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152章

我上前將琉璃珠收回了袖中,引他坐下,還給他倒了一杯茶。

“方纔那可是一顆琉璃珠?”他輕輕的問道。

我向他遞過方纔泡好的茶水,點了點頭,“嗯。”

他擡起手邊的茶水輕抿了一口,看向我時,眸光幽遠深邃。

“這琉璃珠色澤不錯,應當是上乘之品,也難怪你不肯與我回府,這身邊還帶着這般值錢的東西,若是拿去當了換成銀子,也夠你錦衣玉食了。”

我只是微微笑笑,“這琉璃珠縱然價值連城,那也不能拿去換銀子。”

“這麼寶貝,何人相贈?”他挑了眉毛,笑着晃晃手中的茶杯。

“己故人。”我也微微坐了下來,脣邊的笑意微斂了一些,倒仍是語氣平靜。

他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擡起手裡晃着的茶杯又輕輕抿了一口,放下後,眸光微微環顧了四周。

“這裡還算清幽,適合你的性子,待齊王府的人平息一些,我會引他來接你。”

我垂眸一笑,卻不語。

他轉眸看向我,幽深的眸光落在我的臉上半響,重又開了口。

“我知道你不願說出事情的真相,我也不逼你,這裡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我己安排,只要你不願,就不會有人來打擾你。”

我微微點了點頭,向他道了聲謝,“謝謝。”

他淡淡一笑,轉眸不再看我,聲音低沉而來,“我能爲你做的也只有這些了,不是麼?”

我微微收緊袖中的指尖,嘆息了一聲,“你己經爲我做得夠多了……”

我的話還未完,他揚聲打斷了我,“還不夠。”

這三個字他說得重重,眸光緊緊的落在我的雙眸之中。

我面色一怔,心裡說不上的感受,在他緊緊的眸光之下我只能垂下眸睫,耳邊只聞他的語音又軟了下來。

“就是因爲我做得還不夠,你纔會被流露在外,而此時的心裡還要時時念着他,想着他。”

我的心裡一顫,雖然能夠明白他話中的情意,可我卻無言以對,仍是默默的垂着眸。

突然手上一緊,他握住了我收得緊緊的指尖,“如果我比八哥早一步認識你,也許你就不會像今天這般滿面惆悵無助了。”

他的舉動引得我手上一顫,我自他掌中收回手指,卻不知如何回答他的話,只能輕輕的開了口,“九弟……”

我的話還未完,只聞手邊啪的一聲響,他的手重重一擊桌面,揚高了聲音。

“不要叫我九弟,叫我天睿,從我第一次見到你,我就覺得你口中喚我的那聲九弟刺耳,幾次欲要提出不再讓你喚我九弟,我都欲言又止,我怕你會多想,怕八哥誤會,到時你的處境更是悲憐無助,所以一直強忍着。”

我擡眸看向他的眼,他的眸中泛着太多的情緒,我看到了他的眸光在掙扎。

我心下酸澀的道:“你我本是叔嫂,喚你九弟理所當然。”

他眸光仍不離我,輕咬了脣,“八哥現在將你趕出了府中,你就不再是八嫂,只是想你改個稱呼,你也不願將這個機會給我。”

我不語,不是不想說,此時的心境是連一個字也答不上來。

其實喚個稱呼有何不孚?

只是個稱呼罷了,對我來說根本就不能代表什麼?可對他來說,也許意義非凡。

我欲要開口之時,他便轉了眸,帶着無盡的失望一嘆。

“罷了,你不願,那就不改了。”

“只是個稱呼而己,如今我己被趕出齊王府,也許很快就會收到他的和離書,我答應你,收到和離書的那一刻,就是我改口喚你天睿之時,你覺得可好?”我低聲問道。

他聞聲眸亮,看向我,一絲喜悅滿足的呈現在眸中,連道:“好,當然好,我會等。”

我淺笑依依,他突然欲伸手替我倒了一杯熱茶。

我見狀,連忙伸手攔下他,“我自己來。”

“你別動,我來就好。”他笑着一語,輕輕的爲我倒了滿滿的一杯熱茶,遞向我的面前,脣邊帶笑道:“嚐嚐,這可是自己苑中種的清茶。”

“這苑中有茶園?”我看着手裡的熱茶,茶香撲鼻而來。

他低聲一笑,揚眉彎脣的剎那,那俊朗容顏突然間透着股說不出的迷人。

我彷彿一瞬間又看到了當初那個隨性自如,帶着彷彿能狂噬人心的張揚魔力的戰天睿。

他也替自己添了茶,朝我點了點頭,“當然,退居這裡後總得還要生計,這裡的茶園就是我往後的生計。”

“你?”我好奇他的字裡行間的話,微微開口接着問道:“沒有珞兒麼?”

