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陶可可洗完澡要離開鼎峰花園的時候,一輛黑色車子緩緩開到了大門口,不等守衛作出反應就丟出一個人。
六名何家守衛下意識拔槍,槍口探出,神情警惕看着地上的人兒,頭上、手腳都包紮着紗布還呈現血跡的黑衣男子,掙扎着仰起半張臉,燈光照耀下,何家守衛清晰發現是韓麻子,頓時收起槍械涌了過去,還有人轉身向何長峰彙報。
韓麻子任人攙扶,神情沒有半點波瀾,好像缺的耳朵,斷的手,劃開的臉,都跟他無關一樣。
五分鐘後,何長峰領着數十名持槍守衛衝了出來,看着狀況悲催的韓麻子身軀一震,眼裡一閃而逝掠過訝然,似乎驚訝他變成這個樣子,也似乎驚訝他怎麼活了下來,不過他很快恢復平靜,大步流星衝上來:“韓麻子,你沒事吧?”
“來人,快把他扶入大廳,再給我叫最好的醫生。”
何長峰向身邊人怒吼:“一定要治好韓麻子。”
身邊衆人頓時忙碌開來,紛紛拿起電話找醫生。
只是韓麻子沒有跟着衆人走入花園,他像是機器人一樣偏頭,把目光落在何長峰身上,走出來的陶可可清晰捕捉到,眼神有着說不出的悲涼,隨即,韓麻子擠出一句話,沙啞苦澀,卻堅定有力:“何少,箱子,是炸藥,還是解藥?”
全場止不住一靜,他們不清楚韓麻子的意思,但他們都清楚韓麻子對何長峰的忠心,從來不會這樣子對後者說話,因此韓麻子此刻帶着質問的態勢,讓他們止不住一愣,隨即分辨出他言語的完整,那就是箱子裡裝的是炸藥還是解藥。
衆人心裡微動,猜測到一些東西,但沒有人出聲。
何長峰嘴角止不住一動,下意識偏轉話題:“這個時候了,你管它是炸藥還是解藥,當務之急是要處理你的傷勢,不要留下什麼後遺症。”他還流露出一抹怒意:“狗日的竟然敢砍掉你的手,這一筆血債,我一定替你十倍討回來。”
韓麻子一把推開幾個靠過來的何家保鏢,臉上沒有半點情緒起伏,目光依然悲涼的看着何長峰:“何少,我這條命是你的,你只要一聲令下,我隨時可以還給你,哪怕你讓我上刀山下火海,我也絕不會皺半點眉頭,可你不該騙我。”
“你不該騙我!”
韓麻子吼出一聲,像是發泄心中的悽然:“你直接告訴我,黑色箱子是炸藥,需要我犧牲來誘殺葉子軒他們,只要你告訴我,我就一定不打折扣抱着他們死,結果你卻告訴我是解藥,我生死不要緊,我不能接受的,是你的不信任。”
在何氏保鏢相視一眼有着訝然的時候,何長峰臉色一板,低喝一聲:“韓麻子,你究竟在說什麼?我怎麼一點都聽不懂?什麼解藥炸藥?我讓你找的就是解藥,是不是你被葉子軒他們算計了,解藥變成炸藥,搞到你現在這個樣子?”
“他們居心不良,你可千萬不要受挑撥。”
有理有據,讓人信服,不少何氏保鏢紛紛點頭,喊叫韓麻子要理智,不要被葉子軒矇騙,但韓麻子知道,算計自己的就是主子,正如他剛纔所說,他不在乎生死,也願意賣命,可是難於接受這種被隱瞞被出賣的感覺,哀莫大於心死。
韓麻子看着何長峰淡淡出聲:“你真不知道箱子是炸藥?”
何長峰堅定回道:“完全不知道。”
“嗖!”
韓麻子殘存的一手擡起,一把槍械閃現在掌心,槍口直接對着何長峰的腦袋,這驚變一起,數十名何家保鏢馬上變了臉色,十幾把槍同時擡起,死死對着韓麻子的要害,陶可可也是握緊警槍:“韓麻子,何少對你不薄,你要幹嗎?”
何長峰也神情一冷,言語帶着一股威嚴:“我不知道你遭受了什麼刺激,但我願意原諒你現在的魯莽舉動,因爲我們曾經並肩作戰過,只是不希望你被小人蠱惑,亂了你我的交情和信任,韓麻子,把槍械放下,我當這事沒有發生。”
韓麻子淡淡出聲:“你信任我?”
何長峰毫不猶豫回道:“當然。”
“拿着這把槍。”
韓麻子握着槍械的手穩如泰山,絲毫不被其餘人影響,隨後手腕一抖,掌中槍械落到何長峰身上,在後者一把接住槍械時,韓麻子手腕一垂,又多一把袖珍手槍,槍口依然指着何長峰的腦袋:“對着我的腦袋,我想看看你的信任。”
何長峰眼皮微跳,制止其餘人的衝動,舉起槍械對着韓麻子:“你究竟要幹什麼?”
“砰!”
韓麻子沒有說話,直接扣動扳機,子彈呼嘯擦過何長峰的耳邊,在陶可可和何家保鏢下意識大呼何少的時候,何長峰對着韓六指腦袋連連扣動扳機,只是並沒有他想象的子彈噴出,只有咔嚓咔嚓聲響,儼然就是一把沒有子彈的空槍。
何長峰先是一愣,隨後臉色陰沉,他發現自己又犯了一個錯。
“韓麻子,你幹什麼?”
在陶可可一個箭步衝到何長峰身邊查看傷勢時,其餘何家保鏢也都衝了上來,圍住韓麻子怒吼不已,如非韓麻子的槍口還鎖住何長峰的腦袋,他們八成會開槍射翻韓麻子,饒是這樣,十多人也是流露兇光,擺出不讓韓麻子好過態勢。
“何少,你既然會認爲,我真會對你開槍?”
