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傾城覺得快要抓狂了,刻意地側過身去,以便避開霍長卿投來的目光。
“不行,你今天帶我去會會你老公,我得瞧一瞧那到底什麼貨色,咱們傾城一朵鮮花,可不能白瞎在牛糞上。”景昊還在那不依不饒。
顧傾城心突突地跳,幾乎能預感出,景昊再說下去,霍長卿恐怕要翻臉了。
“你回去吧,那是我的老公,你管那麼多做什麼!”顧傾城終於不假辭色地衝景昊嚷開了。
大概看出顧傾城真急了,景昊到底軟了下來,哄道:“不去就不去嘍,你急什麼,不過,遲早我得去跟那小子見上一面。”
顧傾城:“……”
見你妹啊。
都要被你害死了,你知道嘛?
這霍長卿的臉都黑了。
整個人的氣場也變得冷冽成冰。
“那個……你可以先走了,我還要和霍總繼續工作。”顧傾城嘴角擠出一絲笑意瞪着景昊,就差叉起小腰了。
景昊只覺得這般模樣的顧傾城可愛壞了,輕笑出聲,隨即對霍長卿道:“那就拜託霍總,傾城以後在您那兒,還請您多關照啊,我跟她打小兒就親,可捨不得她受半點委屈,上回那什麼李秘書的,別怪我下狠手治她,誰敢欺負我們傾城,我就要他好看!”
霍長卿神色淡定地聽完景昊的拜託,居然還點了點頭。
可顧傾城害怕呀,畢竟做了那麼長時間的夫妻,她只掃一眼,就能看出來,霍長卿的眸子突然加深,瞧人的時候還微微地眯上,通常霍長卿這種表情,就意味着……他不高興了。
好說歹說,景昊總算是依依不捨地離開了。
原以爲霍長卿會說上幾句的,結果景昊一消失,人家也轉身就走,直接將顧傾城晾在了原地。
沒有忘記自己女秘書的職責,顧傾城只能趕緊跟上。
等她回到包間,霍長卿已經被衆人圍在了當中。
客戶的老闆笑着衝霍長卿舉杯:“霍總,這回尋求合作,完全出於我們對霍氏管理風格的欣賞,更是相信霍總的爲人。”
霍長卿接過助理遞來的酒,淡笑了一下:“霍氏向來秉持誠信經營原則,爲客戶提供盡善盡美服務,不過商場上,從來都是一分價錢一分貨,我不諱言,霍氏這次項目報價,比競爭對手高了幾個百分點。”
那老闆眼睛亮了:“是啊,所以……還得請霍總擡一擡貴手。”
霍長卿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趙總,這多出的幾個百分點,恰恰是我們比其他公司的優勢,一旦合作之後你就會知道,我多要這幾個百分點,日後幫你賺回的,將不只一倍,你們可以再考慮。”
說罷,霍長卿將酒杯遞迴給助理,衝着衆人道:“霍某失陪。”
包間裡的人都沉默了下來,顯然都在等着那位趙總定奪。
倒是霍長卿二話不說往外走去,顧傾城愣過一下,不等霍長卿發出指令,立馬跟了過去。
“霍總,請留步!”
那位趙總在後面叫了一聲。
暗暗着急,是不是這和霍氏的生意黃了啊。
“霍總……趙氏當然願意和霍氏簽約的。”
助理見霍長卿揚長而去,立馬開口道:“趙總,您和我擬定合同吧。”
……
包間外的走廊上,霍長卿昂首闊步地走在前面,絲毫沒有在意後面亦步亦趨跟上的顧傾城。
注視着前面霍長卿高頎的身影,不得不說,顧傾城今天對他陡生敬佩。
她是知道內情的,這個項目,幾位副總跟總監跟對方談了好久,始終拿不下,就是因爲人家嫌報價過高,沒想到今天霍長卿親自出馬,寥寥數語,人家居然當場簽約了。
就是不知道,霍長卿什麼時候把該她的獎金髮下來,顧傾城盤算着,再有一筆錢的話,要留出一部分存起來,以備日後買房子用。
就在她入神之時,迎面便撞上前面冰山。
顧傾城“騰騰”退了兩步,捂住了自己痠疼的鼻子。
靠!霍長卿好端端地走尼瑪路,突然停下來做什麼,他那後背是鐵打的嗎?
霍長卿轉過身,冷冷地問:“在想什麼?”
生氣了?
