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員小心翼翼的道：“齊局，督察廳說讓正局長去接。”
“沒聽清楚麼？我尿急，你讓他們憋一會兒試試？”齊寬一瞪眼，“又不是什麼大事，還非得找正局長，副局長就辦不了麼？督察廳這些混蛋，就愛拿着雞毛當令箭。”
說着齊寬就站起身來往外走，馬寶山麪皮一緊，也趕忙站了起來，想要跟在後面出去。
“你跟着我做什麼？我去撒尿。”齊寬扭過身來歪着嘴道，“你趕緊去接電話，別磨磨蹭蹭的，督察廳的人可不好惹。”
馬寶山肥碩的身子顫了顫，憂心忡忡的道：“齊局，督察廳那邊我應付不過來啊。人家跟你有話說，我湊過去壓根兒就沒人拿我當盤兒菜。”
“有什麼應付不過來的，這通電話要是不接，一會兒他們就能找上門來。你先去接電話，陪他們聊聊天，我撒完這泡尿一會兒就到。”齊寬拍了拍馬寶山的肩膀，笑呵呵的安慰道。
“那...好吧。”馬寶山咬着牙，點了點頭，隨後又極其不放心的問道：“齊局，你多久能過來？”
齊寬翻了翻眼皮，漫不經心的說道：“一個小時吧。”
“我...”馬寶山嘴角狠狠一抽，整張臉都綠了。我的祖宗啊，您老人家真的是去撒尿麼？你就算是去拆馬桶，這麼長時間也足夠了。
“交給你了。”齊寬扔下這麼一句，轉過身來吹着口哨晃晃悠悠的走了。
“齊局，我...”馬寶山伸了伸手，張大了嘴，直接僵在了原地。官大一級壓死人，走狗也不好當啊。爲了能暢通無阻的往上爬，馬寶山也是拼了老命，都快憋出腎炎了。
“馬局，外面的電話...”警員偷偷瞄了一眼馬寶山鐵青的臉色，小心翼翼的問道。
從口袋裡掏出手帕擦擦額頭的熱汗，馬寶山深吸了一口氣：“帶我去接。”
“是。”
馬寶山走路都有些不利索，直到他將電話攥在手裡，腦子裡依然還是一團糨糊。他爬到今天這個位置上，主要靠的還是溜鬚拍馬，老實聽話，能夠看透形勢，換做齊寬的話，叫做“識時務”。但是馬寶山本人處理問題的能力，確實很欠火候，就更不用說是面對上級的督察廳了。
“喂，我是馬寶山。”
“馬寶山？我要找的是齊寬！你一個副局跟着湊什麼熱鬧，讓齊寬來接電話！”
從電話之中傳出來的是一道清冷的女聲，究竟冷到什麼程度呢？馬寶山本來就胖，原本燥得熱汗如瀑，聽到這道聲音之後直接打了個哆嗦，整個人如墜冰窖。
“女的？是個女的？”馬寶山在心中反反覆覆的嘀咕，膽戰心驚的問道：“你是...”
“臨港督察廳廳長，鍾若曦。我現在命令你，讓齊寬來接電話！”
“我靠！”馬寶山直接罵了一句髒話，嚇得差一點兒將手裡的話筒扔了出去，“真是滅絕師太啊！”
“你說什麼？有膽子你再說一遍！”
馬寶山嘴脣都在哆嗦：“沒，我啥也沒說
。鍾廳長，我們齊局尿急，現在沒時間接電話，你要不要過一會兒再打過來？”
“少跟我囉嗦，我不和你談，讓齊寬過來。現在外面都亂成了什麼樣子？就算是有尿，他也得給我憋着！”
馬寶山兩條腿都在發顫，他也感覺自己快尿了。要早知道是臨港督察廳廳長親自打電話過來，就算是剁了他馬寶山的命根子，也絕對不來接這通電話。
鍾若曦，臨港督察廳廳長，人送綽號“滅絕師太”，就是他們警局這些高層領導的剋星。
用手帕擦着額頭的冷汗，馬寶山支支吾吾了好半天，愣是一句完整的話沒吐出來，直到從後面伸出一隻手，搶下了他手裡的話筒。
“喂，我是齊寬。”
“齊局長，你好大的架子！我足足等了你十分鐘！”
齊寬聽見這道聲音，回過頭來看了看馬寶山，兩個人對了下口型，旋即臉色也是一陣發青，他有點兒後悔自己跑來接電話了。面對鍾若曦，即便是背景深厚的齊寬，也不由得矮了一大截。
“是鍾廳長吧？”齊寬乾笑了一聲，“不好意思，剛剛有點兒私事，耽擱了一會兒。沒想到是你親自打電話過來，怠慢了。”
“我沒閒工夫管你的私事，我就問你，樂都的事情怎麼處理了？”
“這個...”齊寬摸了摸鼻子，“正在查，你耐心等幾天。”
話筒另一面直接惱了：“齊寬，別以爲我不知道你那點兒小心思。長虹橋的案子多久了？連個結果都沒有，現在又出了樂都爆炸案，你讓我怎麼跟上面交待？這是你們警局的不作爲，你作爲港北市警察局長，難辭其咎！”
