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葉本是秋涼意,爲何這般滄桑顏?只因萬蟲噬木魂,嚇得禹錦錦囊計——
萬蟲拋飛漫天撲地,所過之處寸草不生,虛空之物,禁術法則,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沒錯,毛鐵心憑什麼敢反了禹錦想要謀權篡位?沒有丁點倚仗借他一百個膽子都不敢有絲毫忤逆之心,直到他有了禁術。
禁術聞名天下稀缺而隱蔽,是世間罕見且被人唾棄的術法,然而當落到有心人手中的時候,又如獲至寶一般備受寵愛,當然,萬物存在必有緣由,做大事之人,不該爲區區仁義道德所掣肘。
“噬衍之術!孽徒你敢!”
禹錦臉色鐵青,細微彎曲的紫蛇長劍轟鳴作響,似乎是在迴應禹錦此刻的心境,見着從毛鐵心面前凝聚而出的時空蟲洞,禹錦不敢再耽擱,邁着蒼老的步伐激射而出——
“師尊,你看我是誰!”
紫衣呂晨看準時機手中乍現三葉飛刀,手間一陣抖動,那菱形精美的飛刀便伴隨着強大的靈力加持飛奔而來,禹錦踏步而飛,一時間難以轉動身姿,倒是險象環生起來。
“叮~”
一把彎刀利刃從天而降,恰巧砍在了呂晨的飛刀暗器之上,兩者相互碰創,在空氣中綻放出火花,一個白髮蒼蒼的老頭隨即落地,藉助飛刀的反彈之力從容接住飛回來的銀焰彎刀。
“師尊恕罪,老夫救駕來遲!”
這老頭便是那日論利潤分成時,與阿逸對嘴被阿逸嗆得無話可說的老頭,其雖然迂腐卻也算忠心爲主,此刻一席長衫白褂,倒是很有捨身奉獻的氣質。
但禹錦並沒有理會他,而是揚起蒼老的喉嚨大吼一聲道:“閃開!”
禹錦橫劍一斬,紫色的熒光鋪天蓋地,無數高大聳立的樹木皆是攔腰折斷,而那些陷入內亂恐懼的侍衛兵甲也難逃一劫,皆是被禹錦的威猛劍術打傷在地,蜷曲着身子自顧不暇。
而阿逸自然不會一味的看他們表演,而是跟蹤蔚彩去了。
暫且不提阿逸的情況,只說這毛鐵心潛伏多年修煉的噬衍之術,他雙手開合,露出懷中,頃刻間聚集起一股巨大的黑暗風暴,呼嘯空洞讓人膽寒。
當然,是禁術便一定有過人之處,否則何以配得上禁術之名呢?
故而那漆黑幽邃的黑暗中頃刻間開始吐露八腳長蟲,漆黑的鎧甲包裹全身,粘液從蟲子細小的牙縫裡滴落滲透,落在地上的綠色液體竟然開始腐蝕泥土!
禹錦強大無比的一劍橫掃並沒有對這些甲蟲起到很好的效果,反而被激怒起來,八條纖細的毛腿急速行軍,直奔禹錦而去。
一旁許許多多的侍衛皆是來不及躲閃便被爬上身來,觸及皮膚的一瞬間便是噬骨飈血,毒蟲之兇狠毒辣遠勝齊山中的毒物,這種來自虛空的惡毒之物顯然更加殘忍霸道,讓人心驚膽寒,不能自已。
“咔嚓咔嚓~”
毒蟲蠶食屍體的血腥姿態禹錦看在眼裡,就連她這見慣無數風霜的老人都不禁爲之心急如焚,她也不再繼續劈砍持續運功的毛鐵心,而是遠離數丈道:“孽徒,不要再做殺戮,我藥門萬年基業,豈能被你區區禁術所破滅?”
“哈哈哈~”
毛鐵心此刻面色發黑,混沌的心智在眼中凸顯,腳下無數毒蟲蟄伏,只等他一聲令下便蜂擁而至,他眼中滿是殘暴歹毒,冷聲道:“一將功成萬骨枯,我要的就是重鑄藥門,而不是換一個掌門人!”
“你——”
禹錦眉頭緊皺,看着有些不能掌控的局面心中拿捏不定,禁術威力確實巨大無比,局面看似對她已經不再有利。
“孫兒們,殺了這老妖婆,我請你們吃靈丹!”
就在禹錦焦灼爲難之時,毛鐵心近乎瘋狂的大喊一聲,密密麻麻的八腳毒蟲魚貫而來,直奔禹錦和那白髮蒼蒼的老頭。
這會禹錦身邊也只剩稀少的幾位老幹將,皆是眼中驚懼腳底生寒,其中一位元老開口道:“師尊,我們輕敵了!”
“師尊快走,我來斷後!”
“快去叫其他師兄弟,共滅此賊人!”又一位算是忠心的老頭喊了一聲,但明顯此人便是那日跟在毛鐵心身邊的師弟,禹錦永遠也想不到毛鐵心有多少後手!
這,也許便是輕敵的結果。
而禹錦的寶貝都在自己房中的錦盒裡,此時想要等蔚彩拿來,已經是爲時已晚,因爲錦盒到不了禹錦手中了。
阿逸站在蔚彩面前,看着她手中的錦盒默不作聲,誰都知曉這精鋼打造的盒子中藏得是什麼,故而阿逸即便不願搶奪,也不會再給禹錦了。
禹錦之敗快成定局,又有誰能夠想到一位矗立萬年不倒的老人會晚節不保呢?
