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九章獻殷勤

還未出元宵,衛老夫人就覺得身子不適,嚇壞了侯爺府的人,請了大夫瞧瞧也瞧不出個所以然來,藥方子倒是開了不少,也吃了不少就是不見起色,老夫人身上疼得厲害,大夫也沒轍,只說若是能夠請丁御醫看看或許會好得快。

御醫是給皇家看病的,那是其他人能夠請求得了,好在德妃娘娘是老夫人的女兒,衛老爺親自進宮拜見德妃娘娘,德妃娘娘當下讓人找了喜總管過來說出了她的請求,喜總管匆匆離去,沒多久親自來報說皇上同意了讓丁御醫去侯爺府上看病。

丁御醫給老夫人把了脈,開了藥方給她吃着,又給她鍼灸了幾日,疼痛漸漸消去,一天夜裡,老夫人突然全身疼痛起來,膝蓋像是被人拿針在扎一般,第二日把丁御醫請過來瞧瞧。丁御醫揉了揉老夫人的關節,也不開方子,只是道“老夫人這是關節不適,到了老夫人這個年紀難免會有些小病痛,吃那些藥治標不治本,老夫建議老夫人去綠野山莊一趟。”

在場的人聽他這樣一說一時沒反應過來,倒是衛夫人突然想起來幾年前老夫人不是去了一趟綠野山莊養病,綠野山莊的溫泉她們也是知道,當下便明白了丁御醫的意思。其餘的人也恍惚過來了,不約而同的看着朱朱。

朱朱立馬會意,點頭道“月瓏這就去安排。”她並不是安排府裡的事,而是派人與綠野山莊讓人準備一下,府裡有衛夫人掌管着根本用不着她們操心,下午時朱朱就陪同着老夫人去綠野山莊,馬車上除了她還有其他的嬸孃們,衛夫人並未一起,府裡還有事要她打理,衛老爺要上朝,雖然是一個閒散侯爺卻也是拿着朝廷的俸祿,自然不敢缺失。

兩個重要的人都沒出場,朱朱這個孫媳婦在衛家的地位倒也不是很高,自然會壓不住臺子。因此衛暮陽就被派出來了。衛暮陽有不少事情要忙,原本是讓衛莫陽和朱朱陪着一起來的,老夫人得知後指定讓衛暮陽一起去綠野山莊,說是讓他也去泡泡溫泉,知道內情的人卻知道泡溫泉不過是藉口。

朱朱也假裝不知道,對於衛暮陽能夠去她實在是高興壞了,去年在綠野山莊與他相見的記憶並不美好,朱朱遺憾去年冬天守着京城都沒有去泡一次溫泉,這次能夠去她能不高興嗎?而且還和衛暮陽一起,朱朱想着就高興壞了,完全把這次出行當成了春遊,雖然還早了一點。

不能說她沒孝心,就算她愁眉苦臉老夫人的病痛也消不了,她能盡的孝道就是在安置上多用點心,讓掌櫃的給他們留下去年皇上住過的那個院子,一整座院子都被他們包了下了,要說就他們幾個根本用不了一整座院子,可並不是他們幾個人,嬸孃們,叔叔們,以及哥哥嫂嫂,弟弟妹妹能夠捎上的都去了。

他們都藉着照顧老夫人的由頭,想去看看被盛傳的綠野山莊究竟是何等的美麗,不過這個時節他們看見尚且是光禿禿的樹枝時估計會大爲失望。這個時間除了泡溫泉的,很少會來綠野山莊,就算來也是去看梅花以及青蔥的竹林,至於櫻園,綠野山莊是關上門不予開放的。

無奈他們都是一家人,朱朱也不好攔着他們便隨着他們愛去哪去哪。一番安頓下來,朱朱發現竟然還住不下,無奈朱朱在這裡算是半個主人,把幾位小輩安排去另外一個院子,朱朱和衛暮陽也和小輩們一起住在另一座院子裡,空房很多,不擔心住不下。

他們到了綠野山莊已經很晚了,山莊的下人早已等候多時,他們一到達山莊便住下,分配好房間之後,飯菜也斷了上去,衛暮陽陪着老夫人說話,朱朱則裡裡外外的佈置,弄好一切之後纔來到老夫人的房間。

衛暮陽見她大冷天的額上還沒冒了汗,頓時心疼起來,在老夫人的房內又不好多說什麼,只是用關切的眼神凝視着她。朱朱察覺了他的目光,接過三月的手絹擦拭了臉上的汗水走了過去看着衛老夫人道“祖母可還有什麼需要吩咐的?”

