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紡廠調查領導小組的會議,在市委會議室召開,武聖軍和郎世福都參加了會議,市委副書記朱宗祥也參加了會議,武聖軍在會上明確提出了要求,調查的所有工作,徐少傑代表市委市政府全權負責,有什麼情況,第一時間給徐少傑彙報,需要市委集體研究的,召開專門的會議,進行研究。徐少傑在會上做出了安排,從9月10日開始,調查工作正式開始。會議進行的過程中,朱宗祥的臉色一直不是很好,按說這樣的調查,完全可以是朱宗祥負責的,如果再上升一個高度,可以是廖鴻運負責,想不到今天的會議上,武聖軍明確指出由徐少傑直接負責調查,這有些掃朱宗祥的臉。
不少人都清楚,朱宗祥的表弟朱宗雄是棉紡廠娛樂城的老總,雖然對外的解釋是朱宗雄承包了棉紡廠娛樂城,每年上繳一定的承包費,但是,從審計的情況看,棉紡廠娛樂城沒有上繳一分錢的資金,那麼,這些利潤到什麼地方去了,肯定是有人懷疑的,棉紡廠的審計報告,已經分發到了每一位市委常委的手裡,儘管武聖軍和郎世福都提出了保密的要求,但這樣的事情,總是會透露出來風聲的。徐少傑早就有着這樣的懷疑,棉紡廠娛樂城的利潤到什麼地方去了,每年究竟會有多少的利潤,承包的合同是如何簽訂的,但涉及到了朱宗祥,徐少傑很謹慎,不會輕易打草驚蛇的。
調查棉紡廠問題的專班隨後召開了會議,這次的會議,是具體佈置工作的,辦公地點,設在市公安局,辛平峰專門騰出了三個辦公室,在公安局辦公大樓的頂樓,平時是不準任何人上去打擾的,會議就在這裡召開。調查專班的人不多,連同徐少傑在內,不過18人,但是,這18人都是各單位抽調的精幹力量,經委和工業局,黃光明和餘洪波加入了調查組。會議明確了調查的重點方向,首先需要調查的,就是棉紡廠娛樂城和在深圳開設的皮包公司。在這次的會議上,徐少傑很少講話,涉及到專業的調查,從什麼地方找尋突破口的事情,徐少傑不是很熟悉,但徐少傑可以感覺到,大家提出來的意見,是直接針對要害地方的,也就是說,按照調查專班的辦事風格,已經將棉紡廠的廠領導班子成員,看作了犯罪嫌疑人。
徐少傑記得很清楚,在黃志華被打之後,武聖軍改變了態度,原來準備以市紀委調查爲主,在看望了黃志華、聽取醫生介紹情況之後,武聖軍毅然決定,這次的調查,以公安機關爲主,檢察院提前介入,這說明,調查組已經轉變爲專案組了。
樑超和兩位省公安廳的偵查員,開始了秘密的調查活動,每天徐少傑上下班的時候,或者是外出開會的時候,他們都秘密注意徐少傑的身邊,會出現那些陌生人,省廳派來的兩個偵查員,也是很厲害的,在和樑超的朝夕相處過程中,漸漸熟悉了。樑超是部隊裡面偵查的作風,和公安的辦案有一些不相同的地方,爲了達到目的,可以化妝,可以採取一些過激的手段,他們之間互相交流,逐步的開始注意到徐少傑身邊的一些特殊情況。
樑超明白,現在這個時候,棉紡廠的班子成員是絕對不會出面的,所以,他們要時刻注意多次在徐少傑身邊出現的陌生人,不管對方是什麼身份。
一個星期過去了,樑超和省廳的兩名偵查員終於有了重大的突破。他們發現了兩個年輕人,這兩個年輕人開着麪包車,每當徐少傑上班的時候,他們會出現在市委的宿舍區外面,當徐少傑下班的時候,他們會在市政府的大門外不遠處,而且,每次徐少傑到其他地方開會,或者是辦理公務,總會看見這輛麪包車的身影。
如果麪包車是一次兩次的出現,那不算什麼,但是,如此頻繁的出現,樑超和兩名偵查員開始懷疑了,樑超利用自己的特殊身份,在市公安局車輛管理科查了這輛麪包車,竟然是一輛多次轉讓的麪包車,現在的車主,已經無法查證了,接着,樑超拿着拍攝到的兩個年輕人的照片,在戶籍科秘密查詢了兩個年輕人的身份。
