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4.在你面前,我需要自重嗎?
北方的冬天很冷,一出屋子就能看到白色的哈氣,路邊到處都是雪堆,那些光禿禿的柳枝條在刺骨的寒風中無力地飄蕩着,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又開始下雪了,洋洋灑灑的雪花就像是扯破的棉絮,緩緩地從半空中飄落下來。
其實,張曉一點都不喜歡冬天,太冷了,而且她這個人很怕冷。
剛到杭城的第一個冬天,她的手指立刻就起了凍瘡,晚上的時候,她必須跟蘇涼擠在一張小牀上,要不然她肯定是睡不着的。後來,跟老曾在一起的時候,他總是會爲她暖腳,那個男人,似乎離她已經很遠了,遠到觸不可及。
前幾天又去醫院檢查了,醫生說,如果想順產的時候,就必須多鍛鍊身體。於是,她特意每天早起一個小時,站在陽臺上鍛鍊身體,她希望肚子裡的寶寶健健康康的。
爲了寶寶,她又去超市買了做營養餐的書籍,至於孩子出生後的用品,張曉什麼也沒有準備,因爲佟燁華全都幫她買好了,從嬰兒牀到嬰兒的衣服和用品。
張曉一直都知道,這年頭錢好還,可是人情難還……
鍛鍊完了,就換好衣服準備去上班,順便在小區門口的早點店吃東西,因爲懷孕的緣故,她現在的食量大增,一個人能吃掉一碗豆腐花和四張餡餅兒,不過,她的體重卻沒有增加多少,除了微微凸起的小腹,整個人看起來還是那麼纖瘦秈。
只是,張曉怎麼也沒有想到,當她推門而出的時候,她會在門口看到那樣一張熟悉的臉龐,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卻又覺得自己是在夢裡,因爲只有在做夢的時候,她才能看到他。
一時之間,空氣就像是凝固了一樣,時間也像是靜止了。
張曉的背脊挺得筆直,雙手緊緊地抓着自己的包包,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整個人就像是被人施了定身術,一步都挪不開。
曾司城就那樣安靜地凝着她,一雙深邃的眼眸如深潭一般。
相比於張曉的驚訝,曾司城臉上的神色平靜的不能再平靜了,他一言不發地望着她,而張曉也沉默着,她從來就沒有想過會有這裡遇上他,一直都以爲即使這輩子,他們再見的機會也不是很大了,畢竟,他要跟薛亞彤結婚了。
“怎麼?你見到難道不想打招呼嗎?”曾司城薄脣微勾,似笑非笑地問道,言語間明顯有慍怒。
張曉微微一愣,朝他歉意地笑了笑,脣角的那一抹笑意略透着疏離,一如遇見了普通朋友,她笑着打了一個招呼:“好久不見!”
看到她淡漠的樣子,曾司城的臉色頓時沉了沉,甚至忘記自己出現的目的了,語氣冷冷地問道:“張曉,難道你就一點都不好奇我會出現在這裡嗎?”
“曾先生,這跟我有關係嗎?”
她笑着問,努力地讓自己鎮定下來,也努力地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冷漠,他都已經做好跟別的女人結婚的打算了,如今故意出現在她的面前,難道就不覺得好笑嗎?
“張曉!”他顯然缺乏耐心。
“曾先生,很抱歉,我還要去上班,沒時間陪你敘舊了。”
張曉微微笑了笑,轉身就要離開,卻不想手腕一緊。他終究是沒有忍住,伸手用力地抓住她的皓腕,張曉不由得皺眉,手腕處傳來的疼痛讓她的心情糟糕了幾分,卻依舊強忍着不讓這樣的負面情緒流露出來,刻意淡漠地說道:“曾先生,請您自重!”
“張曉,在你面前,我需要自重嗎?”他笑,笑容有些痞痞的。
“你!”張曉臉色頓時一變,不想繼續跟他糾纏下去,微微嘆了一口氣,“放手吧!我還要去上班。”
曾司城絲毫都不願意放手,依舊握着她的手腕,只不過力道小了很多,卻也不是她一時之間能夠掙開的。
“如果我不放呢?”
