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奕明白凌悅指的是自此全軍染病的事情,不可能好巧不巧,全軍十六萬人中,足有八九萬,同時,全部染上同一種病,一模一樣的症狀,這明顯都是人爲造成,想到先前藍月曾經混入營中投毒下藥,歐陽奕不禁一陣懊惱。
“大意了,一時疏於防範,不想,竟讓本來大好的局勢變得如此被動!是我,太掉以輕心!”
“林越國吃了幾次暗虧,現在無所不用其極也是情理之中,你無需介懷。”凌悅安慰着他。
兩人正說着,白鳳和雨彎走了進來,看到凌悅在帳中,立刻恭敬的跪下行禮。
禮畢,這才向凌悅說明了此次來勢洶洶的病症情況。
“主人,屬下仔細分析過,將士們並不是染毒,這是一種疫毒。”
“疫毒?”凌悅皺眉,“能否根治?”
“疫毒之所以名叫疫毒,是因爲其頗爲類似瘟疫,極易傳播互相感染,這毒雖然並不致命,但是,要根治也頗爲麻煩,短時間內,有些珍稀藥材難以集齊,將士們的症狀也會愈來愈明顯難以控制。”
“你先將藥方寫下來,發動所有火魅部下大量收購所需藥材,而後第一時間送到這裡來。稀缺的一些,單獨列出來,以歐陽奕的名義傳信到慕容山莊,請慕容莊主幫忙尋找。”
凌悅很快部署下來,“將症狀輕重不同的,還有未曾染病的將士們,都隔離起來吃住,防止病情傳播更快。邊境的巡邏不能終止,讓魏副將帶着症狀較輕還有行動能力的將士們繼續巡守。
軍中的食材和水源可能都被感染,不能再食用,糧食全部燒掉,井填埋。白鳳,你去接應林越國那邊送來的糧食,闢地單獨儲存,組織健康未曾染病的人馬去不遠處的河邊取水食用。命令軍醫和目前尚且健康的將士們,接觸病患時候務必戴上面巾掩住口鼻,還有手套等防護措施。雨彎你儘快配藥。”
“是主人。”兩人恭敬的點頭,立刻去着手安排。
歐陽奕看着有條不紊指揮的凌悅,心裡總算安慰了些。
“歐陽奕,別愣着,還有事要做。”
“什麼事?”
“你以爲這疫毒是怎麼傳播進來?”
“通過水,食物。”
“那雨彎可曾在井水中發現疫毒?發現軍中有異常,她應該會立刻去親自檢測水。”
“那日,藍月還在軍營中時,在井水中投毒,致使飲下井水的幾十個將士腹痛腹瀉,在那之後,雨彎便檢查了井水,發現那確實是一些普通的腹瀉類藥物,當時就爲飲下井水的將士們開藥解除了藥性。”
“可見,當時在井水中發現的藥物,並不是疫毒,是嗎?”
凌悅目光灼灼,“你們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井水上,卻沒有好好查探這毒,究竟是怎麼樣感染而來。”
歐陽奕明白了凌悅話中的含義,“也就是說,疫毒不是最早不是通過水和食物傳播?”
“自然,只不過,即便如此,現在病情擴散到這種地步,這些食物糧草也不能再用了。”
“可是,那是從哪裡傳來?”歐陽奕疑惑了。
“藍月潛入軍中,可曾對將士們出手?”凌悅問道。
這一問,歐陽奕立刻反應上來,“對了!應該就是,這些屍體了!真是大意,這些將士們俱是被藍月瞬間殺死,之後,我們便把屍體埋在了軍營附近的那片空地上。
雨彎因爲是之後纔到軍中,
可能不清楚這些事情,這才苦苦思索不到感染的原因。
原來,埋屍體的時候,接觸到那些屍體的將士們,已經被感染了疫毒,這才相互傳染,蔓延開來。”
“現在,立刻派人去,將那些屍體火化,這些屍體,便是感染的源頭,就算是人死了,可是,疫毒仍然在通過屍身傳播,往後兩個月天氣越來越熱,沙土下的屍體腐化,到時候便會引起疫毒大肆傳播!只有一把火燒了,纔會遏制住!”
“悅兒心思細微,我立刻讓嚴顏去辦!”歐陽奕迅速出了營帳。
凌悅這才安心做下來。
每當一個人安靜下來的時候,總是會不由自主想到風哥哥,不知,他身體可好了些,有沒有在想自己?
想起那張俊逸絕美的冷峻臉龐,嘴角,總會不自覺的浮現出一絲笑意。
“悅兒,在想什麼?一臉柔情,笑的這般幸福溫和?”歐陽奕交代完要辦的事情,復又走進了帳中,眼見凌悅坐在桌邊,滿面柔和溫暖的笑意,那笑容裡,分明能感覺到幾分幸福的味道。
“沒……沒想什麼!”凌悅低頭立刻掩飾過去臉上不自然的神色,他說,自己方纔想着風哥哥時,不由自主的笑,很幸福麼?
風哥哥,你就是我的幸福所在啊!可是你,明白我的心意嗎?
“事情已經吩咐下去了,很快就會辦妥。”歐陽奕在凌悅身邊坐下,沉默下來。
看她這般反應,分明,方纔是在想着別的人,不是自己,而這個人,就是一直以來她深埋在心中不願提起的那個人嗎?
“悅兒,你……”很想問問她,可不知爲何,話到嘴邊,總是說不出口,彷彿卡在了咽喉一般。
還是說,自己從內心裡,生怕聽到那個令自己絕望的答案?