他一倪眼,脣邊笑意收斂起來,淡淡一語,“她不適合這裡。”

“爲何?”我急切一問,我似乎猜到了他心裡所想。

“和你一樣,這裡留不住她的心。”果不其然,他看着我,脣邊雖又重啓了笑,可眸中的眸光又轉深了。

“你與珞兒之間……”我搖頭想要勸慰。

他又再一次匆匆打斷了我的話,直接乾脆了當。

“我是她的夫,她是我的妻,就這麼簡單。”

話語與當日納蘭珞的話一模一樣,看來他們之間就真的如他們所說的名義上的夫妻這般簡單。

納蘭珞對戰天齊的心此生都不會變,然而戰天睿……

我默了一會兒,但還是開了口問道:“那你當初爲何要娶她?”

“你曾說過,找一個女子雖然不能持子之手與子偕老,至少也能相敬如賓。”他笑,又是那種散失了灑脫自如,卻長留悽美的笑。

“我當初只是一句勸慰的話,我並沒有……”

我的話沒有再說下去,我不知我如今還能說些什麼?心裡己經有了痛意,卻從不知當日一句勸慰的話卻讓他們倆人如今走到了這一步,是我耽誤了珞兒,是我連累了戰天睿。

他的手離杯,坐直了身,“我知道,正因爲你這一句勸慰的話讓我醒悟,我覺得你說得很對,相敬如賓有什麼不好,彼此之間沒有情愛交際,這樣彼此的一生就不會有太多的牽伴,有朝一日,我若真想離開了,也走得灑脫自在。”

我輕輕搖頭,“可人家珞兒不同,她是女子,女子一生的大好年華就在這幾年裡,你用你們的婚姻牽伴着她,這是害了她。”

他凝了眼眸緊緊望住了我的眼睛,炫然奪目的光芒一抹抹劃過那逐漸深邃暗沉下去的眸子,耀得我的心開始劇痛難忍。

我似乎己經猜到了他接下來會說什麼?

最後他終是應我心中所想,沉沉的開了口,“我也只有用婚姻牽伴着她,你才能無後顧之憂。”

我指尖猛然收緊,胸口的氣息一瞬間亂竄了起來,語音也見顫抖。

“原來真是這樣,你娶她是爲了成全我與八爺,你怎這麼傻……怎麼能這般做?你可知道這是在作孽……苦苦害了多少人?”

“我不想管那些。”他揚聲看向我,看到我眸中的顫意之時,他重又壓低了些聲音,“我只想看到你幸福,不想讓你再受委屈,我也不知道,也許我真是瘋了,我沒有愛過人,也不知如何去愛,在遇到你之前,我一直以爲這一生我都不會有愛,因爲我覺得男女之間的愛太過矯情,也太過短暫,就像當年的母妃與父皇,父皇口口聲聲說愛她,可過不了多久,他就差點忘記了母妃這個愛人的存在,好再母妃有了我這個兒子的寄託,她苦苦委屈了一生,每次看到她落淚之時,我就很害怕,甚至連她的眼睛我都不敢看,所以我不想去愛。”

我沒有說話,只是極力的壓抑着自己內心的情緒,使自己能平靜的聽着他繼續說下去。

他突然從我的眸中離開了眸光移向窗外,目色微涼,“這麼多年來,我一直留戀在風花雪月,花間柳巷,在那些地方雖然沒有愛,但我能得到滿足,至少用銀子換來的那些愛撫,我不會覺得虛僞,直到遇到你,是你委屈求全,淡然沉穩的性子給了我一種不一樣的感覺,你的身上有母妃的影子,我當初心裡很清楚,我不是要去同情你,而是隻想要去保護你,我以爲你與八哥之間沒有愛,直到那次在邊疆,你不顧自己性命的爲八哥擋下那一箭,當時我就知道,你對八哥動了情。”

