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之上微風徐徐稍帶一些涼意,兩人都是寸頭,看起來很精神,正是年少時候,方顯一代人追求之價值觀。
“你說有的人就是命硬,有的人就那麼弱不禁風,是不是吃的不一樣?”李星仔雙手靠在欄杆,有點感慨的話不像從前的他。
楊威後背靠在欄杆,任憑遠方吹來的微風敲打,同樣跟着感慨說:“或許吧,我們這個時代的人就是吃多了,以前的人多單純,一天到晚人家就只想一件事,那就是吃。”
“吃的樣式多了,吃的種類也多了,這他媽的各種怪病就都跟着來。”李星仔又是一聲長嘆表示無奈。
不過從生命談到吃的不是李星仔找楊威談話目的。
“一個人一輩子那麼長,那麼遙遠,只做一件事很困難,只吃一樣東西更加不可能,所以我們做的很多事情都沒什麼意義,最後還不是可以用兩個字來總結,狗屁。”
搞點文藝之類的東西是楊威以前拿手,現在而言,他倒是變得有些憤青。
李星仔笑了一下,“這個我倒是同意的。狗屁的生活,狗屁的規則,狗屁的社會公德,哪有什麼正義可言,只不過是利益糾紛還沒有達到目的罷了。”
他這話說得有些奇怪了,反正兩個人都在文鬥,互相有心事暫時憋在心裡。
“嘿,問你一個問題,從前的校園流氓到現在的警察,你什麼感覺?”楊威突然轉了話題。
“哈,校園流氓?”李星仔忍住沒有笑出來,“我還不知道自己還有這麼一個羣體稱號。那時候吧,就是覺得好玩,心高氣傲,看不慣就要幹,險些把自己小命搭進去不說,還連累父母跟着受累。再到後來吧,自己一個人獨闖社會,看不慣的事情多了,可是管的上沒有幾件,慢慢的也就習慣了,只感受到這冰冷大地上還有一絲溫暖尚存。”
李星仔說最後那句話時候,很用心把右手放在胸膛跳動的地方。
看他帶着感情的動作,楊威忍不住噗嗤笑了出來,“哈哈......你什麼時候變得憂鬱又文藝的?早說了你只是一個校園痞子,還有什麼值得炫耀?”
楊威笑着的時候也沒有那麼多心機,就是很單純的想笑,也不是嘲笑,把持不住自己。
“哎,你別笑。那時候大家都是痞子,現在我們都是條子。而且我說的也是心裡話,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就是想維護社會治安公平正義,就算拯救不了世界,那維護這都市生活,我也是願意的。”
李星仔也覺得他那笑並沒有什麼不好,倒更加像朋友之間互動。
可是那話剛一說完,楊威覺得這就像臺詞在哪兒聽過的一樣,又是忍不住捧住肚皮哈哈笑了起來。
“你,你要笑死我是不?這不是《奧特曼》裡面的經典臺詞嗎?”楊威笑得彎下了腰,“你怎麼還那麼幼稚?”
他很久沒有這麼痛快笑了,只是李星仔臉上沒有太大反響,一直都是那副嚴肅正經樣子。
楊威從心裡承認,他那笑是真的覺得幼稚才笑,不過當他說完“你怎麼還那麼幼稚?”的時候,他笑着的動作和表情頓時停了下來,就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變得嚴肅起來。
“我幼稚是因爲心裡裝着一個和平的世界。”李星仔認真的眼神看着嚴肅的楊威。
剛纔的氣氛完全沒有了,感覺周邊空氣變得冷了一些,氛圍重新變得沉重起來,兩人就在那對視,也更像情侶之間深情對視,只不過他們都在猜測對方。
“唉!算了,不重要,”楊威首先沒忍住對視一揮手,“世界和平不和平的都沒關係,反正我們國家是太平的,國泰民安,人民安居樂業。”
李星仔也撤回眼神,換了語氣說:“當大家都覺得安寧時候才最不太平,因爲我們看到的是表面現象,有很多真相之類的東西被隱藏了下去。正所謂......”
