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墟雖兇險,但景緻卻極其綺麗,高山巍峨河溪如帶,靜木飛葉配滿目深叢林,仙界奇觀雖多,也抵不過這一處山川景秀草長鶯飛。
然阿逸卻沒有心情看雨墟的美貌,而是恨透了這鬼魅之地,那似打不死小強般的青夜莽寧死不屈,誓要在阿逸身上留下印記。
然而它那對獠牙已經被阿逸砍成了幾段,全身上下無一不是劍傷,令人着實佩服青夜莽堅韌不拔的毅力。
“離老頭,到底如何才能殺了它!”
阿逸氣急,汗水泥漿敷了一身,已經是頭昏腦漲之際,李歆瑤都看不下去了,央求着離叔說個破解辦法。
離叔拍了拍腦門,提醒道:“萬事不可強求,你殺不了它,爲什麼一定要殺了它?”
“什麼意思?”
阿逸皺着眉頭,握着冥劍的手因用力過度而顫抖,好在智商還沒有丟失,心中罵着娘,隨即丟出幾顆靈石,陣法突起之際將那青夜莽圍在其中,巨蟒便沒了再作惡的能力。
“真是夠磨蹭的,打擾小公主一夜不得安寧!”
離叔拍拍屁股站起身來,扶着李歆瑤道:“此處不易久留,小公主也恢復得差不多了,繼續往山裡進發吧。”
“你給我記着!”
結束了一場鬧劇,阿逸回憶着地圖上的路線,不大確定道:“沿着河道走還需要渡河,但是爬山我們又沒有工具,如何辦?”
李歆瑤想了想道:“我靈戒中有飛行法器可渡河,只是不能飛罷了。”
這倒是挺好,仙家法器定然是多多益善,阿逸咧嘴笑道:“瑤瑤,你將法器放出來讓我觀摩觀摩可好?”
話音剛落,離叔的巴掌已經到來,阿逸猛地躲開道:“你做什麼?”
“時間不等人,你還要在這裡虛耗光陰,你說該不該打?”離叔冷臉一翻,兩道眉毛橫對着阿逸,像極了判決生死的閻羅王。
“看一眼怎麼了...”
“嗯?”離叔強硬的打斷了阿逸的廢話,扶着李歆瑤就往前走去,留下阿逸只能在後面跟着,毫無人權可言。
此時正是豔豔高照之際,與前些時候烏雲大雨相比頓時讓人清明許多,阿逸一路摘花撿草送予李歆瑤,又講些不入流的笑話試圖渲染氣氛。
“你有完沒完?在這雨墟腹地隨時都可能被妖獸盯上,如你這般遲早引來妖孽!”
阿逸不敢與他頂嘴,畢竟這老頭境界奇高,也不知道他恢復了幾成,只能轉身來悶聲發氣,走在前面領路。
行徑了大約兩個時辰,已經是午時已過,烈陽高懸於空,加之雨墟奇特的天氣變化,烘烤得人心發悶,即便是阿逸這般境界的人物也是氣喘吁吁,像是於沙漠之中蹣跚的頻死之人。
“呼~”
阿逸爬上樹梢,望了望不遠處較窄的河道,翻身落地道:“這邊河岸靠近些,就從這走吧。”
“嗯。”
李歆瑤就要祭出飛行法器,離叔上前一步,靜心聆聽道:“等等!有人。”
阿逸心中一頓,也閉眼傾聽,便有細微聲響傳來。
“公子,我們得想辦法下河啊,這要是過不去,我們豈不是白來了?”
“諸位莫急,車到山前必有路,容我想想對策。”
接下來就沒了聲音,阿逸睜開眼來,有些激動道:“是鹿羚,我去找他問問大皇子的下落。”
“慢着!”
離叔拉住阿逸的胳膊,搖搖頭道:“大皇子既然沒與他們在一路,那便是問也問不出些答案來,不如讓他們幫忙趟路,投石問路好過與他們糾纏不休。”
當然,阿逸其實是想去詢問蔚彩的消息,但是想來早就與鹿羚撕破臉皮,問了大約也是白問。
“好。”
阿逸沉下心來,帶着離叔二人摸到近前草叢中細看,便見得鹿羚站在河岸邊思索片刻,指了指阿逸這邊的方向道:“不如我們現編竹排過河,此處裡對岸最近,只要各位小心行事,應該不會有差錯。”
“好,我等也是如此想的!”
那些人想來想去也無多餘的辦法,只能編竹排過江,或許有人帶着飛行法器,但也只有傻子會拿出來,畢竟法器珍貴,出門在外哪能露富?
那些修神界的修士都朝着阿逸這邊走來,阿逸也只能往後緩步退去,就見得那些人開始用刀劍砍伐樹林,震得樹林中鳥獸橫飛,河岸出也有浪濤拍岸,猛然間洶涌了許多。
“這...”
修士們都有些驚詫,皆停下手上的事情,望着詭異的河流變化,都有些發咻道:“我們會不會又觸碰到了大陣機關?”
鹿羚皺着眉頭,往另一處山林不做聲色的瞄了一眼,果斷地搖搖頭道:“不會,許是動靜太大了些,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諸位無須懼怕這些異變,有我鹿羚在,定保各位周全!”
“呸!”
