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京城,炎熱開始流淌,高樓大廈也多了一絲浮躁,只是遊人一如既往地來往。
現代化氣息與悠久歷史底蘊碰撞產生的裂痕,衝擊着人們視覺的美感,也是京城這座千年古都的缺憾,但不影響它的獨特之處,天子腳下,始終比其餘城市多點森嚴王氣,恢宏氣派,還有一個市井小民都深以爲然的認知,藏龍臥虎。
沒有人能斷定,今天還在衚衕彈唱的女孩,下一刻不會紅遍大江南北,也沒有人敢斷言,穿着拖鞋咬着雪糕的猥瑣大叔,不是花旗銀行的貴賓,就連街頭擦肩而過的車子,也可能坐着大人物,京城,太多的奇蹟,成就太多人的夢想。
然而,並非每一個人都能成爲這座城市的寵兒,更不可能人人都紮根京城發跡,有很多人成功,但有更多人失敗,二八法則適用於任何一個行業,不過有一個地方,大多數京城市民乃至華國民衆,都堅信他們是天之驕子,未來棟樑。
京大,華國人民心中的教育圖騰。
昔日的京師大學堂,如今是華國曆史最悠久最著名的學府之一,不管華國怎麼發展經濟怎麼富裕,多少人渡洋求學,它始終是華國高校的一座標杆,學子的聖殿,父母的廟堂,不可否認,進入這兒的學生,絕對算十幾億人中的驕子。
柳絮飄飛,夕陽西照,又是一個日落時分。
綠樹環繞朗朗讀書聲的未名湖,曾是清朝鉅貪和坤宅邸淑春園的一隅,隨着歲月流逝,師生的沉澱和推崇,跟博雅塔一樣衍變成京大的象徵,也許它積澱百多年的人文氣息,不屬於京大的人,駐足湖畔,八成會產生教徒朝聖的心境。
虔誠,激動。
此刻,湖畔的涼亭中,一個白衣青年坐在石凳子上,手裡捧着一本《宏觀經濟學》,目光平和的翻閱,但給人的感覺卻不是在看,而是在審視,因爲看,只是泛泛的瀏覽,而審視則可以發現每一字後面的內容,吃透其中含蘊的精神。
白衣青年的半個身子被夕陽籠罩,斑駁的金黃中,他的身姿,仍然保持着挺拔,但在挺拔之中,又含蘊着一股悠然和凝重,悠然的如同不遠處的碧綠柳樹,伏昂之間自得天地之趣,凝重的彷彿是雲霧中的山脈,有着深不可測的幽思。
這兩種感覺,原本是一種矛盾的對立,但在白衣青年的身上,卻得到了和諧的統一。
這是一個讀書的好地方,不少抱着書本的京大學子卻無法靠近,不是白衣青年氣場強大的驚人,而是散落四周的襯衣保鏢,阻擋了一切陌生人的靠近,彬彬有禮卻不容置疑,學子茫然,不解甚至憤怒投訴,可最終結果還是低頭離開。
這些保鏢,全都帶着槍械。
“嘩啦!”
一陣微風吹拂過來,掠起了湖水中的波紋,也掠起青年手中的書頁,微風的清爽,讓他把目光從書上收了回來,隨後深深呼吸一口氣,擡起頭望着筆挺的博雅塔,喃喃自語:“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這小日子,還真是悠閒啊。”
“也不知墨七熊他們情況怎樣了?”
白衣青年正是葉子軒,在華海取出子彈跟母親見過一面後,他就被錦衣令秘密送到京大養傷,一個京大領導騰出來的小院子,佔地五百多平方米,前後住的都是國寶級人物,來往無白丁,錦衣把他丟在這裡,確實可以遮掩不少耳目。
這是這個居住,可以說軟禁,也可以說保護,說軟禁,是因爲錦衣不讓他跟外界有任何接觸,電視、手機、網絡全部切斷,也不讓他人拜訪葉子軒,院子裡更是隻有傢俱和書籍,說保護,是守衛全天候貼着他,不讓他受到半點傷害。
葉子軒耐得住這種日子,當年在山裡熬過更讓人心悸的寂寞,只是他心中有不少牽掛,不知道各方博弈到什麼地步,也不知道墨七熊他們是否還好,所以這種悠閒日子總是無法過於淡然:“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結束這種日子。”
“葉少,差不多天黑,咱們是不是該回去了?”
