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謝洪波上車離去,林秋秋眼底也不由得現出深思之色。
“林總。”方勇從駕駛位扭過頭來,滿臉不解,“謝洪波剛剛那番話是什麼意思?文縐縐一堆陳詞濫調,我怎麼聽着雲裡霧裡的?”
“算是提醒吧。”林秋秋輕輕說道,“李青既然選擇了在權力的漩渦中掙扎,就不能再留有慈悲之心。身處這種環境之中,卻又格格不入,遲早是要吃虧的。”
方勇嘿嘿一笑:“這個謝洪波還挺多事哈,青哥那麼大的本事,有什麼是他處理不了的?還用得着這種提醒?”
“方勇,無論怎樣,他終究是人,不是神。我倒是很贊同謝警司的觀點,如果他想停留在這個圈子裡,就必須學會融入,學會圈裡人的做事方法。要不然,他就該離開這片是非之地。”林秋秋語氣平緩,但卻能從她的言語間感受到絲絲憂慮,“謝洪波表面是在提醒我們,他實則是在擔心自己。無論是謝家還是督察廳,都同李青有着相當緊密的聯繫。一旦李青這裡出事,整個臨港都會被他拖進深淵。”
方勇眨了眨眼睛,一臉迷惘的搖了搖頭:“真不太明白,這個圈子裡...規矩這麼多?”
玉臂倚在窗邊,林秋秋輕嘆了一口氣。林秋秋同李青相識、相知、相戀,她怕是最理解這個男人不過。在很多方面,李青依然是一個孩子,謝洪波所指的規則,他或許一輩子都無法學會,也沒有必要學會。
李青在林秋秋的視線之中走出了大門,穿過夜幕來到車前。
“想什麼呢?”他欠了欠身,眨眼盯着林秋秋。
“沒什麼。”林秋秋嘴角含笑,“事情怎麼樣?”
李青拉開車門坐進來,沉聲道:“今晚十點,八嶺山大橋。”
方勇插口道:“八嶺山大橋距離這裡不遠啊,也就二十分鐘車程。”
“嗯。”李青點了下頭,對方勇說道,“你和鄧師他們跟在後面,以防萬一。”
“要不要從公館再調些人手?”
“不用,今晚打起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李青眸光微斂,“除非...”
方勇問道:“除非什麼?”
“除非馬麗君改變主意。”李青微微一嘆,“可能性太小了...”
方勇透過內視鏡輕輕瞥了瞥後排的兩個人,打開了車門:“我先去找鄧師他們敘敘舊。”
在他下車之後,李青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李青低頭輕瞥一眼,見是喬雪打來的電話,當即毫不猶豫的直接掛斷。
這一幕被林秋秋盡收眼底,她不由問道:“她會不會找上門來?”
李青將腦袋伸出車窗外,盯着遠處緩緩駛來的越野車,輕輕點了下頭:“會。”
“麻煩啊。”看到喬雪下了車,向着自己走過來,李青伸手捂住了額頭,“該怎麼才能將她打發掉?我同美女打交道的勝率向來不高...”
林秋秋嬌軀微微前傾,美眸輕眨:“要不要我
幫你?”
“啊?”李青驀地扭過頭,“你有辦法?”
“等着。”林秋秋嘴角微掀,主動打開車門走向了喬雪。而李青則是兩手攀住前排座椅,透過車前玻璃小心翼翼的打量外面兩位針鋒相對的大美人。
林秋秋和喬雪兩個人在中途相遇,隔着這麼遠的距離,李青知道兩者在說話,至於說了些什麼,他並不清楚。
喬雪時不時扭過頭向車子望一眼,她雙臂環胸,一副忿忿不平的模樣。不過隨着時間流逝,臉上的這抹不忿之色也逐漸趨於平緩,直至完全消退。
“這什麼情況?難道女人之間比較好交流?”李青正在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的時候,林秋秋已經轉身往回走,而喬雪也在衝着李青比了個開槍的挑釁手勢之後,回身上車離去。
“你同她說了什麼?”李青盯着打開車門坐進來的林秋秋,一臉詫異的問道。
俏美的臉頰緩緩揚起了一抹得意之色,林秋秋抿着小嘴說道:“我讓喬警司稍安勿躁,過了今晚,我們就會拿到齊寬的犯罪證據。”
李青瞪圓了眼睛:“她信了?”
“啊。”林秋秋點頭,“可能是我比較容易讓人相信吧。”
“可我們拿不到證據啊?”李青眼角一陣劇烈抽搐,“馬麗君半點兒消息都不打算漏給我們。”
“那是之後的事情了。”林秋秋淡淡的說道,“即便她在事後發覺被騙,又能怎麼樣呢?無非怪她太天真罷了。”
嘴角扯了扯,李青呵呵一笑:“這麼簡單,我居然沒想到...”
