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父深深的嘆了一口氣,算了,這件事情反正馬上就要過去了。
問多了,對女兒來說何嘗不是一種再次傷害?
“爸,你的身體也需要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也不要操勞太多了,媽那邊我會去幫忙的。”
舒瞳起身,幫舒父拉了拉滑下來的被子,溫聲說道。
舒父看了她一眼,沉聲說:“你也給我好好休息着!”
“……”
“你媽都跟我說了,你昨晚是做噩夢動的胎氣,送進醫院來都把你媽嚇壞了,如果不是貝雪跟你一起睡,你還不知道怎麼來醫院呢!別以爲醫生給你打了一針就沒事了。你最好聽話點,乖乖回去躺着,你媽那邊,你表哥過來幫忙了,用不上你!”
舒父語氣凌厲,不容拒絕。
如果舒瞳敢不聽話,他一定又會被氣地着急上火。
本來就受不了刺激,舒瞳自然不會再去讓老爺子生氣,乖順地應了好之後,就離開了病房。
補好覺的貝雪,也很早就過來醫院看她了。
見她沒事,貝雪臉上纔有了笑意,拉着舒瞳的手說:“昨晚你差點把我給嚇死了……跟着了魔一樣。”
舒瞳扶額,輕聲說:“抱歉,我昨晚做了些不好的夢,嚇到你了。”
貝雪畢竟是練舞鍛鍊身體過的,身體素質顯然比舒瞳好。
不然在M國的時候也不會只休養了半個多月就可以回國了。
而且簡女士寶貝她寶貝的不行,一日三餐都是按照營養餐來做的。
跟舒瞳一比,貝雪顯然好太多了,不大可能會出現被嚇到就動胎氣的現象。
“唉,你是下不到我的,倒是你自己,昨晚到底做了什麼噩夢,會嚇成這個樣子?”貝雪問道。
舒瞳抿了抿脣,說:“我夢見靳墨琛來搶走了寶寶。”
“……”
貝雪愣了一下,心道,這對舒瞳來說,可不就是噩夢麼……
簡晟也十分同情舒瞳,想着,靳墨琛指不準還真會這麼幹。
他道:“舒瞳,心臟的事情恐怕不會那麼容易,我們得多等些時間了,我爸媽那邊也幫忙聯繫了一個很好的大夫。楊康不是還重傷不醒嗎?可以請那位大夫過來看看,我想應該會很有效果。”
聽到這話,舒瞳眼睛微微一亮,頓時感動不已,“謝謝你,簡晟,還有貝雪,伯父伯母……”
舒家現在是枯魚涸轍,得行不得。
如果沒有他們的援手,這一關真的會很難過。
舒瞳現在心裡想着的都是爸爸的行賄罪,昏迷的楊康,以及牽連到媽媽身上的車禍,這一連串的事情,都讓她無瑕再去想跟靳墨琛離婚的事情……
行賄的案子因爲宋一然出手,也有了新的證據。
幾天下來,加護病房裡的楊康也甦醒,被轉送到了普通病房。
但是因爲車禍時他受傷嚴重,幾乎整個人被捲入車底下,直接碾過了兩條腿,導致兩腿高位截肢,後腦也受了重擊,睜開眼睛的兩天後,意識才逐漸清醒過來。
得知自己被截肢了之後,楊康幾乎崩潰,受了刺激之後又昏迷了過去。
這樣反覆折騰了兩天,還不能接受這個事實的楊康卻提出來要見舒瞳。
舒母不解了:“肇事司機不是說是我指使他撞人的麼?怎麼現在楊康要見的人不是我而是瞳瞳呢?”
楊康一醒來,舒母就直接把林律師和宋一然給叫了過來,就是想跟楊康談談口供的事情,既然他們斷定楊康背後有人,那就有幾分的把握能說服他改口供,現在楊康的口供是唯一能夠扭轉局勢的東西了。
宋一然冷淡道:“他應該是有其他的事情要跟舒瞳說。”
說着,他從口袋裡拿出了一隻錄音筆遞給了舒瞳,“帶着,等會兒進去就把它打開。”
舒瞳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拿着錄音筆,點了點頭。
舒母雖然不願意舒瞳去見一個情緒這麼不穩定的病人,但舒瞳堅持,她也只能鬆口,跟着一起去了那邊。
跟宋一然和林律師站在外面守着,讓舒瞳一有什麼事情就叫人。
剛進病房的時候,她就看到了依靠在牀上,低垂着頭,一身陰鬱之氣的男人,與前幾天在急診室門口看到的楊康完全是兩種模樣。
現在的他,渾身覆蓋着一種死氣,彷彿在這人世間已經再沒有多少留戀。
對於任何一個人來說,突然失去雙腿,都會產生這樣的恐懼,這將是他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個時期。
看見這樣暴戾而脆弱的楊康,舒瞳也顯得有些小心翼翼了。
進門十分鐘,楊康也就擡頭暱了她一眼,就沒有再說話了。
舒瞳覺得自己有足夠的耐心,所以在旁邊拉了張凳子,就坐在那裡,等他開口說話了。
在那之前,她一直看着楊康,觀察着他的每一個舉動,每一個表情。
他的頭被厚厚的紗布包裹着,臉上的擦傷已經結痂,一隻手臂似乎是骨折了,還打着石膏,他灰色的瞳孔一直看着自己的下半身,幾乎到大腿根部的高位截肢。
現在的他,如果不是用眼睛看着,還是能夠感覺到自己雙腿的存在。
舒瞳想,幻肢痛的時候一定很難受吧……
楊康看着自己空蕩蕩的下身,忽然擡頭,雙眼已經充血,他死死地盯着舒瞳幾乎每一個字都是從嘴巴里擠出來的。
“大小姐,是有人買通我來陷害董事長的!”
“!”
雖然有過這種猜想,但是真正聽到的時候,舒瞳還是吃驚不小。
暗自壓下了心中的震驚,她緊了緊雙拳,沉着氣問:“先前我們問你是不是另有隱情的時候,你爲什麼不肯說出來?”
楊康低垂着頭,聲音陰冷嘶啞道:“說出來的話,那個人會殺了我!”
舒瞳喉間一緊,擰眉顫抖地問:“你說的那個人是不是……靳墨琛?”
聽到這三個字,楊康猛地擡頭,神色複雜怪異地看着舒瞳。
舒瞳的心就更慌了。
她不敢相信這是事實。
靳墨琛真的這麼心狠手辣到用這種手段來對付他們一家人。
楊康古怪地笑了一下,“大小姐怎麼會懷疑到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