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封賞

“見過皇后娘娘。”

“見過姑姑。”

燈影之下,徐皇后瞧着張安世和徐靜若,面上微笑,只是這時來不及理睬朱,這令朱耷拉着腦袋,似乎覺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一點什麼,臉上顯出了幾分不高興。

徐皇后道:“你們在講什麼?”

朱立即道:“我們在講賈寶玉初……”

徐靜若這時羞怯得不得了,不過似乎覺得若是讓自己的姑姑知道張安世講這些只怕不喜,便強打着勇氣打斷道:“講賈寶玉與襲人,姑姑……我……我身體大好了……”

她沒有騙人,初試雲雨情的確實是賈寶玉和襲人,至於後頭的話,卻一下子讓徐皇后再無追根問底的心思。

徐皇后高興地嫣然一笑道:“你的姑父和本宮,怕你身子孱弱,希望能多將養一陣子,張安世,陛下有事尋伱,你隨本宮來。”

朱依依不捨道:“爲啥不叫我。”

徐皇后摸了摸他的頭,卻沒多說什麼,朝張安世招招手。

張安世哪敢怠慢。

留下那心裡倍感失落的朱,和驚魂未定的徐靜若,忙是走了。

跟着皇后娘娘的後頭往正殿走。

張安世一路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等入了殿,見了朱棣,還見三個兄弟也在,頓時明白了什麼。

“臣……張安世見過陛下,吾皇萬歲。”

朱棣一見張安世,便大聲道:“小子,你乾的好事!”

張安世一聽,心裡大驚。

臥槽,誰把我賣了,我幹啥了!

朱棣卻已上前,激動地道:“你他孃的怎麼知道這建文就在福建。”

張安世一聽,也不由的愣住了,驚詫地瞥了一眼四周,卻見一個和尚神情落寞地站在那裡。

這建文……還真找着了?

專家誠不欺我也,以後再也不黑他們了。

其實讓朱勇他們出發去找人之時,張安世也沒有絕對的把握。

不過倒是覺得那寺的可能性最大,因爲考古發現之中,確實出現了龍袍改造的袈裟,而這龍袍的工藝,斷然不是福建本地出產。

因而,合理懷疑的話,十之八九,這個袈裟的主人就是建文皇帝了。

只是……現在朱棣激動地看向他,詢問他發現的經過。

這倒讓張安世有些緊張起來。

對呀,他又不是妖怪,總不能說自己像三國演義中的諸葛亮一樣,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吧。

不過……畢竟這是先射箭再畫靶,只要有一個合理的推論,卻也未必不能解釋過去。

張安世定了定神,隨即就道:“陛下,其實臣也比較關注這件事,所以……臣便有了一些不成熟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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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朱棣的神色一眼,張安世繼續道:“首先,臣假設了建文出逃,既然出逃,這天下之大,他又能往哪裡去呢?那麼追隨他的人,又會如何安排呢?”

“臣就在想,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中原之地,他們肯定是無法逃脫的!因此,無非就是兩條路,一條是出關,一條是出海。而要出關,這大明的邊鎮,是在北平和宣府一線,那裡卻正是陛下的龍興之地,他們經過北平、宣府,如是往那裡走,豈不是自投羅網?”

朱棣不禁點頭:“不錯,不錯,你的猜測很正確,真是一個聰明的少年啊,你繼續說,你怎麼就認爲他沒有選出海這條路?”

張安世道:“臣本是以爲,可能會是出海,或者說,他們一開始確實是出海,可細細一想,他們幾個流亡之人,貿然出海,且不說尋覓艦船不易,就算真能出去,所遇的危險也是極大。臣就在想……建文真受得了這顛簸之苦嗎?還有追隨他的宦官以及臣子,大多都是手無縛雞之力之人,他們能承受這些嗎?“

朱棣聽罷:”你猜測的沒錯,這些人都是酒囊飯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他們若真有這般的勇氣,何至於淪落到那般的境地。哎呀,你這般一說,朕倒是覺得……你真是將這些人的底細都摸透了。“

張安世慚愧的樣子道:“主要是在陛下身邊,隨時受陛下言傳身教,這纔開了一點竅而已。”

“你繼續說。”