張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轉過身,神色認真地望着近在眼前的男人,嘴角扯出一抹嘲諷的笑意,譏誚道:“曾先生,你要是再不放手的話,我想我會在衝動之下報警的。”
他依舊不急不慌地笑,“沒關係,你報警吧!我不在意。”
聽他這麼一說,張曉頓時有些不耐煩,說話的語氣越發的冷漠:“曾先生,你是馬上就要結婚的男人了,你如今這樣拉着一個女人的手合適嗎?要是讓你未婚妻知道了,你要怎麼解釋?我這麼做也是爲了你好。”
“是麼?你要是真爲了我好,那就請我進去,
我們坐下來談一談。”某人得寸進尺。
她口口聲聲的“曾先生”讓他覺得格外糟心,幾個月沒見,她似乎變了很多,看他的眼神變了,跟他說話的語氣更是變了,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個嬌笑着叫他“老曾”的小丫頭了。
張曉抿脣一笑,嘲諷地說道:“很抱歉,我不想被人誤會。”
“沒人會誤會你。”
“曾先生,我真的要去上班了,我不像你,你是高高在上的曾家少爺,不需要爲了生計奔波……”
不等她把話說完,曾司城不由得冷笑一聲,譏誚地說道:“是嗎?可是據我所知,佟燁華對你不是挺好的嗎?怎麼?你還用這麼辛苦地上班嗎?”
張曉立刻聽出他語氣裡的嘲諷之意,臉色頓時變了變,她跟佟燁華之間就跟一張紙一樣,清白的很,他是對她的好,而且好的有些過分,可是,她明確地跟佟燁華說過,她這輩子都不想結婚了。只不過,那樣的好落在外人眼裡,卻格外不一樣了,肯定會夾雜幾分曖昧不清,幸好她從來都不在意。
只是,當這句話從老曾的嘴裡說出來,第一次,張曉覺得委屈,而且無可辯駁。
他似乎已經認定了她跟佟燁華的關係。
“他是對我挺好的,也是他說的,自食其力的女人才最美。”
“好!很好!張曉,你確定你想要跟他在一起嗎?”
曾司城的臉色有些猙獰,張曉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心裡莫名地涌出一絲懼意。
認識他那麼多年,她還從來沒有見他露出過這樣的表情,這一次,他或許真的生氣了,只是他有必要生氣嗎?他都要跟薛亞彤結婚了,這個時候跑到她這裡來,是爲了什麼?炫耀嗎?張曉的心情越發的糟糕,臉色也變得難看。
“曾司城,我告訴你,我不是你什麼人,我跟誰在一起都跟你沒有關係,半點關係都沒有!”
“你就這麼迫不及待地跟我劃清界限?”
“難道不應該嗎?”張曉擡頭,冷冷地問了一句,“曾先生,你是馬上要結婚的男人了,還跟別的女人在一起拉拉扯扯的,要是讓你的未婚妻知道了,你可以不怕,我還怕跳進黃河洗不清呢!”
聽她這麼一說,曾司城總算是找到了癥結所在,原來她以爲他馬上要結婚了。
“我不會跟她結婚的。曉曉,你給我半年的時間,我一定會把所有的事情都處理好。”
張曉一點都不傻,她知道自己跟這個男人之間距離,那是雲泥之別,當然,他是雲,而她是落在地上任人踐踏的泥。
她微微笑了笑,輕輕地撥開他的手,語氣不再像之前那樣的尖銳。其實,她心裡並不怪他,因爲這不是他的錯,他也身不由己,如果真要怪的話,那就只能怪命運弄人了。
“對不起,我現在過得很好。”
張曉不願意等,因爲等一個人的滋味很難受,這麼短短的幾個月,她已經覺得度日如年,如果還要繼續等……半年,真的可以解決一切嗎?她不相信。
“曉曉,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還有孩子,那是我跟你的孩子,我怎麼能讓他叫別的男人爸爸呢!所以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我都會讓你重新回來我的身邊。”
看着她微微蒼白的臉色,曾司城勾脣一笑,上身微傾過去,立刻將她整個人都覆蓋住。
他笑,笑容莫名地有些淒涼。
“是不是很好奇我怎麼知道你懷孕的事情?曉曉,只要我想知道,沒有什麼可以瞞得過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