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雨煙見她終於發了話，點點頭轉身走到一邊的椅子上坐好，作勢像是一幅洗耳恭聽之態。蘭夫人轉眼望了她一眼便說道：“今兒本來是個好日子卻不想發生了這事。真是好不掃興了。”
說完她望了一眼花繡問道：“既然你們奶奶說要好好審了這件事，也爲了避嫌，你就先說說看是爲了什麼跟嬤嬤們打起來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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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繡看了一眼門口站着的婆子說道：“我方纔沒有隨着奶奶過來正廳，我隨着門口幾個嬤嬤前去奶奶要下榻的院子，才一進院子，她們兩個便指着我說，我們奶奶好命，生下了個孩子竟比金疙瘩還貴重。我聽着覺得刺耳便問她們這話是什麼個意思，結果她們兩望着我譏笑道，我們奶奶眼下風光一下，等等四爺再納妾便將我們奶奶拋到了腦後頭去了。還說我和月錦不過在蘭家要飯吃的人，有些話該聽就聽着。我聽着替我們奶奶打抱不平，就和她們理論了起來。誰知道她們兩個老婦竟然上來就打人！”
蘇雨煙聽着花繡說的話，臉上非但不怒氣衝衝，反而看着一眼那兩個婆子，掩嘴笑了起來。大家本來以爲她會怒氣衝衝的來理論這件事，可是此時她卻輕輕一笑不但不生氣，相反還掩嘴笑了起來。
蘭楚容望着她這樣的笑，心中不免擔心了起來，他心中很是明白，若是她這樣的笑證明她現在極是生氣。正在他擔心的時候，蘇雨煙點點頭止住了笑，望着蘭夫人說道：“太太聽這話可笑不？我若生下的是金子，只怕不是你們蘭家的子孫。那我還帶着孩子回來幹什麼？
這婆子的話，想來不是一日間才傳來傳去的，想來蘭家的一等婆子不會犯這種錯纔是的。”
蘭夫人聽着她的話中有軟刺，便望了她一眼說道：“花繡說完了，咱們也聽聽她們的話，不能只聽片面之詞。”
蘇雨煙泛着不知意味的笑點點頭說道：“是啊，你們兩個趕緊也說說吧。”
那兩個婆子越是見蘇雨煙這樣，越是有些害怕，她們對望了一眼，兩個人互相退了幾把，那個個子稍高的婆子說道：“花繡姑娘的性情是實在太大！我們見着四奶奶和四爺進去了，就招呼着人幫着搬了奶奶東西，請花繡姑娘跟着一起去打點，進門我們也是好心想討好才說四奶奶的命好，小少爺生的又漂亮又好，真真是比金元寶還珍貴了。可是誰知道花繡姑娘一下就誤會了我們的意思，以爲我們這兒指桑罵槐。其實根本沒這事。我們見她誤會，就趕着解釋，誰知道她脾氣太大，我們實在說不通，她說話有刻薄，這才……這才……這纔打起來了。”說罷偷眼看了看蘇雨煙的臉色。
蘭夫人聽着她的話點點頭說道：“原本就是這麼個事情啊，不過是誤會了一場不需要大傢伙這麼大動干戈了。說開了也就是沒事了！你們兩個婆子沒事閒幹着嚼什麼舌根！
四奶奶生下孩子是蘭家的功臣，豈非是你們能說的。你們也是一等婆子，原該知道這些道理纔對的，既然知道花繡是隨着四奶奶進來的，就該容忍幾分，現在你們犯下這樣的錯，也別說臉面不臉面的事。我若是料理的這事，你們必然說不留情不顧着你們的老臉，現在我把你叫到你們四奶奶的手中，聽憑她的處置。有什麼話你們也只管和她回去。”
這個婆子臉色都是一變，失措的雙雙跪下。懇求蘭夫人說道：“太太，我們不是有心這樣的，再說我們也真的是無心和花繡姑娘說這些話，不知怎麼的，花繡姑娘盡是誤會我們了，花繡姑娘不知道我們是什麼樣的人，可是好歹我們在太太面前伺候了這麼久了，太太是一定知道我們的爲人的，還請太太留情啊！”說着她們伸出袖子抹淚。
蘇雨煙冷冷睨了她們一眼，並不說話，只是轉過來仔細的望了一眼衣衫和髮鬢都很凌亂的花繡，心疼的嘆了一口。正在這時坐在對面的碧月輕輕咳一聲，望着蘭夫人說道：“太太這話原是對的！主僕有別，再說花繡姑娘也是戶主心切！倒是這兩個婆子的不對了！四弟妹走了這麼久，好不容易帶着孩子纔回來，怎麼會輪到你們兩個爛了舌頭老娼婦這麼嚼了舌根子，她的丫頭唾了你們回去，你們原該這麼受着！太太現在也幫不得你們！還是你們自己求四奶奶的情吧。”
