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之死地。”
“然後方能後生！”
在海岸邊瘋狂拍打海浪，血氣幾乎掀起風暴的周問天狂笑着，然後一手插入自己的左眼，將眼球一下打爆。
他恨這玩意很久了，每天像送終雞一樣，滴滴答答地提醒着自己的死期。
接下來，左眼化作一個空洞的周問天，用他那沾滿鮮血的手插進胸腔，將自己的心臟震得粉碎。
但這也只是個開始。
對於他這般走到六階盡頭的人物而言，生命形態已經比常人的認知超出太遠，心臟粉碎也不過是輕傷，休養幾天便能恢復完全。
如汞的鮮紅血液噴涌而出，滴落到海平面上，泛起陣陣白煙。
緊接着被勁力粉碎的，是周問天的內臟跟骨骼。
比特種合金還堅硬的骨頭，在手掌的勁力下堅持了整整十秒鐘，才最終化成骨灰。
失去內臟骨骼的他，在常規意義上早已經是個死人了，但強大的精神力，仍然維持着周問天的生命，讓他像一具走肉行屍般站立着。
去骨淨肉，大概就是他現在最貼切的描述，就像超市裡賣的去骨雞肉一樣。
接下來，一陣無名之火從他的肉身冒出，燒出一陣奇異的馨香。
“以血肉筋骨爲牲，祭己身！”
留下最後一點聲音以後，這星球上再無他的存在痕跡。
……
他從靈潮中拿到的東西，是一門十分邪門的神道功法。
想象自己爲神，觀想自己的神態，最後獻祭自己的一切，置諸死地而後生，自己信仰自己然後封神。
這是聯邦一個武道家，想要轉修神道時想出來的東西。
理論上來說，這會是同級的轉化，六階的武道家，可以直接轉修成六階的神明。
當然這過程中的死亡率很高，就連最初創造出這功法的人，最後也慫了沒敢試，只是便宜地賣給了白之大地。
畢竟自己按特定順序一點一點毀滅自己的身體，這種事情還是太反人類，挑戰承受力上限了。
也就周問天這種準備要死的傢伙，會有勇氣試一試，死馬當活馬醫。
……
半晌。
風平浪靜。
被擾亂的一切都開始慢慢平靜下來。
消失的周問天，留在這世上的最後一點痕跡也漸漸被磨滅。
“死了一個六星輪迴者？”正在主神殿核心苦苦支撐的霧銘，看了一眼周問天死亡的消息通知，旋即又拋諸腦後。
眼前正在嘗試搶奪水藍星控制權的白墨，纔是心腹大敵，炮灰死了也就死了，反正以主神殿的資源，用不了多久又能養出來一批新韭菜。
“可惜了，還差一點。”
白墨也注視着即將身死魂滅的周問天。
失去肉體，還獻祭了一切的他，並沒能踏出成功轉化的一步，此時離身死魂滅，也不過差幾分鐘的事。
“這樣也好，總算解脫了。”
儘管已經失去了眼睛，但殘存的某種習慣，還是讓名爲“周問天”的將死存在，有種想合上眼睛徹底睡去的衝動。
他的心累了。
只是有人還不想讓他死。
一個靈氣旋渦開始在他最後消失的地方生成。
海量的“先天靈氣”，被這個黑漆漆的旋渦所吞噬。
……
“我還沒死？”閉目等死的周問天，等了好久，都沒等到要真正死亡的那種感覺，反倒是覺得身體越發沉重，也越發真實。
他“睜眼”一看，發現自己的身體，竟然開始像時光倒流一樣重塑。
無窮無盡的靈氣，正在重新組建身體的每個細胞。
或者用細胞來形容已經不太貼切，那是新的神軀。
心臟的位置，被一顆晶瑩剔透的透明八面體所代替。
“這就是神明嗎？”
他拿到的《神殞經》裡所描述的神明，正是現在這種形態，只不過跟神殞經裡記載的，還差了一層最重要的烏龜殼——神國。
一個沒有神國的半神。
“您也是神明嗎？”他能夠感覺到，冥冥之中，有一個博大的意識正注視着自己，不自覺地就用上了敬語。
也正是這個意識，剛剛將他從死亡中重塑。
“是。”回答只有一個字。
“我是在您的神國裡？”
“我不需要神國。”
“沒有神國的神靈？”按照周問天得到的資料，神靈最能苟的一點，就在於祂們的神國。
神國爲祂們提供了最強的保護，最大的加成，神靈的本體也極少離開神國。
沒有神國的神靈，戰力絕對是同級墊底。
但眼前的這位深不可測的存在，顯然不是什麼戰力墊底所能形容的。
“這就是你的輪迴世界……”
這是周問天留在記憶裡最後的一句話。
他看見一隻無邊無際的手，像泰山壓頂一樣碾掉了自己。
……
“他還想引入第三者？！”霧銘在“世界”中察覺到了白墨的小手段，他竟然選擇扶植第三方，一個輪迴者在水藍星渡劫。
一旦渡劫成功，周問天就會拿到這個世界的“土著”身份，他要是站在白墨這邊的話，搶奪這個世界的優勢就會被進一步放大。
至於一旁的虛玄零，因爲沒有土著身份，所以即便是七階，也提供不了多少助力。
“你耍手段，就別怪我也不要臉了！”霧銘這般自我安慰道。
“將A5、A6、A7三個世界的一切，都注入到水藍星世界。”
命令下達後，主神的大光球外，紅色、綠色、黃色三種顏色的詭異煙霧開始冒出，很快也接觸到了白墨包裹水藍星的光之巨掌。
三色煙跟巨掌很快攪到了一起。
“三條傳輸通道？”白墨在這些煙霧裡的微粒中，感受到了強烈的空間波動，“他想要從這三個世界傳輸些什麼過來？”
“物質？”
“能量？”
“還有靈魂？！”
這些被主神徹底侵染的世界，此刻像榨汁機一般，將其中的一切都向着水藍星世界擠來。
無論是其中的死物，還是其中的活物。
反正被主神侵染完全的世界，裡面所有的人都“不朽”了，只要一個念頭，榨成汁都能恢復過來。
四個世界的一切，開始發生天翻地覆的攪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