我回想起那日在我撲倒在戰天齊懷裡,口吐鮮血之時,我滿目都只有戰天齊,然而絲毫沒有看到持劍爲我在箭雨之中擋劍的身負重傷的戰天睿。

我望着他的眼睛,念及過往種種舊事,心中既難忘感激但又愧疚難受。

我又垂下了雙眸,埋下了滿目無法道出的情緒,“我不再瞞你,我與他自小就認識,我並非華蝶衣,我是當年那個死在華府之中被燒燬的華蝶月。”

我第一次向人道出了自己的身世,然而這個人就是眼前的戰天睿。

不知爲何?

從一開始,從我見到戰天睿的第一眼開始,我就覺得這個男人是真的待我好。

我的心也非常的信任他,從未懷疑過他。

“我知道你不是華蝶衣。”他點了頭,重又低沉的開了口,“在這些兄弟之中,屬我與八哥走得最近,八哥的心中自小就有一名女子,在沒有遇到你之前,我一直以爲那名女子就是納蘭珞,可當我幾次親眼所見八哥不顧性命的去救你,我當時有了念頭,念頭告訴我,八哥對你不一樣,當時我不知爲你高興,還是爲自己苦惱,總之很矛盾……”

他停頓了下來,沒有再說上去,手中的茶杯握在手中緊緊的收緊,緊得在顫抖。

我不知爲何,心底被他顫抖的手所軟化。

我想要上去握住他顫抖的手,可終是沒有那分勇氣令我向他伸手。

我只能在袖中緊緊的將手指收緊,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等着他接着說下去。

終於他鬆開了緊握着杯子的手,將手移至桌下,長袖己遮住了那絲顫抖。

他擡眸看向我,目光帶着一絲悠遠,脣邊苦澀一笑,問道:“還記得那次我爛醉如泥倒在街頭任人欺辱的情景麼?”

我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他輕嘆了一聲,重又接着開了口,“那次之事是因得知了你月牙兒的身份,原來你就是八哥心裡一直念着的女子,我沒法說服自己,只能用酒來麻醉自己,結果你在街頭救下我,我借酒醉終於做了一件一直以來從不敢做的事情,也是在那日,我決定,只要你不再受委屈,只要你幸福,我便會竭盡全力爲你掃除所有的障礙。”

我的心中因他最後一語聚然收緊,一個念頭直入我的心中。

我揚聲一問,“晴兒?”

他冷冷一笑,笑得我心中更加的慌亂,“沒錯,我說過我只會認你與八哥的孩子,只不過到最後我還是失手了,我沒有想到那個奴婢竟然會當着八哥的面來污衊你,然而八哥竟然還要違背皇家祖制,保大不保小來護全那楊夫人?我知道若是那楊夫人真的出了事,事必會禍連你,所以我讓人傳信給產婆,讓她收手,務必保全大小。”

原來這件事是戰天睿所爲,出乎意料的事情讓我這顆慌亂的心不知如何平靜下來。

我深深的暗自呼吸,每一次呼吸我都會覺得疼。

他伸手替我添茶,那一刻,我從袖中伸出手一把抓住了他,向他搖頭。

“你不用爲我做這些的,你這樣只會讓我更加痛恨自己,我不只連累了你,還斷送了珞兒一生的幸福,還差點……”

“這些我並不在乎。”他淡淡一語,打斷了我的話。

我的話又再一次未完,他將我的手掙脫開來,輕輕的替我添了茶。

此時的他顯得格外的平靜與淡然,早己失去了當初戰天睿的影子。

“我不值得你這麼做。”我低沉一語。

“我說值得那就是值得,至少如今,你己經來到我的身邊……”他微微停了下來,像似輕嘆聲後,重又開了口,“蝶衣,你還有選擇,你要回去,我不會留你,你要留下,那就讓我一直陪着你。”

我收緊指尖,心裡的慌亂與矛盾令我無從選擇。

我搖頭輕咬了脣,“我的大限在今年臘月,我己命不久矣。”