阿逸躲在暗處吐了一口唾沫,冷笑着道:“低劣的收買手段,以前真是高看了你!”
“怎麼,你小子還有什麼高超手段收買人心?”
離叔戲虐的眼光掃視着阿逸全身,挑眉道:“不如講來與老夫聽聽,小公主也可以學習學習?”
“沒有。”
阿逸哪能把那些花花心思講出來,自然是守口如瓶道:“只是覺得低級,倒不是我有什麼招法,觀衆發表意見不是常事嗎?”
“呵呵~”
離叔冷笑兩聲,繼續盯着遠處的叢林,那一片迷霧深厚,若隱若現似乎另有千秋,離叔沉默許久,眯了眯眼道:“鹿羚此人有幫手,境界或許在我之上。”
“廢話...”
阿逸剛想打斷,突然想到那鹿羚身邊的高手或許便是鹿梳身邊的小童子!
而小童子是鹿梳的心腹,或許他知曉鹿梳的陰謀,如果能找到機會從其口中套出秘密,那...
阿逸的目光深沉了許多,反應過來時又對上了離叔的目光,剎那之間眨眼後,變得和顏悅色道:“離叔你看着我幹嘛,我臉上有花嗎?”
“呵~”
離叔一貫深謀遠慮城府極深,臉皮一擡道:“你臉上當然沒花,心裡的花倒是大得很!”
阿逸敷衍道:“到底是沒花,花怎麼會長在心裡呢,長了也無須外人窺視啊?”
“那我若是看破了會如何呢?”離叔繼續笑盈盈的模樣,阿逸看得只想打他,奈何又打不過,只能任由他囂張了。
“你們在說什麼呢?他們渡河了。”
李歆瑤打斷了二人之間的蜜汁鬼扯,指了指鹿羚等人已經將做好的竹排推下河道,河水湍急,又因爲此處是最窄的河道,故而河水濤濤怒吼,暗礁密佈,幾個人坐的竹排撐得艱難,但好歹是能斜着過河的。
“砰~”
就在衆人都在試探前行的時候,那暗涌激旋的河流中突然迸出十幾道水漬,那水漬焦黑中帶着些許微綠,在烈日之下顯得格外的污穢骯髒。
隨即,那深不見底的河水中躍起上百隻一排利齒的大頭魚,身體和尾部嬌小,唯獨留下一顆顆巨大的腦袋,那雙魚眼也是瞪得老大,若是表情可愛些,可能算是萌寵吧?
“啊!”
毫無徵兆的狀況突發之下,那些黑水滴落到修士皮膚之上,發出一陣腐蝕液體灼燒皮膚的吱吱聲,有毒液噴到修士臉上,頃刻間那修士慘叫連連,臉皮像是被剝掉一般剩下一灘黑水,死得不能再死了。
“這是什麼啊,鹿公子快救救他們啊?”
“是啊,我們把竹排拉回來吧!”
...
鹿羚奸詐得很,自己不先上去試水,這會還要擺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大喊道:“快,快把竹排拉回來,我給他們施救!”
“狗東西!”
阿逸又不自覺罵了一句,轉頭時發現被李歆瑤瞪了一眼:“幹嘛無端罵人,難聽死了。”
“咳~”
有些尷尬,阿逸試圖解釋道:“沒,我說的是那些妖獸,實在是可恨,專門欺負外地人,要是我定要把他們斬得一條不剩!”
“別解釋了,想辦法解決吧,老夫是幫不了你的。”離叔生怕阿逸拐跑李歆瑤一般,哪怕是三句話也得由他來終結掉。
“不稀罕!”
阿逸也皺着眉觀察起來,河中的修士死傷不多,但大多都被那滿天飛雨一般的毒液燒傷,最慘的便是那毀容的修士,即便是他媽來了,多半也認不出。
而那些帶着利齒的大頭魚倒是殺傷力一般,大多被一刀砍斷,噴出的綠色血液實在是令人厭惡。
不遠處的衆人驚魂未定,鹿羚一番深思熟慮得出結論道:“這水下還有其他妖獸,那褐色毒液定是高階妖獸射出來的!”
“...”
衆人都在沉默,唯有遠處的阿逸又冷笑一聲道:“這他媽要你說?廢話連篇,還想繼承鹿老頭的基業,白費了那麼多心思!”
“有本事你去啊?”離叔一陣慫恿,唯恐阿逸安心。
“我沒本事。”阿逸向來不與人爭個口舌第一,服軟倒是積極,又慫恿離叔道:“老頭,要不然你去幫幫他們,我看這鹿羚故意卡在這,想着提高威望呢?”
“老夫舊傷未愈,不宜多走動,靜觀其變吧,你難道不覺得好看嗎?”離叔一屁股坐在地上,與阿逸對視許久,弄死都沒點動靜。
阿逸笑笑,被他說中了心思,有些欲蓋彌彰道:“好看什麼好看,還沒我瑤瑤好看,閉月羞花之美貌,人間難得幾回聞?”
“扯上我做什麼~”
李歆瑤被無端誇了一句,小臉也不知是因爲天氣太熱,還是太害羞,倒是有些嬌豔欲滴,頗有賽海棠的豔麗。
阿逸不禁笑了笑:“扯上瑤瑤當盾牌,我好躲在後面吃軟飯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