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兒身子輕輕一顫，終於開了口：“大毛！回來！”
“它叫大毛？”李青伸手輕輕撫摸着小貓光滑的皮毛，“多可愛的小傢伙啊。”
小貓舒服的眯起了眼睛，趴在李青腳邊，粉嫩的小鼻子輕嗅地面。
李青盯着面前這愛撒嬌的小傢伙，嘴角泛起了笑容。他的笑完全發自內心，要知道在一年之前，這些小動物見到李青還要畏畏縮縮，嚇得屁滾尿流呢。
這段時日裡，李青身上的殺氣漸漸斂去，整個人也變得越發柔和可親，反倒很招這些小傢伙喜歡。
有時候李青會默默想起，他能夠變成今天這個樣子，怕是少不了林秋秋的功勞呢。這個女人用自己春風化雨一般的脈脈溫情，融化了久久覆在李青心頭的冰冷寒霜。
見到李青沒有出現傷害小貓的舉動，小男孩兒警惕的目光才逐漸緩和了下來。
李青擡頭問道：“能告訴我麼，你爲什麼害怕我？”
小男孩兒搖了搖頭。
李青以爲他是不願意說，可他接下來的話又讓李青瞬間恍然大悟，他的意思是我並不害怕你。
“我怕大姐姐。”小男孩兒怯怯的說道。
“大姐姐？”李青眉梢輕輕一挑，“同我在一起的那個大姐姐？”
“嗯。”小男孩兒撅着屁股，將懷裡的小黑貓放回到地上，輕輕點了下頭。
“爲什麼？”李青問出這個問題之後停頓了一會兒，緊接着又重複了一遍，“你爲什麼怕她？能告訴我麼？”
“我看到她殺貓。”
李青面色瞬間一僵，腳邊的那隻小花貓似乎也趕到了他的異樣，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而後慢悠悠的走開了。
在公寓樓下呆了一會兒，李青靜靜的看着面前這個沉默寡言的小男孩兒細心的照顧小貓。
“認識你真高興。”李青說道。
那個小男孩兒回頭望了李青一眼，露出一抹靦腆的笑。
李青起身，從小男孩兒身邊繞過，邁步上了樓。
他再度站到602門口，一隻手撐在門框上，深吸一口氣，而後擡手敲了敲房門。
咚咚咚！咚咚咚！
等了好一會兒，房門突然打開，楊惜惜出現在了門口，精緻的臉頰上涌起了幾絲驚慌神色。
李青上下打量了楊惜惜一番，見得她頭髮溼漉漉的，衣服略顯凌亂的套在身上，毛巾還攥在手裡。
“在洗澡？”李青問道。
“啊。”楊惜惜點了下頭，目光躲閃了一下，“你...有事麼？”
李青沉默了一會兒，才下定決心開口：“能讓我進去坐一坐麼？”
“啊，當然可以了。”楊惜惜乾笑了一聲，擡起玉手不好意思的揉揉小腦袋，“我估計是腦子浸了水，都有點兒傻了。”
話音落下，楊惜惜已經閃向一旁，給李青讓開了路。
李青邁步走進屋子裡，回手帶上了房門。他沒有在門口換鞋，而是直接踩了進去。
楊惜惜似乎想提醒他一下，但小嘴張了張，終究還
是沒有說出口。
“洗了多少次澡？”李青沉聲問，他還不待楊惜惜回答便繼續說道，“有些傢伙在殺了人之後，喜歡一遍又一遍的洗澡。他們總覺得無論自己怎麼洗，身上似乎也不會重新變乾淨。”
楊惜惜臉色驀地一僵，旋即乾笑道：“你說什麼呢，我聽不太懂誒。”
“我剛剛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李青驀地轉過身來盯着楊惜惜，“你要不要聽聽？”
楊惜惜慌忙錯開李青的目光，抿了抿小嘴：“你說。”
“我這次幫了你這麼大的忙，爲你毀屍滅跡，拿什麼來謝我？”
嬌軀狠狠一顫，楊惜惜難以置信的盯着李青：“你...你要什麼？”
李青嘴角微微上揚，神色間帶着絲絲挑釁：“這倒是要我問你了，有什麼可以給我？”
“我...我...”楊惜惜攥緊了手裡的毛巾，吞吞吐吐，“你...你想要我的身子？”
“哈哈哈哈。”李青笑着連連擺手，“我可沒那麼下流，只要你家裡一件東西做紀念就好了。”
楊惜惜緊繃的脊背倏爾一鬆，噗嗤一下笑出聲來，鼓作氣惱的橫了李青一眼：“你可真夠討厭的，都嚇死我了，還以爲平日裡一本正經的李家主突然間就變成大色狼了呢。”
李青咧嘴一笑，坐在了客廳中的沙發上。
“嗯...”楊惜惜玉手叉腰，美眸在屋子裡環顧一週，禁不住微微蹙起了秀眉，“我這屋子裡破破爛爛的，根本沒有拿得出手的東西送給你呀。”
“沒關係，我倒是看好了一件東西。”李青伸手向着窗臺一指，“你家這一大盆綠蘿我很喜歡，就把它送給我吧。”
楊惜惜臉上的表情瞬間一僵，張了張小嘴，過了許久都沒說出一句話。
“怎麼？”李青看着楊惜惜，“你心疼？”
“啊，不是啦。”楊惜惜擺了擺手，臉上的表情又滑稽又可笑，“這盆花太便宜了，根本不好意思送給你做禮物啊。”
李青臉頰現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沒關係，我不在乎。”
“可是...”