張安世道:“既然他們曾想過出海,卻又不敢出海,那麼……臣就在想,他們假若當初真要有出海的念頭,會從哪裡出海?蘇杭一帶,這不可能,那裡距離京畿甚近,一羣這樣的人出現,而且還要違反海禁,想要做到無人發現,這絕無可能。”

“最安全的地方,便就是福建了,那裡多山,朝廷對那裡許多地方鞭長莫及,臣聽說,那裡有許多的山民,因爲無地可耕,生活困苦,所以私下出海謀生,更有不少人私下西洋,因此僑民甚多,官府也無法及時管禁。”

朱棣暗暗點頭:“不錯,福建布政使司,隔三差五都有這樣的奏報。”

張安世道:“若是建文出海,必走福建的海路,那麼他們抵達了福建之後,得知了海上的諸多艱辛,於是……望而生畏之下,這個時候……他們唯一的選擇,就是在原地藏匿了。”

朱棣越發激動:“說的對,說的對,如此心思,真是令人折服。”

張安世道:“可既要在福建潛藏,問題便又來了,福建固然多山,可他們沒有戶籍,也沒有關引,就算出宮時僞造了身份,卻要四出活動,卻是不容易的,因爲照太祖高皇帝的祖宗之法,百姓出門需要路引,否則便視爲亂民,他們若是假裝尋常百姓,肯定不成。”

“可以隨意出入的人,只有兩種,一個是有功名在身的讀書人,另一個就是僧人。這讀書人可不好假扮,畢竟任何一個讀書人,在本地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容易引起關注。”

“那麼另外一種,就是僧人了。”

“臣想辦法,請人去了僧錄司那兒,尋覓了福建的寺廟造冊的情況,專門尋那些幾乎沒有什麼香火的小寺廟,而且那地方,一定便於隱藏,最好是在深山之中,平日裡無人走動,最終一層層的篩選下來……”

“篩選出了這些寺廟之後,再進行篩選,篩選規模最小的寺廟,這寺廟最好平日裡只有幾個僧人,一旦僧人一多,難免人多嘴雜,容易被人察覺出什麼,再這般又篩選了一次,最終,便尋到了一處寺廟,即是臣所選定的這一處無名小寺。“

朱棣越聽越是驚詫。

這一輪輪的分析,確實邏輯性很強。

最重要的是,還是當真經過這些分析,將人找着了。

這樣一比,那他當初讓錦衣衛挑選了這麼多精幹之人,忙活了兩年多,豈不是成了笑話?

還有那紀綱,信誓旦旦的說人出了海。紀綱此人一向穩健精幹,現在看來……

朱棣忍不住搖搖頭,隨即大喜道:”精彩,精彩,哈哈……張安世啊張安世,你真是朕的枕頭啊。”

張安世心裡一緊。

朱棣道:“朕想瞌睡了,你這枕頭便來了。”

說罷,朱棣瞥向那朱允文,不屑地道:“朱允文,當初你身邊那些酒囊飯袋,比之朕身邊這少年如何?當初你但凡有幾分識人之明,又何至於到今日這個地步?到了現在,你難道還認爲這是所謂的成王敗寇嗎?朕身邊隨便一個少年,才能便是你的十倍百倍。”

朱允文聽的心驚肉跳,他沒有想到,自己被發現,竟只是眼前這小兒,單憑這樣分析便尋到的。

可怕的是,張安世的分析,竟完全猜中了他在逃亡過程中的心思,這樣的人,實在可怕。

到了這個地步,他只剩下苦笑,萬念俱灰地道:“時至今日,還有什麼可說的,若是四叔只想證明貧僧無用,四叔早就做到了。”

說罷,朱允文打量張安世,隨即又道:“只是這少年,聰慧如此,只怕享壽不永。”

他居然很認真的樣子。

意思是,一個人太聰明瞭,不會長壽。

朱棣聽罷,勃然大怒。

張安世心裡卻想笑,我是什麼貨色,我張安世自己不清楚嗎?我的聰慧來自於兩世爲人的經驗而已。

所以張安世並不憤怒,而是笑了笑道:“借你吉言。”

朱允文隨即嘆息道:“今日所見,貧僧無話可說,接下來,就請四叔處置吧。”

