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殺死一個身手凌駕於自己之上的人?
——答案只有一個,在他沒有防備時下手。
開了一段距離,大概有十來分鐘?半個小時?我不知道。只知道放眼望去盡是滿目狼藉。卡車顛簸得厲害,碾過不少的碎屍,也撞翻了很多攔車的活人。我瞭解屠蘇的個性,認識的他都不願出手相救,更何況素不相識之人。
其中有一次,隔着老遠就望見一個柬埔寨女人抱着一個嬰兒,用聽不懂的語言站在車前淒厲地大吼,身後一隻喪屍正跌跌撞撞地接近她,女人已經無路可逃,把所有希望都寄託在了我們這輛車上。她站在路中間揮舞手臂,又跳又叫,隔着10來米的距離都能感受到她求生的強烈渴望。只是,卡車並沒有減速。下一秒,女人根本來不及跳開,只是出於本能拋出了懷裡的孩子。隨後,整輛卡車筆直地朝女人碾去,“咯噔”一聲從她身上無情地踏過,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駕駛座裡傳來小雪的尖叫。孩子啼哭着滾落到路邊,被圍上來的喪屍分食。而女人的慘叫劃破天空,鮮血濺滿了車身。我憤怒地一下子站起來,舉起戰刀想跳下車找屠蘇拼命。李錚一把拉住我,示意我冷靜。可怎麼冷靜得了?我衝着李錚大吼,屠蘇有什麼權利這樣踐踏別人的生命?這種人身手好又如何?做的事連畜生都不如,難道不能繞開?
“莫魂,我們自身難保,管不了那麼多。她站在路中間,繞開根本來不及。”月亮扯了扯我的衣角,淡淡地說。
我看着月亮的臉,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陌生和冷酷。李錚也盯着我一言不發,慢慢地鬆開拉住我的手,臉上的表情非常複雜。我大喘着氣,舉着戰刀愣在原地,回頭看着地上的那團碎肉和卡車慢慢地拉開距離,只感到渾身都在哆嗦,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認命吧。自己能活下去就不錯了。”旭子也默默地嘆了一口氣。
“你給老子閉嘴!”聽到旭子開口了,我猛地把戰刀對準他,此時所有的怒氣全部彙集到了旭子的身上。雖然我心裡很清楚,旭子於我根本沒有任何矛盾,但當時根本是急火攻心,一瞥到他那張猥瑣的臉,一股無名怒火瞬間填滿了我的內心,幾乎讓我暴跳如雷。
“那你下去找屠蘇理論吧,他一根小指頭都能把你捏死。”旭子這個人,用三個字來形容就是不識相,用五個字來形容就是非常不識相。他絲毫不顧及我正在氣頭上,繼續對着我挑釁道,小眼睛直轉,鼻子更是皺成一團。
“我去你m的!”當時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可能是這樣兩天經歷的太多了。從熱帶雨林一路到這裡,自從旭子慫恿我對付屠蘇,而屠蘇又要殺月亮的那一刻,我們這五個人的關係完完全全地變了。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始終圍繞在我的心裡。李錚對我說過兩句話,其實他的意思也只有一個——不要相信任何人。爲什麼。我用最單純的心來對待遇見的人,而他們卻用最深的城府來對付我。他們變得冷漠無情,不再有人間冷暖。
想到這裡,我像一頭髮怒的野獸一般朝旭子衝了上去。畢竟腦海中還殘留着一絲理智,我扔掉戰刀,雨點般的拳頭重重地落在旭子的身上。我不明白自己爲什麼要打他,明明壓死那個女人的是屠蘇。旭子拼命閃躲,眼角瞥到月亮過來拉我,我又撿起戰刀猛地對準月亮,眼睛裡憤怒地像是要噴火。
“莫魂。你冷靜點。”月亮看着我的刀尖,只是淡淡地勸了一句。
就在這時,一個急剎車伴隨着輪胎尖利的滑動聲傳入耳膜。我沒有站穩,身體向後倒去,直接摔在了車廂裡。
“怎麼了?”李錚猛地站起身,向車頭看去。
我好像剛剛從夢中反應過來一般,一下子清醒了不少。這麼一來,沒有心情再糾結剛纔的那些事,也急忙擡頭看向了前方。
這是一條非常偏僻的小路,車前方空無一人,沒有任何的危險。我轉頭看向街邊——原來是一家超市。心裡瞬間明白了屠蘇的用意。
“都下來。”屠蘇跳下駕駛座:“進去拿點東西。”
見到屠蘇,我幾乎再次忍不住想舉着刀衝上去。但一邊的李錚卻捅了我一下,露出了奇怪的眼神。我一時沒有明白他的意思,“忍着點。記住我的話。”李錚壓低了聲音湊到我耳邊,隨後很快像沒事人似的跳出了車廂。
我看着李錚的背影,說不出是什麼滋味。月亮他們都下去了。小雪站在地上對我招手。默默地嘆了口氣,我也隨即跟了下去。
找超市,也是喪屍片定律之一。這是一家大型超市,幾乎可以說是百貨商店。現在已經臨近中午,太陽照在人身上很舒服——如果一切都沒有發生的話,曬個太陽浴是再好不過的了。
