頭傳來他低低沉沉的溫柔聲線。
慕雲曦深吸了一口氣，用輕快語氣道：“說好了請你吃飯的呀，不知道顧總今晚有沒有空。”
“如果是去最好的飯店，吃最貴的菜，我還是有空的。”顧東承低笑道。
慕雲曦沉吟道：“盛世豪庭A座1201，掌勺的是世界知名大廚慕雲曦，怎麼樣？”
這話說完她其實就有些後悔了，只是拉個投資，其實沒必要做到這種程度。
“我的榮幸。”在她變卦之前，顧東承答應了，“下班我來接你。”
“不用不用，你在……”
“我要忙了，下班見！”顧東承匆匆掛斷了電話。
手機一收，顧東承就對前排的助理道：“下午和晚上的應酬都推了，我另有安排。再替我訂一束花，一支紅酒。另外，現在立刻送我去安妮兒的造型室。”
下午五點，慕雲曦下班了。
纔出了大廈的門口，她就看見門前圍了一堆人，好像在圍觀什麼。
她路過一看，好傢伙！
顧東承打扮地跟要走紅毯似的，單手插兜靠在一輛紅色邁巴赫跑車上，另一隻手裡攬着一大捆玫瑰花。騷包如黑夜中的螢光，繁星中的月亮。
他整個人，看起來像只開屏的大孔雀。
慕雲曦在與他四目相對之前的瞬間拿包擋住了臉，貓在人羣后，打算悄悄溜走。
她一點兒也不想陪他萬衆矚目。
但她才溜了幾步，顧東承就分開人羣，像提小奶貓一樣把她提了起來。
“你要上哪兒去？”
被逮了個現行的慕雲曦有點尷尬，理了理並不亂的頭髮道：“去買菜。”
顧東承接過她手裡的包，順手把花塞給她：“我跟你一起。”
慕雲曦打量了他一眼：“我覺得你不會想去的。”
顧東承邪魅一笑：“你的感覺不對。我很想去。”
十五分鐘後，火紅的跑車停在了江城最大的農貿市場外，周圍買菜大媽對此指指點點。
顧東承嘴角微微抽搐：“我們一定要在這買嗎？”
“這裡食材新鮮，價格實惠啊。”慕雲曦挑眉一笑：“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咱們可以半小時後流雲廣場見。”
後悔是不可能後悔的，自己裝的逼哪有半途而廢的道理。
於是，慕雲曦就帶着一個穿着高定，做了造型，渾身散發着“我很有錢”氣息的帥逼逛菜市場去了。
慕雲曦的本意，其實是讓顧東承也感受一下在不擅長的環境裡被圍觀的尷尬，這效果倒是達到了，但同時，她的錢包也狠狠地抽痛了一番——
因爲有顧東承的存在，她不管買什麼東西，都享受到了全場最高價的待遇。
可以說，這是一場兩敗俱傷的較量。
兩人再也沒了之前那種氣氛，一路沉默地回了盛世豪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