“這兩起案子不能相提並論嘛，長虹橋爆炸案調查受阻，我們正在想辦法，真的是一刻也沒有停下。樂都的案子今晚剛剛發生，這才過了幾個小時，你就打電話過來向我要處理意見，太難爲人了吧。”齊寬嘟嘟嚷嚷的抱怨，活生生像一個守了活寡，婆家人還怨生不出孩子的怨婦。
“你說得還真好聽，從李家莊園的案子我就已經看到了港北警察局的處理能力，所以纔打報告從明臺將你調了回來，沒想到還是一個德性。”鍾若曦的聲音越來越冷，“我現在警告你，我只給你四十八小時，四十八小時之後如果不能結案，你自己看着辦！”
齊寬的臉色也沉了下來，他畢竟是齊家小少爺，骨子裡帶着幾分傲氣，自然受不了鍾若曦同他說話的口氣。
“鍾廳長，你的要求太難爲我了。我只能保證，港北警方會全力破案，至於什麼時候有結果，並不是我能夠決定的。我知道出了這種事情，你的壓力很大，但也請你稍安勿躁，耐心等待我們的調查結果。”
“你的意思就是說，辦不到嘍？”
齊寬咬了咬牙：“我盡力而爲。”
“好，這起案子，我們督察廳來辦。”鍾若曦說的相當乾脆，好似早就準備好了一樣。
臉色猛地一變，齊寬急忙道：“鍾廳長，你應該是誤會了。我們港北警察局負責全市的治安管
轄，打擊犯罪，維護社會穩定...”
“臨港特區法規定，在社會產生重大變故，且地方警局無作爲時，督察廳可以啓動特別調查程序。”鍾若曦直接打斷齊寬的話，乾淨利落的說道，“齊局長，你還是繼續回去撒尿吧，不勞你費心了。”
話音落下，鍾若曦直接掛斷了電話。
齊寬握着話筒，臉色生硬，整個人都僵在了那裡。
“齊局。”馬寶山叫了一聲，“出什麼事了？”
“出大事了。”齊寬的額頭也是冷汗滾滾而下，“我們的調查權被督察廳剝奪了，現在由他們接手樂都會所爆炸案。”
馬寶山愕然的瞪圓了眼睛：“啊？怎麼會這樣？滅絕師太這一手玩兒的夠狠啊。”
“你馬上聯繫李青，將現在的情況通知給他，我要回家一趟。”齊寬吩咐一聲，急匆匆的向外走。
馬寶山在後面一溜小跑的緊緊相隨：“陳家怎麼這麼大本事，連鍾若曦都請了出來。”
“這不是他們的本事，是鍾若曦自己坐不住了。”齊寬的臉色相當難看，“最近一段時間，臨港大事頻發，鍾若曦也沒有辦法向上層交待。如果我所料不差，鬧不好她是剛剛在特首那裡捱了一頓罵，轉過身來只能衝着我們發火。”
馬寶山低下頭撥手機，過了一會兒擡起頭來：“還是聯繫不到李青。”
“一直打，直到能聯絡上爲止。”齊寬打開車門坐了進去，又有點兒不放心，拉下車窗叮囑道：“如果督察廳來人，不要猶豫，所有材料都給他們。有鍾若曦在後面撐腰，我們鬥不過他們。”
鄭重其事的交待完，齊寬才發動了車子，回返齊家。
眼前所發生的事情，以齊寬的本事已經扛不住了，他必須回到家族尋求幫助。
臨港督察廳寬大的辦公室裡，紅潤的嘴脣輕輕抿了抿，打開手中那本記錄簿，一頁頁的翻過去，最後定在了一個名字上。
李青！
而在這頁紙張的上面，則印着四個醒目的紅色大字。
危險分子。
目光微微一凝，手中的自來水筆敲打在記錄簿邊緣，發出一陣很有節律的噠噠聲。最後玉腕一轉，在這個名字上畫了一個大大的紅色圓圈。
“我是鍾若曦，以臨港督察廳廳長的身份發出命令，依照臨港特區法第二百五十六項第八十五條，現在啓動特別調查程序。”
“查一查這個叫做李青的人，他是李家的大少爺，李奇志的親孫子。稍後將他的全部資料發給我。”
在做完這些事情之後，轉椅上的女人才嫋嫋婷婷的站起身來，透過寬大的落地窗望着港北市璀璨的夜色，眨了眨美眸，輕輕舒了一口氣。
“李青，你究竟想要在臨港做什麼？”清冷的言語的辦公室中迴盪，透着一絲絲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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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