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你說的都是真的?”夜色中,陸冥的身形向後踉蹌了一步。有些不甘心地問我。
我不忍心去看他,將頭扭到一旁。
陸冥見我默言,忽然很傷情地苦笑了一聲,然後丟下一句:
“蘇小瑤,算你狠。”
說完,轉身離開。
陸冥傷心離去,我心如刀絞。淒冷的夜風中,我終於可以任淚水肆意流淌。
分手的理由,有千萬種,而我選擇了最傷人的一種。傷了他的同時,也傷了自己。
我不敢去看陸冥離去的背影,因爲我怕控制不住自己,追上去抱住他,告訴他我在乎他。告訴他,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假的!
可是我又不想告訴他真相,瓔珞都死了,陸冥又會有什麼好辦法。
既然不能天成地久,爲何又要苦苦強求。事以至此,我別無他法,唯有選擇放手,只希望能留給陸冥一條更好的出路。
他活了三百來年,我倆相處還不過三百天。我想他會很快忘了我吧?不知道,我又會用多長時間,忘記他......
接下來的幾天裡,陸冥好像一下子從我的生活中消失了。沒有陸冥的日子裡,彷彿天空都暗淡下來。
我渾渾噩噩地上班,渾渾噩噩地下班,整個人都跟丟了魂一樣,以至於從來跟我說話都是大嗓門的珍珍,也變得對我溫柔了好多。
上班對於我來說,成爲了一種煎熬。很多時候,看着對面的肯德基店,都會失神,等回過神來的時候,淚水早已滑落。
我度日如年,強顏歡笑,開始對任何事情都莫不關心。忽然有一天,我發現班上好多同事,都收到了芬芳的玫瑰,才知道,情人節來了。
晚上下班的時候,有家的同事回家了,熱戀中的也都被男友接走了。想到我跟陸冥還沒在一起過過情人節,難免會觸景傷情。
我收拾好東西,無精打采地最後一個出了店門。
沒想到剛出店門,就看到一個人,捧着一大捧玫瑰花,擋住了臉龐,也擋住了我的去路。
有那麼一瞬間,我以爲是陸冥,心臟驟縮,怔怔地愣在原地。
那人將擋在面前的花捧一拿開,沒想到竟然是李哲。
我驚訝得說不出話來,更多的是感覺到有些手足無措。上次就是因爲我拒絕了他,害得他情緒低落,惹鬼上身,還抑鬱了好一陣子。
“今天是情人節,一個人好無聊。如果你還沒有男友的話,我們搭伴過個節吧?”李哲說完,又把玫瑰花遞到了我的面前,給我出了一個好大的難題。
我僵在原地,不知道該如何婉轉地拒絕他。想必有了上次的經歷,他這次又在同樣的地點,送花給我,肯定也是鼓了很大的勇氣吧?
我看着李哲一臉期待的模樣,好擔心拒絕他,他會抑鬱症復發。但是,我又不能接受。
兩難之間,我不經意地一擡頭,看到對面肯德基店前,一道魂牽夢繞的身影出現在視線裡。
是陸冥!
只見他手裡也拿着一捧玫瑰,就那樣落寞地站在街對面,正向我這邊看來。
他可能是在李哲之後來的,看到李哲後,纔沒有走過來。當我看到他的那一刻,感覺心被什麼東西,狠狠地敲了一下。
以前在一起的時候,我曾經抱怨過陸冥不夠浪漫,一直都沒有送過我花。陸冥的認知裡,就覺得送花是一件很俗氣的事。
沒有想到,在我說了那麼絕情的話以後,他不惜放下他所有的驕傲,來做這件他自認爲很俗氣的事,想挽回我們之間的感情。
我心悶的難受,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我對所以人都心軟,唯獨對他狠了心。
我收回視線,看了看李哲,沒有接過他手中的花,而是有些無力地說:“送我回家吧?”
我想趕快逃離這裡,我害怕陸冥會走過來,我再也找不到拒絕他的理由。
李哲愣了一下,有那麼一瞬間搞不懂,我這是拒絕,還是接受。
我的態度很模糊,李哲的心情看起來還不錯。
他很愉快地答應了一聲好,與我親密地走在一起。竟然還大膽地牽過我的手,握在他的手裡。
我吃驚地發現,當他握住我的手時,我心臟竟然沒有一絲疼痛的感覺。難道,是這幾天各種心痛以後,麻木了?還是除了陸冥以外,對其他人已經沒有了感覺?