停頓了一下,李青又道:“你能騙得了喬雪,絕對騙不了周文昊,只要喬雪打一個電話回去,他就能意識到問題。”
“嗯。”林秋秋不以爲意的輕輕點了下頭,“所以我告知喬雪的換人時間和地點是,今晚十點,望君港碼頭。”
“真不錯。”李青滿意的笑着,伸手將林秋秋抱在懷裡,“嘖嘖,我老婆就是聰明。”
“少來啦。”林秋秋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兒,“快放開我,膩不膩啊。”
“嘿嘿,我老婆渾身香噴噴的,吃都吃不夠,怎麼會膩呢。”李青將嘴湊過去,輕輕銜住了林秋秋嬌嫩的耳垂。
“哎呀,真討厭。”林秋秋嬌嗔一聲,輕輕掙了一下,“別鬧了,你也不分分場合。我問你,真就打算將馬麗君這樣交出去了?”
被林秋秋如此一問,李青瞬間興趣索然。他輕嘆一聲,鬆開了林秋秋柔軟的嬌軀,臉色憾然的靠在座椅上:“我還能怎麼辦呢?馬麗君對齊寬一往情深,我不將她交給齊寬,還能將她交給誰?”
“這樣的道理我也明白。”林秋秋眸光黯淡了下來,“但我總覺得...太可惜了,遇人不淑啊。”
“人要先自救,才能被人救。”李青輕輕攥住了林秋秋柔軟的玉手,“馬麗君明知道齊寬是什麼樣的人,會做什麼樣的事,但她還是選擇了這條路,她這樣的人我們救不了。既然救不
了,就放任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
“嗯。”林秋秋輕輕點了下頭...
晚九點,蘇小媚將馬麗君送出八嶺山海景別墅,看着她上了車,轉身毫不猶豫的離開。
“他在哪裡?”馬麗君上車之後,第一句話問道。
李青偏過頭來打量馬麗君一番,發覺她化了淡妝,明顯是精心的打扮過,不由得同心底生出一抹對她的憐惜。他現在有點兒搞不清,究竟是齊寬的陰險狠辣還是自己的無中生事害了她,但有一點李青可以肯定,如果自己沒有到九方娛樂-城找麻煩,此時的馬麗君依然會是齊寬的秘密情人,成爲這位警察局長最不願被人挖掘的秘密。
“今晚十點,八嶺山大橋。”李青在沉默片刻之後,才輕聲答道。
“哦,開車吧。”馬麗君整理了一下衣領,將夾在大衣下的頭髮揪出來。
“嗯。”李青發動了車子,黑色的商務轎車駛出八嶺山海景別墅。
李青打方向盤拐上公路,眼角餘光輕輕瞥了一眼副駕駛位上的馬麗君,她正扭過身,目光穿過座椅間的縫隙打量着林秋秋,目光似乎頗爲挑剔,猶如在對着一件難辨真僞的瓷器品頭論足。
“能不能注意點兒你的目光。”李青有些不滿的嘟嚷道,“這麼看人不覺得很不禮貌麼?”
“嘖嘖,你還蠻護着她的嘛,這是你的女人?”馬麗君轉過身盯着李青的臉頰,忽而伸出一根手指,向着後排的林秋秋指了指,“李家主不愧是李家主,找女人很有品味嘛。”
“我老婆。”
“真漂亮。”馬麗君又扭過頭,笑吟吟的打量了一番林秋秋,“如果你男人哪一天把你賣了怎麼辦?”
林秋秋朱脣輕啓:“他不會。”
“呵呵,我當年也像你這麼想。”馬麗君臉頰緩緩揚起了一抹嘲諷的笑意,“做女人還是小心點兒好,男人啊,都是一個德性。”
“咳咳。”李青清了清嗓子,“你不要在這裡嫁接不幸好麼?”
“想不想聽我的事?”馬麗君根本不搭理李青,索性轉過身跪在了座椅上,兩手攀住椅背,笑着打量林秋秋,“前車之鑑,後事之師嘛。”
林秋秋眨了下眼,微微挪動了一下嬌軀,有些不確定的問:“真的可以麼?”
“當然了。”馬麗君將兩雙手按在椅背上,又將雪白的下巴搭在雙手上,“我和他是在十年前的一場酒會上認識的,那時候他二十三,正是意氣風發的年紀,對外的稱謂還是大名鼎鼎的齊家三公子,剛從臨港軍校畢業回來。我呢,二十歲,當時在劇團做舞蹈演員。那晚被叫去做禮賓小姐,給賓客們引路。”
談起往事,馬麗君臉上憑空顯出了一抹柔和之意:“他那時可真帥啊,渾身都在發着光。我在他面前笨的好似一隻鸚鵡,始終低着頭,臉漲得通紅,心臟撲通撲通跳個不停,完全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林秋秋盈盈笑道:“然後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