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我還沒闖出這麼大的名聲呢,而且我的畫作還未達到大成。我與碧柔相逢於偶然,相識之初便甚是趣味相投,我整整替她畫了一年的畫,也是這段時間,我的畫技漸漸成熟。
可惜我當時無意談情說愛,倒是辜負了碧柔的一番心意。碧柔在峨眉內部傾慕者衆多,原本我便處處被針對。後來碧柔決心落髮修行之後,我便無處容身了……”
“呃……當時無意談情說愛?我看你現在都沒心思吧?你老實交代,當初有沒有鬧出人命?”寧月突然猥瑣的眨了眨眼睛問道。
“雖然他們滿蜀州的追殺我,但我也未曾傷峨眉一人性命。這麼多年過去了,想來也已經過往雲煙了……”
“我說的不是這個……我問的是弄出人命,不是被你取走性命。”寧月心底的八卦之火瞬間熊熊燃燒。
葉尋花看到寧月這一臉猥瑣頓時瞭然,短暫的錯愕之後有些羞惱,“寧兄,你把葉某當什麼人了?我與碧柔可是清清白白的……”
“好了好了,你也別生氣!說真的,我到現在都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換了我的想法,要有一個姑娘在你未娶她未嫁的時候願意跟你,你就早點娶了吧。至少到了現在,你不會徒留遺憾。”
“遺憾?”葉尋花突然錯愕,轉瞬間便落寞了下來,“是啊,被你看出來了……的確有點遺憾!當年年少輕狂,滿腦子的都是功成名達,名滿天下。哪裡知道,有些東西錯過了就是一輩子。算了,既然你要去蜀州,尋花就捨命陪君子陪你走一遭吧。”
“不怕被追殺了?”寧月戲謔的一笑。
“追殺只是戲言,真正不願放過我的,是我自己!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逃避是沒有意義的。我還是回蜀州看看吧。”
“要不,我也跟你們一起去?”沈青突然開口說道。
“不用,你是江州總捕,現在又是江州整合的關鍵時期。很多事需要你出面處理,一時半會你是走不開的。再說了,以我現在的武功,只要不是天榜高手出手,天下間還沒有人能拿我怎麼樣。我記得蜀州似乎還沒有一個天榜高手吧?”
“這倒也是,寧兄的習武時間最短,但武學精進速度恐怕就是千暮雪也望塵莫及。你們兩人……可真是妖孽啊。”
接下來幾天,寧月處理了一下江南道的政務,也提出了一些指正和建議。大體的方向並沒有毛病,這也省了寧月不小的時間。
將小萱託付給沈青,寧月與葉尋花高歌縱馬的向西行去。江南道西部爲京州,京州西南便是蜀州。要去蜀州,必定要踏過蜀道,連綿的羣山之中一面是筆直峭壁,一面是萬丈懸崖。蜀道就是在山崖之上簡易開鑿出的羊腸小道,就是身懷武功的人也得小心翼翼更何況普通人。
連綿的蜀道,踏上幾乎就是九死一生,但蜀州豐富的物產卻驅使着商人們前赴後繼的踏過蜀道進入蜀州。有鑑於此,大周皇朝在開國之初便重新開鑿蜀道,甚至不惜動用了火藥爲進蜀州開出了一條相對安全的蜀道。
但這安全,也只是相對於舊的蜀道而言。整條蜀道依舊有幾段無從開鑿只能像原來一樣踏步在死亡邊緣。
稀稀落落的人流沿着蜀道費力的攀爬,每個人身上都彷彿揹着一座大山。一旦踏進蜀道,沒有任何車輛可以行走貨物只能靠着人背。
而在長長的人流之中,兩道雪白的身影卻顯得如此的突兀。他們行走在蜀道中彷彿閒雲野鶴一般瀟灑從容,一邊的懸崖在他們看來似乎只是一道靚麗的風景。
“啾——”突然,一道尖銳的蒼鷹叫聲劃破蒼穹,一隻巨大的老鷹在雲層中穿梭而過。寧月仰起頭,望着雲層盤旋的老鷹似乎很是好奇,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直看,就連腳下的動作也頓了下來。
“看什麼呢?”葉尋花也順着寧月的眼睛問道,“鷹喜歡在懸崖上築巢,這蜀州羣山之中隨處可見。”
“這隻鷹不一樣,它迷路了找不到方向。”寧月煞有介事的說道。
“你怎麼知道?”
“它說的。”
葉尋花頓時笑了,“它說的?難道你還會聽得懂鷹的話?”
“你不信?”
“我覺得正常人都不會信。”
“信不信我把它叫下來?”
“你要能把他叫下來,我便無條件答應你做一件事,當然,不能坑我!”
“切!你把我當什麼人,我會坑你麼?”寧月輕輕的收起摺扇,突然將手指放入口中,一道尖銳的嘯聲響起穿透雲霄。
天上的蒼鷹在嘯聲響起瞬間俯衝俯衝而下,彷彿導彈一般向寧月撞來。這一幕別說葉尋花,就是身邊的商人們都驚詫的夠嗆。
蒼鷹撲騰着翅膀穩穩的落在寧月的臂膀,安靜的彷彿是一個乖寶寶一般。
“你……不會真的可以和蒼鷹說話吧?”葉尋花不淡定了,瞪着眼睛驚恐的問道。
“你覺得呢?”