走到拐角過後,我藉故把手抽了出來。李哲告訴我,他媽現在不在管他了,暗示我,如果我願意,我們兩個就可以在一起,不再有來自外界的阻力。
“李哲,我心臟有毛病。我覺得,你可以考慮下,去接受其他的女孩子。”確定不在陸冥的視線裡,我猶豫了良久才很委婉地對李哲開口。
“如果你一天不結婚,我就一天不死心。”李哲嘆了口氣,故作輕鬆地笑着說:“你就當我是中國好備胎好了。”
他一這樣說,我倒不知道說什麼了。到了珍珍家以後,李哲纔回去。
剛躺進被窩裡,放在牀頭的手機響起了一聲短信息提醒。
我拿過手機一看,竟然是陸冥發過來的,還沒劃開,手就沒出息地抖了起來。
打開短信,心又被揪揪了一下,陸冥搬回二筒那裡去了,這回算是徹底成爲我的前男友了。
陸冥既然已經走了,我也沒有理由繼續賴着珍珍家不走。第二天下班,我就回了家。
一打開家門,空蕩蕩的家裡,再也看不到陸冥的痕跡,他把屬於他的東西,都收拾走了。
刻意壓抑了好幾天的情緒,也在關上房門的那一刻,徹底的釋放出來,我,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場。
晚上一個人在清清冷冷的房間裡,想打開電腦,去找點電影看,好不讓自己想太多。
一上線,發現網店裡有鬼顧客的留言,詢問我有沒有去過他母親家。
我這纔想起答應他的事,網店我也沒心情打理了,但是,鬼顧客的事答應人家在前,不好反悔,想想也就是跑腿的活,也就回復了他,告訴他這幾天有事耽擱了一下,明天就去給他看看。
回家的第一個晚上失眠了,家裡沒有陸冥,可是滿腦子都是他的影子,揮之不去。
快天亮的時候,才勉強的算是睡了一小會。
起來以後,想起昨天答應鬼顧客的事,強打精神,帶着一臉的憔悴去了鬼顧客母親所住的那個小區。
在小區裡繞了好一會,才找到鬼顧客母親住的那個單元。
趕巧的是,我剛要上樓,正好碰到從樓道口走出一個體形微胖的老太太。老人看面容,也就六十多歲的樣子,但是,頭髮卻都已花白。
我走上前去,有些不確定地跟她打聽:“麻煩問一下,桂玉芬老人住在這個單元嗎?”
老人愣了一下,有些迷惑地看着我說:“我就是桂玉芬,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老人說完,低下頭,好像再想我是誰一樣。
我一聽她就是我要找的鬼顧客的母親,稍微驚訝了一下,沒想到事情會這麼順利。
“我是社區新來的,叫我小蘇就行。”我扯了一個謊說,心裡估摸着像她這麼大年紀了,對社區裡的人也不怎麼熟,
老人點了點頭,哦了一下,還是不明白我找她有什麼事。
我注意到她的額頭,有塊淤青。就好奇地問:“奶奶,您額頭這是怎麼弄的啊?”
老人一聽我問起額頭的事,剛纔還平靜的面容,頓時就有些激動地生氣說:“兒媳打的!”
我錯愕了一下,看來事情好像很糟糕的樣子,看情景,多半是由鬼顧客所說,老人遭到虐待了。
我連忙裝作不相信地樣子,說:“您可別瞎說啊,兒媳婦怎麼能跟你動手呢?”
老太太左右看了看,然後湊到我跟前,咬着嘴脣,說:“我那個兒子,不是親生的,是半路認來的。我親兒子爲了救他,才死的。他們兩口子,沒良心,見我老了,累贅了,不中用了,就要把我送敬老院去!你看看這傷,就是兒媳婦打的!”
話剛說到這的時候,打旁邊突然過來一買菜剛回來的中年婦女,一把拉過老人,警惕地看了我一眼,然後有些不耐地責怪着老人說:“告訴過你別下樓,怎麼又下來了?!跟我回家。”
說完拉着老人家,就往回走。
“我又不是死人,一天在屋子裡憋着,胳膊腿兒都生鏽了。”老人很不滿地大聲嘟囔着,說:“犯人還許透透風呢。你們就是想憋死我。等我死了,你們就高興了!”
老人家一大聲罵咧,倒是吸引了小區裡的幾道視線。我走向離我最近的一個抱着胳膊看熱鬧的捲髮胖女人,問:“那女的是她兒媳婦啊?”
胖女人哼了一下,音腔怪的地說:“他們家,沒一個好人。都黑心着呢!”然後,就像氣不過一樣,跟我數叨着老太太兒子媳婦如何人品不好,虐待老人。
我一聽她這話茬子,在結合老人的親口話語與她兒媳婦的態度。看來她這個兒子媳婦,對她的態度確實是有問題了。
傷人也在老人的額頭上,話也是老人親口說的,剛纔我又趁着老人說話的時候,給她拍了照,我覺得我可以回去跟鬼顧客交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