朱棣虎目中忽明忽暗,似乎也拿捏不定主意。

突然,朱棣道:“請魏國公吧。”

說着,他朝朱能幾個道:“爾等立下大功,朕自會重賞,現在可以退下……”

頓了頓,朱棣目光卻又落在了張安世的身上,道:“張安世留下即可。”

朱能如蒙大赦,他早受不了這裡了,於是領着朱勇幾個連忙告退。

魏國公入宮。

聽到宮中傳喚,尤其是在夜間,魏國公徐輝祖心中大悲。

夜間傳喚,一定是發生了天大的事,再聯想到自己的女兒還在宮中養病。

十之八九,靜若沒了。

這一路,魏國公徐輝祖哽咽,此時他才醒悟,自己爲了自己的倔強,痛失了自己的女兒。

倘若不是因爲自己圈禁,又何至於到今日這個地步。

徐輝祖傷心欲絕,只恨不得以身代徐靜若。

跌跌撞撞地抵達了大內,入殿,終是再忍不住,於是熱淚盈眶,忙將長袖去擦拭眼淚,口裡嗚咽着,發出錐心一般的低泣。

等他擦拭了眼淚,擡頭。

眼前恍惚。

朱棣朝他笑道:“老匹夫,你來啦,你來看看這是誰。”

一聽是老匹夫三個字,徐輝祖雖是眼睛被淚水遮蔽,卻不禁定定神。

沒有人比徐輝祖更瞭解這個跟自己光屁股時起就廝混一起的玩伴。

一般朱棣罵人的時候,說明一定不會是什麼壞事。

於是徐輝祖朝朱棣指點的方向看去。

徐輝祖努力地睜大眼睛,隨即……看到了一個和尚。

他努力去辨認,猛地身軀一顫。

竟是俯身拜下:“臣徐輝祖,見過……見過……陛下……”

朱棣聽罷,冷哼一聲,扭過了頭,看也不看徐輝祖。

而那朱允文見了徐輝祖,又見徐輝祖如此,竟是羞愧難當,忙是側身避讓,道:“哎……時至今日,徐卿何故還要這樣羞辱貧僧。”

徐輝祖一時百感交集,哽咽道:“陛下……還好嗎?”

“貧僧已是方外之人,有愧列祖列宗,生不如死,還談什麼好壞。”

徐輝祖嘆了口氣:“只怪當初不能效全命,否則斷不至使陛下到今日這樣的境地。”

這二人說的話,張安世一句都不想聽,太大逆不道了。馬德,等會被宰了,還要濺我張安世一身的血,難道他們不知道我張安世心善的嗎?

只見朱允文苦笑道:“不,貧僧今日思來,貧僧淪落今日,實非命數,而是理所應當。”

徐輝祖不解道:“陛下何出此言?”

朱允文眼簾垂下,道:“貧僧這些年來,一直都在反省,遲遲想不明所以然。今日方知,當初實是貧僧自取滅亡,即便沒有四叔,這天下只怕也要分崩離析,貧僧自以爲……可以依靠書生們大治天下。”

說到這裡,朱允文不禁淚流滿面,哽咽道:“今日方知,貧僧誤信了人,令養尊處優之人,充盈朝野,而疏遠那些真正爲大明打下江山的將士,以爲幾句治國平天下的大道理,便可教太祖高皇帝的江山永固。哪裡知道,這實爲亡國滅族的徵兆。徐輝祖,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說,當初朕削藩時,你心裡是認同的嗎?”

“我……”徐輝祖沉默片刻,才道:“臣以爲……此事難爲。”

“是啊,你認爲此事難爲,想來你也早知道其中的弊病,也一定知道朕所信之人,多爲誤國誤民的書生,是嗎?”

徐輝祖遲疑了一下,終究艱難地點頭道:“是……”

“那當初爲何不言?”

“臣乃武臣,又非議論國政的御史、翰林,如何能言,又有什麼言路?”

朱允文苦笑:“是啊,這便是貧僧的愚蠢之處,可你看四叔身邊,多少驍勇的將軍,又有多少似這個少年這般的俊傑,貧僧又怎麼不是自尋死路呢?”