“我知道,我什麼都知道,所以我更想要珍惜這些日子,不管能不能想到辦法解除你體內的掌毒,我都會陪在你的身邊,至於其他,我絕不會勉強你,就把我當作朋友,讓我好好照顧你。”他溫暖的五指握了過來,握得緊緊,再未留半分空隙容我避開的機會。

原來他知道,此刻的他什麼也不求,只求以一個朋友的身份陪在我的身邊。

我心裡感動至極,一絲淚浸劃過眼角。

我從未想過,在我僅剩的最後幾月裡還能得到這樣的溫暖。

可是這樣的溫暖並不是我心中所要。

我發現只要我一開口,我便會傷害眼前之人。

我也知道此生是註定要負他的。

“蝶衣。”他喚着我的名字,聲音靠近過來,漸漸地,有溫軟的鼻息撲在我的臉上。

“這裡我很喜歡,至於留下來一事,我會考慮,還有我體內的掌毒你不用放在心上,縱然只剩下幾月的時間了,我依舊很慶幸能有你這個朋友在我最危難的時候守在我的身邊。”

說完這些,我用力從他的手中收回了手。

隨着手中的一空,他的手指在收緊成拳,而後又鬆開擡起了面前的茶杯,將杯中的茶喝了大口,放下後,什麼也沒有說,只是低聲笑了起來。

這種笑聲悲涼又悽美,沉重苦澀,卻仍是無可奈何,畢竟有些事根本就不能勉強。

次日,用過早膳後,戰天睿便前來相邀一同前去觀看飛流直下的瀑布。

那也是我入苑一直想做的一件事。

當我見到戰天睿之時,他斷然己將昨晚那番話拋到了腦後,完全以一個朋友的身份陪在了我的身邊。

也許我可以試着在這幽蘭苑之中開開心心的度過這幾個月時間,結束前段也是後續的開端。

幽蘭苑位於最中間,以幽蘭苑爲核心向四面展開來看。

西面是飛流直下的銀瀑,東面是郁郁青青的一片茶園,北面有花果蔬菜。

至於南面是什麼?

聞着空中傳來的味道,我還是無法分清那味道究竟是出自何物?

轉眼來到瀑布之下時,春蘭與雲雀都看呆了眼,驚歎得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那條瀑布像是神賜的一般,從高空懸掛如雄鷹般俯身衝下,又如飛瀉下來的銀鏈,在暖陽之下閃爍着我們的眼,帶着巨大的聲音如狂獅怒吼,令人震耳欲聾。

水浪擊打在岸邊岩石上的“撲騰”聲蓋過了耳邊所有一切微風拂動草葉的絮語聲。

下泄流過我們腳邊的水好清,清得發綠,綠得如同一大塊碧玉無瑕的翡翠。

每當那下泄的水前盪漾起來的時候,便會激起無數的水花,猶如萬馬奔騰。

微風輕輕的吹過來,如同輕霧飛灑在我們的臉上,涼絲絲的,清透透的,彷彿一瞬間可以讓人忘記所有的憂愁。

在這一刻,我終於明白爲何戰天睿會說第一眼就被這神賜一般的瀑布所吸引。

這樣的景象任入誰的眼中,誰都會被吸引。

“這裡沒有讓你希望吧!”戰天睿湊到我的耳邊輕輕的與我說道。

我側眸微微一笑,朝他點頭道:“太美了,我從未見過這般雄偉的瀑布,你當初是如何發現這裡的?”

他劍眉微微一揚,站直了身子,卻道了莫名的四個字,“聞聲而來。”

“聞聲而來?”我不解這四字的意思。

他勾勾脣角,目色微亮,仰頭輕嘆一聲後,方轉眸看着我,指着水流另一頭的一隻小船說道:“先別說了,我們山澗泛舟如何?”

