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
“不過,還有一個人,我想他會有辦法的。”
“你是說,還有援手?那人是誰?”
“那個人,我也只是遇見過幾次,卻也不知道他是誰。”
“這——”
眼看濃重的煙霧已經來到了頭頂,就要落下來。
忽然,一陣狂風從對面的一棵大樹上吹了過來,風勢很大,頃刻間便將煙霧吹得四散了。
一陣很奇怪的風, 不僅那棵大樹幾乎沒有怎麼搖動,就連地上的火牆也沒有明顯的波動。
就像有人對準那團煙霧吹了一口氣。
就在狂風吹起的時候,一道人影從煙霧中倏然彈出,抱起了地上吳鉤客的屍體,又連忙抽身飄到了蛇女的身邊。
風吹霧散。
衆人這纔看清,對方又來了三個幫手。
其中抱起吳鉤客屍體的,是一個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黑衣人,只露了兩隻眼睛在外邊,就連手上都戴了黑色的手套。手上並沒有握着什麼武器。
看樣子,三人中以他爲首。
另外兩個也是一襲黑色夜行衣,各自使了一柄長劍。
三個人的身形、武器,看起來普普通通,不像是什麼特別的高手。
只是妖豔蛇女一見到他們,嫵媚放浪的神態頓時收斂起來,接過吳鉤客的屍體,乖乖的退在了一旁。
周遭頓時安靜下來。魚諾海所說之人並未現身。
爲首的黑衣人打量了一番那棵樹,確定方纔出手的人已經不在那裡了。
“怎麼?既然出手了,爲何又不現身呢?”
無人應答,暗處的人,不到萬不得已,並不想現身一見。
“呵呵,”爲首的黑衣人擺了擺手,“看來,只好請尊駕現身了。”
兩名使劍的黑衣人見頭領手勢,連忙從背後解下了包裹,從裡面取出了兩具木盒子。兩具木盒子一樣大小,都是一尺多長,三寸寬窄。
二人將木盒一端對準了火牆裡的衆人,伸手拉動一條紅繩,木盒一端的蓋子啪嗒一聲掀開了,同時幾十支弩箭紛紛射向了衆人。
兩具木盒總計射出了百餘枚弩箭,鋪成了一片,襲向了衆人。
察事廳子帶來的鐵傘,並不能遮住所有的人,況且對方這等機關弩,威力十分強大,就是鐵傘能不能擋得住還在未定之數。
衆人本能的舉起兵刃向空中揮去,希望能夠擋住襲來的箭雨。
事情再一次超出了人們的預料。
不早不晚,一間偏房上的屋瓦忽然嘩啦嘩啦飛了起來,連成一片,硬生生擋下了逼命襲來的箭雨。
發射箭雨的人一愣,一齊看向了爲首的黑衣人,不過,雖然擊殺失敗,又沒有引出暗處的人,但他們看起來似乎並未有很大的情緒波動,依然沉靜自若的站在那裡。
看來這三人都是修爲絕頂的高手,不知暗處的人,是否可以憑藉一己之力打退他們呢?
有蛇女的雪蛇盯着,自己和這般小太監都很難施展開啊。魚諾海想到這裡,不禁擔心起來。
蛇女見狀,擡眼望向爲首的黑衣人,大概是想自己試試,逼對方現身。
妖豔的蛇女掏出了蛇笛,再次吹奏起來。然而笛音繚繞了許久,她懷中卻是再無一絲動靜。
不僅蛇女,就連升平郡主和魚諾海都驚詫起來。
蛇女有些惱羞成怒,乾脆伸手從懷裡掏出了一件皮囊,那是一件毛絨絨的看起來很暖和的皮囊。
蛇女把皮囊一抖,幾條雪蛇從皮囊裡掉了出來,一落到屋瓦上,卻又猛的遊動身子,順着蛇女的腿腳鑽回了她的懷裡。
這些小畜生似乎感受到了某種致命的危險,再也不肯出來了。
在頭領面前出醜,令得蛇女非常的難堪,當即惱羞成怒,便要伸手去懷裡抓出幾條雪蛇,強行令它們出擊。
“罷了。”爲首的黑衣人見狀,輕聲喝止了蛇女,“這些蛇害怕那個人,或者說,是害怕那個怪物。”
“怎麼辦?”
兩名使劍的黑衣人幾乎同時問道。
爲首的黑衣人沒有回答,身形忽然虛化如煙,隨風飄散了。
“嘿嘿,看來他也生氣了。”兩名使劍的黑衣人又是幾乎異口同聲的說了一句,“蛇夫人,你先走吧,我們爲你斷後。”
蛇女道了聲謝,抱起亡者,飄然遠去。
看蛇女消失了蹤影,兩名黑衣人也退去了。同樣是詭異的幾乎一模一樣的身法和動作。
夜更深了,縱然有火牆的大火一直燒着,地上傳來的寒氣依然使人們的腿腳漸漸麻木起來。
敵人沒有再出現,那名在暗處幾番援手的人也未出現。
察事廳子的小太監們開始收拾好鐵傘和弓弩。
魚諾海拍了拍柳飛猿的肩膀,告訴他趕緊喊人來,用泥土壓滅地上的大火,清理好敵人的屍體。
至於察事廳子的屍體,則由魚諾海帶來的小太監們自己去收拾,就連王府中人也不要輕易觸碰。柳飛猿只好依他所言。
廣平王趁機邀請魚諾海到了自己的書房裡。
“魚總管,今天到底怎麼回事啊?”
