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克走到方應奇跟前,尋常公務員面對方應奇故意做出來的尊重,在他身上一絲沒有。
“長官,我已經說過很多次,外面正在示威,就算我不是剎車失靈,也得撞飛這些阻攔我進來的傢伙,方行州的人本來就和他是一夥的。”
自己人溜了大半,方劍早就怒不可遏。
“一碼歸一碼,你衝撞機關就是犯法!”
馮克冷冷掃視方劍,“劍少也瞭解法律?”
方劍冷哼一聲,一派根本不想與馮克答話的樣子,“你說呢?”
馮克也不再看他,轉過身去,看了看方應奇身邊的長官助理。
行政長官助理劉成是政法出身,本身對法律精通到極點。
“劉大律師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劉成搖了搖頭,他雖然靠鑽營法律空子吃飯,不過平時最厭惡法庭上面你來我往強辭奪理,被叫到了卻不得不出來,“馮少有什麼問題?”
他能夠做方應奇的助理,絕對是左右圓滑的人,不過他人又正直,其實總是活得鬱悶無比,表面上的客套維持正是他的痛苦之源。
馮克看向方應奇,對方神光內斂,靜靜的看着他,讓人根本看不出任何心理波動,“我想問一下妨礙公務,造成後果極其嚴重應該怎麼判?”
這話一說出來,立即搞得在場的人人人搖頭,都是人精,誰都知道他想說什麼。
他進來算是彙報示威的事情,那幾個武警還真的死得有點冤,因爲阻礙彙報示威這種事情可真算是後果嚴重了。
方劍有點急了,別人想得到,他自然也想得到,雙拳緊握,“這個不談,我請問你,剛纔文總又犯了什麼錯,你直接把他打得爬不起來,難道也是因爲他犯法嗎?”
“是啊,是啊,文總今年最少爲江州引資五億以上,你們怎麼能夠這樣對待江州的引資人?”李大仁也吼了起來。
馮克懶得理兩個人,仍然看向劉成,“那個禿子還算捱得輕了,什麼玩藝,江州商會什麼時候輪到他們大呼小叫了,我一個姓馮的,還打不得一個禿子?”
方劍嚥了咽口水,徹底無語,你跟他講法,他也跟你講法,關鍵是不用講法的地方,他甚至道理都不跟你講,直接就開始耍無賴了。
偏偏你還拿他沒有辦法。
李大仁眼睛都紅了,“馮克,我知道你們馮家一向把所謂的江州四姓當着寶貝,不過你以爲江州真的沒有法律了嗎?馮家難道真的可以碾壓一切平民?”
馮克冷眼看向李大仁,兇光畢露,同時右手上揚,嚇得李大仁直往後退,他卻把手伸到腦袋上面搔起癢來了,“滾!我說什麼你信什麼,你是豬啊你?我特麼就知道你老是以爲和最高首長合過影,扯起虎皮當大旗,告訴你,那幾個禿子阻攔我進來,罪責一樣,也是妨礙公務。”
李大仁二13了,最近方武勢頭急升,方應奇的意思其實只是想小小敲打一下馮家,不可能逼迫太過。
甚至示威事件發生以後,衆人也想的是折衷商量,哪裡想到馮
家的人會破釜沉舟,一直衝進來,根本不給任何人商量的機會。
這麼一闖,阻攔的人可真的成了隔絕內外消息的禍首了。
這事百試百靈,幾無破綻。
“劉大律師覺得這種阻礙公務造成極其嚴重後果的犯罪份子,應該怎麼判!”
劉成看了看方應奇,方應奇不置可否。
他自然知道該怎麼處理,按慣例自然是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如果後果極其嚴重的話,至少得判五年以上有期徒刑!”
馮克拍了拍手,“這個好,想來在座除了長官之外,知道廣場示威事件的人非常多,爲什麼剛纔我纔看到警備處的人出巡?都是因爲這些罪魁禍首,其中之一就有你李局長一個,李局長該不會因爲你和最高首長合過影,就想網開一面吧?”
李大仁嚇得滿面土色,他這個人油滑,不過膽子實在談不上大。
正將求救的目光看向方應奇,門外卻有警備處的中層幹部過來,“長官,不好了,廣場的騷亂眼看着有不能控制的跡像,隨時都有打砸的可能性發生,極有可能會發生羣體性事件!”
“什麼?”一直默不作聲的方應奇,現在終於沉不住氣,一下子站了起來,“立即清場!”
那警員明顯看到裡面的情況不對,趕緊退了下去,該做什麼做什麼。
劉成也急了,看了看衆人,跑到方應奇耳朵邊上低聲說了幾句話,搞得方應奇臉色更白,最後目光陰鬱的看了李大仁一眼,明顯準備把羣體事件的罪魁禍首定到李大仁身上。
無它,商務局的人太沒有用,直接被馮克幹倒,原因當然在局長身上,因果關係極其簡單。
李大仁也傻眼了,“長官,這個可不管我的事啊!”