對於朱朱那麼快能夠把這麼多人安頓下去很是另眼相看,笑着搖搖頭“很好了,辛苦月瓏了,祖母年紀大了倒是讓你們操心了。”

“能夠照顧祖母是我們這些晚輩的福氣,古人說了,家有長輩兒孫之福。祖母可是我們的福星,月瓏就想着沾沾祖母的福氣呢”一句話說得老夫人心花怒放,樂呵呵的握着朱朱的手不鬆。

朱朱看嬤嬤捧着衣服進來,笑着起身道“時間不早了,祖母泡一會溫泉去去寒氣。”扭頭看着衛暮陽道“相公想回去一會,我等會回去。”

對她說要留下,在場的人都很詫異,朱朱笑道“丁御醫不是說給按摩一下關節會舒服一些,祖母就給月瓏一個獻殷勤的機會唄,祖母是不是呀”

朱朱一個直白的“獻殷勤”引得在場的人忍俊不禁,老夫人被她逗樂了笑着連連答應“這個月瓏啊祖母就給你這個機會。”說罷忍不住笑起來。

衛暮陽笑看了朱朱一眼,對她的舉動很是心暖,柔柔的看了她一眼才離去。

只要有人入住,就會提前把溫泉水引進房間的池子裡,有了熱水,屋子裡的溫度就高了不少,夏天若是有人泡溫泉就去源頭的那些溫泉池子裡泡,若是想在屋子裡泡溫泉的話,估計一個院子都是暖爐,非把人熱死不曾。

老夫人被人照顧慣了,那些都是近身的人倒不覺得什麼,可朱朱是她的孫媳婦,難免會有些隔閡,好在朱朱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讓嬤嬤們伺候她脫了衣服之後才穿着薄薄的裡衣下了池子。水冒着熱氣,只是一會便看不怎麼真切,朱朱下了池子,老夫人靠坐在半邊,朱朱跪坐在池子旁給她按摩揉捏。

在溫熱的水中朱朱不輕不重的力道揉着關節有些疼,卻疼得舒服,沒一會老夫人便舒服得暈暈欲睡。池子旁反正一個沙漏。等一沙漏沙子漏光了,朱朱叫醒了老夫人,招呼着嬤嬤們攙扶着老夫人上牀休息。老夫人困得不行,與朱朱說了一句話就沉睡了,一句痛都沒喊。

朱朱換好衣服之後交待嬤嬤們好好的照看着才離去,朱朱在綠野山莊有一座自己的院子,也可以說是爲唐家人特意留着的,只要唐家的人過來,根本不用佔用客房,直接去他們的院子就可以了,遠離客人居住的地方也不是很遠,畢竟在一個山頭離開太遠了也太安靜了。

朱朱讓紅雲把衛暮陽帶到她自己的房間去,衛暮陽並未說什麼,欣然默許她的做法,反正這次出來叔叔們也在,總會有人看管着,就算有什麼事也不是太遠,派個人過來就可以了。

朱朱回去之後衛暮陽還未睡下,看見桌上擺放着飯菜,多是她喜歡吃的,便知道是他特意吩咐的,他們到的本來就往,朱朱吩咐下去之後就去了,老夫人房間根本沒時間用飯,如今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對於他的細心關切心裡一暖道“夫君太貼心了”說罷接過他遞過來的碗筷吃了起來,吃了一口想起了什麼對着紅雲道“你們也下去用飯吧,這些不用侍候了。”紅雲帶着三月她們退了下去。

朱朱見衛暮陽盯着她吃飯,夾了一塊魚肉,剔掉魚刺送到衛暮陽嘴邊,衛暮陽看着她眼裡閃着笑意張嘴吃了下去,慢條斯咀嚼着,含情脈脈的凝視朱朱,朱朱吃着那道菜好吃就會夾一筷子給衛暮陽,順便還送一口米飯,你一口我一口,兩人也不閒膩歪,衛暮陽只管張嘴,朱朱給他什麼他就吃什麼,只是那笑啊,能夠把一個人膩死。

一頓飯下來,朱朱吃了兩碗米飯才放下碗,捧着不知喟嘆“好飽啊”

衛暮陽笑着過來摟着她的腰笑在她脣上吻了一下讚美道“好甜啊”朱朱偏頭看着她,四目相對,跌進了一彎碧水中,脣齒相貼,纏綿相吻。吻着吻着衛暮陽就抱着朱朱轉移了陣地,桌上的碗筷也不叫人進來收拾,兩人便倒在了柔軟的牀上纏綿起來。

第二天一早朱朱起牀後便去了老夫人的房間,走之前吩咐紅雲把桌上的碗筷收拾一下,看見紅雲進來時朱朱明白的有些不自然,好在紅雲她們已經被鍛鍊的百毒不侵,並未多想什麼。倒是朱朱心虛的想多了,朱朱讓紅雲她們沒什麼事不要吵醒衛暮陽,讓他多睡一會。新一年會有許多事要忙,他又是掌管着衛家的生意,瑣碎的事就更多了,幸好衛老爺並未全都交給他打理,否則他就算變成陀螺也忙不過來。

朱朱去了老夫人的房間老夫人剛起牀一會還未吃早飯,問朱朱吃了沒,朱朱說她是特地過來陪着老夫人用早飯的,老夫人很開心,笑拉着朱朱身邊坐下,問朱朱喜歡吃什麼,朱朱笑着打趣,只要不是人蔘湯就行自從新婚夜朱朱喝了人蔘湯流鼻血之後,朱朱面前就再也沒有見到人蔘之類的東西。府上的人也都知道,朱朱不能碰人蔘。若是別人肯定會覺得不好意思提起,朱朱卻並不在意甚至有心思調笑,惹得老夫人笑個不停,直說她是開心果。