我順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一隻小船正飄曳在那清水之上,隨着那銀簾而泄下的浪花不停的晃動着。

我還未開口答話,身後的雲雀卻歡呼雀躍起來,“好啊好啊,我最喜歡遊山玩水了,謝謝九爺。”

我轉身看向一臉興奮的雲雀與春蘭,無奈之下只能點了點頭,隨着他們上了船。

小船雖窄小,但也能容下我們四人。

小船順着水勢一直向下流飄去。

我們坐在船裡,與清水的距離很近,偶爾幾次我的手還能觸及到清水的柔軟,迎着涼颼颼的風吹在面上,感覺甚好。

“九爺,這條山澗是要通往何處?”春蘭好奇的聲音響在我的耳邊,這也是我好奇的事情。

我轉眸看向戰天睿,微微蹙了眉等着他的回答。

他微微勾了脣,手裡還在繼續削着那皮未盡的果子,輕聲答了話。

“這條山澗圍繞着整座玉龍山,順流而下後就到了山頂下。”

“什麼?”雲雀一驚,接着問道:“那到了山頂下,我們豈不是不能泛舟而上了?”

戰天睿微微擡了眸,環顧了四周,輕搖了頭。

“無妨,管家己將馬車候在了山下,我們到了山下,便可坐着馬車回幽蘭苑。”

“還是九爺想得周到。”春蘭靦腆一笑。

“那是自然,九爺的名聲可是傳遍全京城,誰人不知九爺最懂女兒心?”雲雀自是笑容得意,還外露調侃之意。

我微微心頭一緊,低斥了一聲,“雲雀,你又口無遮攔。”

雲雀向我吐了吐了舌頭,便不再多說了。

突然面前遞來了一個己經削好的果子,我轉眸看向戰天睿。

他一臉笑意的道:“我倒覺得雲雀的話沒有錯,我戰天睿今生不求財,不求權,不求名,就喜歡伺候女人。”

我面上竟莫名的染上了一絲羞澀之意。

他話中字字句句滿含情意,雖是帶笑無意調侃,可終是讓人覺得他是有意爲之。

我擡手接過他削好的果子,便沒有多說什麼,垂眸輕輕咬了一口。

“甜麼?”戰天睿柔聲一問。

我未語,只是朝他輕點了頭。

“春蘭,我也給你削個果子嚐嚐吧,小姐不用我們伺候,我們就自己伺候自己。”雲雀故作輕嘆了一聲。

我擡眸輕輕瞪了雲雀一眼,她倒刻意無視我此時的表情。

春蘭抿了抿脣,垂着眸乖乖的削着手裡的果子,這樣氣氛並不是我想要的。

我無奈,再看向戰天睿之時,他的眸光己投入了那越來越遠的萬丈銀簾之上。

暖陽輕輕的灑在他的俊顏之上,略顯他的俊俏。

記得第一次與他近距離的相視之時,月光下也是被他的側顏給吸引了眼球。

我微微移開了那道不合事宜的視線,輕咬手中果子的同時,一道甜甜的,淡淡的清香撲鼻而來。

又是這種味道,好熟悉,卻又不知是何味道?

“這是何味道?我曾在屋中之時就聞到了。”我不禁的好奇一問。

戰天睿回了眸,微微勾脣,還給我賣了個關子,“你猜猜?”

我又深深的呼吸了一下,味道更深了一些,但仍是不知。

我只能搖了搖頭,“猜不出來,在苑中之時,我還問了雲雀,雲雀也聞不出來,只覺淡淡的,甜甜的,就是不知是何味道?”

雲雀也認同我所說,點了點頭。

倒是身邊的春蘭噗嗤一笑,“小姐乃千金之軀,哪會聞得出這種味道,這可是稻花香。”

“稻花香?”我呢喃一語,看向戰天睿,他面色仍是帶着笑,卻不語。

春蘭朝我笑着點了點頭,“這味道不會錯,就是稻花香,春蘭出生於鄉下,自小聞着這種味道長大,是不會認錯這種味道的。”

我仍是帶着一絲遲疑,只見戰天睿脣邊的弧度拉得更長了些,而又故作輕嘆的點了點頭。

“沒錯,是稻花香,正如春蘭所說,你身處高牆深府,錦衣玉食,自然不知那每天吃着的白米飯是從何而來?此時正是稻花盛開的時候,呆會兒你就能一睹那成片的稻花了。”

“小姐快瞧瞧,那邊就是。”

