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說這賊鬼晃晃悠悠飄過公司,一路直奔了八中。
春城八中位於龍潭區計興路上,離着租鬼司大概七條街的距離,這賊鬼不是春城本地鬼,對公交線路不熟悉,幸好出門前看了地圖,知道大概位置,應該做幾路車,看着站牌一路找過去,一個多時後總算站在了八中門口。
這八中是省級重點中學,佔地一百多畝,教學樓、試驗樓、圖書館、實驗樓、體育館……但凡是該有的都有,十幾幢整體設計的大樓往一圈鐵柵欄當中那麼一立,當真是氣派非凡。
賊鬼上了教師辦公樓,找到教務處,自身邊摸出工具開了鎖,飄進屋內,打眼四下那麼一掃,就認定教卷肯定鎖在靠東牆的櫃子裡,便上到近前開鎖。
這位就問了,他不是鬼嗎?鬼可沒有實體,穿牆入戶有若等閒,還費那麼大勁開什麼鎖?這不是脫了褲子放屁,多此一舉嗎?
沒錯,他是鬼,不用門就行,可是考卷不行啊!鬼能穿牆,考卷它穿不了牆啊!
可這問題又來了,鬼他有開鎖工具嗎?
當然有了,鬼啊死的時候,都會對自身生前最後一刻的穿着打扮所帶物品印象深刻,等死了,這些東西也會隨身帶着。
我們這位賊鬼是積年老賊,而且是個飛賊,專門爬高樓大廈的防盜窗,不用繩子就能一氣爬到樓頂,那爬牆的本事堪比蜘蛛俠不讓蝙蝠男。卻說當年他有一次白天作案,正在一個十層樓的防盜窗上爬着呢,結果身後那幢樓有個老太眼神不好還多事,隔窗看到他在那爬,就開窗問了一句:“我說同志,您老是擦窗子呢?”結果做賊心虛的老賊被這一嗓子嚇得手一哆嗦就掉下去摔死了,死的時候隨身工具物件一應俱全,現在從回老本行,自然要拿出來用用了。
閒話少說,只說這老賊麻利地開了鎖拉開櫃門,果然看到那一摞摞一層層的卷整齊碼放着,不禁心中暗喜,伸手就去拿卷子,誰料想那櫃壁上忽地冒出一張大嘴來!
那大嘴裡牙齒寒光閃爍有若鋸齒,對着賊鬼的手就是一口,當場把老鬼的右手給咬了下去。
老鬼駭得慘叫一聲,捂着綠光直冒的斷臂往後一跳,驚魂未定地看着那大嘴。
那大嘴吧唧吧唧嚼了兩口,咕嘟一下把鬼手嚥下去,跟着往前一衝,一個黑影自櫃裡跳將就來,咚的一聲落到賊鬼面前。
賊鬼定神一瞧,不禁驚得目瞪口呆。
就見這從櫃子裡冒出來的不速之客,從正面看是寬寬一張,滿是字跡,擡頭一行大字:期中考試語文試卷,從側面看是薄薄一層,聞一聞還有剛打印未久的墨粉味道,怎麼看都是一張考試卷。那大嘴就長在考試拳的中央,四邊各伸出一行打印字體組成的線條,線條前端又分成五叉,全當是手腳!
“味道真好!”考卷小心翼翼地吐出一根手指來舔了舔,望着賊鬼兩眼直冒綠光,口水滴滴答答地往下流,“離開老家之後,我就再沒有吃過鬼了,當初吃得想吐,總想要逃出來,可來到這裡之後我才知道,鬼才是真正的無上美味呀!”說着話,把那根鬼手指扔回嘴裡,咯崩咯崩地嚼着,好像在吃脆豆子,邊嚼還邊舔手指。
可憐的賊鬼本來就沒上過多少天學,哪見過這麼兇惡的考試卷,嚇得怪叫一聲,扭頭就跑,這回也不用開門了,直接穿牆而出,飄飄悠悠地飛出教學樓。
那考卷跳上窗臺,一腳把窗子踢開,嘿嘿一笑,把手往身上一抹,扯下一長串字符來,好像繩子般在頭上搖了搖往外一拋,字符繩圈正套在賊鬼身上,一聲吆喝:“回來吧,寶貝!”往回一扯,賊鬼攸地一下子被扯回教務室,咕咚一下摔在地上,字符長繩彷彿活蛇一樣在賊鬼身上連繞幾圈,把他捆了個結結實實。
考卷跳到賊鬼身旁,伸出又黑又幹的手指,在賊鬼身上捏了幾把,呵呵大笑,伸出細長分叉的腥紅舌頭舔了舔嘴脣,“好東西,真是好東西,今晚的夜宵有着落了,我得慢慢吃,好好享受。”拖起賊鬼就往櫃子裡走。
賊鬼嚇得魂飛魄散,萬想不到死前作賊把命送,這死做賊還是要死,當真男怕入錯行啊。六神無主的當口,忽地想起一件事情,連忙集中精神,奮力掙扎着把頭往地上狠狠撞去,便聽啪的一聲脆響,在頭頂上懸浮着的那個喩字符被撞得粉碎,四散的光點灑落滿地。
“老闆,快來救命啊!”賊鬼只來得及發出最後一聲哭嚎,就被考卷給拖進櫃子裡。
櫃門啪地一聲合攏,鎖頭自動落扣,一切聲息都消失不見。
當賊鬼出師不利偷考卷不成反被考卷擄走的當口,身爲老闆的雍大天師正熱血沸騰,獸大發的當口。
青年男女血氣方剛,又在那種只需要輕輕一努力把能把關係做到極致肉體密切程度的熱戀當中的時候,獨處幽靜密室,無打擾無圍觀,那兩人能幹什麼?當然是親親摸摸了。
把所有人打發走之後,雍博文就迫不及待地上嘴上手,艾莉芸嘴上喊着不要,手上卻是半推半就,舌頭還得熱烈迴應,只粘糊了片刻工夫,兩人就都渾身發軟,呼吸粗重,站立不穩。幸好,雍大天師對此種情況早就做好了萬全準備,辦公室裡有能躺下兩人打滾的沙發,休息室裡有容四下人共枕的大牀,這都是歇腳的好地方。於是兩人移步沙發之上,坐下緩氣再親再摸。
這就好似天雷勾動地火,饒是艾莉芸原來還抱着什麼保持清醒絕不能越軌的心思,這會兒工夫卻也已經意亂情迷,雍大天師難得有個沒有打擾的好環境好機會,自然是不能做那禽獸不如之輩,當下就要再接再厲,準備把這擺在嘴邊二十幾年的無上佳餚一口吞下。
忽地一道火光自雍大天師衣兜裡冒出,立刻濃煙滾滾,那濃煙火光之中還夾着一聲淒厲陰森的呼喊。
“老闆,快來救命啊!”
