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誰敢，若是老爺知道了，一定不會輕饒你們的。”看着欺身而來的錢媽媽，李姨娘甩着手不讓她靠近。
“老爺就算知道了，就算是懲罰，你也看不到了。”冷冷出聲，看着錢媽媽。錢媽媽會意，婆子也圍了過來，撩起袖子，面露狠色。
“你們這羣不得好死的賤人，你們敢動我，敢動我，我…”李姨娘被架着站起來，身體竭力的想要軟下去，耍賴，撒潑，都不是她們的對手。踉蹌着架到椅子旁，李姨娘嚇得三魂丟了七魄，罵罵咧咧的不知道再說什麼。
王氏笑了笑，繞到李姨娘面前，錢媽媽會意，與婆子對視一樣鬆開手。得了空際，李姨娘連忙縮在攪亂裡瑟瑟發抖，戒備的看着她們，門已經被掛着，房樑上懸着的腰帶讓人驚心“李姨娘不想嚇着八姑娘還是小聲些好。”房內隱隱傳來唐月璫的哭聲，哭着找姨娘。
李姨娘聽着又是一陣心驚。想要上前，錢媽媽已經關上了門，阻擋李姨娘的視線“八姑娘還是一個孩子。”
“是啊還是孩子。若是三夫人配合的話，八姑娘就不會有事，若是被八姑娘看見這一幕，以後會天天做噩夢吧三夫人應該好好想想，五姑娘還在牀上躺着呢若是這會子闖了進來，三夫人又該如何？”
李姨娘看了看緊閉的門，又看看似笑非笑的王氏，她明白，今天無論如何，王氏是不會放過她的，現在又拿兩個孩子來威脅她。她們都是她的心頭肉啊讓她如何能夠看着她們受傷。
想着唐老爺回來救她是等不到了，逼到這個境地，王氏就已經做了最後的打算，又怎麼會讓她僥倖逃掉。事到如今，李姨娘只能怪自己太天真，以爲是個扳倒她的機會，殊不知，正好給了她剷除自己最好的機會，她爲了給大公子掃清道路，自然不能讓人威脅嫡子的地位，三少爺比嫡子大幾歲，成長起來就是一個危害，王氏考慮長遠，自然不會讓他們這一房壯大。
吸了口氣，李姨娘站了起來，回頭看着王氏道“若是讓我知道你虧待了他們，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彷彿詛咒一般，就見王氏臉色一變，對於鬼神，就算是無惡不作的人也會害怕。
李姨娘笑着走到房樑下，仰頭看着晃動的腰帶閉了閉眼，擡腳站在椅子上，居高的看着房內的四個人，目光一瞬不瞬，彷彿要把她們的模子刻進骨子裡。
見着她的目光，王氏笑了笑，坦然的與她對視，錢媽媽已經練就了身經百戰，自然不會害怕，那婆子甚至帶着興奮的光芒。一旁的婢女嚇得別開臉，皺着眉不敢擡頭。
“我會在下面等着你。”李姨娘說了一句，拉過繫好的圈，把頭套了進去，嘴裡嘀咕幾聲，才閉上眼，淚水順着臉頰流下，咬了咬牙，狠下心，踢開椅子，椅子沒踢開，雙腿被人抱住倒是把她嚇得驚呼大叫。
王氏瞥了她一眼，示意錢媽媽鬆開手“三夫人的心意已經明白了，今日之事只是一個教訓，若是被老爺知道了可別怪我沒提醒你，這條腰帶，這根樑柱就是爲你準備的地方。”
“你的哥哥他會成爲莊子的管事，至於你這院子，等百年難遇的大雨落下來沖垮了大概老爺會給你換一個院子，修葺的話，那是不可能的。”
“李媽媽，只是給你一個教訓，錢媽媽會給她找一個好牙婆讓她遠遠的離開唐府的地方。”
“三夫人三個月的月錢扣下，五姑娘，八姑娘，一個月不能去書坊。三夫人好好反省，今日對你的手下留情。”
李姨娘有些反應不過來突然的變動讓她以爲一切只是噩夢，看着拂袖離去的人，站在椅子上發呆，直到唐月璫撕心裂肺的哭聲以及拍打着門的聲音把她驚醒過來，連忙跳下椅子，想着還懸在房樑上的腰帶，連忙上去取了下來，擦去臉上的淚水，驚魂未定的嘆了口氣，她算是一隻腳踏入了鬼門關了。
“四姑娘趴在牆上做什麼？”於媽媽從房內出來，看着趴在院牆上的人皺了皺眉。暖雪站在地上緊張的看着牆上的人。
