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葉子軒從萬學平探聽到龍文靜傳說的第二天,一列車隊奢華低調的駛向了京城香山。
四月底的香山鬱鬱蔥蔥,空氣很是清新,山腰間有一大片園林式的建築羣,規模不小,遠遠望去很有氣派,周圍風景秀麗鳥語花香,在喧鬧都市呆久的人來到這裡,絕對會被宜人景色陶醉,現在的繁華京城中很難有這裡的清幽寧靜。
香山是一塊風水寶地也是京城不錯的遊覽區域,而這裡別墅區幾乎爲新舊國家領導人所擁有,普通人連踏足的機會都沒有,其中山腰間一棟蘇聯風格的老舊別墅更是戒備森嚴,難得來這裡休息的宋天儒端坐在木椅上翻看着內參報紙。
腳底的水池,幾隻金魚來回巡遊,陽光一照,斑駁美麗。
六十的老人因歲月流逝瘦小了身軀,但依舊不怒自威帶給人無形的壓迫感,帶有皺紋的老人、青苔斑駁的老式別墅、清澈見底的小水池,構成了一副和諧的畫面,只是宋天儒的臉色有一點陰沉,他的心思並非全在軍委的內參報紙上。
上面的報紙,有着這樣一個消息,身爲東北行營指揮官的燕戰雄,一改願意裁兵十萬的態度,打着老毛子和朝鮮可能動亂的幌子,要求維持東北三十八萬的編制,同時增加兩成軍費完善武器,還說裁兵該裁掉沒多少意義的武漢軍區。
只要撤掉武漢軍區,再裁掉其餘軍區的三成後勤人員,百萬裁軍目標輕易可達成。
宋天儒對此很是惱怒,華國八個大軍區,三個跟葉無鋒有關,兩個跟張元勳有關,一個姓沈,一個姓趙,還有一個姓宋,而武漢軍區正是姓宋,燕戰雄毫不避忌武漢軍區的憤怒,當衆抨擊後者沒有存在的必要,擺明是衝着宋家來了。
最讓他惱火的時,除了張家子侄掌控的兩個軍區沉默外,其餘軍區都紛紛附和,一副要對武漢軍區痛下狠手的態勢,宋天儒一度以爲是葉無鋒還在懷恨航班一案,所以唆使燕戰雄他們對宋家進行打壓,奪掉宋家在軍中的作用和存在。
可是最後一想又不對,真是葉無鋒要打壓自己,根本不需要這麼麻煩,直接召開一個老幹部會議,就可以輕易對武漢軍區一記重擊,而且宋家和沈家這兩個名額,當年還是葉無鋒攤薄葉家軍權讓出,他如要收回去,不會有太大難度。
不是葉無鋒針對自己,那就是燕戰雄發難了,可是自己跟那傢伙沒太多衝突,平時見面也是談笑風生,燕家逢年過節還對自己也有問候,怎麼突然對自己下這狠手了?在宋天儒念頭轉動之間,一名配槍的警衛員跑了過來,低聲一句:
“宋老,宋少來了。”
宋天儒收斂情緒:“讓他直接到這裡來。”
警衛點點頭,轉身去叫宋禁城。
沒有多久,一身白衣的宋禁城出現,手裡還提着一份早餐,臉上笑容一如既往恬淡:“伯伯,怎麼跑到這來度假了?這邊雖然空氣不錯,但蚊蟲也多,很容易被叮幾個包,對了,我來的路上,看時間有點早,就買了幾個豐慶包子。”
宋天儒驅散幾分沉悶,揚起一絲和藹笑意:“我已經吃過早餐了,你該知道,我都是五點半起牀,現在七點半,哪能還沒吃早餐呢?那會餓壞身子的,不過你伯孃還在睡覺,你這份早餐可以留給她吃,她就喜歡豐慶的包子和豆漿。”
“伯孃現在還沒起牀啊?她真是會保養!”
宋禁城臉上涌起一絲笑容,把早餐交給警衛放去餐桌,隨後拉過一張椅子坐了下來:“大伯,好不容易放兩天假休息休息,你卻依然不忘記捧一本內參來看?這假期放了跟沒放一樣,你該把它收起來,不然被伯孃見到就要生氣了。”
他還直接把老人手裡的內參拿過去,準備放在一邊不讓老人繼續工作,可是就要合上的時候,一眼見到宋天儒剛看的消息,神情微微一怔,隨後就見老人嘆息一聲:“你當我不想休息兩天,可也要休息得下,燕戰雄忙着捅刀子呢。”
宋禁城迅速掃過內容一眼,隨後低聲問出一句:“葉老的復仇?可藏區位置都讓出來了,宋叔也死了,還不滿足?”
宋天儒拿起一包魚糧,坐在椅子前傾身子:“不是葉老幹的,是燕戰雄對我們不滿,所以就着裁軍一事向我們發難。”他往水池撒了一把魚糧:“只是我暫時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讓這笑面虎撕破臉皮叫板,搞到現在這尷尬境地,很是頭疼。”
他清楚燕戰雄的性格,吃軟不吃硬,認定的事情還相當固執,要化解他的發難,很是棘手。
“伯伯,這事交給我去處理吧,我會想法子探清,究竟是哪個環節有了誤會?”
