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陸大娘剛從郡府衙門出來,就聽到身後一陣喧雜聲。她迅速拐進了一條巷子裡,探頭看了看衙門方向。許多官兵衙差大聲呼喝着,將衙府門口圍堵起來。

陸大娘猛地縮回頭,躲避官兵們四下張望的目光。她理了理頭髮,整理好衣裳,若無其事地走着。

方纔衙門裡出了事,她並不知道究竟發生什麼,只聽說白英大人遇刺,太守被冤,現在白大人的衛兵與太守的衙差打成了一團。方管事讓人趕來將她與田慶、盧正放出來。田慶讓她分頭走,他與盧正要去找姑娘。陸大娘覺得有理,她跑不快,只會拖累了他們。

方管事找來的衙差見狀忙領着她朝側門跑,趁着那處暫時沒什麼人將她放了出來。

陸大娘穩步往前走着,暗自慶幸搶先了一步,若是晚那麼一會,恐怕她會被截回去。心裡記掛着安若晨的安危,卻也明白眼下自己無能爲力。

陸大娘很快便看到了招福酒樓,她拐到后街,撿了幾顆石頭,朝着一間房的窗戶丟去。很快窗戶被人打開了,陸大娘貼着牆邊,看了看探出頭來的人,這才走出來現身。

齊徵見着陸大娘,正待喚她,卻見陸大娘將手指比在脣前,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沒多久,陸大娘被領到了趙佳華的面前。

趙佳華看着陸大娘直嘆氣:“我真的欠安若晨太多了,是吧?”

齊徵在一旁剛要開口,趙佳華又向陸大娘問道:“可有人看到你?”

“應該沒有。”陸大娘答。

齊徵也搶着道:“我引開了門房和其他人,讓陸大娘悄悄進來的。”

趙佳華這才緩了臉色。

陸大娘忙道:“我不會久留添麻煩,只是需要趙老闆幫幫忙。”

“當然需要我幫忙,不然你來這兒做甚。”

“在弄清楚究竟發生什麼事之前,紫雲樓我是回不去了。我家姑娘曾在城裡安置了些應急用的屋子,我有地方住。但我需要些衣物吃食,還有錢銀。”

“這些都沒問題。”齊徵搶着答,被趙佳華白了兩眼。齊徵沒看見,繼續關切:“大娘,田大哥呢?”

“他與盧正去接應姑娘去了,我也不知他們如今在何處。我得先找個地方安頓下來,之後再行打探。”

趙佳華嘆氣:“大娘啊,我才替安姑娘送走一個,也不差你一個的。我送你出城去吧,秀兒還有我家茵兒,都轉到外郡避禍去了,你去與她們會合,互相有個照應,如何?安若晨的境況,我替你打聽着,到時給你遞消息。”

陸大娘搖頭,道:“我不能走,這城中需要人張羅打點,無論姑娘如何了,我都得在這城中守着。”

趙佳華道:“這安若晨給你灌了什麼迷湯啊,你說你何苦,圖啥呀?”

“不圖啥。就是事情總得有人做。我家漢子若在世,也定會這般的。”陸大娘不願繞着這些廢話,又問:“趙老闆,你說送走了一個,是怎麼回事?我被帶走後,姑娘可安排了什麼事讓趙老闆幫忙的?”

趙佳華將春曉的事說了,再次勸陸大娘出城躲一躲。

陸大娘搖頭:“春曉還會回來的,到時也不知紫雲樓裡會不會被白大人控制了,得有人接應她。若她再來找趙老闆,請趙老闆知會我一聲。再有,還得請趙老闆幫忙散個消息出去。龍將軍在前線大勝,打過了四夏江,又在石靈崖俘虜了近萬南秦兵。”

趙佳華瞪眼:“什麼?僞造軍情可是重罪。”

“這是千真萬確的消息!龍將軍派了傳令兵來報白大人和太守大人,結果被錢大人攔下了。方管事派人將我們放出時就是這般說的。我們不能讓這消息被拖延,必須得讓全城的人速速知曉。”

趙佳華皺起眉頭,錢大人故意攔下了消息,他想做什麼?