蘇雨煙聽着直直望了碧月一眼，輕笑軟語說道：“二嫂當真是爲了我好的！竟是這樣的公平。雨煙先是謝謝嫂子的疼愛了。”
蘭楚容這是上來坐在蘇雨煙的身邊，望了一眼她的臉色，這才轉眼望着蘭夫人說道：“太太方纔說的極對！我剛剛接了她們母子回來，現在就開始說三道四，將來若是日子長了還不翻了她們的，竟然是要轄制主子了！不過她們也是太太身邊得臉的人，雨煙處理不合適，還是請太太發落她們纔會合適。”
蘭夫人聽着蘭楚容的話不僅望了他一眼，又看看蘇雨煙。她仍是臉上掛着淡淡的笑意，可是她心裡十分的清楚她雖然在笑，可是眼神中神情根本沒有退讓的意思，這下蘭楚容的話倒是讓自己難辦的多，可是眼下也不想爲了這些事情處置這兩個婆子，於是她望了一眼坐下下邊一言不發的大兒媳婦芸香。
芸香也正望着她，看見她看自己，便明白了她的意思，於是看了一眼蘇雨煙說道：“四弟妹，我是個局外人，本不該多說什麼，既然二弟妹都說了話，我也就說說，這兩個婆子固然是不對的！可是花繡姑娘的脾氣咱們也知道的！沒準真是花繡姑娘誤會了她們的意思纔有會這件事，眼下說明白，各自責罰一下也就算了事了，不知道我說的這樣成不成？”
蘇雨煙聽罷，瞥了她一眼，心中瞭然，這不是拉偏架又是什麼？於是她也說道：“大嫂子這話說的原是對的！可是下人
們打架鬥毆本也不是什麼大事，但凡是個有頭臉的大戶人家都有這樣的事，只是不知道咱們蘭家有什麼說法沒有？”
芸香被她這麼一問，先是一呆，臉色變變，有些不甘地垂眸說道：“自然也是有的，只是下人打架便拉到莊子上去，不許進蘭府中伺候，家生的奴才打架嚴重的或是配人或是趕出去賣了都可。”
蘇雨煙聽完嘴角彎彎一笑，望了一眼她和蘭夫人，輕聲說道：“啊，原來咱們蘭家的規矩竟然也是這樣的大啊，花繡是我的陪嫁丫頭，自然不是蘭家的家生奴才所以怎麼處置可再說，只是不知道這兩個婆子……？”
她的話剛剛落音，這兩個婆子便急急忙忙的跪下了，聲淚俱下的懇求說道：“四奶奶發發慈悲吧，我們確真真的沒有半點不尊敬奶奶的意思，是我們錯，我們千不該萬不該和花繡姑娘動了手，請四奶奶大人大心饒了我們吧！”
蘇雨煙靜靜聽着，垂首望了望自己身上的一塊翡翠的腰佩，並不動聲色說道：“你們怎麼說也是大宅子裡伺候的人，不知道規矩是不是？有膽子揹着主子鬥氣使性子！到底是老人了，那些小的自然是比不得你們的！”
她們聽着蘇雨煙這些不鹹不淡的話不知怎麼的這會兒竟然更是害怕了，翻了一眼蘭夫人，見她只是沉默並沒說話便說道：“我們不過是玩笑說說，真的不是花繡姑娘說的那樣，更加沒有單子在背後說奶奶的閒話啊！”
“四弟妹看着她們是老人的份上就算了吧，既然也驚動太太了？看着她們也真心的悔過就作罷吧！”芸香還要辯解，蘇雨煙伸手一個手勢打住了我。
“我自然是不敢罰她們在先的，我自己的丫頭責在前，她們在後。平時咱們疏忽了她們，才放縱了她們的性愈發的大了！如今不下手管她們一管，將來她們還一定會捅出大漏子來”。
芸香聽罷，挑着眉橫了她一眼說“果然四弟妹出去轉了一圈，有了大見識了！”蘇雨煙並不接話，只是晾着着她在那裡，心道，我自進門你就說話陰陽怪氣，現在更是叫我買了你賬，只怕我還不會！再說我的心思不在這上面，可是也不由你們這麼捏着。
蘭夫人似乎被我的態度徹底的激怒了，冷哼一聲對身後的小廝說道：“你們是死人？還沒聽見你們四奶奶的吩咐呢？”
院子的人開始騷動起來。兩個婆子見蘇雨煙要來真的，跑上前跪在她的面前哭着說：“奶奶饒了我們吧，我們再也不敢了，還求奶奶大人大量饒了我們把！”
蘇雨煙根本不看她們，只把臉轉向了一邊。蘭楚容見狀，知道她已然是下了決心，便走上前去，望着兩個哭着的婆子說道：“你們既然知道錯了，也是對的，只是四奶奶也不是不講理的人，你們且退下了，怎麼發落你們，且等等你奶奶的心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