魚諾海跟着廣平王進到書房裡,忽聽王爺問起今天的事情,撓了撓後腦勺,又嘿嘿的樂了起來。
“王爺在問你話,嘿嘿樂什麼?不要以爲你是郭曖的朋友,就敢在姑奶奶面前無禮。”
“不敢,不敢,郡主殿下就是借小人個膽子,小人也不敢對郡主和王爺無禮,只是——”魚諾海轉臉看向了廣平王,“只是今天的事情,小人也實在知道的不多。”
“那——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呢?而且看樣子,也是做了充分的準備纔來的吧?”王爺問道。
“的確是做了些準備,”魚諾海嘿嘿一樂,接着說:“但是,由於情報不夠準確,準備得不算充分啊,如果不是那個人出現,恐怕——。”
廣平王和昇平郡主當然明白魚諾海未說完的話是什麼意思。
“情報?是你們察事廳子的人收集到的情報麼?”
“沒錯兒,而且派我來的正是李輔國,李大人。”
“什麼?”
“什麼?”
雖然心裡也十分清楚魚諾海背後的力量到底是誰,可當廣平王父女二人清清楚楚的聽到李輔國這個名字的時候,還是不免吃了一驚。
“的確是他派我來的。”
“到底怎麼回事?”
“王爺,具體的緣由,小人真的也不是很明白,我也是在午時左右,才接到他的命令,說是有一股強大的殺手,要偷襲王爺,命我前來保護王爺。”
“這——”
雖說自己不像建寧王那樣同李輔國針尖對麥芒的鬥了許多年,積怨日深,然而因爲自己和建寧王的關係,他也是一直把自己當做敵人的。怎麼今天,會忽然派人來救自己?
“嘿嘿,王爺,其實這對王爺來講,也是一樁好事啊。”
“怎麼說?你都知道些什麼?”
“小人只知道這之前,他曾和賀蘭壽一起,去見過張皇后。”
“張皇后?這沒什麼好奇怪的,他們二人勾結已久,建寧王王弟就是死在他們二人的手裡,如今王弟屍骨未寒,他們再見面,又能怎樣呢?”
“其實,他二人的合作早已出現了嫌隙,現在的李輔國已經不是當年東宮裡的一個小太監了,而張皇后又不斷憑着當年的恩情脅迫李輔國爲她做事,中間早已生了許多隔閡,據宮裡線人的消息,張皇后這幾日一直在全力拉攏朝臣,希望能夠左右皇上,立她的兒子做太子,我想那一日他們見面,張皇后也向李輔國提出了同樣的要求。”
“而如今,他卻派你來救本王——”
“王爺智慧過人。”魚諾海讚歎道。
“這件事本王會好好考慮的。”
“恩,本人也建議王爺先不必急着迴應他,因爲從今夜殺手的情況來看,似乎李輔國那邊也並未得到確切的情報,待小人回去,就說王爺仍是有些憂慮,看他怎麼反應。”
“也好,這樣一來也許還能追查出到底是誰派人來刺殺本王。”
“嘿嘿,其實就算不去追查,想必王爺心裡也有了幾分眉目了。”
“這件事關係甚大,還是察訪清楚的好。”
“小人明白。”魚諾海想了想,接着說:“其實,今天這批刺客的來頭,倒是有些把握。”
“怎麼?你認識這些人?”
“恩,如果小人猜的沒錯,這些人應該是烏鴉的人。”
“又是烏鴉,當初終南山一戰之後,獨孤歡和郭曖都曾提醒本王,那座賊穴看似經營日久樹大根深,卻並非烏鴉的主要力量,想不到他們竟還有如此厲害的殘黨。”
“是,所以小人猜測,李輔國那邊得到的情報並不準確,待小人此番回去,試探一番,看他什麼反應。”
“恩,你也要多加小心,些許情報並不重要,只要你安然無事,就是對本王最大的幫助。”
“小人明白。”
“還有,你說——有人在暗處出手相助,怎麼到最後他也未曾現身一見呢?”
“這個人行事太過神秘了,小人雖然同他打過幾次交道,甚至受過他幾次幫助,對他,卻也是毫無所知。”
“你早就見過他?”
“是,幾個月前李輔國忽然讓我去察訪一個神秘的組織,幾次行動中遇見了他,其中一次便是在終南山中,如果不是他帶路,我也險些在那裡喪命。”
“那個神秘組織就是後來的烏鴉吧?”
“是,不過,小人有一個很大的懷疑——”
“你說。”
“小人懷疑,李輔國一夥,早就知道那夥人的底細,至於他爲什麼還要小人再去調查,目前小人還不太清楚。”
聞聽魚諾海此言,廣平王和郡主不禁大爲震驚,莫非李輔國也是烏鴉的人?想到這裡,廣平王心裡不禁一寒,身子都不禁顫抖起來。
“莫非李輔國是烏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