當葉子軒放下書本拿起保溫瓶喝入茶水時,那名被人稱呼爲苗姐的中年女子從暗影中走入進來,畢恭畢敬向葉子軒發出詢問,雖然他們限制着葉子軒跟外界聯繫,每日自由活動的地點也有限,但不代表他們對葉子軒不夠客氣和禮貌。
葉子軒想起那個清冷的院子,揉揉腦袋看了一眼夕陽笑道:“苗姐,現在才五點半,離天黑還有一個小時,我肚子也不餓,就讓我在這多呼吸一點新鮮空氣吧。”他嘆息出一聲:“萬一我將來被定下有罪,這可是我最後的自由了。”
“好!”
苗姐看了一眼手錶,五點半,微微訝然葉子軒對時間的判斷,隨後輕笑一聲:“葉少還不想回去,那我們就多陪葉少一會,這夕陽,這空氣,於我們也是難得,只是葉少沒必要擔憂未來,相信中秧相信一號,一定會給你公平判決。”
葉子軒聞言發出一陣爽朗笑聲,隨後把書籍合了上去,言語玩味迴應:“這年頭,相信什麼都不如相信實力,苗姐,你試問一下,如我背靠的不是葉家,還會有現在的各方博弈嗎?我還能安然在這看書嗎?怕是早被斃掉平息怒火。”
苗姐嘴角牽動一下,隨後嘆息一聲:“葉少,我只是一個粗人,不懂官場,不懂政治,不敢妄加非議。”
“好,不談國事。”
葉子軒把書籍和保溫瓶放入一個袋子,一名黑衣保鏢上前,幫葉子軒把東西提了起來,葉子軒也沒有堅持什麼,向苗姐微微偏頭一笑:“書看得七七八八了,還有一點時間,咱們逛一圈京大吧,免得呆了一個星期都沒有窺探全貌。”
苗姐猶豫了一下,最終點點頭,向左側手:“葉少,請。”
三分鐘後,葉子軒帶着苗姐晃悠悠地閒逛,只是他這份悠然自得,卻讓前後十餘名毫不起眼的保鏢繃緊神經,儘管覺得不會有人對葉子軒下手,但很多事情不怕萬一,就怕一萬,特別是現在處於放學高峰期,人流增多,不得不戒備。
苗姐雖然走在葉子軒身邊,但目光卻從沒有半點鬆弛,她跟其餘保鏢一樣,全神貫注保護葉子軒的安全,一行人走了半個小時,逛到京大和平體育館的時候,葉子軒微微擡起頭,望向前方不斷髮出歡呼的體育場,多了一抹興趣靠近。
苗姐低聲一句:“葉少——”
葉子軒輕輕擺手,拉開一點距離,多少不習慣被人貼着,淡淡一笑:“沒事,我有分寸。”
“嗖!”
就在葉子軒揹負雙手好奇靠前時,一個物體毫無徵兆從側邊激射過來,速度極快,蘊含巨大力量,葉子軒本能地向前一閃,同時右腳順勢一掃,砰!一聲巨響,激射的物體瞬間加速,像是炮彈一樣飛出幾十米,狠狠砸入了前方歡呼的人羣。
飛行中,葉子軒望了一眼,苦笑一聲。
足球。
一個身穿球服的高大男生,先是目瞪口呆看着消失無影的足球,隨後又把目光望向滿臉歉意的葉子軒身上,似乎難於相信這份超出常人想象的腳力,葉子軒一邊苦笑自己過於敏感,一邊向高大男生道歉:“不好意思,力道大了一點。”
“我去幫你把足球撿回來吧。”
葉子軒很痛快承擔自己責任,雖然這球差一點砸到他了,但也不該一腳抽出幾十米外,同時擡起頭望向歡呼變成死寂的人羣,擔心那一球砸倒花花草草,於是向苗姐他們擺擺手後,葉子軒就動作利索向前方跑過去,也算是活動一下筋骨。
剛剛靠近舉着手機拍照的龐大人羣,葉子軒就聽到中間發出一聲怒吼:“誰他媽把球砸這裡?”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有沒有砸傷人?我負責!”
葉子軒滿臉歉意的迴應,還動作敏捷從學生中擠入,很快擠到前面,他就發現無數雙眼睛瞪着自己,男男女女全看着自己,其中還有一雙蘊含着怒意,剛想說話卻見到在地上打轉的足球,掃過一眼暗呼闖禍了,九百朵擺成愛心的玫瑰,一片狼藉。
足球,直接把愛心撕裂成兩半。
PS:謝謝小熊熊愛德州打賞作品1888逐浪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