“找食品,**。分散找。”屠蘇站在超市門口吩咐了一句,隨後帶頭閃入超市內。
不幸的是,他一打開超市的玻璃門,站在門左側的一隻喪屍立刻朝着他撲了過來。屠蘇手無寸鐵,卻心狠手辣,身子一矮躲開了喪屍的這一下,左拳瞬間朝着喪屍的小腹擊去。小腹處佈滿了大量的神經,如果是個活人,只要這一拳夠狠,足以致死。但喪屍是沒有痛覺的,儘管如此,它還是被這一下打的後退了一步,搖搖晃晃就要倒下去。可屠蘇沒有給它任何的機會,一腳側踢直奔喪屍的下巴,頓時只聽得骨骼咔嚓一聲,它的腦袋已經歪倒在一邊,身體失去支撐,“撲通”一聲撲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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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說,屠蘇的身手真的很好,少校和李錚是比不上的。
“莫魂,你和月亮帶小雪在一樓看看,我跟他們去樓上。”李錚低聲對我道。旭子見狀,急忙跟在他們兩身後,時不時地回頭張望着,一副鬼鬼祟祟的樣子,就差沒有貼在少校身上了。這樣也好,我還不想和屠蘇一起行動呢。心裡想着,牽着小雪的手來到了左邊的貨架。
這個超市非常大,應該有兩到三層。我現在的位置是位於一層的日用品區域。日用品,顧名思義,都是一些毛巾,牙刷,肥皂之類的東西。末日裡洗澡刷牙當然不可能,能拿包口香糖就不錯了。因此我無視了這些,想尋找有用的東西。有一些邦迪和淨手凝露,看起來還不錯。我隨手抓了一個塑料袋,把需要的東西裝了進去。
整個過程,沒有遇到一隻喪屍。可能災難爆發是晚上,超市不營業,而門口那隻很可能是保安人員。這麼一思忖,心安不少,也稍稍放鬆了警惕。
“東西都裝好了,屠蘇他們還不下來?”轉眼,15分鐘過去了,整個超市似乎只剩下我們幾個人,沒有傳來任何的動靜。
我漸漸地感到事態有些不對。按理來說,僱傭兵必定是雷厲風行的性格,而屠蘇又是做事不拖泥帶水的類型,照例來說肯定比我們幾個快,就算遇見喪屍,他們三個順利脫身根本不是事。而如今我幾乎把周圍的櫃檯全部席捲掃蕩了一遍,樓上依舊沒有傳來任何動靜。
是他們不管我們,先走了?這不是沒有可能。但仔細一想,我又覺得不太現實。如果要甩開我們幾個,完全可以在主塔內就行動,根本不必等到現在,費盡心機找一個如此蹩腳的藉口。那麼,是遇見危險了?可至少有一點聲音吧,怎麼什麼都沒有聽到?
又等了一會,我漸漸地開始着急了。我承認自己存在私慾,想依靠屠蘇和兩個僱傭兵活下去,但也同時感覺他們掌握了很多資料,跟着他們是唯一的選擇。如今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心裡是怎麼也不可能放心得下的。
“我上去看看。月亮你在這裡保護小雪,在下面接應。如果我15分鐘內沒有回來,你們就先走。”我突然脫口而出。隨即心裡一驚,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會做出如此重大的決定。如果上面真的有危險,僱傭兵都喪生了,我上去除了送死還能做什麼?
只是當時並沒有想這麼多。見月亮點了點頭,而小雪一言不發,我咬咬牙,狠了狠心,握着戰刀衝了上去。
樓上是食品區域。和所有的超市並無不同。一上樓,我只感到自己的心臟跳得極快,手裡的戰刀也在微微顫抖,只能不斷安慰自己,少校他們先上來,就算有喪屍應該早就被他們殺死了。我試着輕輕地叫了一聲李錚,同時隨手拿下一個易拉罐,朝着超市深處拋了過去。——沒有任何的迴應。
一步步地朝前走着,我的呼吸漸漸急促起來。前面是冷凍櫃臺,碼放着很多速凍食品。可就當我眼睛落在櫃檯上時,猛然發現,櫃檯上佈滿了星星點點的血跡。
這血跡不像是傷口破了之後流下來所形成,非常的濃稠而且發黑,看上去是從嘴裡吐出來的。我越發地緊張,感到心臟好像要跳出胸口一般。深呼吸一口,緩緩地將戰刀的刀尖對準前方,以防出現不測。
繞開冷藏櫃臺,我驚訝地發現櫃檯後面躺着一個嘴角掛着血痕的人,明顯已經沒有了生命的氣息。看清他的面容之後,我猛地捂住嘴巴不讓自己叫出聲來,同時感到自己的眼睛瞪得似乎要衝破了眼眶。
這是,屠蘇。而他的身邊,空無一人。
(那個,這個,劇情安排,嗚嗚,屠蘇一路走好。撒花。順便大家猜猜是誰幹的。我知道你們要猜李錚,但是答案很不簡單…..讓樓主混口飯吃吧。“出乎意料”是本文一大特色啊。結局也一定是跌破眼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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