得出的結論令樑超等人感覺到震驚,這兩人竟然涉嫌做黑活兒,也就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的那種活兒,大家立刻感覺到了問題的嚴重,當然,在還沒有查證落實之前,樑超不敢將情況告訴徐少傑,不過,他們必須將情況直接給唐文俊彙報。
整個的調查活動,都是秘密進行的,淮揚市公安局不知道,甚至連武聖軍和郎世福都不知道,這是唐文俊特意安排的,誰知道棉紡廠的事情,涉及到了那些領導幹部,如果消息走漏了,天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彙報之前,樑超和兩個省廳的偵查員,暫時沒有統一意見,就是下一步的工作,應該做些什麼,兩個偵查員認爲,必須盯住兩個年輕人,看看這段時間,有什麼人和他們聯繫,順着這個關係,找到兩個年輕人背後的人,樑超認爲,目前沒有這樣的可能性,說不定對方早已經做好了安排佈置,暫時不會和兩個年輕人見面了,所以,要立刻對兩個年輕人採取行動,秘密抓捕,進行突審,兩個偵查員有些疑惑,萬一得不到證據,沒有理由對兩個年輕人採取措施,而且也可能打草驚蛇了。
唐文俊在辦公室走來走去,顯得特別激動,接到了電話之後,唐文俊大爲震怒,想不到還真的有人敢對徐少傑動手,好的是自己有先見之明,派出了偵查員進行秘密的調查,現在,果然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現在,唐文俊需要思考下一步的行動,到了這個時候,唐文俊還真的有些下不了決心,按說,離開突審兩個年輕人,是最好的選擇,但這樣一來,很有可能驚動兩個年輕人背後的人,可如果不採取行動,誰知道兩個年輕人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如果徐少傑真的受到傷害了,這一切的佈置,還有什麼意義。
唐文俊下定了決心,做出了指示,馬上對兩個年輕人採取措施,最好是在他們住宿的地方,不要驚動其他人,同時,在兩個年輕人居住的地方查找證據,這樣的事情,獲取證據,是最爲關鍵的東西。唐文俊同時提出了要求,發現了任何的,都要立刻彙報,這件事情,暫時不要告訴徐少傑,免得影響工作,但是,在安全措施方面,要更加嚴格。
麪包車裡面,坐着樑超,省廳的兩個偵查員,還有刑偵支隊的孫支隊,孫支隊手下的兩名幹警,六個人的神情都很嚴肅,自從上次黃志華被打之後,孫支隊就感覺到事情不簡單,但徐少傑提出了要求,這件事情,按照一般的尋釁滋事處理,不要傳出去,所以,孫支隊壓住了內心的好奇,將幾個小混混交給了派出所,自己也沒有出面。現在,樑超突然找到他,說是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協助,孫支隊知道,一定是大事情。上車之後,樑超介紹了省廳的兩名偵查員,孫支隊大爲吃驚,省廳派來偵查員秘密調查,一定是很大的事情,所以,他找到了兩名最爲放心的下屬,一同跟着行動。
麪包車在城南的城鄉結合部停下來的時候,樑超和兩名偵查員死死的盯着前方的麪包車,孫支隊也開始注意這輛麪包車了,他想起來了,一路上,總是看見這輛麪包車,但樑超一直沒有超車,若即若離的跟着,看樣子,人很有可能就在這輛麪包車裡面。
兩個年輕人停好車,下車之後,其中一個年輕人拿出了手機,撥打了一個號碼,很快,街對面一個年輕人出現了,走到兩人的身邊,三人低聲商議什麼,樑超的瞳孔收縮了,不僅僅是樑超,兩名偵查員也緊張了,難道說還有其他人蔘與到這起事情中間嗎。
“我們沒有時間了,一會就採取行動,孫支隊,看見從麪包車上面下來的兩個年輕人了嗎,我們的目標就是他們,現在變成三人了,那個和他們聯繫的年輕人,也不能放過,但是,我們必須秘密採取行動,不能驚動其他人,我的意見,等他們進屋之後,採取行動。”
