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封魔錄:真魔劫
025、以少勝多
那人的聲音分明也有了變化,的確是一個很好聽的女孩子的聲音。
獨孤歡又驚又喜,一把將眼前的人抱住,抱得緊緊的。
“喜鵲,是你,真的你啊。”
“你,你肯原諒我了?”
“是我不好,都怪我,都怪我。”
獨孤歡抱住她,輕聲在她耳邊呢喃着。
其實郭曖和獨孤歡兩個人早有猜到,那個潛伏在黃金駝隊中的殺手,很可能是喜鵲。
喜鵲西行的日子,同黃金駝隊出發的時間差不多,她又是一個人,單人輕騎,自然更快些,可以攆上他們。
只是那樣的概率實在太小了,也太危險了。
兩個人都不敢相信,也不願相信,其實,也是不願意她一個女子,去吃那麼多的苦,受那麼多的委屈。
懸崖下守着黃金的絡腮鬍子,正是阿布杜巴斯。
他眼睜睜看着那人抹掉臉上用於易容的粉泥,竟是一個柔弱的姑娘,終於忍不住叫罵起來。
“混賬東西,呂銀海這個蠢貨,被個女人耍得團團轉。”
他是用漢話罵的。真的罵人,自然要讓對方聽得懂。
太陽已經轉到山的那邊,風已經涼下來。
郭曖拍拍二人的肩膀,自己上前找那阿布杜巴斯要回屬於大唐的黃金。
“你們怎麼會找到這裡來的?”阿布杜巴斯用生硬的唐語問,“你們找到了呂銀海?”
“省省力氣,等着回一會兒答我們的問題吧。”
郭曖手掌輕翻,數道刀氣齊出。
他自知阿布杜巴斯還有利用的價值,不欲傷他性命,不料這漢子竟揮動手中一根雞蛋粗細的銅棍,擋開了郭曖的刀氣,不但自己毫髮無傷,還救下自己的手下。
有兩下子。郭曖心底讚歎。
“雕蟲小技,也在本聖火使面前賣弄。”阿布杜巴斯一拍胸脯,頗爲驕悍。
郭曖還是第一次同聖火教高手過招,有心試探對方的武功路數,當即抽出腰間長刀,單以力量和速度攻殺,以令他使出本教上乘招式。
阿布杜巴斯的銅棍足有百餘斤,耍的虎虎生風,古樹、山岩被他砸到的,無不粉碎崩飛。
郭曖刀路靈動,刀刀逼進對方要害,使他忙於應對,三十幾招下來,阿布杜巴斯已然累的氣喘。
“真神降罰——”阿布杜巴斯吼了一嗓子。
郭曖抽刀閃躲,卻不見有何種形式的攻擊打過來。
再行交手,卻發現對方的力量陡然暴增,身體也在慢慢發生變化。
他的臉和手上裸露的部位,青筋根根隆起,皮膚很快浮腫,隨即又變得乾硬如牛角一般模樣,異常堅韌,長刀竟刺耳不入。
隨着變化加深,他身上的皮膚完全變成了角質,乾硬的表皮出現皴裂,鬍鬚和毛髮悉數脫落。
那張臉看起來實在猙獰,恐怖。
就像一尊高大魁梧的泥塑,暴曬後皴裂,露出內部的黑暗力量來。
郭曖刀路依舊從容,逼得阿布杜巴斯不斷提升自己的真力。
二人繼續鬥了百餘招,對方皴裂的皮膚縫隙內,不斷涌出熱氣,一些血管爆裂,流出血來。
這招“真神降罰”可以使人大幅度提升力量和防禦,副作用則是因爲皮膚的角質化,堵塞渾身的毛孔,內部的熱量無法散開,心肺和血管都承受着巨大的壓力。
這種狀態持續下去,會自爆吧?郭曖暗想。
谷中溼寒,阿布杜巴斯口中呼出大團大團的白煙,他喘的厲害。
不過這種喘息,很可能是爲了散熱。
他的眼珠血腫突出,不得不令人懷疑他是否還看得見。
就在郭曖以爲他已經到達極限的時候,忽聽對方又一聲暴喝——
“真火裂空——”
他的銅棍劈開虛空,竟產生一團火焰,直逼過來。
他口中一吐,亦有火焰噴出。
縱是如此,阿布杜巴斯仍是不能傷到郭曖分毫。
他也明白過來了,自己不是郭曖的對手,對方是在有意試探自己的武功路數。
啊——
啊——
阿布杜巴斯干啞的喉嚨裡,發出野獸一樣的怒吼。
“死吧——”
“火獄真焰——”
阿布杜巴斯把銅棍往地裡一戳,竟深深沒入岩層之中,腳下大地隆隆,地巖崩裂,地火熊熊而出,圍繞着郭曖、獨孤歡等人,皆是一人多高的火焰。
“不差。”郭曖笑贊。
不知這阿布杜巴斯在聖火教中位列幾等,這等召喚地火的功夫若是修煉上乘,着實難以對付。
“地之卷•金剛明界。”
郭曖立定火焰之中,口誦迦樓羅天尊之咒,地火之中涌現一尊尊金剛,浮出岩層半身之高後,各自結印。
地火被鎮壓下去,金剛之力將山谷中的岩層重新彌合。
阿布杜巴斯心懷不甘,遂起同歸於盡之意,竟以自己的頭顱做矛,身軀做杆,直直的朝郭曖懷裡撞去。
郭曖飛身躲開,地下涌出一尊金剛力士,將阿布杜巴斯緊緊抱住。
無論他怎麼掙扎,那金剛力士不見半分鬆動跡象。阿布杜巴斯怒火中燒,身體迅速膨大。
呃?——又來一個會自爆的?