飯後其他的嬸孃們也過來看老夫人,都說老夫人氣色好了不少,高興得直抹淚,老夫人笑着寬慰幾句,並不見有多動情的樣子,朱朱在一旁看着並不多做聲。

衛劉氏看見朱朱笑着道“孃的身體能夠好轉都是月瓏的功勞,這些天辛苦你了!”她的話成功的引起了衆人的目光,大多都看着老夫人身邊的朱朱。

朱朱笑着推脫道“嬸孃折煞晚輩了,是祖母福氣大,等到了神仙的庇護才能這麼快安好,晚輩並未做什麼,並不覺得辛苦。”

“月瓏啊真是個孝順的孩子,祖母很喜歡,以後啊多陪着祖母說說話。”老夫人看出了衛劉氏的意思,笑着維護朱朱。朱朱心裡歡喜,對於老夫人的袒護很是高興。

衛劉氏不高興,卻不好說什麼,以前沒覺得老夫人有多喜歡這個新媳婦,聽說昨晚她親自給老夫人按摩關節,她嗤笑無事獻殷勤,現在看來這個殷勤的效果還不錯,一個晚上就能讓老夫人幫着她說話,袒護她,怎麼不讓人妒忌。

知道這個新媳婦是小戶人家的女兒,還是庶女,暗地裡她可是奚落不已,直說她那個大嫂是不是糊塗了,竟然會給未來的侯爺娶一個門不當戶不對的小丫頭。她一直就看不慣衛夫人那身做派,連帶着這門這一房都看不慣,這個朱朱更是讓她眼紅,好得挑不出毛病。不過,很久之後卻讓她挑出了一點毛病,讓她得意不已,幸災樂禍的看着她的狼狽。

老夫人身體好了不少,想着看看這個傳聞中被譽爲人間仙境的綠野山莊,在朱朱的陪同下帶着一大屋子的人去山莊裡走動。

每到一處朱朱都耐心的給老夫人介紹一遍,她說話幽默風趣,每每引得老夫人連連大笑心情大好,老夫人說要去櫻花園看看,朱朱說現在初春,櫻花要三月中旬四月上旬的樣子纔開放,如今就是一些光禿禿的樹枝,還不如去看看冬梅的好,說等櫻花開放以後,親自陪着祖母一起來看櫻花。

老夫人笑着聽從了朱朱的建議去了梅園,以前老夫人來看過一次櫻花,倒是被那麼多櫻花給震驚了,其他的地方也沒怎麼去逛,那時她也是腿腳不好,不便走動。

朱朱陪着;老夫人逛了一小圈,見老夫人面露疲倦,柔聲道“祖母是不是累了?反正梅園又不會跑,不如祖母回去歇息一下,明日我們直接去梅園觀賞好了。”

老夫人確實累了,交待幾位小輩直接去逛,衛劉氏想陪着老夫人一起回去,老夫人婉言拒絕了,說是有朱朱陪着就夠了,氣得衛劉氏牙癢癢,面上卻一派恭敬之色。

朱朱把老夫人送回去服侍着她躺下,不着痕跡的說了衛夫人幾句好話,老夫人不知道聽沒聽出朱朱的意思,有些不悅道“你二嬸孃啊就是心氣太小上不了檯面,比不上你母親,以後啊好好跟你母親學學,這個衛家有你們兩個人照看着,祖母也就放心的去見你們祖父了。”

聞言,朱朱神色切切道“祖母說這些做什麼,月瓏還想着侍候祖母宜享天年呢還想着生個孩子給祖母抱抱,祖母怎麼能說這些讓月瓏傷心的話呢”

說到孩子就說中了老夫人的心事,握着朱朱的手語氣輕快道“不要說祖母太心切,祖母想着抱重孫已經想了很久了,就指望着月瓏的好消息,雖說你們成親不到半年,時間還不長,不過有的成親不倒三個月就傳出有喜了。”朱朱很有一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意思,那麼多話不好說,怎麼偏偏提到孩子,她懊惱得要死。

“大概是福氣未到,所以月瓏想着沾沾祖母的福氣。”朱朱笑着安慰道“祖母放心,月瓏並沒有其他的心思,既然已經嫁給衛家,就是衛家的人,月瓏會好好調養身體的,聽說城隍廟的送子觀音廟很靈驗,月瓏想着元宵節那日去求求觀音菩薩賜給月瓏一個白白胖胖的小子。”朱朱說這話時難得的臉紅了,她是心虛的啊她本不相信這些,爲了讓老夫人安心,只得做做樣子。

聽她這樣說,老夫人笑着拍了拍她的手道“衛家能夠娶到你這樣乖巧懂事的媳婦真是衛家的福氣,也是暮兒的福氣。”對於這對小夫妻能夠和睦相處她還是很高興的,只要不是她想的那般便已經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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