“你要是不介意，那我可就抱走了。”
楊惜惜靜靜的站在那裡，俏美的臉頰上忽然顯出清冷神色，一動也不動。
李青同她對視了一會兒，輕輕挪開了目光。他心下一方面感到憤恨，一方面又覺得不忍心。
吸了口氣，李青站起身走到窗前，將那盆綠蘿抱在了懷裡。
“幫我開一下門。”李青生硬的笑着。
楊惜惜怔了好久，才猛地回過神，默默的走向房門。
就在這個時候，李青兩手一鬆。
懷中那盆綠蘿直線墜地，砰的一聲爆響，花盆摔了個粉碎。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李青一臉誇張的大呼小叫，“這盆花太沉了，我剛剛沒拿住，快拿掃帚來掃一掃吧。”
“咦？這是什麼？”李青的眉毛向上一挑，而後擡起頭看向了站在門口，已經轉過身冷冷盯着自己的楊惜惜。
在
碎裂的花盆、零散的花葉、散落滿地的泥土之間，靜靜伏着一隻小貓黑乎乎的乾癟屍體。它似乎死去還沒有幾天，腐爛的味道還沒有完全發酵，也有可能是這股味道被濃重的醋酸味兒所掩蓋掉了。
澆醋會讓花長得更好這種論調，是李青第一次聽說。事到如今，也終於證實了楊惜惜是欲蓋彌彰，她只不過是想用醋酸味兒掩蓋小貓屍體腐爛的味道。
“你已經知道些什麼了。”楊惜惜輕輕說道，她的聲音很細，透着一種淡淡的虛弱。
李青的目光倏爾冷了下來：“我要聽你的解釋。”
“門上的手印...是我自己印上去的。”
“尚雄只給你打過騷擾電話，但卻並沒有採取過實質性的行動威脅你，對麼？”
楊惜惜沉默片刻，輕輕點了下頭。
“那你爲什麼要這麼做？”李青微微眯起了眼睛，“爲什麼要做出這種事來。”
“我...”楊惜惜沉默了一會兒，“我想讓你理解我的處境，感覺到我處在實質性的威脅之中。如果僅僅是沒完沒了的騷擾電話，你會覺得不過是小兒科，更不可能相信這件事可能有齊家搗鬼了。”
李青眸光輕輕閃爍了一下：“你既不想報警，又想將我扯進來。雖然我從始至終都覺得哪裡不對勁兒，但你確實成功了。”
楊惜惜偏頭，手背輕輕抹了下眼睛。
“你很早之前就知道尚雄在對面監視你，對不對？”李青邁步從碎裂的花盆上跨過去，“你曾對我說走之前太過匆忙才拉上了窗簾，可事實上卻是你在離開前特意爲之，就是害怕他會知道你已經離開。不單單我被你騙了，連尚雄也被你耍得團團轉。”
“你早知道打騷擾電話的人是誰，但你卻要虛與委蛇，反將尚雄矇在鼓裡，並讓他樂在其中。”
“他的騷擾讓你不堪忍受了麼？你害怕報警，卻想借助我的力量將他除掉，爲什麼？你有把柄攥在他手裡？”
“夠了！”楊惜惜聲音尖利的大叫一聲，她此刻所顯露出的瘋狂模樣，同拔刀刺向尚雄的那一刻簡直如出一轍。
李青咬了咬牙：“你對我露出這幅樣子沒用，我不是他。如果看到你的獠牙，我會將它一顆一顆拔掉。”
楊惜惜身子一軟，坐在了地板上，眼淚簌簌而下：“爲什麼...你們爲什麼都要逼我...”
“你不應該利用我。”李青面色古井無波，在這一刻，他眼底的憐憫似乎已經蕩然無存，“我是李家家主，不是由你這種人耍弄的猴子。以你的道行，充其量也就是在我面前翻個跟頭。”
兩手插進口袋，李青在客廳裡踱了兩步：“吳春明，這個人你應該很熟悉吧？”
楊惜惜嬌軀狠狠一顫，猛地擡起頭梨花帶雨的看向李青：“你...你什麼都知道了？”
“面對一個敢耍我的女人，當然要好好查一查了，要不然豈不是對不住你這番苦心？”李青冷笑了一聲，“如果我所料不差，幾年前這位變態院長的失蹤，同你怕是有直接干係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