這一招和呂金山的血爆封禁好像啊。
郭曖趕緊又給他加了一層結界,把阿布杜巴斯牢牢嚴嚴實實包裹在結界裡。
果不其然,這傢伙也是自爆流。
而且他身上有一層厚厚的角質,皴裂成指甲蓋兒大小一片片兒的,爆炸的時候,他渾身這些角質殼亂飛亂濺,更煙花一樣。
殺傷範圍比呂金山那個血爆封禁還要恐怖。
要是把他投到萬軍之中,當下就得炸死一大片啊。
未免夜長夢多,郭曖三人連夜把消息通知疏勒王,組織趕駝工把黃金運回疏勒城,入庫封存。只等把這邊兒的事兒了結,再行取出運回長安。
還有呂銀海,見大勢已去,老老實實交代他們運出黃金的計劃。
他們已經派出信使到大石,大石國王早有圖謀,希望聯合土波,攻打安西四鎮,瓜分大唐疆域。
奪地,取財,兩不耽誤。
目前大石在邊境屯有兩萬精兵,只待土波方面肯表示聯手,他們會立刻發動對疏勒的戰爭。
他們不想貿然進攻,因爲擔心土波黃雀在後,坐收漁翁之利。
因爲大石的目的也不單純,聯合土波之後,也想再滅土波。
雙方誠意不足,聯兵之約談的非常艱難。
摸清敵方動向,疏勒王上書朝廷,希望長安方面再派使者與土波談判,爭取說服土波不與大師結盟。
這樣的安排可算是長遠戰略,但要等信使到達長安,長安再選派合適之人到達土波談判,來回至少半年左右。
半年肯定是等不了的了。
另外,同遞送長安的書信一起,還有信使到達龜茲,將大石的陰謀報告安西大都護、節度使將軍蘇定遠。
安西大都護總領龜茲、疏勒、焉耆、于闐四鎮兵權,四鎮之間的軍事調度、兵力配合亦由其掌控、佈防。
大石、土波若真來犯,不然不會只取疏勒、于闐兩城,以如今他們的兵力,完全有能力同時進攻安西四鎮,四鎮間的攻防必須周密調動,才能做到以衆抵寡。
此外,疏勒王亦聯合于闐王,大力搜捕境內潛伏的大石間諜。
大石之人擅於滲透,常以小股精銳僞裝成教徒信衆潛入他國,以金銀女色誘惑百姓入教,進而發展成大石之兵力。
他們的神使,就是他們的兵長。
呂銀海還有些用處,提供了幾個聯絡人的名字。
早在十多年前,當時安祿山尚未起兵叛亂,大唐一派盛世景象,呂東來就開始了與聖火教的合作,呂金山、呂銀海作爲呂東來的手下,自然也與聖火教中人來往頗多。
一番細查,驚起疏勒王一身的冷汗。
單在疏勒城內,就有一千五百多聖火教衆,在他們的三座聖火殿中藏有長刀一千柄,長槍八百杆,弩二百多具,弩矢四千餘支。
轄內各羈縻州亦發現衆多聖火教徒和私藏的軍用武器。
若敵軍來犯,這些人裡應外合,完全有實力在極短的時間內爲他們打開城門。
對於郭曖等人的到來,疏勒王又多了幾分佩服,連番熱情招待。
再說于闐一方,果然有一支近八千人的輕騎兵來犯。
因爲知道于闐城內新增五百唐軍,土波軍多有謹慎,大軍駐紮在二十里外,派出兩千人攻城試探。
郭昕在於闐駐紮多日,深知西域局勢的艱苦,主力東撤,大石、土波時有來犯,敵人氣焰囂張,己方士氣低落。
郭昕有意在西域重振唐威,同於闐王尉遲孝議定對策,以攻爲守,自己先帶五百精騎對陣敵人的先鋒部隊。
于闐王則率領五千精兵,埋伏于于闐城外的密林中,只待對方大隊殺來,出其不意,猛擊之。
五百對兩千,兵力相差懸殊。
于闐王也早看出來了,郭昕帶的這五百騎兵,雖然個個士氣高漲,卻都是新兵蛋子,能行嗎?
于闐王勸了幾句,郭昕堅持,也只好依他。
郭昕當然不是有勇無謀之輩,以少勝多,是爲了打出氣勢,然而要想以少勝多,靠的則是謀略。
郭昕料定對方必欺自己人少,採用半包圍式列陣猛衝,意在一舉全殲,不給自己逃跑的機會。
所以他並不急於衝鋒,而是擺了個騎兵方陣,在陣列百步之內撒滿了鐵蒺藜,只留後方一條數丈寬的出路,以免己方誤傷。
土波騎兵果然中計,見郭昕的軍隊幾百人守在那兒,不肯前衝,先鋒官一聲令下,全包上來了。
唐軍的方陣隊形結構緊密,盾牌、馬甲連成一片,防禦十分穩固,土波騎兵的騎射攻擊完全無效。
反倒在靠近時被唐軍射殺小一半人馬,再加上鐵蒺藜絆馬,人馬跌倒壓死的,損傷足有過千人。
還沒展開近戰,土波兩千人先死了一半多,唐軍士氣大盛,方陣分解爲內外兩個陣型,外圍近戰迎敵,內部唐軍仍以弓弩射殺敵人。
不到半個時辰,便將對方兩千人馬全部擊潰。
消息傳至疏勒王處,唐軍士氣全面高漲。
駐守本部的土波大將聽探子回報,自己兩千人被對方五百人一舉全殲,驚怒交加,當下展開對疏勒城的瘋狂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