馮顯龍以前有公職,不過退得太久了,馮家其他人有公職的也不少,不過都在江州周邊,現在按道理來說,會有許多人爲更加親近的李大仁說話。
可惜,現在情勢微妙,沒有人敢說什麼。
若是內部和氣一團,一笑了之,不過馮克根本不放手,這事情就破天了。
馮顯龍也傻眼了,這事情怎麼會朝這個方向發展,太過兒戲了吧!
不過,他回頭一想,這事情好像又理所當然。
無非以勢壓人,橫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這幫公務員有誰會像馮克這麼又楞又不要命呢?
方應奇事情攤大了,看這節奏很有可能會拿李大仁開刀,元首合影!
尼瑪!
方應奇神色冰冷,其實也陷入萬難當中。
在衆人眼中方應奇就是這樣一種狀態,不過,馮克看的東西不一樣,這人精神雖然振作,卻大有強駑之末的感覺。
依方武所說,他已經幾次發現自己身上有金屬鉈之類物質的中毒現像,以後還不知道身體情況會怎麼發展呢?
方應奇猶豫了一下,“外面發生這樣重大的事情我不知道,自然有人責任重大,說不定有幕後黑手,不過我相信李局長不可能腦袋這樣不開竅,其他人嚴處,至
於李局長,大家擡頭不見低頭見,今天這事情就當沒有發生,相信皆大歡喜!”
李大仁擦了擦汗,這事情可大可小,不過是對於個人,現在紙包不住火,肯定得有人背黑鍋,馮克明顯天不怕地不怕,搞得誰都不敢動。
現在不知道該誰倒黴,反正他李大仁不倒黴就最好,“長官明鑑!”
馮克嘿嘿一笑,“這怎麼可能?長官,我知道大家都忌諱李大仁當老師的時候跟最高首長合過影,可是最近上層反腐已經連續幾次有通告,像李大仁這種情況,不管是否處理,我覺得最好還是得上報,不然會讓社會上流傳最高首長有定向反腐、不反自己人的嫌疑!”
“馮克……你!”李大仁劇烈的咳嗽起來,遇到這不要命的貨色,他如何不急,他一個小商務局長,還要上報,這不是死也得弄成屎,“長官已有了定論,你小子還要反對,你到底有沒有把長官放在眼裡?”
馮克冷冷看了他一眼,“我怎麼可能把長官放在眼中?”
全場傻眼,至於譁然,根本不可能,因爲沒有人發得出聲音,最多倒吸冷氣。
發出絲的聲音!
馮顯龍離馮克挺遠,要是離得很近,肯定一巴掌給那小子打了過去。
方武離得也遠,只能搖頭,屁瑪,這是得把自己這一派的大好形勢一巴掌拍下去不是?
方應奇老臉一黑,他最近身體大有問題,有時更易發怒,已壓抑不住。
卻看到馮克臉上相當真誠,撫摸着自己的心窩。
臉上露出煽情到極點的表情,“長官是要放在心裡尊重的,我們江州商會的成員,都是因爲有長官這麼英明神武的領導,在一直在江州競選當中佔據優勢,大家這麼多年好吃好喝,實業發展紅火,也全因爲我們真誠遵守長官的領導,同時也盡力支持長官。”
“誰特麼像你,隨時嘴巴上面把長官叫得甜滋滋的,一天講一百多遍,尼瑪,長官是能夠讓你上廁所、看小片的時候也拿出來隨口說的嗎?你特麼是不是真以爲你跟最高首長合過影,就不用把長官供在心裡了,尼瑪,看樣子,你特麼是不是覺得長官這個位置該你來做比較合適?”
如此噁心人的話從他嘴巴里面說出來,如滔滔長江之水一樣東流不復回,關鍵是根本不打一個結巴。
李大仁腦袋被洗刷的同時,好像又增加了一個不尊重上官的罪名,老臉完全長了。
接着又變得臘黃,一手捂着自己的胸口,額頭上面豆大的汗珠滾落下來,“你……”
緊接着他開始摸自己的口袋,誰知道這貨有什麼毛病?
旁邊的人看着他倒下去,楞沒有把藥摸出來。
無他,這時候誰還敢跟這個想造反的傢伙靠近啊。
最近致公會搞這麼多事情,說不定他就是已經被致公會收買了的奸細。
“快點拖出去!”方應奇臉上黑了黑,心內五味雜陳,立即發話。
趕緊就有門口的幾個人把李大仁拖了出去,與此同時又有人打電話準備叫救護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