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思暢到塞齊來的第一件事，並不是去檢查楚扇軒的腿，也不是去照顧千瘡百孔的塗茵茵。
而是給芷雲做全面腦部檢查。
“我已經痊癒了。”芷雲不滿地抗議道。
“我聽說你在巴黎療養院的時候發過瘋。”馬思暢不敢馬虎，“你是我的病人，我就要爲你之後的康復負責。”
“好吧，”芷雲馬上乖乖地，“不過我告訴你我真的很好，你還是先去看看塗茵茵吧。聽說她情況非常糟糕。”
“嗯，她我馬上就去。”馬思暢用手中的鉛筆敲了一下芷雲的頭，“集中注意力應付我的檢查吧，芷雲小媽咪。”
“聽說我的療養院的時候，發的那些瘋都是事先被催眠的對吧？”芷雲配合着馬思暢的檢查，卻也閒不住，“能有什麼問題呢？”
“那種強制性催眠對大腦多多少少還是有點傷害的，好，現在我來問問題，你來思考和回答。”馬思暢很快進入正題。
多多知道馬思暢過來，很是高興。
“喂，單身狗醫生，你來啦？”她調侃着馬思暢。
馬思暢給多多做個鬼臉：“是的，汪！”
“馬醫生怎麼也是你的長輩呢，”芷雲不由得捏了捏多多的小臉蛋，“你怎麼也要叫一聲叔叔吧？”
“好的，單身狗叔叔。”多多也給馬思暢做了一個鬼臉。
大家正笑鬧着，楚翰墨推門而入。
“給芷雲檢查完了嗎？”他這句話是對馬思暢說的。
不等馬思暢點頭，他就繼續說道：“慕容打電話過來，說他那邊情況有點失控，問你什麼時候可以過去。”
情況有點失控？
芷雲和寶寶們都愣了一下。
“塗茵茵怎麼了？”她急忙問道。
她身體極度虛弱，該不會是有出現什麼危險了吧？
“應該是心理上的問題，”楚翰墨回答芷雲，他緊接着看向了馬思暢，卻指了一下芷雲，“她有沒有什麼問題？”
“沒有。”馬思暢已經站了起來，“我們先過去看看那一位病號吧。”
慕容的居所離他們並不遠。
芷雲和寶寶們也一起跟着過去。
這是楚翰墨要求的，因爲聽慕容說，塗茵茵對任何靠近她的異性都表現得很驚恐，女人的話倒是稍微平和一點。
然而慕容不敢讓女傭過多的接觸她。
剛剛走到房間門前，就聽到慕容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很輕柔，很溫和，和從前判若兩人：“我只幫你把被子蓋上，或者你自己蓋也行……回牀上好不好？地上很涼。”
沒有人回答他。
馬思暢輕輕敲了一下門。
隔了兩分鐘，門從裡面打開，開的極輕。
“馬思暢，過來負責這位小姐的治療。”馬思暢對慕容瑾伸出了手。
慕容的目光落在了馬思暢後面的芷雲和楚翰墨身上，然後他點了一下頭，也伸出了手：“你好，馬醫生。”
芷雲從門縫看過去，並沒有看到塗茵茵在哪裡。
“她在牀那邊的地板上。”慕容瑾看出了芷雲眼神裡的內容，“她……表現得很害怕。”
他說到這裡的時候，眼神或多或少有一點傷痛。
“我們過去看看她吧。”馬思暢對慕容瑾半是請求半是命令地說道。
慕容瑾讓開了一個通道。
“楚翰墨你不要進來了。”馬思暢揮了一下手，“你很容易給人壓力，芷雲進來就好了。寶寶們最好也留在外面。”
事實證明，馬思暢的決定是明智的。
當他們繞過牀邊的時候，蜷縮在地上的女孩子立刻往後退了一下。
“茵茵……”慕容瑾見她發間驚慌的神色，立刻想要上前，然而馬思暢攔住了他。
“芷雲，你過去安撫她一下，小心她會做出應激性反應。”馬思暢命令芷雲道，然後他又對慕容瑾說道，“我們退後一點，儘量裝作沒有注意她的樣子。”
芷雲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
“茵茵。”她極其輕柔地叫她的名字。
然而地上的女孩立刻搖了搖頭，她的頭髮，結成一束一束的，一看就是長久沒有梳洗的結果，甚至發出一陣陣令人反胃的味道。
“茵茵，不要害怕。”芷雲見她雖然很畏懼，但卻沒有要躲閃的意思了，慢慢地蹲了下去，“你好啊，我叫芷雲，我們是好朋友。你可以叫我芷雲。”
塗茵茵抱着膝蓋，只從膝蓋上方露出一雙大而凹陷的眼睛，用遲疑和畏懼的神色看着芷雲。
芷雲緩緩伸出手去，慢慢摸到了她的發頂。
塗茵茵全身顫了一下，但隨着芷雲的撫摸，慢慢地安靜了下來。
“茵茵，我們去洗個澡好不好？”芷雲一邊撫摸着她，一邊靠近她。
塗茵茵沒有回答，只是低着頭，什麼也不說。
芷雲回過頭去，看着慕容瑾：“能讓人準備熱水嗎？她可能需要梳洗一下。”
“我馬上去。”慕容瑾立刻朝浴室走去。
然而他剛剛一動，塗茵茵立刻發出了一聲模糊而輕微的驚呼，朝角落裡退縮了一大步。
慕容剛剛邁出的步子就停頓在了半空中。
他眼底的傷痛一閃而逝。
“我去吧。”馬思暢拍了拍慕容瑾的肩膀安慰他，“她現在精神狀況不穩定，可能也不怎麼認得你。不用在意。”
來的路上，他已經聽說了塗茵茵和慕容瑾之間的事。
出乎意料的是，馬思暢的舉動並沒有引起塗茵茵任何過激的反應。
見他進到浴室裡去，慕容瑾也小心地邁着步子，跟了進去。
等他們把一切都準備妥當，馬思暢就對芷雲道：“你單獨照顧她吧，慕容你等一下在房間裡候着，有什麼情況你就進去。現在，我們先出去。”
等到兩個男人都離開了房間。
芷雲明顯地感覺到塗茵茵沒有那麼緊張了。
“沒事了，我們去洗一洗好不好？”
令她想不到的是，塗茵茵看着芷雲，竟然順從地點了點頭。
芷雲笑了：“不要害怕呀，我們洗得乾乾淨淨，漂漂亮亮的，好不好？”
然後這一次，塗茵茵卻又搖了搖頭。
“爲什麼？”芷雲有些不解。
塗茵茵嘴脣嚅動了一下，說出了從她醒來之後的第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