齊徵搶着道:“行,這事能辦。酒樓裡頭原本就人多嘴雜,誰又知道是誰傳的消息,我們就說是聽客人說的。這等大消息,定會一傳十十傳百的。”

陸大娘看着趙佳華,趙佳華無奈點點頭,但加了一句:“傳消息便傳消息,但你莫要自己去查探什麼。安若晨他們還不知如何,等有他們消息了,你再做打算。”

趙佳華與齊徵一頓忙乎,很快給陸大娘準備好了衣物吃食銀兩。三人商議好了接頭的辦法,陸大娘未說自己會住何處,趙佳華也不問。齊徵送陸大娘出門時,與她道:“大娘,莫看老闆娘嘴硬說話不好聽,其實她也是向着我們的。她上回也將我臭罵了一頓,說我不識實務,不懂自保。她口口聲聲說要出去避禍,結果聽說安姑娘受傷,白大人總找你們麻煩,她就拖到現在也不走。她是好人。”

陸大娘點頭,她知道趙佳華信得過,這關口才敢來找她。“你們多保重。若是被官府盯上了,就莫找我,我自己想辦法。”

齊徵放心不下,好一番叮囑。

陸大娘走後不久,招福酒樓和劉府被官兵盤查了。他們在搜尋一位四十歲左右的婦人,姓陸。問遍酒樓和劉府僕役,人人都說認得陸大娘,但沒見過她。趙佳華鎮定應話:“聽說她與安姑娘都被太守大人抓進衙門了,如今是發生何事,人不見了嗎?”

當然沒人回答她,官兵搜不到人,走了。

稍晚,中蘭城裡開始流傳一個驚人的消息——龍大將軍前線取勝,大勝!

這消息火速傳出,併火速得到了印證。有人說難怪看到四夏江的黑煙報信,那是南秦戰敗的消息。又有人說石靈縣那頭確有人說起這事,全縣大多數人都轉到了其他縣去,縣城村落空出,就是給將軍囚俘用的。一時間,全城百姓興奮不已,還有人家點起了炮仗。

但這驚人好消息也伴着一個驚天壞消息。說是太守大人被巡察使白大人查出瀆職之罪,太守大人情急之下刺殺了白大人,行兇後逃竄,同夥還有未來的將軍夫人安若晨。所以太守府被衛兵團團圍住,衙差們全城搜捕逆賊。

兩個消息夾在一起,全城百姓心情微妙。龍大將軍於前線辛苦拼殺滅敵,他家未來夫人在城裡勾結太守大人一起當上了反賊?逗誰呢!這事情鐵定另有內情。只是城內氣氛肅殺,大家不敢明說,暗地裡討論幾句,見有人來忙裝正經,大家心照不宣,越發覺得事情不簡單。

錢世新聽到手下人來報,氣得拍桌。這些要是傳到白英的耳朵裡,那還了得!

齊徵與趙佳華聽到安若晨的消息,憂心忡忡。她竟然與太守大人一起逃了,正被大批衛兵衙差追捕。這真是,半路被砍殺了都喊不得冤吧。

齊徵強笑道:“沒事沒事,田大哥武藝高強,他與盧大哥在一起呢,他們能護着安姑娘找到將軍的。”他頓了頓,難掩心慌,問趙佳華:“老闆娘,他們是去找龍將軍了吧,找到龍將軍定會安全的。田大哥武藝高強,會沒事的吧?”

趙佳華沒說話,她回答不了。

秀山上,天色漸漸暗了。

盧正用眼角看了看自己脖子上的劍鋒,努力壓下緊張,正要說話,身後田慶輕喝:“莫動,手中握着何物?丟遠些,讓我看到。”他一邊說一邊壓了壓手中的劍。

劍在盧正脖子上劃出一道口子。盧正聽話地將手中的鏢丟遠了,說道:“兄弟,你誤會了。”

“誤會什麼?誤會那日夜裡你慫恿我去飲酒,還是誤會你時不時會失蹤不知去了何處?”