“這是天命啊,貧僧當初做下那些可笑之事時起,天命就已不在我,而在四叔的身邊了,今日貧僧這模樣,實像跳樑小醜,可笑、可笑……”

徐輝祖低頭無言。

朱允文道:“今日言盡,時過境遷,你不必再稱貧僧爲陛下了。”

徐輝祖耷拉着腦袋,眼淚又奪眶而出。

朱允文道:“當初貧僧猜忌你,處處提防你,你現在尚能如此待貧僧。貧僧心裡反而有愧,就不要讓貧僧帶着這份愧疚去死了吧。”

說罷,他笑了起來:“貧僧這輩子,已有太多的恨事,再多這一樁,更不知還要留下多少遺恨,你是有才能的人,應該尋覓明主,爲我大明江山,去幹大事,中山王的後人,理當世爲大明藩屏,永葆我大明江山。”

徐輝祖重重嘆了口氣,卻再無言。

…………

這一夜很漫長。

張安世被抓去喝酒。

酒桌上,朱棣居中,徐輝祖在左,張安世在右。

朱棣一口酒喝盡,道:“看來今夜是睡不着了,你們一個是國舅,一個是太子的妻弟,也都算是一家人,來啊,喝,喝……”

朱棣滿面紅光,就差蹦迪了。

張安世口裡道:“陛下,陛下,我酒量淺……”

於是淺嘗一口。

徐輝祖倒也乾脆,直接一杯酒喝盡。

朱棣斜眼看着徐輝祖,得意洋洋地道:“你看這朱允文如何處置?”

徐輝祖道:“陛下要如何處置,自然如何處置,臣豈有什麼話說。”

他第一次向朱棣稱臣。

朱棣卻是大笑,摸着張安世的腦袋道:“你這未來的泰山大人,可精明得很哪。他曉得若是自己給那朱允文求情,依着朕的性子,定然大怒,說不準就將朱允文殺了,便故意漠不關心的樣子,任朕處置,嘿嘿……”

張安世眨眨眼:“我覺得魏國公是好人,不會這麼多心眼。”

朱棣便瞪他一眼,怒道:“你他孃的平日裡就曉得和小姑娘談情說愛,成何體統,男兒大丈夫,要有宏圖大志,豈可成日膩在女人堆裡。”

張安世:“……”

臥槽,陛下,這能不能要點臉,明明是你安排的啊。

朱棣舌頭有點打結,繼續罵道:“這一次,朕非要罰你不可了,你不娶徐靜怡,朕絕不饒你。”

張安世只能無奈地低頭喝酒。

這一次,張安世總算被恩准出宮。

與徐輝祖同行。

這一路出去的時候,張安世問徐輝祖道:“陛下會殺朱允文嗎?”

徐輝祖沉默了一會,良久才疲憊地道:“不會。”

張安世道:“爲何?”

徐輝祖道:“他只會在惱羞成怒,老臉擱不下時,才殺人。”

張安世道:“那不是成袁紹了嗎?”

徐輝祖瞥了一眼張安世,他朝張安世笑了笑:“你是個聰明的少年人,靜怡的身子還好吧?”

張安世道:“有我在,自然好的很。”

徐輝祖點頭,認真地看着張安世一眼,道:“將來你一定會有大出息的。”

言罷,出宮。

而多日沒回家的張安世,在張家閃亮登場,可忙壞了張三,當夜無話。

…………

到了第二天,朱棣起的格外的早,酒氣還未散去。

他擺駕武樓,隨即便召錦衣衛指揮使紀綱覲見。

紀綱得旨,火速覲見。

“臣見過陛下。”

朱棣點點頭。

“陛下有什麼吩咐。”

“等一等。”朱棣慢悠悠地道。

這令紀綱有些摸不着頭腦。

片刻之後,亦失哈進來道:“陛下,姚師傅來了。”

朱棣道:“請進來吧。”

沒多久,進來的姚廣孝行了個禮。

朱棣才道:“紀綱啊。”

紀綱忙道:“臣在。”

“建文現今,下落在何處?”

這一下子,紀綱越來越糊塗了。

這不是前幾日才問過嗎?

他小心翼翼地擡起眼來。

卻見朱棣面上沒有什麼表情。

此時,紀綱難測朱棣的心思,道:“臣……已調派精兵強將,在我大明口岸,尋訪當初建文出海的行蹤,想來不日,便會有消息傳來。”

“這麼說,他出海了?”