韓麻子搖晃身軀倒退四五步:“看來你始終不曾瞭解我,也不曾完全信任我。”他的臉上劃過一抹悽然,腳步繼續往後面挪動:“如果箱子真是解藥,你剛纔就不會覺得我要殺你,也不會對我腦袋扣動扳機,我從沒有要你死的心。”
“而你想着斃掉我。”
韓麻子漸漸拉開雙方的距離,槍口卻沒有偏差:“來這裡之前,我一度存在着僥倖,希望就如你所說,地下密室的箱子是大師兄在搞鬼,如今看來,你從始至終都知道箱子是炸藥,不過我也不怪你,這條命是你救的,還給你應該。”
“只是何少也要清楚,我還了兩次命給你,一是教堂爆炸,二是剛纔的一槍。”
韓麻子彬彬有禮躬身:“何少,再見。”
說完之後,他就慢慢隱入黑暗之中,讓自己跟夜色漸漸融爲一體,何長峰臉色難看看着他消失,想要下令追殺又知道會寒了人心,可不幹掉韓麻子,他又始終感覺到不自在,倒不是擔心韓麻子報復,而是韓麻子的存在提醒他出賣過兄弟。
陶可可低聲一句:“交給我吧。”
何長峰沒有說話,只是狠狠一砸空槍,感覺最近運氣實在太差。
也就在韓麻子跟何長峰分道揚鑣的時候,主教山上的沈氏花園,大門正緩緩洞開,迎來一大批新的客人,站在階梯上的葉子軒,正一臉驚訝的看着他們,不僅棺材板來了,墨七熊、空小寒、唐薛衣也都在列,葉宮五將就差梅子書了。
四人齊齊出聲:“葉少好。”
葉子軒苦笑一聲:“怎麼都來了?不用看家啊?”
墨七熊摸摸碩大的腦袋,嘿嘿一笑回道:“本來是讓棺材板帶一批人來,但聽到聖母教堂一炸,龍爺和佛爺他們覺得敵人太兇殘,太沒人性,還是多幾個幫手爲上,而且京城有白小姐、梅子書和血衣壓陣,足夠應付一切突發**。”
“當然,我也想來看看花花世界。”
墨七熊還補充上一句:“你也不用擔心我們丟下手頭的活,血衣堂、寒衣堂、戰熊堂、雄鷹組,衛龍堂都在發展壯大中,現在已完成第一階段的訓練,根據計劃正在奠定基礎,這期間我們幾個都比較清閒,所以有足夠時間打醬油。”
“等你回到京城,你一定不會對五堂失望。”
“相信你們。”
葉子軒笑着跟衆人擁抱,還一一拍打四人的肩膀:“其實我自己能應付現在狀況,加上沈少幫忙更是勝券在手,不過有你們幫忙就更好了。”隨後他望着臉色森白的棺材板:“你的傷勢好一點沒有?如果行動不便,千萬不要逞強。”
“相比找出五聯會蹤跡,我更希望你好好活着。”
棺材板淡淡迴應:“我很好。”
言語一如既往簡短。
空小寒爲他佐證一句:“他可以跟我交手了,能跟上我八成速度。”
聽到這句話,葉子軒徹底放心,他清楚空小寒的變態速度。
這時,大廳又風風火火衝出披着大衣的沈萬千,看着墨七熊和唐薛衣他們興奮不已:“呀—呀呀,全都來了啊?太好了,咱們又可以坐在一起打火鍋了,七熊,你這狗日的,個把月不見,怎麼又長高了?這樣下去,你要成炮哥了。”
沈萬千上前跟四人來了一記捶擊,傳遞着男人的力量和感情,墨七熊比劃一下自己跟沈萬千的個頭,臉上有着一絲無奈:“我也不想長這麼高,但它就是不受控制啊,喝水都長,這樣下去半年就能超過炮哥了,到時怎麼找媳婦啊?”
沈萬千發出哈哈大笑,看着憨厚朴實的墨七熊開口:“你現在都是葉宮堂主了,要錢有錢,要人有人,別說找一個媳婦,就是夜夜新郎,只怕也不是問題,不過你要給你老孃打預防針,免得見到你三妻四妾大怒,一棍打斷你的腿。”
墨七熊輕哼一聲:“俺長情,只要一個媳婦就行,不過孩子要多生幾個。”
在葉子軒他們發出笑聲時,沈萬千一邊招呼衆人走入大廳,一邊向墨七熊他們拋出一句話:“我剛收到一個消息,五聯會派了六十名死忠和三十名拳手來澳門,目的暫時不知,我正尋思如何應付這批棘手敵人,沒想到你們出現了。”
“實在太好了,可以把他們爆出十條街。”
墨七熊眼睛亮起,脖子一扭,格格作響:“還有拳手?太好了,他們什麼時候到澳門?我去找他們。”
沈萬千腳步微滯:“不可小瞧,全是重量級的拳手,三十人加起來的戰鬥力,估計不遜色三十隻東北虎。”
葉子軒眼睛眯起:“來的這麼兇猛?對付何家,還是對付你我?”
沈萬千一笑:“管他對付誰,來了就讓他有來無回。”
“叮!”
在葉子軒對沈萬千豎起拇指的時候,一個電話打入了沈萬千的手機,後者戴上耳塞聆聽片刻,眼裡劃過一抹喜色:
“有大師兄的下落了。”
葉子軒聞言挺直身軀,掃過唐薛衣、墨七熊、棺材板、空小寒四人:“此戰,誰來?”
四人齊踏一步:“我來。”
戰意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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