孫支隊很快搖搖頭。
“這樣不行,他們進屋以後,我們去敲門,必然會引起他們的懷疑,一定不能夠保密,我的意見,在他們開車的時候採取行動,很簡單,他們是麪包車,我們也是麪包車,兩個車刮擦一下,一定會出現糾紛的,那樣的情況下,採取行動,是最爲保密的。”
所有人都點頭,樑超感覺到有些懊悔,難道說今天沒有機會了嗎,要是這幾個人進屋去了,就不好採取行動了。
車子裡面有些沉默,但很快發生了轉機,孫支隊看着正在上車的三人,開口了。
“看來他們說好了什麼事情,我們馬上跟蹤上去,他們暫時不會回去了。”
果然,三人都上車了,麪包車啓動,朝着市區的方向開去,樑超連忙啓動車輛跟上去了,這個時候,樑超知道,自己在部隊裡面的那一套偵查的辦法,和地方上還是有區別的,他沒有考慮,立刻開口說話了。
“孫支隊,現在你來指揮,我們該怎麼辦。”
孫支隊沒有客氣,馬上開口了。
“現在不着急,我們跟着他們,看看他們究竟是去幹什麼,如果我預料不錯,他們一定是出去辦什麼事情,而且是比較着急的事情,否則,不會馬上出發,現在已經是下午了,我們可以在他們回來的時候,採取行動。”
樑超點點頭,開着麪包車,跟在了不遠處。
前面的麪包車在一處修理廠停下了,先前的年輕人下車了,直接進入了修理廠,接着,麪包車開進了修理廠,樑超和孫支隊等人的精神高度緊張,緊緊盯着修理廠的大門,很快,麪包車開出來了,跟在麪包車後面的,還有一臺三菱吉普車,兩臺車在修理廠門口停下了,兩個年輕人分別從兩臺車上面下來,先前和他們聯繫的年輕人也從三菱車上面下來了,三人在一起說了些什麼,一箇中年熱,彷彿是修理廠的老闆,從大門出來,和幾個年輕人招呼,幾個年輕人手擺手,中年人臉上帶着笑容,說了幾句話之後,進入了修理廠,接着三個年輕人都上車了,車子啓動了,朝着大街上開去。
大家都有些奇怪,這是什麼意思,怎麼又多出來了一臺車,很快,樑超的臉色發白,兩個偵查員也明白了什麼,拳頭捏的很緊。
“孫支隊,今天一定要抓住他們,不管發生什麼情況。”
孫支隊發現了樑超等人的臉色變化,很快開口說話了。
“沒問題,看時間,他們是去找地方吃飯的,這是最好的機會,在他們吃飯的時候,我們採取措施,他們一定會進入包間吃飯的,這就是我們的機會,先跟上去。”
樑超馬上開車跟上去了。麪包車和三菱車果然在一處餐館的前面停下了,三人下車之後,進入了餐館裡面,這個時候,孫支隊毫不客氣開始分配任務了,兩人一組,省廳的兩個偵查員一組,孫支隊和樑超各自帶着一名幹警,每一組負責抓一個人,要特別注意,如果三人身上有武器,爲了安全起見,可以採取特別的措施。
樑超等人下車了,沒有人緊張,他們都是經歷過大事情的,衆人進入餐廳之後,有人在招呼着他們,早有一名幹警,詢問剛纔的三人在哪個包間吃飯,因爲這三人是他們的朋友,服務員熱情招呼,準備着幫助衆人去通知,孫支隊制止了,進來的三人在二樓的包間裡面,這個時候,服務員還沒有開始上菜。
孫支隊笑了,機會太好了,他馬上要服務員找來了老闆,和老闆悄悄說了幾句話,同時從身上掏出了證件,老闆臉色有些發白,還是連連點頭。
省廳來得兩名偵查員很快進入了廚房,端起了三人點的菜餚,樑超拿起了幾瓶啤酒,跟在後面,上樓去了,孫支隊和其餘兩名幹警,跟在了後面。老闆準備跟着上樓的時候,孫支隊用眼神制止了老闆。
幾個服務員不知道是什麼事情,有些好奇,連忙問老闆,老闆支吾了幾句,說這些人都是熟人,想着開一下玩笑的,服務員連連搖頭,現在的人,尋找刺激也太過了。老闆當然不敢說,因爲孫支隊已經強調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