“臣經此判斷,理當如此。”

朱棣道:“難道沒有其他的可能?”

紀綱突然察覺有些玄乎,總覺得陛下好像話裡有話。可話已說到了這個份上,還能怎麼樣?

於是他咬咬牙道:“臣已佈置下天羅地網,倘若當真在兩京十三省腹地,臣一定有所察覺。”

姚廣孝站在一旁,不言不發,也在默默地猜測着朱棣的心思。

朱棣沉默了片刻,便道:“如果朕告訴你,朱允文就在宮中呢?”

紀綱一聽,腦子驟然嗡嗡作響。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

“朕昨夜已經見過他了,他過的挺好,心寬體胖,膚色也很好,朕看哪……他這樣的好身體,能長命百歲。”

紀綱已嚇得面如土色,這怎麼可能,絕不可能啊。

可這時候,紀綱已忙是拜倒,整個人匍匐在地:“陛……陛下,臣斗膽想問,這……這是真的嗎?”

姚廣孝也露出了詫異之色,他極少失態,可在這個時候,卻是難得的失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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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朱棣輕描淡寫地道:“怎麼,朕還能騙你?”

紀綱忙道:“臣……臣無能,萬死之罪。”

朱棣道:“有沒有能耐,確實不是靠嘴巴說的,說破了天,人尋不到,又有何用?錦衣衛自你之下,有萬人之多,這上上下下這麼多的人,朕給瞭如此多的錢糧,賜予你如此重的權柄,可你們……加起來,竟還不如一個張安世,你來說說看,朕該如何處置?”

紀綱駭然……

張安世找到的?

那個少年……

一個少年,怎麼可能……

“臣……臣……”

看着他難以置信的神色,朱棣道:“此時你一定在想,他張安世如何做到吧,他區區一個孩子,怎麼就有如此的神智。哎……依朕看,不是張安世聰慧,而是你蠢,一羣愚不可及的傢伙!滾,給朕滾出去。”

紀綱自覺得自己已經沒有一丁點辯解的機會了,事實就在眼前,還能咋說?

他忙是磕頭如搗蒜,卻再沒有吭聲,隨即狼狽地逃之夭夭。

朱棣對着他的背影罵道:“他孃的,吃朕的閒飯!”

說罷,卻是站了起來,對着武樓的窗,眺望片刻,突然回頭:“姚師傅,你也震驚嗎?”

“臣太震驚了。”姚廣孝一臉實誠的道。

朱棣道:“朕起初得到這消息的時候,也很震驚。可聽了那小子的分析,卻又覺得……此人不過是心思縝密而已,可就這心思縝密,爲何他能做到,別人做不到呢?”

姚廣孝倒是沒有順着朱棣的話說下去,他的心思,放在朱允文的身上,故而道:“陛下打算如何處置朱允文?”

聽到這個問題,朱棣微微一笑:“朕想聽聽你的看法。”

姚廣孝想了想,才道:“若是臣,自然是處理得乾乾淨淨,免留後患。”

朱棣依舊微笑。

姚廣孝又道:“可臣自知陛下,寬仁爲懷,這朱允文,畢竟是陛下之侄,此人犯下了彌天大禍,陛下怕也不忍殺他。”

這一手實在厲害,直接讓朱棣心裡舒坦無比。

先是說出自己的建議,轉過頭,卻誇了朱棣寬仁,若陛下要殺,污水就潑在了他姚廣孝的身上,可陛下若是打算留人,這寬仁就在朱棣的身上了。

朱棣沉吟道:“朕確實不是嗜殺之人,朱允文這不肖子,若太祖高皇帝和皇兄在世,只怕也絕不會將這差點壞了江山社稷的不肖子留在世上。可終究朕不是太祖高皇帝,也不是故去的皇兄,朕只是他的四叔而已,叔叔殺侄子,終究不免爲人所笑,即便這件事沒人知道,朕也於心不安。”

姚廣孝道:“陛下慈心,希望那朱允文能夠有所感受。”

朱棣又道:“何況這朱允文已成了方外之人,他已剃度爲僧,這天下早已和他沒有什麼關係了,殺一個無用之人做什麼,只是……這個人得要周詳地進行安排,免生事端纔好。”

姚廣孝便道:“那麼陛下的意思是……”

朱棣道:“讓他繼續出家吧,安置在某處寺廟之中。”

朱棣嘆了口氣,又道:“你看哪個寺廟爲好?”

