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刀寂

清水寺……廢墟再次陷入寂靜後,圍觀的東瀛武者們依舊愣愣地看着這個方向。

“結局如何,誰贏了?”有人問道。

在大魔神與王凡兩人戰鬥至白熱化時,他們都已經退開了數百丈,加上碧色劍氣漫布,即便是功力高深之人,也難以看清戰局。

“是中原武神贏了嗎?”有東瀛武者高聲問道。

“也許是那位魔王贏了?”另有人不確定道。

在他們心中,其實更加希望大魔神勝利,畢竟王凡是神州人士,是東瀛死敵,而大魔神雖然默默無聞,但顯然與東瀛關係匪淺。

等到煙塵散盡,漫天碧色劍氣消散,空氣中再也沒有那種濃郁殺機之後,東瀛武者們緩緩靠近了清水寺廢墟。

然而,無論是王凡還是大魔神,全都消失不見。

只留下了一堆堆殘垣斷壁,見證着這場空前絕後的大戰。

三百丈外一處廢墟突然爆開,露出了三道人影。

卻是天皇神武一夫三人。

他們此刻身形無比狼狽,氣息紊亂,胸前還沾着絲絲血跡,受了重傷,而尤以宗純和尚最爲嚴重,他的膚色泛青,好像是病入膏肓之人臉上帶着的死氣。

“天皇大人,你沒事吧?”蜷川以刀支地,將神武一夫攙扶了起來。

“無大礙,你去看看宗純大師。”神武一夫剛剛站起,便看向了一旁的宗純。

他們也是倒黴,所處的高樓正巧在最後一道劍芒的路線上,等意識到這點的時候,死亡已經就在眼前。

若非宗純發動捨身秘術,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戰力,撞擊劍氣使其微微偏離方向,只怕三人已經死無全屍。

蜷川走到宗純和尚身旁,正要將他扶起,卻被止住。

“不要碰我!”

宗純和尚口中吐着鮮血,皮膚上的青色更加濃郁。

只是說出了四個字,就好像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一般。

“陛下,不要讓他拔劍!”宗純和尚艱難地吐出了一句話。

他似乎還想再要說些什麼,卻猛然雙目一瞪,再也不動。

生命的氣息從宗純的身上消失殆盡,這位精通詩文、書法和畫藝的的東瀛奇僧,獨創“佛眼觀心”神通的絕世強者,就這樣身死道滅了。

“宗純大師……”天皇眼中閃過一抹哀傷。

宗純和尚其實也是天皇族人,按照輩分是神武一夫的叔叔一輩,同時擔任了護衛多年,與神武一夫有着深厚的感情。

他的死,給神武一夫的打擊是巨大的。

“安息吧!”他正想上前爲宗純闔上雙眼之時,異變發生了。

宗純皮膚上的青色陡然加深,變成了墨綠之色,幽暗深沉,隨後數百道猛烈兇暴的細小劍氣從他身體所有穴竅噴射出來,帶出漫天血霧。

其中十多道便朝着天皇直直刺來,速度之快有如利箭。

變生肘腋,天皇一時之間愣住了。

“天皇小心!”

所幸蜷川一直警戒,見此景立刻雙手持刀,手中名刀“吉光”猛地劈斬了出去,一道匹練刀芒瞬間射出,氣勢恢弘,撞擊在了十多道劍氣之上。

轟轟轟……

撞擊聲連綿不絕,最終雙雙湮滅。

“噗!”蜷川口噴鮮血,臉色灰敗。

但終究是擋住了所有射向神武一夫的劍氣。

僥倖死裡逃生的神武一夫驚魂甫定:“好驚人的劍道修爲!”

只是被餘波擦中,一代奇僧宗純大師便身死道滅,而殘留的一道劍氣,便將一位劍道大師擊成重傷垂死。

更是差點殺死了他這位天皇!

“不能任由此人停留東瀛了。”神武一夫眼中閃過堅定之色。

……

京都郊外一處青山綠水的小山谷當中,有一座小木屋,一位老人隱居在這裡。

這位老人除了必要的生活所需,其他時間則一直伴着兩座墳冢。

一大,一小,兩座墳冢。

墳冢的旁邊則是插着一柄刀,一柄沾滿了泥土枯葉等污穢的刀,風吹打在刀身上不斷髮出嗡鳴聲,似乎是在哭泣。

而它的主人則是枯坐在兩座墳冢之間,一邊喝酒一邊發呆,整個人身上散發着一股頹唐之氣。

老人實在是太老了,頭髮花白,身上的皮膚也滿是老人斑,皮包骨頭,坐在地上,雙目緊閉,偶爾才動一動,彷彿一頭殭屍。

“皇叔,你……”

當天皇神武一夫來到這裡的時候,幾乎不敢相信眼前行將就木的老人竟然會是自己那雄霸威武的皇叔。

不但是他,便是一起跟來的劍道大師蜷川也是滿眼不可置信。

“他還是當初的東瀛第一刀客嗎?”蜷川心中直打鼓,“天皇將擊敗武神的希望全部寄託在他身上,未免太過兒戲。”

蜷川並非以貌取人。

他是一位劍道大師,自然能夠感應到此刻皇影和驚寂的狀態。

人刀分離。

“一個真正的刀客,只要一日仍握着他的刀,便能切實感受刀與他的生命融爲一體,生死與共,刀在人在,刀亡人亡,若一個刀客棄用與自己生命相連的刀,亦是表示他已戰意盡失。一個戰意盡失的刀客,任其修爲再高,鋒芒亦褪,雖生何用?”

蜷川心中閃過當年一些畫面。

在他剛剛得到名刀“吉光”時,這些話正是皇影教導他的。

而現在驚寂又何止被棄用?它的刀魂已經到了快要消亡的地步了。

“皇叔,朕和蜷川前來看您。”神武一夫上前恭敬道。

過了好一會,老人才好像反應過來,微微轉動了下腦袋,艱難地睜開雙眼,看向了神武一夫,似乎分辨了好一會才認出來,遲鈍道:“你來啦……好久沒看到你了,怎麼突然來找老夫了?”

“許久沒來探望皇叔,是朕的過失。”神武一夫臉上帶着一絲愧疚。

神武一夫已經很久沒有探望過皇影,而這次剛來探望便是請他出山對付一個蓋世強者,未免太過絕情。

更讓神武一夫心中動搖的是,皇影的蒼老衰頹超乎想象,這樣一個看着就像命不久矣的老人,真的能夠阻擋那位橫行天下的武神嗎?

可是他已經沒有別的選擇。

“皇叔,‘他’來東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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