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葉信水下

送林曦出來,已是黃昏。葉信水看着她走進夕陽裡,暈黃的光影映在她周圍,使她看起來更顯單薄,但也多了一種霧樣的飄逸,她禁不住叫一聲她的名字,等她回過臉,她大聲說:“他一定會回來的!”

林曦微怔,隨後展顏一笑。葉信水看着,只覺天地間所有的快樂盡在於此,遂也咯咯的笑起來。

杜雷靠在椅子上看小翔小青陪福妞玩,神情仲怔,等他覺着小翔的目光望向他身後時,林曦已走到他的旁邊。

福妞被這個阿姨打過針,因而看見了總有幾分發悚。杜雷想她這時候過來必然有事,遂囑小青帶到外面去走走。

林曦看他穿着軟軟的布衣衫,知道是要打拳的,遂抱膝一坐,笑:“讓我瞧瞧你現在練到第幾層了。”

杜雷心裡一鬆,應了聲“好”,不徐不急的起身,行至院中站定,雙手平肩緩緩上提,正是楊式太極第一式。

林曦目不轉睛的看着,時有微笑。

杜雷一趟打完,並未過來,又起手另走一套。林曦認出是方毅喜歡的陳式太極,不覺把下巴支在膝上,仔細觀看。

“杜雷,你打得沒他們好看,但更像那麼回事。”

杜雷不覺一笑,心想她還真能看出點名堂來,又聽她問:“方毅總不是蘇哲的對手,他哪兒不行?”

“速度,還有力量。”

杜雷回來坐下,他以爲林曦還會說什麼,還會問什麼,但是,沒有,她只是靜靜的坐着,臉上無悲無喜。

“蘇哲力量不如我,但他比我快,所以,我們經常是平手。”杜雷頓一下,又道:“練功夫講究天分,蘇哲悟‘性’也比我好,有的地方我得想很久才能想透,他一會兒就行了。”

“我沒怎麼服過人,但對蘇哲,卻是服的。他樣樣都好,好得讓人生氣,好像老天就特別照顧他。”杜雷斟酌着詞,想轉入替他開脫的語境裡,就聽林曦說:“如果他跟你聯繫,你告訴他,‘我想念他……我盼望他早點回來。’”

杜雷抑止不住的狂喜,一時竟不知說點什麼纔好。他緩緩的吸口氣,雙臂慢慢後撐,眼睛躍過對面房子的屋脊,望進灰藍又帶點橙紅‘色’的天空裡。

林曦久不聽他回話,便側臉看看他,見他似在沉思,但手臂肌‘肉’繃得很緊,蓄勢待發的樣子。

“小妹,我送你回去。”

林曦有些奇怪,轉念想想點頭,“我騎自行車來的。”

林曦怕說話不方便,遂推着自行車走。杜雷也推着自行車跟着。走了頗長一段距離,林曦見他沒有開口的意思,便直接說:“我剛從信水那裡過來……”聽他“哦”了一聲,有些心不在焉,於是停了往下說的打算。

“小妹,我們騎着走吧,這樣太慢了。”

林曦納悶,看這架勢,他真的僅僅是要送她回家,遂笑:“我認得路,一會兒就到了。你先回去吧,福妞還等着你講故事呢。”

“走吧。”杜雷不理她的話,直接上車。

林曦只得也跟着。一直到家,杜雷沒再說一句話。到樓道口,林曦停下,想挑明點跟他說兩句,就聽他說:“放心,只要他電話來,我立刻叫他飛到你面前。”說完,扶着她肩頭將她一轉:“快回家吃飯。”林曦驀的起了羞澀,把想勸慰他的話全忘了,連“再見”也沒說,低頭快快上樓。

等肖凌意識到那人的目標正是自己時,已經晚了,他失去了最佳的逃脫距離。

杜雷原本只以爲是個小‘混’‘混’,所以出手很有所保留。沒想到兩招下來,居然拿他不住,心頭惱火,於是下手便狠辣起來。

隱活動兩下手臂,再屈伸一下右‘腿’,總覺不得勁,正想起來再比劃兩下,就聽外面有趨急的腳步。他已請紹韓做了特別‘交’待,即使是護士,一天也只來三次,且都是規定好的時間。這個時間,早不早晚不晚的,他緊盯着‘門’,心裡有點擔心。