“看鳥兒。”回頭應了一句，又趴在院牆上，一隻腳還踩在柳樹的樹杈上，樹枝不算柔韌，卻還是能夠撐着她的小小身子。
“鳥兒？”於媽媽可不信，這個時候鳥兒都在午休了，哪來的鳥兒大中午得飛來飛去的，看見她的姿勢，確實很危險，連忙走了過來，若是摔着了，還不定得傷成什麼樣。
於媽媽踩着凳子，抱着樹幹就要上去，暖雪在下面扶着凳子。聽見動靜，朱朱回頭看着於媽媽連忙道“於媽媽上來幹什麼，這樹枝可承受不起於媽**重量，別上來了，我馬上下去。”餘光瞟着出來的身影，朱朱連忙低下頭。
這樣也好，本來她就害怕樹枝斷了，現在四姑娘要下來，那纔是求之不得的事，搖搖晃晃的踩着凳子下來，伸手做好迎接朱朱的姿勢。踩着樹幹，小心翼翼的下來，投入於媽**懷抱，眨巴着眼睛問道“於媽媽，李姨娘那邊好吵，發生什麼事了嗎？”
於媽媽臉色變了變，看了一眼高高的院牆，道“能發生什麼事，想必是八姑娘受了驚嚇鬧着哭着唄。”把朱朱放在凳子上，拍着她身上的灰塵，已經頭髮上的柳葉，院子裡種着三顆柳樹，枝繁葉茂的，一到春夏迎風吹拂，特別漂亮。長長的綠絲絛柔軟無骨，靜靜的垂着。
朱朱觀察着於媽**神色，見她有所掩飾心裡的疑惑得到了解答，她就是被那驚呼咒罵聲吵醒的，於媽媽不可能不清楚。想來是王氏與李姨娘兩個人又在鬥法。不過剛纔看見王氏夫人帶着人離開了，想來這次李姨娘吃了虧。
朱朱也不再多問，打了一個哈欠道“好睏啊”
於媽媽寵溺的一笑，抱着朱朱落在地上“四姑娘困了就去睡一下，晚飯的時候暖雪會叫醒四姑娘的。”朱朱點了點頭，看了暖雪一眼揉着眼睛進了屋子。
暖雪在於媽媽進屋之後便溜了出去。
一個青衣婢女匆匆進了煙姨娘的院子，在郝媽媽耳邊說了幾句，郝媽媽從袖子裡取出一吊錢放在青衣婢女手中讓她退了下去，青衣婢女福了福，探頭探腦的看了幾眼，快步的離開了園子。
郝媽媽看着離去的人，冷笑一聲扭着腰進了房間，吩咐了幾句房內的婢女便掀開珠簾進去。此時煙姨娘正在睡午覺，聽見珠簾晃動的聲音掀了掀眼簾，郝媽媽連忙上前，扶着她半臥的在她腰下墊了一個墊子，拉上薄被蓋在她身上才說道“打聽的事已經又消息了。”
“哦說來聽聽？”秀眉一挑，煙姨娘來了興致，沒想到隔着這麼遠都能聽見那邊的響動。
“聽說是大小姐與五姑娘起了爭執，後來遷怒了八姑娘，八姑娘被大小姐連人帶椅子差點推到受了驚嚇。夫人要見三夫人等了好一會才知道三夫人的園子裡出了事。匆匆的趕來鬧出了好大動靜，李媽媽被關在柴房裡說是要被賣出去。”四房的悲劇要上場了，煙姨娘眯着眼聽着，嘴角浮着一抹笑，手指在腿上輕輕的敲着。
“又是請郎中又是大吵大鬧的，好像是八姑娘被弄傷了，三夫人吵着嚷着要大小姐賠罪，又派人出去等着老爺，都被夫人攔着了，下人們都不敢靠近，在園子外張望着。後來聽見李姨娘的咒罵聲，說是做鬼也不會放過她們，又是一陣聲響，最後不知道怎麼弄了一下，夫人出去了，裡面也沒聽見動靜，倒是有個膽大的婢女偷偷上去看了看，正好看見三夫人要自盡，嚇得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三夫人現在沒事了？”郝媽媽點點頭。
“小丫頭過來的時候，說是三夫人正抱着八姑娘哭着，倒是是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把人嚇着了。”
“三夫人還是沒能都過那個賤人啊”煙姨娘絞着手絹冷笑了一聲，看着郝媽媽道“讓你出去辦的事如何了？”
“七夫人放心，銀子都送出去了，說是過幾天送人進來。”想了想又道“這樣做會不會被夫人發現了？”