“生於憂患死於安樂。”楊威搶過來把剩下的說完。
李星仔卻說:“不是。溫水煮青蛙。”
“不一樣嗎?”楊威愣了一下。
“一樣。”李星仔笑了一下。
“無聊。”楊威突然覺得這談話是很沒有意思的,不想繼續在這傻笑下去。
“要是覺得這個話題太無聊,那我們換一個,你肯定覺得有意思。”李星仔還是那眼神的面容,不過這一次的語調,楊威覺得肯定是個有意思的話題。
“好吧,等你講個笑話。”楊威重新拾起冰冷麪容。
“陳浜出事那天我剛好休假經過打雷山,跟黃警官一夥人差點起衝突。以我的初步看法,黃警官是不想管事,並且要把這件事草草結案睡個安心覺。可是我覺得陳浜出車禍不是簡單車禍,或許還有其他原因。”李星仔看着他,也不是對視,就是想看他的反應。
說到這裡時候楊威心頭顫了一下,不是因爲剛纔笑多了,反正現在就是心跳加速。
“陳浜?什麼陳浜?我不知道你在說哪一個陳浜,你要是有興趣就幫我調查一下吳小高的死。”楊威只能這樣爲自己開脫,他猜想,李星仔或許還不知道他們三者之間的關係。
可是剛說完又覺得不對,他既然都這麼問了,那肯定知道了些什麼,馬上又改口說:“是不是袁天順公司那個陳浜?他給我說過他的事,你去打雷山幹嘛?”
他最後一個問題把主動權攔回來。
李星仔注意力都被扯開,不好意思笑了一下說:“那晚跟袁天順比車不是輸了嘛,我就是想去感受一下白天的情況是不是一樣。”
“你跟袁天順比車?”楊威故意瞪大了眼睛,只要他不說陳浜的事情就好。
李星仔更加不知道怎麼解釋,索性乾脆就不解釋,繼續說:“我就是想告訴你和袁天順,黃警官那傢伙是老油條,他很不想管這件事,他想草草結案不了了之,可你知道我們都是執法的,既然看見了又怎麼會不管不顧,可是我又管不上去。這件事只知道這麼多,就是覺得應該給死者一個公道,要不然我們這個社會還有什麼正義可言。所以,你們還得積極一點,要不然陳浜就會死得不明不白。”
說了那麼多,楊威還他一句說:“陳浜跟我又沒多大交集,他是袁天順公司的人,你怎麼不和他去說?”
“我就是害怕他太傷心不是,畢竟我們理智一點。”李星仔快要把話說盡。
“狗屁!”楊威用這兩個字結束了談話,裹了一把衣服轉身離開,心裡想着很多事情,爲什麼就是看不清楚這個人,一直跟自己過不去到底爲了什麼。
李星仔看着他離去背影,感覺他是有些莫名其妙,更加覺得自己莫名其妙,可他還是這麼做了。
楊威猜不透他一口一個的正義公平到底是不是真的,要是鬧着玩的還好,要是當真了,可就是一個麻煩的人。
他現在是看明白了,只要是牽扯到袁天順的事情都是麻煩事,但現在也無所謂了,好像跟他有關係的人都被拖下水。
今天談話的內容到底要不要告訴袁天順,他還在考慮之中,好像給他說了也沒有什麼意義,要是不說,害怕又有什麼變故。
而袁天順,似乎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警察上門來並沒有對他造成什麼影響,他繼續着自己的操作。
他一方面是天寶公司的事情,還要把重心移到東城,也就是四方茶園的事。
對於四方茶園他一直在招商,已經做好決定要把茶園改造一番,然後東城基業在這裡開始起步。
陳浜走了,但是還有一個龐非。
龐非之前想把四方茶園給獨立出來,說白了就是自己當老闆,可袁天順比他要狠,最終還是跟着袁天順做事情。
正應了那句話,“就算再有日天的本事,也要替別人打工”,這就是沒有腦子和宿命之間的關係。
“非,事情進行咋樣?”袁天順在玩弄一個花瓶,看起來像是古董。
龐非就在旁邊,看袁天順拿着一把顯微鏡對着了自己,他把雙手抱在下腹地方,恭敬站着回答,“一切都好,就是感覺花費有點大。”
“哦,這個怎麼說?”袁天順沒在意龐非臉上表情,繼續研究古董學問。
龐非嚥了一口口水,準備詳細解釋,“給工會那邊的人加碼加了十五萬,他們還要在姚潔那裡追加十五萬,那不就是賺了雙倍?還有,襲擊她們送貨車的人,還是黑市上面找來的,一個兩百,還要給他們管飯,前前後後可不少呢。”
“畢竟還是把事情給辦好了嘛,只要辦好了事情,錢的問題都不是問題。”袁天順放下手中放大鏡,脫下手套。
袁天順笑了一聲說:“走吧,嗨去。讓我見識一下這東城魅力。”
他說着就走,站在身後的龐非還沒怎麼反應過來,呆呆眼神看着他,袁天順又繼續喊道,“幹嘛那麼正經啊,現在下班了,出去喝個酒還不行麼?”
袁天順對這東城期望很大,不僅是對兄弟的承諾,也是也野心正在膨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