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宰相又說,對他這等元老下手的幕後人,未必不是想壞公孫辛的江山,他叫公孫辛要小心些,即便不是爲他清白着想,也要爲這天下着想。
他又說,他一輩子想做個忠臣賢臣,沒想到臨了了,卻成了賣國賊。
最後,他說,他對不起妻兒老小,他願意自刎謝罪,求公孫辛保住他一家老小。 ωwш ▲тTk дn ▲¢o
公孫辛不得不服,鬱宰相是聰明人,一個不貪生怕死的聰明人,這樣的聰明人會選擇贏面最大的結局。
公孫辛自然應允。
洪德三十七年四月十二日,宰相鬱氏自盡於天牢,以證清白,帝大哀,予以厚葬,同時賞賜鬱氏一族,封皇子浮白爲太子,於登基大典同時舉行太子之禮。
白明月是要鬱家成爲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可惜事與願違,但是,也不要緊。
因爲鬱宰相是個瞎子,他有一個好老婆與女兒自己不要,爲了求兒子,而娶進許多妾室,偏偏這些妾室都是不安分的主,說白了,都是些白蓮花綠茶婊,深得男人喜愛,鬱宰相也是男人嘛,情有可原。
但是,他那六個兒子可沒有一個好東西,沒有一個像他那樣,聰明卻又正氣,反而像他們娘,當面一套背後一套。
這樣的鬱府又能堅持多久。
她愉悅的笑了起來。
太子與皇后家世不顯,她動起手腳來就更方便了。
皇后不會玩兒弄心機,那太子氣焰囂張,也不得聖心,即便有公孫辛的寵愛,公孫辛又能護住幾次?
呵。
她贏定了。
她目光冰涼的把玩着手指。
花開兩頭,各表一枝。
離鬱宰相下葬還有三天的日子,大夫人換了身素淨的衣裳進了宮。
大夫人也不同往日一樣,與宮中妃子說說話,而是直奔鬱氏宮中。
鬱氏見大夫人來了,也是驚了一驚,她本以爲大夫人即便要來,也得等自家爹過了頭七下葬纔來,哪知道這麼快就來了。
大夫人來,卻是有事與她說的。
鬱氏慣常將宮人攆了出門,才與大夫人說話。
大夫人一開口便是:“鬱兒,我接下來要講的話你不能有半點兒懷疑,不論我說的什麼,你都要記住。”
大夫人一向恪守禮數,從未有過這個時候,鬱氏見她這樣,也嚴陣以待。
大夫人道:“鬱兒,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我是從另外一個世界穿越而來的,這個世界只是我的那個世界,只是,這就是你最愛看的話本。”
這樣的話驚世駭俗至極,誰能輕易接受自己生活的世界不過是一個別人虛構出來的。
鬱氏勉強笑道:“娘,爹去了,你傷心是正常的,但怎能胡思亂想。”
言下之意是大夫人因爲不願意接受鬱宰相的死去,所以寧願一切都是假的,因此想多了。
大夫人知道鬱氏很難相信,她並不在乎,她道:“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有話與你說,與你兒女有關,你縱然不信,也最好記住。”
鬱氏不語,聽大夫人講話。
大夫人道:“我的過往,你信不信都一樣,我要告訴你的,是有關你的事。在那本中,你爹六年前就因爲被誣陷叛國而鴆殺,那時你並沒有生下浮白與楚歌兩個孩子,也被牽連,一同入了牢獄,鬱府上下一百多人盡被牽連,那白明月,也是六年前入的宮。”
鬱氏道:“可是,這次除了爹以外的人都活了下來。”
大夫人冷冷的笑着:“因爲,我把這一切向你爹攤牌了,如果他不自殺,那麼死的人只會更多,鬱兒,我們都可以有事,除了你和浮白他們,浮白是太子,你是皇后,只要你們不死,鬱家就不會有事,所以你爹纔會選擇死。”
鬱氏聞言,忙道:“娘,你是不是知道背後主使是誰!”
大夫人道:“是白明月,所有的事件背後都有她的推波助瀾,只爲你擋了她成爲皇后的路。”
“娘啊!你既然知道,怎麼不阻止?”鬱氏急了,如果能阻止的話,爹就不會死了。
大夫人木然道:“怎麼阻止?鬱兒,你不明白,一切已經設定好的東西,我們沒辦法更改,只能推遲!”
“能推遲也是好的,只要能推遲,萬一就有了法子呢?”
“不會有的。”大夫人不給她再度疑惑的機會,接着道,“最初,我不願嫁給你爹,一路逃家,結果只比當初晚了兩年便嫁給你爹,你在中該出生的年紀生下來;後來,我打定主意不讓你爹娶親,你爹真沒娶,結果三年後,他該有兒子的時候,一個從未見過的女人抱着野種找上門,從此一發不可收拾,足足納了六個妾;恰逢你進宮選太子妃,我以你身體不好,推了兩年,又記起中,太子以你博學雅緻聘爲太子妃,便不曾教過你任何東西,哪知道,你還是成了太子妃;你爹六年前在中就會死去的,硬生生的拖了六年也該夠了。”
她近乎麻木的說着。
最初,她以爲自己會像那些穿書的人物一樣,輕易的改變那些會發生的事,只要規避過去就不會發生了。
然而,現實狠狠的打了她一巴掌,就算當時規避過去,後來也會以更狠的方式到來,讓人措手不及。
她用了很久才懂得。
那一杆筆就是世界的天道,天道不可改,命運不可逆,即便一時扭轉,註定的事也會以別種方法成真。
穿越到世界便是這樣,裡面,那些主角穿越到世界,憑藉一己之力,只要躲過第一個就會躲過自己悲慘的宿命,彷彿以爲,他們的穿越就跟蝴蝶效應似的,會小翅膀一扇就能把劇情扇跑。
但是……
怎麼可能。
經歷過絕望的大夫人經過這些年的沉澱,即便悲傷也是沉澱內斂。
她心如死灰,面上卻沉靜如水。
以至於連鬱氏都看不出來自己娘在想什麼。
“她即便是女主!你也要答應我,一定要殺了她!”
“殺人?娘……”鬱氏毫無心機,心地至純,她被保護太好了,即便是這些年被迫發瘋,但是她對那些迫使她發瘋的人仍舊存着一分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