顧傾城心裡涼了一下,猜測這人大概還想着景昊的事,再不補救,獎金會不會泡湯啊?
顧傾城幾乎立刻展示出笑靨,更是恰如其分地露出八顆牙齒:“霍總,今天談成一筆大生意哎,我有沒有獎勵啊?”
霍長卿:“……”
Shit!
自己果然不能對她指望太高。
霍長卿抱起雙臂,凝視了顧傾城好一會,那神色頗有幾分深不可測,似乎是在揣摩什麼。
雖然在心裡惴惴不安,不過顧傾城依舊保持着乖巧可意的笑容,誰教霍長卿就好這一口,她自然要盡職盡責。
嗯,所謂的扮豬吃老虎。
霍長卿終於問道:“顧傾城,你的烈性去哪兒了?”
顧傾城:“……”
烈性?
顧傾城稍有些愣怔,烈性……就是剛纔景昊形容她的詞,沒想到霍長卿居然記住了。
可是她也不知道自己烈性跑去了哪裡,大概早被生活磨蝕光了。
努力地將心底生出的苦澀嚥了下去,顧傾城衝霍長卿笑了笑:“老公,景昊那都是開玩笑,你還當真?”
“我現在感興趣事的事,就算沒有烈性,你總會有點骨氣吧?”霍長卿沉着聲問道。
顧傾城剋制住內心的波瀾,臉上卻絕無變化,甚至歪了歪脖子,嬌嗔道:“骨氣能當飯吃嗎,又不是小時候那會不懂事,錢很重要啊,再說了,我愛錢這事,你不是挺喜歡的嘛。”
霍長卿明顯冷笑了一下,轉了個話題:“那麼……我的霍太太,你現在是不是應該跟我解釋一下,你和景昊的關係?”
顧傾城:“……”
好吧,該來的都是會來了。
無語,沒想到霍長卿這麼矯情地管東管西,她以爲彼此在結婚時已經達成默契,不去追究對方的過往,但現在看來,她或許誤會了霍長卿的胸懷。
見顧傾城猶豫良久並未作答,霍長卿眸子冷冽成冰。
……
回去的車上:
駕駛座上司機小張朝後視鏡瞅了好幾眼,明顯是感應到了大老闆此刻森冷的氣場,以致於表情有些緊張。
坐在一旁的顧傾城,早已經被凍着了,兩隻小手不停地攪來攪去,知道無論如何,今天這一關,都必須要闖過去。
在心裡反覆想好措辭,顧傾城纔開了口:“以前……我家跟景家住在一個院,小孩子都在一塊玩,一塊上學,其實就是這樣。”
“所以你們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霍長卿哼了一聲,他今天才發現,雖然住在同一屋檐下,睡在同一張牀上,可自己對這個妻子,到底還是陌生的,陌生到……看不見她的心。
顧傾城笑了笑:“沒那麼煽情,就是小時候的玩伴而已。”
霍長卿轉過頭看着顧傾城,蹙緊的眉心下,一雙鷹隼般的眸子中盡是疑惑和不悅。
當初霍長卿肯娶了顧傾城,無外乎瞧上她的嬌豔明麗,也挺懂分寸進退,再就是,對他目的單純……只要錢。
大體上,霍長卿對這樣的妻子還是滿意的。
不過,按照景昊的說法,這個顧傾城,恐怕並不是只有一張面孔,這就教人費思量了。
至於她的家庭背景……
嗯,選擇這個妻子的時候,自己並未考究她的家底。
景家算是本城的世家,從老幾輩前就已經發跡,如果顧傾城與他家做過鄰居,是不是意味着,顧家的社會地位也不會低。
那到底是什麼原因,使得顧傾城會變成今天這副扮豬吃老虎的模樣?
霍長卿倒也果斷,乾脆問了出來:“和景家這麼熟,看來你家世不錯?”
顧傾城:“……”
說實話,顧傾城懵住了,事實上,霍長卿當初很坦誠地表明過他的想法,作爲一名成功的商人,他霍長卿需要一位乖巧、聽話的太太,而顧傾城算符合要求,至於其他方面,比如她的父母、生活狀態,霍長卿之前問都沒問,怎麼現在倒有興趣了。
注意到霍長卿此刻投過來的目光,顧傾城扯了扯脣角,嘴角擠出一絲笑意:“哪有什麼不錯,皇帝還有三門窮親戚呢。”
霍長卿的墨眸閃了閃,終於沒有追問下去。
顧傾城卻因爲男人的話,心跳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