這一突然而來的變化,把個艾莉芸和雍博文同時嚇了一跳,艾莉芸猛得清醒過來,低頭一瞧,卻見衣服釦子都被解開了,胸罩也被扒下來,一對白兔赤裸裸爆露在空氣當中,其中一隻還陷在某人的魔爪之中,更要命的是,褲子也被脫了一半,這一下可嚇得不清,狠狠伸手一推。雍大天師正手忙腳亂的給口袋滅火,哪曾想身下美女造反,一屁股坐到地上,摔得屁股生痛倒是小事,關鍵是某個其硬如鐵的部位也立刻軟了下來,也不知以後會不會留下心理陰影。
不過,雍博文現在也顧不上想這些,立刻從地上跳起來,先提了提褲子,把腰帶繫好,緊張地道:“賊鬼出事了,我得去看看。”
艾莉芸只覺得臉上熱得嚇人,懷疑打個雞蛋上去都能煎熟,一時不假思索地道:“偷個考卷也能出事兒?你快去看吧,我在這裡等着,不用管我。”
“那你先上會網吧,要是害怕的話,就把燈都打開。”雍博文有些不放心地叮囑。
艾莉芸一邊整理衣服,一邊催促道:“快走吧,我哪那麼膽小啊?”
雍博文點頭答應着,又在辦公室裡取了些應急的傢伙,轉身離開。
艾莉芸把衣服褲子都整理好,摸着臉孔,心中兀自砰砰亂跳,忽見辦公室裡憑空冒出兩個人影,不假思索地操起茶几上的果盤就扔過去,喝道:“什麼人!”
其中一人接下果盤,喝道:“是你老爸老媽啦!”
艾莉芸不爽地哼了一聲,沒好氣地道:“你們來幹什麼?”
“你說我們來幹什麼?”艾家媽媽坐到沙發上,“再晚一步,你個笨丫頭就讓那混小吃掉了!我們能不來嗎?”
艾家爸爸陰着臉道:“小芸,還記不記得我和你媽說過什麼?你怎麼就剋制不住自己?現在動了情慾,跟他搞出事情來,是害人害己!”
艾莉芸板着臉道:“我有分寸,用不着你管!”
“臭丫頭,反了你了,今天要不教訓教訓你,我就不是你爹!”艾家爸爸大怒,上前一步,高高舉起巴掌!
艾莉芸一昂頭,道:“你打啊,打死我算了,你們也省心,不用整天盯着我!我也就解脫了,不用像你們一樣整天怕這怕那,活得跟縮頭烏龜一樣。”
“你個混帳!”艾家爸爸揮着巴掌就要往下落,艾家媽媽噌地站起來,一把抓住他,道:“老艾,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非得動粗?好,你要打的話,先打我吧。”
“你,你,這丫頭都是你慣壞的!”艾家爸爸這一巴掌最後恨恨地落到了自己的大腿上,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行了,行了,到那邊坐着去,我跟女兒說話。”艾家媽媽把艾家爸爸趕走,轉身坐下,摟着艾莉芸的肩膀,柔聲道:“小芸,你爸那天阻止你繼續動手,也是爲你和小文好。那女人是密宗高手,施展的都是高深法術,小文要是看得多了,沒準兒會受刺激!密宗的法術詭秘莫測,我們畢竟瞭解不多,能少讓他接觸,就少讓他接觸。而且,你有沒有想過,就算你那天真把那女人打走了,她身後的高手就不會再來了?要是讓他們見到小文事情纔是真不好收場了!我們自是不怕他們,可我們隱忍這二十多年是爲了什麼?當年你雍爺爺雍叔叔又爲何送了性命?不能因爲你的一時衝動而壞了大事啊。”
艾莉芸默然片刻,道:“爸,媽,我覺得你們完全錯了!有些事情既然註定,那擋是根本擋不住的,與其左遮右掩,縮手縮腳,還不如全揭開,放手一搏,如果命運註定的真是無法改變,我也不怕直面應有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