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孟晚亭平靜的睡臉在我面前放大。

我側身躺在孟晚亭身邊,在寒冷的冬夜感受着他的體溫。

回想起我們露宿的那個夜晚,就是這個氣息,伴着我入睡。

那樣安心的感覺。

現在也是。

一大早就有人把我們吵醒。

“孟先生。”李晉換了一身月白色的中式服裝,像是三流電視劇裡面的黑社會老大。黃珊站在後面,恢復了一貫的冷豔,只是在看到相擁而眠的我們是眼睛裡有着深深地刺痛。

“孟先生,昨天睡得還好吧?是時候給你的手下打電話了。”

李晉把孟晚亭已經摔裂的手機遞過來,強塞進他的手裡。

“你的手機電話本里怎麼一個電話都沒有啊?”李晉裝作心不在焉地問。

“我習慣記在腦子裡,省得被人偷走了。”孟晚亭撥通了電話。

“錦華,是我。”

“…….大哥。”電話的聲音很大,周錦華說話的聲音我們聽得清清楚楚。

“我和李晉在一起,我要你來一趟。”

周錦華明顯沉默了一下,然後說了聲“好的”。

孟晚亭把手機遞給李晉。李晉迫不及待地接過來。

“你就是周錦華?”

在確定身份之後李晉說出了地址,然後又警告了一些不準帶槍之類的話。

我轉過頭去看看孟晚亭,他閉着眼睛面無表情,完全看不出在想些什麼。

李晉很快放下電話,走到孟晚亭的身邊。

“孟先生,這次真是要多謝你了。”小人得志的樣子讓人覺得噁心。

黃珊站在一邊靜靜地注視着孟晚亭,好像以後再也看不到一樣。狹長的眼睛裡濃濃的痛深的像無盡的黑夜。

還是那一襲黑色,這個女人總是身穿着這種壓抑的顏色,像她的人一樣。

“好了沒有?好了就走吧。”黃珊冷冷地對李晉說。

“那孟先生,我們就等着你的手下了。”

“落夕。扶我起來坐一會。”孟晚亭喚我。

我依言過去,將孟晚亭半身扶起靠在我的身上,我則靠着牆坐下。

“好一些了嗎?”

“恩……很舒服……”孟晚亭輕輕地笑笑。

“落夕,馬上就能見到女兒了,開不開心?”

開心?馬上就能見到女兒,確實很激動,但是要說開心,卻沒有多少。

“不開心?”孟晚亭察覺了我的異樣,回頭看看我。

“能見女兒我很高興,但是之後呢…….孩子到時候要見媽媽怎麼辦?”

孟晚亭沉默了一會,然後強笑着說:“那我們帶她去見她媽媽不就行了?”

“那我們呢?”

很不情願,但又無可奈何地說出“我們”這個詞。

我長嘆一聲:“孟晚亭,我不想再騙自己了…….但是孩子…….”

孩子還太小,經過這次拐賣已經影響了她的成長,被救出來之後,見不到媽媽,只看見自己的父親……和一個男人在一起…….

“孟晚亭,我…….可能也是同性戀了……..”我清楚地說出這幾句話,把懷裡的孟晚亭抱得更緊一些:“但在我的心裡,孩子…..比你更重要……”

孟晚亭無言地聽着,然後問我:“如果孩子想跟着母親呢?你們這種情況…….我們這種情況,如果離婚的話法院不會把孩子判給你的。”

“我瞭解我的妻子,孩子也是她心裡最重要的…….如果我不提出離婚,她也不會。”

“你的意思是你們還會和好如初?”孟晚亭問我,聲音裡帶着一絲疲憊。

我苦笑:“哪個女人會在這種情況下和自己的丈夫和好如初?”

“那你們怎麼生活?”

我垂下頭,把下巴放在孟晚亭的頭頂,感受着濃濃的血腥味和一絲淡淡的清香。

“…..怎麼樣也要等孩子大一些再說…….她這麼小就遭遇這種事情,太不公平了。”

“落夕……..你這個懦夫……..”

懷中的孟晚亭忽然嘲諷地說。

我有些驚愕地低下頭看着他的臉:“孟晚亭,你……”

我的話還沒有開始說就被孟晚亭打斷:“你什麼都不敢面對,手術失敗,我,你妻子,所有事你都一味的逃避,現在你又想逃避……..這是你女兒早晚要面對的…….”

孟晚亭從未用這種口氣和我說過話,雖然緩慢,卻強硬。

我無奈地笑笑。

“你想讓我怎麼樣?跟你走把女兒丟給我妻子?”

“……我沒說過不許你看她。”

我搖搖頭:“孟晚亭,不管怎麼樣,我們都不可能在一起。”

孟晚亭說的對,我是個懦夫,我沒有膽量面對現實,這一次也一樣。我不敢用這種姿態面對女兒,那樣會讓我做父親的尊嚴消失殆盡,我也不敢面對自己,面對被別的男人壓在身下的自己。

孟晚亭忽然笑起來。

“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覺得自己很可笑。”孟晚亭很快回答了我:“費盡心思找你報仇,然後又愛上你,費盡心思讓你也接受我,現在你應該是愛上我了,仇也算報了,可最後費勁全部的心思,也不能讓你留在我身邊。”

“不過把你這麼保守固執的人變成同性戀,聽你親口說出這個事實…….我已經很有成就感了。”

孟晚亭調笑着說,然後忽然大力把我從他的身後拉到他的懷裡。

崩裂的傷口濺出幾滴鮮血。

“喂,你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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