我聞聲看去,映入眼簾的便是一片綠油油的光景,嫩綠的稻子一行行在微風之中整齊勻稱的向南方搖擺着,這樣看上去,一望無際,眼中早己被這一片綠所霸佔。

讓我不由得想起了這樣一首詩: 稻香輕搖風撫綠, 花映笑臉喜飛紅,描繪豐收世間景, 怎畫農人一片情。

我微微起了身,走出了船艙至船頭輕輕的坐了下來,這樣我的視線更加寬廣了。

“這就是尋常人家的自己自足。”戰天睿輕柔的聲音響在我的身後。

我不由得一陣感慨,是啊,這也許就是我夢中所期盼的日升而作,日落而息。

每天聞着空氣中瀰漫的稻花香從淡淡的甜甜的,再到那香噴噴熱熱騰騰的白米飯,自己自足,平淡一生。

我微微移開了視線,回頭看向滿眼綠光的戰天睿。

“稻花,茶園,花果蔬菜,看來你早己做好了退居在此的準備。”

他微微低眸看向我,眸中閃過一絲莫名的光亮,“也許是厭倦了那些宮廷深府的生活,然而這裡就是我一直嚮往的地方,如今你也身在此處,我戰天睿這一生己無所求。”

我淡然一笑,投眼至這一片秀麗山水淡甜稻香之中,深吸口氣,應着他的話微微揚了聲音。

“我也己無所求。”

“不想再回去了?”他突然也坐了我的身邊,揚眉低聲一問。

“你可是在後悔昨晚執意將我留於此? ”我帶着淺淺笑意看着他。

“如此說來,我的決定是對的。”他卻嘆息的說出這句話。

“此話是何意?”我帶着一絲憂慮的微微問道。

他眉宇竟因我一句話微微蹙了起來,而又一笑。

“你就不想知道,齊王府沒了你這個齊王妃,八哥該如何自處?”

戰天睿的話如針扎一般直入我的心頭,狠狠的抽動了一下,我半響不語。

直到船艙裡傳來雲雀與春蘭嘻笑聲之時,這纔打破了我心頭的千絲萬縷的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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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淡然一笑,“你知道的,我父親根本就奈何不了他。”

他也淡淡一笑,回了我的話,“然而你的父親也是他的一大勁敵,不是麼?”

我閉上了眼睛,長長的嘆了口氣,“所以你的意思是讓我回去。”

手上一緊,他溫暖的手浸過我早己冰涼的手指,而後緊緊的將我的手握在了手心。

“我不想你回去,你是知道的。”他的聲音低沉帶着絲絲傷感與無助。

“那你爲何又要說些這些?”我睜眸,看向他。

他手下又緊了緊,我將眸光微微移至他緊握着我的手上,這一次我並沒有掙脫開來。

他手上微微一用力,令我的頭靠在了他結實的肩膀之上。

我感受到他的氣息帶着絲絲的沉痛。

我絲毫沒有掙扎,其實此時內心劇痛且又身心疲憊的我,真的很需要這樣的一個肩膀來支撐着我。

要說最懂我的人,也許就是在我最無助,最痛苦之時,帶給我這個溫暖結實肩膀的戰天睿。

他低吟了半響,終是回了我的話。

“我只是說出了你此時的心境,放眼望去,這裡所有的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可你的笑容卻一直僵在脣邊,那麼的不自然,所以你在觀賞這些景色之時,你的心裡帶着沉重的情緒,縱然景色再誘人,也不能化開你心裡所有的鬱結,這樣的你,我戰天睿是留不住的。”

聽着他的這些正中我下懷的話,我緊緊靠在他的肩膀之上,無言以對。

心頭的痛意又加劇了,我終是抵不過內心那些無法割捨的人與事。

我深吸了口氣,重又看向那一片綠油油的稻花。

稻花香的味道也越來越濃郁,飄在水中的船也漸漸緩了下來,慢慢的在水上飄蕩着。

不知船在水中移蕩了多久,我感覺稻花香若隱若現了,這才令我微微轉眸看向身邊的戰天睿。

“若你是我,你會如何做?”我擡眸直直的看着他的雙眼問道。

他垂眸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眸中有太多的情緒在變化。

一瞬間,他輕搖了頭,“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只要你不過問那些事,你便不會糾結他日你該做怎樣的選擇?”

“也許吧。”我扯了脣邊勉強笑了笑,這樣的回答是我上一刻曾想過的,可我做不到。

既然做不到,那就讓自己的心來做決定吧。

我接着便說出自己內心的想法,“我想去見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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