“我慫恿?”盧正哧笑,“你喜歡喝酒,是我逼迫的?我又哪裡知道會這般倒黴正好與那段氏之死時間撞上。我也被抓到衙門了不是嗎?你心裡不好過,但不能如此便怪罪他人。我時不時失蹤又是何意?你不當值時,我也不知你去何處,難道我也該說你失蹤了?我可是不知道原來我做什麼都得與你報告。”

“莫要詭辯,你方纔欲射殺姑娘放的信鴿,我可是親眼所見。”

“我恐有追兵過來,於是出來巡查,未叫上你是想讓你好好休息一會。這信鴿究竟是不是去前線的,我們都不知曉。方管事不管衙門事務,真的分得清這些信鴿嗎?又或是他被人利用了呢?信鴿若是不往前線反而飛回郡府呢?那我們的動向去處豈不是全讓錢世新知道了?那追兵要找到我們便太容易了不是嗎?之前着急趕路,我也未考慮周全,方纔看到信鴿飛出,猛然想起,但已來不及,只得想着先將信鴿擊落,此事從長計議。”

“莫要詭辯。”田慶怒喝:“先前我只是懷疑,如今親眼所見,怎會有假。我看你是未找到機會先下手滅了信鴿,又怕信鴿好端端突然死去惹了姑娘生疑,這才冒險等到如今才動手。我要將你交給姑娘和太守,你這些說辭,你當他們會……”

“信”字還未說出口,田慶忽地一哼,全身一僵。盧正趕緊就地滾開,躲閃出劍下範圍。回頭一看,一柄長劍刺穿了田慶的胸膛,田慶口吐鮮血,不敢置信。他一心只注意盧正,爲抓到他的現行而怒火中燒,沒料到一旁竟還有人。

田慶聽到身後有個男人說道:“你說得對,他就是在詭辯,你推斷得都對,你被利用了。你發現了他的秘密,可惜太晚了。”

田慶拼了最後一口氣欲回頭看,那劍猛地一扭,田慶痛哼一聲,“呯”地一聲倒在地上。

陸波拔出了劍,看了盧正一眼。盧正舒了口氣,道:“安若晨放了信鴿給龍騰報信。”

陸波踢了踢腳邊,盧正一看,正是方纔那隻信鴿的屍體。陸波道:“你沒截下,於是我截了。幸虧我及時趕到。”

盧正過去拆了那信卷看,“無妨,她在信中未說何事,只是希望龍騰來接應她。”

那人將信拿過去也看了看:“不必管她,反正這信龍騰收不到了。庵裡頭是何情形?”

“那姑子便是屠夫?”其實盧正已經知道答案,但怎麼都想再確認確認。

“對。”

“果然如此。她是叛徒,安若芳果然一直在她這兒。閔東平定是察覺了什麼,他的失蹤,必與她有關。”

“現在說這些有何用?”

盧正咬咬牙,是沒什麼用。只是他想知道真相。一個大活人,剛剛告別,卻從這世上消失了,總該有個真相。“他們都在裡頭。屠夫、安若芳、安若晨,還有姚昆。”他告訴陸波。

陸波思慮:“我們將這山包圍了,但我沒敢讓人上來,怕打草驚蛇。聽說屠夫武藝高強,又恐她有別的幫手。我看到你留的信號,就先自己上來看看。”

“那裡頭只有她一人會武,沒有其他幫手。”

“好。你的身份還不能暴露,先回去。我下山叫人。一會你聽到聲音,想辦法先將安若芳帶出來。我們假意擒下你,再擒下安若芳,事情就好辦了。”

用安若芳一人便能擺佈安若晨和屠夫了,先拿下她確是好辦法,但盧正覺得這事有難度:“他們的計劃是讓屠夫帶着安若芳回城躲藏,安若晨與姚昆去四夏江找龍騰。若沒什麼事,不會把安若芳交給我。”

陸波皺眉:“那我們先引開屠夫?”

