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微笑浮上嘴角。
我看見了男人懷裡那個小小的身影,穿着天藍色的裙子,兩隻肉乎乎的小手環抱在那男人的脖子上。
我的女兒,我的愛人。
蒼白的,英俊的臉。腳步有些蹣跚,但依然是穩穩的走下臺階。
孟晚亭。
我飛快地跑過去,癡癡地看着那孩子。
孩子轉過頭看着我,是那張讓我日夜思念的臉。
“爸爸?”
孩子稚嫩的童聲響起,天籟一般。
我默默走過去撫摸着女兒的頭髮。
“好孩子,好孩子……”
我不停地說着話,淚水滴在女兒消瘦的臉上。
當我想接過女兒的時候,卻發現,女兒的手一直緊緊抓着孟晚亭的衣襟。
“小靜…..”我看着孟晚亭,想要說些什麼,卻被孟晚亭一把抱進懷裡。
他就這樣,緊緊抱着我和我的女兒。
“落夕,我終於把女兒還給你了。”
話音剛落,身後的手臂一下子放鬆了。
孟晚亭的身體向後仰去,一下子倒在地上。
他的衣襟從女兒的手裡滑脫,在他倒地的一瞬間,女兒發出撕心裂肺的哭聲。
我看見大片的鮮血從他的腹部流出,沒有血色的臉上掛着滿足的微笑。
熟悉的來蘇水味道。
我抱着女兒坐在醫院的走廊上。
別墅裡面發生了什麼,我們完全不知道。
昏迷的孟晚亭被車送到這裡來,沒想到,女兒竟是一刻也離不開他。
我看着門上“手術中”的紅燈,腦海中一片空白。
這三天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周錦華走過來。
“落夕,大哥會沒事的。”
我看了看周圍熟悉的場景,決然地對周錦華說:“去給我取來白大衣和口罩,手套。”
周錦華驚愕地看着我。
“落夕,你……”
我把女兒遞到他的手裡。
“周大哥,我要進去。”
我蹲下身子:“小靜,聽話,爸爸去看看叔叔……”
話還未說完,淚水已經留下。
女兒懂事地點點頭,也是一雙淚眼。
“爸爸,不要讓叔叔也死了。”
我坐在孟晚亭的牀邊。
已經4天了,他還沒有醒。
我一直在對他說話,說我有多恨他,有多愛他。
黃珊還活着,只是也受了很重的傷。
小雪,已經死了。
從孟晚亭的手術室出來時,我被帶到停屍房,看見了妻子的屍體。
死亡沒有奪去她的美麗,仍然是清純的猶如出水的芙蓉。
她的臉上的憤怒和悲哀已經消退,只有一絲淡淡的不捨。
心疼得彷彿要裂開,我俯下身子,最後親了親她冰冷的嘴脣。
小雪,我的妻子,永別了。
“孟晚亭,你害死了我老婆,竟然還敢安穩地睡在這裡。”
我對着病牀上帶着呼吸機的人說。
“再不起來,小心我叫人來輪番侮辱你。”
我皺着眉頭。
“小靜恢復得很好,這兩天一直吵,要見媽媽,要見你……”
心中酸酸的,全身的力量都在前幾天耗光。
“我和她說媽媽要很久才能回來。”
我抓起孟晚亭沒有輸液的手。
“可是你們兩個總不能都不見她吧?我女兒這麼聰明,我哪有那麼大的本事把你們兩個人的事都瞞住啊……”
我把頭靠在孟晚亭的手上。
冰冷的手,再也找不回從前的溫度。
“晚庭,我要去看女兒了,你接着睡吧。”
我站起來,貪婪地看着孟晚亭的睡臉。
“晚庭,早點醒過來吧…….”
我哽咽着,扭過頭走出病房。
“爸爸!”
女兒一見到我就大喊。
“小靜,一會想吃什麼?爸爸去給你買。”我帶上歡樂的面具做在女兒牀邊,欣慰地看着孩子。
我還有孩子……
“叔叔呢?”小靜問。
心中黯然,臉上仍是微笑。
“叔叔今天打來電話了,他馬上就回來了。”
小靜有些不相信地看看我,沒有再追問。
好不容易讓孩子睡着,我疲憊地走回孟晚亭的病房。
打開門,黑暗中一雙眼睛閃爍着耀眼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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