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的是,據說這個人之前爲了能夠在作案的時候比較不容易留下指紋,還特意想辦法磨過自己的指紋,想要學着電影裡面演的那樣,把自己的指紋給磨平磨光。
只可惜電影終究是電影,就像這個李偉只能是慣偷,卻無論如何成不了“神偷”一樣,那種不切實際的努力到最後還是以失敗告終,他也只是讓自己的指紋稍微模糊了那麼一點而已。
根據和他打過不少交道的派出所民警反應,這個李偉出手往往比較謹慎,因爲吃了二進宮那會兒傷人情節加重了量刑的虧,所以習慣於先踩點,後下手,並且幾乎都是奔着闖空門去的,每一次都估算着價格去拿,力爭讓自己不夠量刑金額。
只有在實在找不到闖空門機會,又有足夠大的誘惑時,他纔會鋌而走險,利用深夜屋主沉睡不容易醒過來的時間段出手作案。
可以說這是一個十分老練狡猾的人。
現場既然發現了他的指紋,屋內又有盜竊的痕跡,基本上可以確定了李偉到過案發現場的這一事實。
只不過,他是在兇殺案發生之前,鄧慶蓉和常君超母子還活着的時候就潛進人家房裡去的,還是這母子兩個已經被封在水泥漿裡,成了兩具冰冷屍體之後才進行的入室盜竊,這裡面的區別可就大了。
直接決定了李偉在這個案子裡面到底扮演了一個什麼樣的角色——罪行敗露殺人滅口的殺人犯,還是誤打誤撞進入了案發現場的倒黴蛋。
想要找到這個李偉,自然也不是什麼簡單的事情,這種見不得光的“搬倉鼠”怎麼可能會堂而皇之的在衆人視線當中出入。
想要找到他,就只能委託經常與他打交道的派出所民警協助,只要有關於他行蹤的消息,就儘快與刑警隊這邊取得聯繫。
處理完這些,寧書藝和霍巖又馬不停蹄地趕去了銀行。
一般來說,一個人的日常開銷狀況,也能夠從一定程度上反映出這個人最近一段時間的生活狀態和生活內容。
現在這對母子沒有辦法親口告訴他們的事情,恐怕就只能通過那些不會說話的記錄來轉達了。
常君超的銀行流水非常正常,收入很有規律,從匯款單位來看,一部分來自於他的工作單位,另外一部分則來自於他在外面的兼職。
支出方面也都是一些生活開銷項目,包括房東幫忙佐證過的高硬度水泥,寧書藝也從常君超的銀行流水上找到了對應的記錄,果然是五個多月之前就購買了的,至於爲什麼改造工作一直沒有開始,水泥堆在家中,一直到遇害前才被使用,這個原因不好確定。
從常君超這半年的兼職收入來看,倒是有可能因爲他實在是太忙了,所以一直沒有時間和精力去修葺浴室。
常君超名下並沒有什麼存款,他的收入基本上在應對日常生活開銷之後就所剩無幾,作爲一個三十週歲的成年男人,到最後銀行卡上只有不足兩千元的餘額,可以說是有些拮据了。
不過不論拮据與否,至少這些都還是正常的。
相比之下,鄧慶蓉那邊的情況就顯得有一些奇怪了。
起初,寧書藝和霍巖沒有查到鄧慶蓉名下的任何賬戶,這一點就已經足夠不合理了。
即便是一個一輩子沒有走上社會去參加生產工作的家庭婦女,也不至於名下連一個銀行賬戶都沒有,這很顯然不符合常理。
於是通過銀行方面的協助,他們又查了鄧慶蓉名下是否有已經銷戶的銀行賬戶,這一查還真就發現了一個。
這個早已經註銷的賬戶也同樣很奇怪,從開戶到銷戶,中間之間隔了不足半個月的時間,而僅僅是這半個月的時間,這個“短命”的銀行賬戶就有五十萬的支取記錄。
賬戶開通的第五天,賬面上匯入了五十萬元,六天之後,這五十萬元被以現金的形式支取,之後賬戶就被註銷了。
而這五十萬元現金的支取人,自然和賬戶的開戶人一樣,都是鄧慶蓉。
這些發生的時間都在將近八年之前。
五十萬不是一筆小錢,寧書藝和霍巖查到了這一交易記錄的時候,都感到有些難以置信。
一邊是常君超幾乎已經比較節儉,卻依舊“月光”的收支情況,還有母子二人那簡陋也略顯陳舊的居住環境。
另一邊是八年前的五十萬元鉅款,被支取之後再沒有任何以鄧慶蓉母子,甚至當時還在世的丈夫常榮名義存入的記錄,就好像這筆錢被取出來之後,就被大風給刮跑了一樣。
這兩者之間有一種詭異的矛盾。
好在有銀行的流水在,匯款方的身份倒是很容易就能夠明確下來——是W市的一家工廠。
這家工廠的名字寧書藝看着眼熟,連忙摸出自己隨身的記事本,翻找了一下先前記錄在上面的關鍵信息,發現果然和自己記得一樣。
“匯款方是常君超父親生前工作過的工廠。”寧書藝對霍巖說。
霍巖眉頭微微挑了挑:“常榮不是尋常的病故。”
“是啊,看這個樣子,應該是工傷不治,最後導致的死亡。”寧書藝表示贊同,“否則廠子是不可能會平白無故給支付五十萬這麼大一筆費用的。
而且你看這個轉賬時間,距離常榮去世,一共也就只有不到半年的功夫,所以這筆錢的名目基本上不用查也能猜得到。
只不過爲什麼鄧慶蓉要把錢取出來,然後這筆錢又被轉移到了什麼地方,咱們實在是無從查起,畢竟事情已經過去了七八年那麼久。”
“找那個支付了賠償金的廠子問一問吧。”霍巖想了想,“從錢到賬,到常榮過世,如你所說,間隔有大概半年左右,如果是支付治療費用,不需要一次性取出全部,還都是現金取款,這裡面恐怕有點外人不知道的情況。”
兩個人不謀而合,寧書藝欣然同意了霍巖的這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