“這般吧,我就說我與田慶發現有人上山了,田慶去追蹤一直未回,我們得分開行動,讓屠夫先擋着,我與安若晨帶着她四妹從後山走。”盧正將靜緣師太帶他們上山的僻道告訴了陸波。

兩人很快定好計劃。陸波安排人兵分兩路,一路攻庵將靜緣師太引開,一路到後山堵截安若晨姐妹。商議妥當,陸波忙下山叫人去了。

盧正埋了信鴿,藏好田慶的屍體,然後悄悄回到庵廟。一路上琢磨着說辭。別的都好辦,就是田慶失蹤了,安若晨定會盤問。盧正一邊想着一邊跳過圍牆進了後院。

剛落地,嚇了一跳。院子裡站着安若晨和姚昆。“盧大哥,你們去了何處?我正找你們。”

盧正努力平復心跳,故做鎮定地問:“姑娘有何事?”

“田大哥呢?”安若晨不答反問。

盧正的腦子飛快轉着,現在還不是說田慶受襲失蹤的時候,陸波的人還沒上來。“我與田慶還是覺得方纔那動靜可疑,於是再出去看看。沒發現什麼,田慶讓我先回來,怕院子裡沒人看着不安全。”

安若晨道:“你去將田護衛叫回來吧,我們現在離開。”

“好。”盧正一口答應,轉身之後停了腳步,似纔想起來問:“那師太呢,跟我們一起下山嗎?”

“我們目標太大,一起走不合適。我們走了,追兵自然跟着我們。師太明早再帶着芳兒離開。”

盧正點點頭:“那我趕緊把田慶叫回來。”他打開後院門,走了出去。在門後聽了聽,沒有聽到什麼動靜。

盧正定了定神,朝林子裡走去,他得想辦法,他帶不回田慶,這事如何圓?若他拖延太久不回,安若晨定會疑心。到時陸波他們未到,靜緣師太帶着人先走了,事情就該有變數了。這裡畢竟是那姑子的地方,說不定她還有什麼把戲。

盧正想着走着,看到了那幾匹馬。他回頭看了看,四下無人,身後沒人跟蹤。他把馬繮繩解了,輕輕拍了拍它們,馬兒動了動,然後開始慢慢走,找草兒吃。盧正不敢用力抽打驅趕它們,生怕它們嘶叫將庵裡的人引來。他索性先不管,反正解開了,一會它們便該自己跑掉了。

盧正站了一會,滿意地看到馬兒果然越走越遠,最後沒了蹤影。盧正拍了拍衣裳,醞釀了一下情緒,然後一臉焦急奔跑着衝向庵廟,一把推開後院門,小心地掩好,轉身,果然看到安若晨和太守還站在原處等着他。

盧正上前幾步,小聲但急切地道:“姑娘,事情不太對。田慶不見了。外頭拴的馬兒也不見了。”

安若晨表情一驚:“不見了?不見了是何意?”

“就是庵廟四周都尋遍了,並不見他。”盧正皺着眉頭,一臉不安:“按理他不會走太遠的。我仔細找了,周圍沒有他的蹤跡,也未聽到什麼動靜。我去看馬兒,竟也全沒了。”

姚昆又驚又疑,亟亟問道:“那他方纔讓你回來之時,可曾說過什麼?”

“沒什麼特別的,就說讓我回來以防有人突襲,他查看查看就回來。”

安若晨眉頭皺得死緊,問道:“我四姨娘死的那晚,田大哥與你去飲酒,是何表現?你平日時與他相處,可覺得他有何異樣之處?”

盧正心中暗喜,面上卻是大驚:“姑娘懷疑田慶?不會的!”他故意頓了頓,想了一會道:“我,我是相信田慶的。平日時他盡忠職守,挑不出毛病來。但……”

“但是如何?”姚昆大聲追問。

盧正嘆氣:“但是他有時確是不知去了何處,我也曾問過,他神神秘秘支吾過去,我猜是去了花樓或是又貪酒了,便未多問。總之平日裡並非耽擱正事的,我也不好說什麼,也不曾懷疑過他。”

安若晨咬咬脣,問道:“可如今這般,他悄悄離開,又是何意?”

盧正搖頭,表示自己並不清楚。

姚昆急道:“若他是奸細,該是去報信去了。他把馬兒全放跑了,就是防着我們逃呢。我們得馬上走!”