宋禁城忽然想起不久前的一件事:“莫非是上次的茶樓刺殺有關?燕戰雄以爲那幾名獅山殺手是我們派出去的?可那些人跟我們沒半點關係,再說了,他們全被殺了,燕戰雄怎會懷疑到宋家頭上?是哪裡出了誤會,還是葉天龍引導了燕戰雄?”
“不要太多猜測,查一查,得出最準確的答案。”
宋天儒看着水裡爭搶的魚兒,叮囑宋禁城一句後問道:“對了,袁玉川一事怎樣了?”
“一切順利。”
宋禁城沒有絲毫地猶豫:“我已經說服劉老谷老他們了,他們不會反對袁玉川上位,只是洪震天和青無雙不會輕易讓出位置,我想要懷柔解決這個問題,袁玉川卻想要來一記借刀殺人,讓他們襲擊哈城葉宮的反撲計劃失敗,然後趁機奪權上位。”
“我對他的計劃有些保留,畢竟這會讓三幫損失慘重,所以過來問問你的意見。”
說到這裡,宋禁城把兩人昨天的對話,一五一十告知老人,宋天儒臉上沒太多波瀾,聽完後淡淡出聲:“袁玉川是一個人物,對敵人狠,對自己人也狠,夠魄力,原本我還擔心他駕馭不了腐朽三幫,畢竟太多老油條,現在聽你一說,他坐得穩。”
在宋禁城安靜的聆聽時,老人的臉上帶着一絲欣賞:“就按照他的安排去部署吧,犧牲一批三幫精銳固然可惜,但能換來三幫大整頓大融合,成爲我們不可或缺的尖刀,值得,相信他會爲我們帶來驚喜,你就默認了他這一方案吧,讓他放手幹。”
“我要看看,他這一頭狼,將來會如何撕碎葉宮。”
宋禁城沒有勸告什麼,很直接地點點頭:“明白。”
“當然,我們給他足夠權力放手去幹,但不代表我們對他沒有任何保留。”
宋天儒又笑了起來:“龍文靜安排的怎樣?”
宋禁城臉上變得柔和:“她會坐實龍莊主事人位置,也會成爲我們一顆好棋子。”
“很好!”
宋天儒呼出一口長氣,手裡魚糧又緩緩傾瀉下去:“佈局二十年,她終於再度發揮作用,當初爲了打壓一下沈老頭,讓龍破天把喝了摻有媚酒的守寡堂妹送出,給即將大婚的沈星魂來了一個美麗誤會,目的就是想要破壞他跟陸琪欣的聯姻。”
“事實也如我們算計,兩人還真的翻雲覆雨。”
“龍玄素有了身孕,讓沈老頭暴跳如雷。”
他眼裡閃過光芒:“只可惜沒想到,陸老頭竟然吞下了此事,依然讓女兒嫁給沈星魂,還不惜代價保密此事。”
回想當初,宋天儒苦笑一聲:“如非六年後,我找到機會把此事灌入陸琪欣的耳朵,讓她知道沈星魂還有一個不相認的私生女,讓她覺得男人大婚前還敢鬼混可恥,一怒下帶着沈萬千離開沈家,一走還是好多年,那佈局怕是賠了夫人折了兵。”
“就是這樣,效果也沒達到我想要的。”
他的臉上帶着一絲遺憾:“大好前途的沈星魂雖然毀了,妻子兒子對他生恨,女兒無法相認,沈家更是封鎖此事,但多年後,沈萬千回去沈家,還以爲那個胖子沒啥道行,誰知道卻是一個扮豬吃虎的主,讓你未來又多了一個勁敵。”
宋禁城一笑:“沈萬千是勁敵,葉子軒更是心頭大患。”
他跟沈萬千的過招,每次都是半數開,勝負不分上下,但跟葉子軒的數次交鋒,卻是一敗塗地。
“不急,慢慢來。”
宋天儒淡淡出聲:“當年的大禮沒起到作用,現在,龍文靜一定會帶來驚喜。”
“沈家雖然從來不承認龍文靜身份,甚至還弄死她母親和姐姐,但身上怎麼也流着沈家的血。”
“無論是龍文靜殺了葉子軒,還是葉子軒宰了龍文靜,這都會是一出天大的好戲。”
宋禁城臉上涌起一絲讚許:“伯伯高瞻遠矚,禁城歎服。”
隨後又一皺眉頭:“只是我感覺這龍文靜,怎麼沒有沈星魂跟龍玄素的影子啊?倒是有幾分龍破天的模樣。”
宋天儒一笑:“這沒什麼,外甥女多數像舅舅。”他擡起頭看了遙遠的天空一眼冷笑:
“葉天龍,這一局,看你怎麼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