‘門’一開,正是肖凌。

“什麼事?”他甚至都沒看清他的臉就急着發問。

“她沒事,是我!我有事!”肖凌沒好氣的低叫。

隱籲口氣,又慢慢靠回‘牀’頭。

“她身邊還有一個那樣的高手,你居然不告訴我?我胳膊差點被他卸了!”肖凌三兩下脫下襯衫,察看傷勢。隱看他肩頭和小臂各有一圈指印,其‘色’青紫,不覺又驚又悔,正要詢問,就看肖凌拿食指點着他,“你鬼‘迷’心竅了!”

隱眼下皮膚一緊,怒意隨之竄起。肖凌是氣急‘交’加下的口不擇言,話一出去就後悔了,再看隱臉‘色’變了,趕忙緩和口氣抱怨:“幸好後來有人過來圍觀,不然,我真給他薅住了。他是誰?你告訴我的太少了!還有,我總覺得不對勁,你得把林曦身邊有關係的人都理一遍給我,不然,這個差我不給你當了!”

隱突然想起已是5月,心裡又起憂慮。肖凌見他沒回話,看起來好像也不生氣了,遂又扯回話題:“磊哥,你變得很厲害,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今天跟那人一過上手,我就差點暈過去。這麼重要的人,你都忘了告訴我?”

“我沒忘……”隱嘆口氣:“我沒想到你們這麼快會碰上。我忘了時間了。那邊有紙,你拿過來,我給你說說。”

肖凌看着紙面上的兩個大三角,內面是三個人,外面輻‘射’了十來人,不算複雜,但卻說了兩個小時,他在腦子裡大概過一遍,點着內三角中的一人:“他會回來嗎?”

隱沉默,就在肖凌覺得他不會回答的時候,他冒出一句“不知道。”

“那麼這個人呢?”肖凌又點着外三角中的一個。

“不知道……”肖凌正要皺眉,聽他又說:“我覺得他會回來,而且,快了!”

肖凌把紙慢慢撕碎,‘揉’成團,擲進馬桶,衝了兩次,看一點碎屑也沒了,這纔回來。

“難怪你做得有滋有味,跟那些豪‘門’恩怨也不差什麼了,關鍵還多金又輕鬆。”

“那你繼續到底。”

“得!我受不了紹韓那張臉!要老闆是四哥就好了,平時沒事還可以泡泡妞。”肖凌一偏臉,衝隱笑:“是吧?磊哥!”

隱面無表情,當他對着空氣說話。肖凌暗笑:真是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夥計,瞧那張臉,跟紹韓有得拼。他還想開口說點什麼,聽走廊裡有輕輕的腳步聲,估下時間,他覺得這時候不該有人來,但心念一轉,遂瞅着隱笑:“要我撤嗎?”

隱一言不發,他也就坐着不動。

唐海燕開‘門’正看到這詭異的一幕。肖凌坐在沙發上,沒穿上衣,神情玩味;印家磊倚着‘牀’頭,一臉肅穆。兩人的目光都看着她,彷彿約好了一樣,就是在等她。

就在她停留在‘門’口的時候,她聽見印家磊冷靜清晰的聲音,他只說了三個字——“你出去。”

肖凌好像忽然打了‘雞’血,臉上劃過掩飾不住的興奮,“唐醫生,”他一指印家磊:“那是我的男朋友!”

唐海燕微微張了一下嘴,但隨即又笑了:“對不起,打擾!”

肖凌聽她走出樓道,這纔回過視線,不等隱說話,他急着叫:“別吵別吵!我讓你做男的,是我吃虧好不好。”

隱根本不理他,‘摸’出手機打電話。

“紹鑰,杜雷發現肖凌了,打了一架。你最好明天出面引見一下。還有,你馬上就跟杜雷說明,否則,明天他肯定會跟到醫院,順藤‘摸’瓜,我也得現形。”

“紹韓,我明天出院!”

肖凌放下心來,拎起襯衫穿:“我走了。”

“衛生間櫃子的第二‘抽’屜,有‘藥’,你自己‘揉’‘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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