安若晨一臉陰鬱:“若是田大哥都不能相信,那我如何相信師太?說不定師太根本還是細作一夥的,囚禁了我四妹好隨時要挾於我。我四妹年幼,當她是救命恩人。如今她當我面證實四妹在她手裡,日後還不定拿她要求我何事。她不願讓我安排去處,根本就是可疑。不行,我得說服四妹跟我走。”

安若晨對姚昆道:“大人,煩請你看着點院門外頭,看是否有人上來了,夜色黑了,他們會點火把的。”她再轉頭對盧正道:“盧大哥,你隨我來。”

盧正趕緊跟在安若晨身後,一起朝着靜緣師太的廂房走去。安若晨小聲囑咐道:“我們且當什麼都未發生,先將我四妹哄出來,我就說還是舍不下四妹,想與她再說說話。待四妹隨我出來了,我們就悄悄離開。你在屋外等我,若有什麼意外,你便進來接應我。”

盧正答應了。到了靜緣師太屋外,他依安若晨所言,恐被靜緣師太看到起疑,於是站得稍遠。安若晨對他點點頭,輕敲房門,貼着門聽了聽,然後推門進去了。盧正隔着段距離,等着。接着突然聽到安若晨的驚叫聲:“盧大哥!”

盧正嚇了一跳,趕緊衝了進去。可進屋一看,什麼都沒有,屋子裡是空的,沒人。

安若晨一臉驚恐,指着屋內道:“我方纔明明聽到有人應聲才進來的。我還聽到四妹的聲音。”

盧正往裡走,四下看了看,空空的屋子,一桌一牀,什麼都藏不住。難道牀下有秘道?“可聽到四姑娘說什麼?”他話音剛落,卻聽得“咣鐺”一聲,盧正驚得回頭看,發現一道鐵柵欄將屋子攔成了兩半,他在裡面那一半,安若晨在外面那一半。

盧正大吃一驚,更讓他吃驚的是,安若晨臉上的表情變了,沒有驚恐沒有意外,相當冷靜和鎮定。

盧正心一沉,但仍認真演下去:“姑娘,這是怎麼回事?”他回頭看了看,窗戶上竟然也有鐵柵欄橫上了,他被困住了。

“我不相信你,盧護衛。”安若晨道。

盧正的表情震驚又痛心:“爲何?姑娘。我對將軍忠心耿耿,也一直盡心盡力守衛姑娘。姑娘囑咐的事,我哪一件不是辦得妥妥當當的。”

“田慶沒回來。”安若晨淡淡道:“有兩種可能。一種是他真是叛徒,他去報信。另一種是你是叛徒,被他發現,於是被你殺人滅口。”安若晨說這話的時候,認真看着盧正的表情。

盧正努力維持着鎮定,叫道:“我與他武藝一般,他若是對我有防心,我如何能殺他。他怎會不向姑娘報信。”

“我不知道。”安若晨道:“也沒時間去琢磨真相。我只知道我不信任你了,不能讓你與我一同上路。”

“姑娘。”盧正撲向柵欄,暗使內勁搖了搖,竟是搖不動。“追兵在後,若是無我護衛,姑娘如何能順利到達四夏江見到將軍?我知道姑娘經歷過許多事,對人對事容易猜疑,但我一片忠心,姑娘懷疑我事小,若是因爲沒了護衛半路慘遭毒手,我如何向將軍交代?”

“便說是我自找的。”安若晨毫不動搖。

盧正咬牙,仍不能放棄:“姑娘,田慶去通風報信,帶回追兵,姑娘將我困在此處,會害死我的。”

“你裝做知道我們行蹤的樣子投降,幫着他們追捕,又或是假裝不知道田慶是叛徒,與他道你被師太暗算,不知道我與太守大人如何了。無論如何,總能編出許多話來。這有何難?”

