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初入仙門

陸初寒的步子很輕,身體更是穩如泰山,靠在他肩上的晉疏影安然的閉上眼睛,臉上掛着揮之不去的微笑。

“初寒哥哥,你不問問我是怎麼到這無仙山上來的嗎?”晉疏影心潮澎湃,數不清的話語涌到嘴邊,迫不及待想將一路奇遇細細講給陸初寒聽。

陸初寒好像頗有興致,淡淡問了一句:“你怎麼來的?”

晉疏影趴在陸初寒的背上,忍不住手舞足蹈,把一路上的遭遇講得天花亂墜,害得陸初寒幾度想要鬆手把她扔到地上。

無仙山上空,擡眼便能看見五彩祥雲,青山之上,隨處都有參差披拂的仙樹,整座仙山被仙氣籠罩,滿眼都是壯闊輝煌。

陸初寒靜靜揹着嘰嘰喳喳的晉疏影,吸一口花的清淡芬芳,他對晉疏影一路的經歷絲毫沒有好奇之心,本來就是他把晉疏影引上無仙山來的,他又怎麼會不知道她這一路上發生了什麼呢?

晉疏影的話語沒了迴音,不由得淡淡失落,沉默了一會兒,又輕聲試探:“初寒哥哥,我們成親吧!”

果然,話音剛落,晉疏影就感覺到陸初寒的身子一顫,即便看不見他的臉,晉疏影也能想象他嚇得花容失色的模樣。

他無可奈何道:“我跟你說過了,我不喜歡你!”

晉疏影的心隱隱作痛,這句話從他嘴裡說出兩次,每一次都像萬箭穿心一般深深刺痛着她,可是即使心在滴血,她也說不清自己到底爲什麼會心存執念,爲什麼總覺得他說的話不是真的。

失落良久,晉疏影又把頭緊緊的靠在陸初寒肩上,一顆心還沒有完全靜下來,但她的聲音很是篤定:“你不喜歡我也沒關係啊,我喜歡你就行了。”

彼時的陸初寒心跳陡然加快了些,他分明聽到心底冒出一個帶有幾分寵溺的聲音:“傻丫頭。”

埋着頭的晉疏影自然是看不到,一直板着個臉的陸初寒忽然有些迷茫,他的眸子彷彿蒙上了一層霧氣,眉頭稍稍蹙起。

你怎麼可以對她心動呢?陸初寒深吸了一口氣,神色又換作波瀾不驚,很快就把心放回原位。

苦等了一千年,他時時刻刻沒有忘記,他是天界的玄武太子,江山鴻寅,在那天宮之上還有癡心等他的若璠仙子,而他此刻揹着的晉疏影,只是助他返回天界的一顆棋子。

他被天劫阻撓,無法返回天宮,而晉疏影,是唯一可以打破天劫,幫助他回到天界的人。

他不會喜歡她,因爲他,註定只能傷害她。

走了很遠,晉疏影舟車勞頓了幾天,很快便要昏昏欲睡。陸初寒隱隱約約聽到一個模糊的聲音,那聲音很輕,有些疲憊,又好像略有無奈:“初寒哥哥,我好想你……”

這毛毛躁躁的一個聲音,立刻讓陸初寒費心沉澱的冷漠潰不成軍,他的心裡好像海風過浪,一個個浪花襲上心間,剎那間,他呼吸有些急促,好想立刻給她一個擁抱。

“你是誰?你對瘋丫頭做了什麼?”砰然心動時,眼前突然站着滿臉驚訝的苑靈脩,只見他一臉囂張的瞪着陸初寒,雙手叉腰,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

晉疏影被驚醒,拉着臉在心中埋怨苑靈脩攪擾了她和初寒哥哥的甜蜜時光。

陸初寒鎮定自若的看着苑靈脩的眼睛,道:“我是……”

“他是我的夫君!”耳邊響起晉疏影懶洋洋的聲音。

陸初寒和苑靈脩兩人同時瞪大了眼睛,片刻過後,苑靈脩拍了拍陸初寒的肩膀,眼裡流露出崇拜而又同情的目光:“兄弟,瘋丫頭這樣的女子你也敢娶,小弟佩服,佩服!”

看着深信不疑的苑靈脩,陸初寒雖是有口難言,卻又不得不爲自己申辯幾句:“我真的不是她的夫君……”

說罷又把無情的將晉疏影放下,冷冷道:“既然你朋友來了,那我就先走了,還有,我奉勸你一句,修仙煉道不是一件簡單的事,你若是想鬧着玩玩,那我勸你還是儘快下山!”

看着陸初寒慌忙離去的背影,晉疏影眼裡閃過一道溫柔的光芒,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上刀山下油鍋我也不會怕!

“喂!”又是苑靈脩的壞笑聲,“你是不是被你夫君拋棄了?”