“你讓開!”
蔚彩看着阿逸抱劍而立,心中刺痛,眼中滿是被傷害後的悲涼:“否則別怪我出手無情!”
阿逸也不忍心搶奪於她,於情於理都不應該,但藥門勢必需要重鑄,而禹錦也必須要死,那麼這寶箱更不能交到禹錦手中。
“你知道會有這一天的,出手吧。”阿逸嘆息一聲,蔚彩前夜明顯就是知曉了自己的目的,而今日禹錦抓住阿逸不放之時,也只是滿足蔚彩一絲僥倖罷了。
只可惜,該來的還是會來,逃不掉的。
“爲什麼!”
蔚彩之言堪稱歇斯底里,女子長髮胡亂飄零,在這簌簌涼風之中無端飄搖,像是無根的浮萍,一切都破滅了,一切愛恨隨風飄逝,自己還是賭輸了,只能涓然淚下。
早該知曉的,爲何一而再再而三的相信面前這個男人?事到如今,全怪自己當初不聽師傅的良言,一心追求點滴甜蜜。
可笑,可憐,可恨。
阿逸面容中全然剛毅,只留下點點不忍在心中與世長辭,阿逸的心又堅毅了太多,心若頑石當不近人情不理世俗,不語不嘗。
“因爲這裡的一切,只能說,對不起。”
阿逸放下抱在胸口的雙手,雙腳併攏站直,彎腰鞠躬,全然誠心別無他念。
“一句對不起能換回我師傅的命嗎!你讓開!”蔚彩終是忍不住出手了,若是因爲自己的停頓而導致禹錦一命嗚呼,那可就是自己殺掉了師傅一般,罪過便不可饒恕。
見着蔚彩一刀刺來,阿逸心中淡然,雖然有一絲想要躲閃的心思,但腳上卻又千金重,一步也邁開不得。
常在江湖混,哪能不還情?道理大家都懂,阿逸只是期望這一劍不要刻得太深,如今沒了須臾草,恐怕會留下疤痕。
“呲~”
是刀入血脈的聲音,古刀插在阿逸的左肩上,聲音是那麼的青翠欲滴,響亮而純亮,甘甜而痛徹!
“你爲什麼不躲?”蔚彩曾經受病痛折磨十幾年,也不曾有過如此肝腸寸斷的一天,她做夢都不會想到,人間疾苦來得竟是這般迅速,使得她毫無準備,心絞如刀割。
阿逸顫抖地站立,心中無限緬懷,自己與她終究是一段孽緣,沒有未來,比起與鹿語的片刻交織更顯得造化弄人。
拔掉長刀,鮮血四溢,阿逸眼簾微閉後睜開道:“我這輩子都還不清你的情了,這一刀算是給我一絲安慰,但你要想走,先從我身上跨過去!”
難道說,阿逸行事如此圓滑的一個人,就沒有辦法曲線救國?就沒有在自己不出面的情況下搞定蔚彩的辦法?
非也,只因禹錦必須拼死一搏,而蔚彩也定當救援,阿逸的瞞天過海能欺瞞多久?紙是包不住火的,與其長久的傷害,不如一刀兩斷,阿逸的心一次次在愛恨利益之間糾葛,孰是孰非永無寧日了......
“阿逸,你讓我去救師傅行嗎!”蔚彩算是哀求了,聲調忍不住的往下跌落,只求阿逸能放她過去,兩個人糾葛不清卻又相互忍讓,實在可笑至極。
僵持,百般不下;焦灼,左右爲難。
兩人都不願再起爭端,蔚彩火急火燎卻沒有多餘的辦法,阿逸暗中計算着時間,天尊的能量雖然不可估量,但卻也能摸索一二,禹錦是要救的,但不是用法器去救,而是人救。
“我給你出一條路。”
阿逸聲音中沒有情感,但眼中卻隱隱不捨傷及眼前之人,故而多餘的解釋道:“薇兒,我不願爲自己的野心找藉口,往後你若是想要找我報仇,我隨時恭候。”
蔚彩因爲百感交集而身心俱疲,此刻淚眼強忍不願與阿逸多說,只是愣愣的站着,看着阿逸這副狼子野心上的盛世容顏,更是無話可說。
“你把盒子留下,我讓你去找後山忠心之人救禹錦,如何?”阿逸終是把自己的計劃講了出來,何爲運籌帷幄?這便是。
不費一兵一卒,重創兩方勢力,便是阿逸此刻要做的,權衡之術需要運用得當方能起到作用,料想此刻禹錦已經兵臨絕境,定會拼死一搏,而毛鐵心聚力幹掉禹錦也會精疲力盡。
若是後山中人齊出,結局便是禹錦死,毛鐵心死,後山中人少數存活,阿逸只是爲還人情中了一刀而已。
那麼就應了那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樹下彈弓滿載而歸之言,當然,後山之人也是不可小覷的力量,雖然斬殺毛鐵心會傷殘些許,但對付阿逸還是很簡單的。
此事先不提,言歸正傳,蔚彩此刻也是病急亂投醫,考慮到阿逸的辦法具有可行性的時候,轉身就跑往後山,阿逸都來不及叫她,追上去就牽住了她的手:“箱子留下!”
其實阿逸不一定非要箱子不可,只是即便不在自己手中也不能落入他人之手吧?故而才一定要箱子。
“放手,這是師父的東西,我不能給你!”蔚彩髮絲繚亂漂浮,原本嬌豔的面容上此刻憔悴了許多,甩開阿逸的手便要離去,再無半點情誼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