“不可能!一定有蹊蹺,你快告訴我。”葉尋花也不是傻子,明顯這麼不着調的事定然有問題。
“這隻蒼鷹是桂月宮飼養的,我叫它下來它當然會下來。”寧月燦爛的笑容中浮現着淡淡的溫柔。
“你坑我?”葉尋花聽聞後不幹了,“剛纔的打賭不算!”
“拜託,剛纔我只說我能把叫下來,君子一言快馬一鞭,你可不能反悔啊!”說着緩緩的取下了蒼鷹腳下的竹筒,取出了裡面的一面絲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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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要我做什麼?說好的,不許坑我!”
“聽說尋花公子葉尋花一生作畫無數,但從未替男人畫過一次畫,你就給我畫一副如何?”
頓時,葉尋花露出了一臉便秘,死死地盯着寧月玩笑的笑臉咬牙切齒一字一頓的說道:“你別逼我——”
“君子一言快馬一鞭,我可不算坑你!”
“好!你別後悔——”葉尋花冷冷的暴喝道。
寧月展開絲絹,秀麗的字跡浮現在眼前。頓時,寧月的心爲之一暖,這是千暮雪的字跡。
“凝立窗前,素手纖纖卷珠簾。娥眉初畫,一縷情絲在心間。鴻雁爲憑寄存語,不知郎歸是何年,深閨嬋娟夜難眠。”
“暮雪劍仙給你飛鴻傳信了?”葉尋歡有些戲謔的笑問道。
“你咋知道?”寧月小心的將絲絹收進懷中下意識的問道。
“你知道我在你臉上看到了什麼麼?淫蕩!”
“尋花啊,哥哥跟你說,我很暮雪之間的書信往來這叫情調,而不是淫蕩。你只給美女作畫而不和他們談感情,這纔是淫蕩呢。知道當年音緣是怎麼評價你的麼?傳聞葉公子……不好女色!”
“呸!”葉尋花唾了一口之後,臉色剎那間暗淡了下來,“曾經擁有,只道是尋常。直到失去之後,才知道後悔。也許正如音緣說的,從那之後我確實不好女色……喂,你這麼嫌棄做什麼?本公子更不好男色!”
嬉鬧之中,寧月兩人踏過了蜀道最難走的一段路。而前面就是進入蜀州的關口。要從外地進入蜀州共有十七個關口,而這裡卻是最快最險的一個。
但接近關口之時,寧月卻不得不頓住了腳步。就連臉上的笑容也慢慢的收起。因爲遠遠的望去,蜀道的關口處一羣峨眉弟子正在有條不亂的收取着一個又一個的入關稅。
入蜀州,必須繳稅。這是古往今來定下的規矩,也是朝廷對蜀州收取的重要稅收之一。但收稅向來只有朝廷政府纔有資格,一個門派有什麼資格和權力替朝廷收稅?而且寧月並不認爲,峨眉是在替朝廷收稅。
“怎麼了?”葉尋花又有遲疑的問道。
“你難道沒看到收稅的是峨眉弟子麼?古往今來,有哪門哪派有權利收取稅收的?”
“咦?奇怪!”葉尋花頓時瞭然,“我離開蜀州的時候還沒這樣呢,蜀州峨眉雖然勢大,但從不介入民間也不與凡塵糾葛,那時候收稅的還是蜀州太守府。”
“小夥子是很久沒回蜀州了?”一個看起來四十來歲卻枯瘦粼粼的人笑着問道。
“有快六年了。”葉尋花供着手回道。
“那也難怪,蜀道關稅由峨眉弟子收取正好是五年前開始的。太守府出了告示,說爲了防止一些武林俠士逞強漏稅,所以才請動峨眉派替他們代爲收取。峨眉派和朝廷的關係可真好,老夫走南闖北這麼多年,還第一次見到。”
“別說你第一次見到,簡直是荒謬!就算太守府授命,也需上報朝廷發下代徵稅許可才行。更何況……峨眉和朝廷關係好?好的笑掉大牙!”說着,寧月身形一閃,便以來到關卡處。
葉尋花大驚失色,連忙身形一閃跟上。寧月就這麼搖着大搖大擺的向關卡走去,而繳稅箱內,已經投滿了銅錢。看着寧月絲毫沒有拿錢的意思,兩個峨眉弟子身形一閃便來到寧月身前攔住了去路。
“過關繳稅——”峨眉弟子孤傲的仰起頭,幾乎拿着鼻孔對着寧月,淡漠的口中冷冷的吐出幾個字。
“劫道麼?想不到堂堂名門正派的峨眉竟然也幹起了綠林好漢的勾當,實在讓在下耳目一新啊。”
“你說什麼?這是繳稅!我看你身懷武功應該是武林人士吧?過蜀道,入蜀州必先繳稅。這是規矩,少俠切勿自誤,也別給我們江湖武林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