晉疏影恨恨的看了苑靈脩一眼,嘆息不已,普天之下能和她一樣烏鴉嘴的人恐怕也只有苑靈脩了,眼前這個臭小子除了烏鴉嘴以外更是十分欠揍!

“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晉疏影壓着怒火,“我讓你打聽的事情怎麼樣了?”

苑靈脩白了她一眼,指着她怒罵道:“我讓你站在原地別動,你倒好,跑來會你的夫君了!害的我找了你半天!難怪你要跟着我跑到無仙山,原來就是爲了找你夫君!”

晉疏影立刻心虛了幾分,語調也低了些:“那你問到了沒有?”

苑靈脩雙手抱在胸前,不可一世的昂起頭:“你猜!”

晉疏影的耐心從來都不持久,見了苑靈脩一副自恃功高的模樣,她就更加抑制不住暴躁的情緒。

“我猜你的頭啊!快說!”晉疏影像頭咆哮着的母獅子。

這股氣勢頓時把故作姿態的苑靈脩嚇得氣場全無,渾身一顫,他暗自叫苦,該死的瘋丫頭這麼兇,真是上輩子欠了她的!

“好好好!你這麼兇居然也有人敢娶你……”苑靈脩不滿的撇着嘴嘟嘟囔囔。

“我打聽到了,陸初寒已經是馳雲殿的佩劍弟子了。”苑靈脩生怕晉疏影的暴脾氣收不回去。

“馳雲殿?”晉疏影瞳孔微張,“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不是道癲大叔掌管的堂派嗎?”

苑靈脩擠眉弄眼的諷刺道:“所以說你和你夫君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脾氣一樣古怪!據說你夫君是被高人舉薦上山的,而且他擁有一把絕世神劍,因此一上山就成了佩劍弟子。”

“有這麼好的條件,居然選那道癲做師傅,真讓人搞不懂!”苑靈脩嘖嘖道。

晉疏影倒不覺得有什麼奇怪,在她心目中,初寒哥哥本來就是個行事與衆不同的人,如若不然,他也不會在所有人都拋棄了晉疏影的時候溫柔的遞給她一串糖葫蘆。

一晃已經過去十二年,可是晉疏影永遠也忘記不了,四歲那年的初雪之夜,陸初寒遞給她的那串糖葫蘆,紅彤彤亮晶晶的糖衣,照亮的是她孤獨的心。

他什麼也沒說,可是晉疏影卻因爲那串糖葫蘆,終於有了認真活着的動力,十二年來,喜歡他,就像一個虔誠的信仰。

想到從此以後終於可以和初寒哥哥長相思守了,晉疏影不由滿臉微笑:“那我們快去找道癲大叔吧,我也要拜在他門下!”

苑靈脩愣是對着晉疏影翻了好幾個白眼:“你去拜道癲爲師,簡直是浪費了我娘臨死前傳授給你的畢生功力!”

說到蘭葉真人,苑靈脩又開始神傷,慢慢的把頭低了下去,看得出他在強忍淚水。晉疏影想起空明真人異於常人的冷漠,也不禁心寒。

“你想哭就哭吧,在外面你不是整天都在我面前哭鼻子嗎?”晉疏影柔聲道。

苑靈脩咬緊牙關,臉上前所未有的堅忍:“不,這裡不一樣,這裡是無仙山,我絕不能讓掌教至尊看扁我!”

晉疏影躊躇片刻,輕輕詢問:“你爹……他到底怎麼回事?”

苑靈脩提起空明真人便目光凌厲,冷冷道:“那個老頭修煉了幾千年,不知道因爲什麼,他始終無法登天,成爲天界上仙,而他又對登天有着極深的執念,眼下每日閉關,所以根本無暇顧及我和我孃的事情!”

“可憐了我娘,爲了尋找助他登天的辦法而丟了命……”苑靈脩梗咽道。

晉疏影心中寒風颳過,暗自唏噓不已,世間的愛戀大多不會勢均力敵,有人一味做着沒有回報的付出,也有人理所當然的接受。

不知道她會不會和蘭葉真人一樣,終究輸給用情太深。

“臭小子,你……”晉疏影最不擅長安慰人,望着苑靈脩那張心寒透頂的臉,她的話在肚子裡打了結。

苑靈脩的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他長吁了一口氣,甩了甩袖袍,風風火火道:“走吧,我帶你去找秋池姑姑。”

晉疏影一臉茫然:“秋池姑姑又是誰?我們不是要去找道癲大叔嗎?”

苑靈脩拽着晉疏影,完全不管晉疏影一瘸一拐的行走有多不方便,他又恢復了一貫的狂躁:“你安安靜靜跟我走就是了!”

晉疏影被拽着快速前行,心裡默默幻想了一萬種教訓苑靈脩的方法,無奈現在拜師最重要,和苑靈脩的小恩怨只好先放在一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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