盧正啞口無言,他竟然還是低估她了。

“姑娘。求姑娘三思。我需得護送姑娘安全到達將軍身邊方能安心。姑娘認真想想,若真是姑娘猜測那般,田慶懷疑我,他定會與姑娘說的,他……”

安若晨打斷他:“你回來的時候是跳牆的,很鬼祟,但我讓你去找田慶,你卻是順手開門出去,回來也是走門。正常出入護衛巡察環境,都會走門。我見過你們太多次做這樣的事,所有的衛兵,所有的護衛,當值巡察,均是正常出入門口。做賊才需要跳牆,心虛才需要跳牆,有所發現才需要跳牆。而你當時說,周圍並無異常,你只是被田慶勸說回來休息的。”

盧正再次啞口無言。

安若晨後退兩步,退到屋子門口:“我不相信你。若日後證明是我多疑猜錯,我向你斟茶磕頭認錯。但如今,我不會讓你與我一道上路。”

安若晨轉身便要出門,盧正卻是喊道:“有件事,我確是一直在騙你。”

安若晨不理,繼續走。

“將軍讓我給你二妹下的毒,是真的毒。”

安若晨腳下一頓。

盧正趕緊道:“但他不知道是何毒,他囑咐我去找毒,囑咐我去辦。只有我有解藥。”

安若晨慢慢轉身,看着盧正。盧正也看着她,再次道:“只有我知道解藥。”

安若晨盯着他,一字一句地道:“第一,我不相信你。第二,將軍若讓你下真毒,他會給你真毒,他會有解藥。若他沒有,便是你私自換了藥,你違抗將軍之命,你是奸細。第三,也就是我沒本事,不然我會將你擒住交給將軍處置。第四,我不會問你是何毒解藥在哪裡,因爲我知道你不會真的告訴我。你想用這個與我談條件的算盤打錯了。第五,若我二妹因你的毒而死,你等着,我安若晨活着一日,必殺你爲她報仇。”

她說完,扭頭便走。

盧正整個僵在那,好你個安若晨,竟然心腸硬到如此。盧正咬牙,那就等着吧。等安若希毒發那日,她自然就得來求他了。既是撕破了臉,便撕到底。他知道她在乎什麼,她從前使的那些小計謀,他全知道。

安若晨腳步不停,拿起了包袱走出後院,姚昆站在棗樹上眺望,見得她來忙爬了下來:“果然是有隱隱火光,有人上山了。”

安若晨點點頭,很鎮定地遞給姚昆一個袋子:“這是錢銀,師太給我的。大人拿好了。若是我們路途中走散了,大人莫管我,自己想法去找將軍。我也不會浪費時間去找大人。”

姚昆看看她身後:“你妹妹呢,盧大人呢?”

“沒時間了,我們先離開。路上再說。”

姚昆心裡一沉,知道出了事。但既然安若晨這般說,自然有她道理。他也不浪費時間糾|纏問題,跟着安若晨急步快走。

薛敘然瞪着面前這個眉眼如畫的小姑娘,問向雲豪:“她從哪裡冒出來的?”

“就站在院子牆角,叫了屬下的名字,說她要見公子。她說她叫安若芳,是公子的小姨子。”

薛敘然沒好氣瞪着安若芳:“誰送你來的?”

安若芳淡定答:“我大姐說那不重要,不必回答。”

薛敘然噎得,這答案肯定是安若晨教的不會錯。

“大姐讓我給你帶封信。”安若芳將信掏出來,遞給薛敘然。

薛敘然接過仔細看了一遍,又擡頭看看安若芳,哼道:“安若晨把我當什麼人了,使喚這個使喚那個。”

安若芳道:“二姐夫。”

“什麼?”

“大姐說,你是我二姐夫。”

薛敘然再被噎住,然後忿忿地想,他可不是愛聽奉承話的好嗎!

安若芳再道:“大姐說,二姐夫會收留我,讓我能平安見到二姐。”

薛敘然瞪着安若芳,小小年紀就學會要挾了這合適嗎?

薛敘然粗聲粗氣,問:“你說,你喜歡你大姐還是二姐?”

安若芳看着薛敘然,認真想了想,答:“我覺得二姐夫挺好的。”

薛敘然完全說不出話來。這家裡頭四個姑娘,不會他家安若希最傻吧?就這樣那傻瓜還覺得她是姐妹裡頭最欺負人的。她蠢成這樣,拿什麼欺負她大姐、四妹呀。

薛敘然咬牙,行,看在那傻瓜的面子上,收留這個小狡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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