“怕什麼？發現不了。”煙姨娘笑了笑“過些日子就是大姐及笄的日子，院裡要添人手，正好讓她混進來，讓她機靈點，別被人挑了去，不然我也不用費那麼多勁，使了那麼多銀子從樓裡把她贖出來，就是看中她的機靈勁兒。”
“七夫人說的是，奴婢下次再去好好說說。”郝媽媽點點頭記下了，突然想起什麼似的，一拍大腿道“說到大姐，好像在劉家出了什麼事，午飯的時候，唐管家匆匆回來去了夫人的院子，夫人又讓人去請了二夫人，後來二夫人出府了，想來是出了什麼事。”
“知道出了什麼事嗎？”郝媽媽賠着笑，搖搖頭。煙姨娘也沒在意，不知道的事總有一天會知道的。她也不着急，心急了容易露出馬腳，現在，王氏那邊指不定已經盯着她了，三夫人被她鬥垮了，她現在又是病人一個，全部的精力就會放在二夫人身上，倒是可以讓她籌劃籌劃。不過，卻不能掉以輕心了。
下午唐老爺回來，王氏主動把府裡的事情說了一遍，鬧出的動靜不小，與其讓他去查，還不如她親口來說還有了先機。她自然是避重言輕，說着有利於自己的話，把所有得責任都推在李媽媽身上，說她拾撮主子，把她以前的一些罪行也說了出來，李姨娘的事一句話帶過，李姨娘生有三公子不是那麼輕易能夠攆出府的。
況且王氏明白，把她攆出去還會有其他的人進來，年輕貌美更難對付，還不如留她一條命，把死穴抓在手裡，她已經賣了她一個人情，就不信她還不聽話。如果是其他的女人進來，老爺雖然是新鮮一時，卻不知道要傷了誰的眼睛。肚子爭氣的話，還不知道生出多少庶子過來分奪家產。她可不能讓這樣的事發生，一個七夫人已經夠她頭疼了。
他又正值盛年，精氣旺盛，這幾晚讓她睡不成好覺就明白，若是讓那些年輕貌美的人進來，進她房間的時間就少了，這些天若不是七夫人身子弱，老爺也不會多待在她的房內，這點，王氏很明白。她已經老了，比不上那些女人，可她不認輸，就算是這樣，她還是正室。
並且說了對三房的懲罰，唐老爺只是聽着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說，沉默得讓人壓抑。王氏心虛，她是撒了謊的，老爺又精明，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都逃不過他的雙眼，因此，王氏說完之後低着頭不語。
忍着觀察神色的衝動，一起生活了這麼些年，有些小舉動她還是瞭解的，若是她偷偷觀察的話一定會被抓住的，到時，一定會起疑。
唐老爺盯着王氏看了好一會，才道“這事就按你吩咐的去辦。盧媽媽那裡，她自有分寸，院裡的小姐們都是嬌慣了，吃些苦頭改掉那些壞毛病也是好的，這就是爲什麼會請盧媽媽過來的原因，她可是真正的貴女出聲，對禮儀，衣着極爲重視，你多觀察就知道了。”
唐老爺這樣說着，王氏想了想突然想起什麼，每次見到盧媽媽都覺得她身上有一種別於他人的氣息，就是讓人形容不出，經唐老爺這樣一提，她倒是意識到，就算是粗布麻衣穿在她身上也是不同的，一種從小養成的習慣是不會隨着改變的。她總是不卑不亢，有着一種高於人的氣息。
貴女？以前是貴女，現在是貴婦，落魄的貴婦。
第二天去書坊的時候，果然沒看到唐月珊和唐月璫，其他人也不意外，想來昨天李姨娘院子裡發生的事，或多或少都知道了一點。朱朱在自己的位上坐下。書坊牌匾是前些天唐老爺讓人掛上去。看着倒像是私塾那麼回事
倒是唐明珠越來越囂張跋扈了，弄得很不討人喜歡，朱朱本來就不喜歡她，現在就更不喜歡了。昨天的事不僅沒給她一個教訓，倒是長了她的膽子，知道王氏會護着她，拿出大小姐的架子，眼高於頂，讓人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