“你想說什麼?”感覺到他欲言又止的矛盾,凌悅主動問着他。
“我……”歐陽奕低下了頭,片刻又擡起,堅定的看着她清澈幽靜的雙眸,“悅兒願意嫁給我嗎?成爲我的女人?”
凌悅愣了愣神,“歐陽奕,你知道我一直是拿你當很好的朋友,可以信任的知己的……”
“我知道!”歐陽奕肯定的點頭,卻又垂下了眼眸,“可是,我不甘心只是朋友,知己,我想問你,願不願成爲我的女人?你前往昭陽國之前,我說過,要準備好第二次向你求婚……”
“我們不可能在一起。”凌悅搖了搖頭,“你知道的,我有喜歡的人,不能答應你。”
“爲什麼,爲什麼不肯給我一個機會?”歐陽奕神情懇切,激動的握住了凌悅的雙手,“我對你的心,日月可鑑,對你的愛,絕對絕對不會少於任何人,爲什麼,你就是不肯接受我?”
凌悅抽回自己的雙手,站起身子,定定看着遙遠的北方,“歐陽奕,一個人的心很小很小,小的只能容得下一個人的愛,而我的心裡,早已裝滿了他。再也,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了……”
歐陽奕無力的靠在椅背,眉宇間說不出的悽楚與失落。
凌悅看他如此失魂落魄,一絲愧疚涌上心頭,“對不起,歐陽奕。我……。我沒辦法欺騙自己的心。”
“不是你的錯……”歐陽奕無力的搖了搖頭,“是我自己期許太多……。你已經爲我,爲碧落,做了太多的事情……”
“我們是朋友,我不會看着你落敗!”
“朋友……”歐陽奕低沉着嗓子,眸裡掩飾不住的痛
楚與哀傷,“對,是……朋友。你早些歇息,我出去巡邏……”
不待凌悅再說話,歐陽奕便大步流星跨出了營帳。
看着他孤單的背影,凌悅深深嘆息,有時候,有意無意間總會傷害到身邊的人……
“主人,我爲您配置的玉露丸。”雨彎進入帳中,遞給凌悅一瓶藥丸,眉宇間憂慮之色顯而易見。
“您的毒素又擴散了些,發作的更頻繁了,這樣下去,您會日復一日的嗜睡乏困,這塊紅斑,也會越來越大……”
“不礙事。”凌悅搖了搖頭,“他已經醒了,只要他安好,一切都不重要了。”
“可是您……”看到凌悅臉上滿足的笑意,雨彎生生止住了話語。
“對了。”凌悅凝神看着雨彎,“藍月的事,你是否生我的氣?”
讓她去殺自己的親妹妹,在這世間唯一的親人,這很殘忍,不是嗎?
“不!”雨彎撲通一聲跪在了凌悅身前,神情悽楚卻又堅定,“屬下從未怪主人,是妹妹她反叛在先,辜負了主人當年的救命之恩和這些年的栽培,違抗火魅,按規矩,叛徒會被……屬下感謝您,讓我給她尊嚴的死法,讓她……。不用受那麼多苦……”
凌悅輕嘆一聲,伸手扶起雨彎在桌邊坐下,“你能明白就再好不過!無規矩,不成方圓,火魅,若不能做到紀律嚴謹,賞罰分明,那它跟低等的門派殺手組織有什麼兩樣?”
“主人說的是,雨彎能明白主人的一片苦心。”
“不要傷心了,我想,藍月這麼鍾情林仟幕,能死在自己心愛的人懷裡,定然,也是開心的。”
雨彎無聲的點了點頭,強忍着傷痛不願掉下眼淚。
“知道你此刻心情定然很難平復,下去,休息一會吧。”
“遵命,屬下……告退!”雨彎這才退出了軍帳。
按照凌悅的部署,軍中很快有條不紊的行動起來,缺少的珍稀藥材將會與三日後從慕容沛臨那邊送來。感染源頭的那些屍體全部都被燒掉,感染的糧食和水井都棄之不用,將士們也按照感染程度分離隔開了,能做的事情暫且都安排周全了。
現在,只能等待,期待林越國的大軍不會那麼快就攻過來,他們在林越國的領土上吃過兩次虧,不可能再次那麼容易利用陷阱誘敵搶奪先機。
前兩日很平安的過去,歐陽奕一直鬱鬱寡歡,沉默寡言,凌悅心知是因爲自己拒絕了他,卻也無法在更進一步安慰他。
有些事,還是需要自己想通才能過得去心裡那一關,外人,無論如何也幫助不了。
今天已經是第三日,缺少的幾位珍稀藥草明日就會到位,疫毒也有效控制下也沒有繼續蔓延擴大。
林越國那邊在火魅的高效運作下,很快將市場上所有的陳糧收購一空,下一次新糧成熟,只剩下不到十多天左右時間。現在林越國國中和軍隊食用的糧食,全部都是國庫中儲存的陳糧。
預計也食用不了多少天,等他們反應過來在去徵糧的時候,連一粒粟米也不可能徵得到!
這,就是火魅強大高效的實力!
中午時候,一個意想不到的人來到了軍營中。凌悅聽到侍衛通報的時候,也是吃了一驚。
因爲來人,正是碧落國的皇后納蘭心怡,她只帶了十幾個侍衛隨從,還有貼身侍女小玉。
歐陽奕斜睨一眼跪在身前的納蘭心怡,眉頭緊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