“這……”姚廣孝道:“這倒是將臣難住了,這畢竟是陛下的家事。”

朱棣道:“那就在慶壽寺吧,留在你那兒。”

靖難之後,朱棣曾命姚廣孝蓄髮還俗,被姚廣孝拒絕。朱棣又賜他府邸、宮女。可姚廣孝仍不接受,只是居住在寺廟中,上朝時便穿上朝服,退朝後仍換回僧衣。

姚廣孝所居住的寺廟,正是慶壽寺。

姚廣孝有些爲難,不過他倒沒有啓齒拒絕。

朱棣道:“你不必約束他,他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想來他現在也學聰明瞭,退一萬步,若是他有什麼其他的心思,呵……非是朕剛愎自用,這區區一僧,朕還是能夠輕鬆應對的。不過……”

朱棣頓了頓,眼裡猛地流露出了一絲暖色,道:“替朕照顧好他的起居吧,他畢竟……是皇兄的兒子。”

姚廣孝是瞭解朱棣的,並沒有多言,便頷首:“臣遵旨。”

朱棣隨即又道:“這一次,功勳最卓著的,便是張安世。他年紀不小啦,都到了娶妻生子的年齡,朕不能再讓他繼續無所事事了,思來想去,還是給他一個官職纔好,免得他四處惹事生非,勾搭良家婦人。”

姚廣孝詫異道:“張安世還勾搭過良家?”

朱棣道:“今日沒有,他日或許有呢?”

姚廣孝:“……”

“總而言之。”朱棣道:“要讓他收收心,所以朕這纔來問你,該讓他做一些什麼,纔對他有益。”

姚廣孝知道,陛下只和自己商議大事。

現在既然在張安世的事情上求教,這就證明,張安世這個人對陛下而言,十分重要。

此時還在明初,皇親國戚和武臣們還沒有被防範起來。

不說張安世這樣的太子妻弟,這許多駙馬,其實現在都手握了權柄,有的甚至因功而封侯,也有人入朝爲官。

直到土木堡之變之後,外戚與勳臣才徹底地退出了朝廷之外。

姚廣孝倒是認真起來,思量片刻,才道:“臣以爲,這最重要的是,陛下希望他成爲什麼樣的人。”

朱棣想了想道:“太子闇弱,有婦人之仁,朕很擔心太子也和那朱允文一樣,受了人騙。”

姚廣孝心裡瞭然,道:“陛下又打算賜他幾品官職。”

朱棣道:“此子年紀輕輕,起初不必給他加太多擔子,這男子啊,還沒有成家,沒有娶妻生子,總感覺還不夠牢靠。”

姚廣孝深深看了朱棣一眼,沉吟片刻,便道:“臣有一個主意……”

…………

張安世一早醒來,猛地想到自己已不在宮中了。

突然……心裡居然有點小小的失落。

賈寶玉初試雲雨還沒有講完呢。

人生好像突然之間,斷了一截,竟有些索然無味起來了。

於是他怏怏地在張三人等的服侍之下穿衣漱口。

不多時,便有宦官匆匆而來。

這宦官高聲唱喏:“張安世……有旨意。”

張安世哪裡還敢怠慢,接旨不積極,下輩子吃半輩子牢飯。

他可算是見識過朱棣的手腕的。

張安世便忙匆匆至中門,教人擺了香案,那宦官見了張安世,眉開眼笑,道:“恭喜,恭喜……恭喜承恩伯。”

張安世道:“喜從何來,你倒唸了旨意再說。”

宦官便道:“是口諭,不是正經的旨意。”

張安世聞言:“好,我恭聽着。”

宦官道:“陛下諭曰:承恩伯張安世,有大功,賜地千畝,賞錢三十萬。”

張安世聽罷,頗有幾分失望。

宦官道:“還有呢,承恩伯別急。”

張安世瞪大眼睛:“你他孃的斷斷續續的,咋就不一口氣說完,你前列腺有問題嗎?”

轉眼之間,張安世發現對方好像真的沒有前列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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