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從始至終,溫小柔皆是抱着仰慕盛,無聲無息地縮在救生艇的角落,面無表情地看着在夜風撥動下,不停晃動的海面……
很久很久,她皆是保持着一個姿勢,一動不動地盯着波光淋漓海面的某一個點。
那裡,是仰慕凡潛入海里的位置。
她就那麼盯啊盯,看啊看,盯到最後,看到最後,她眼淚都滾了出來。
從最初的無聲哽咽,到最後的失聲痛哭。
溫小柔一向很善於隱藏自己的情緒,可是這一次,她實在抑制不住,她放聲大哭地望着海面:仰慕凡,你還說你不喜歡她,你願意陪着她去死,你還說不喜歡……
對於溫小柔的失控,南爵封和蔚御天兩人皆是震驚的。
他們紛紛皺着眉頭,望着哭得悲痛欲絕的女人,眉目之間,滿滿的全是擔憂……
佇立在遼闊無際大海上的一座無人孤島。
仰慕凡託着沐婉晴隨着洶涌的海浪,浮出水面的那一刻,沐婉晴已經陷入昏迷。
艱難地朝着海灘游去,好不容易可以抱着她上岸,可是,一股巨浪突然拍打而來,體力嚴重超支的他,一個踉蹌不穩,整個人連同懷裡的女人一起重重摔在沙灘上,濺起好幾米高的水花四處飛濺。
仰慕凡跪在海水裡,一邊喘着粗氣,一邊不停啪嗒着沐婉晴蒼白無色的小臉,急切呼喊:“沐婉晴,醒醒,沐婉晴……”
呼喊好一陣子,沐婉晴都沒有任何反應,仰慕凡索性把她抱至沙灘上放平,然後交疊着雙手按住她胸口用力擠壓……
做人工呼吸,不知做了多久,沐婉晴這才吐出一口水來。
再次呼吸到新鮮的空氣,她咳嗽得厲害。
費力睜開沉甸甸的眼皮,沐婉晴看見:在黑暗的夜色下,只有一個模糊輪廓的仰慕凡,正俯瞰着;被海水打溼的短髮,亂糟糟地垂着,還不停地滴着水。
稍稍恢復意識的那一刻,沐婉晴才恍然記起前不久自己究竟經歷了什麼可怕的一幕。
在仰慕凡俯身要將她攙扶坐起的時候,沐婉晴情緒突然失控,雙手迅速且死死地抱住仰慕凡的脖子,然後嗚咽哽咽道:“仰慕凡,我以爲我死定了,我好害怕,真的好害怕。仰慕凡,我不是怕死,而是害怕天堂裡沒有你和安安,我害怕再也看不見你,害怕再也看不見安安……”
仰慕凡就那樣保持着一個姿勢,紋絲不動地跪在潮溼的沙灘上,任由沐婉晴抱着,然後聽着她口齒不清地呢喃。
原本,熨燙得沒有一絲褶皺,沒有一點污漬的白色襯衣,此時此刻,又皺又髒,渾然看不出以前的樣子。
……
這一場浩劫,彷彿是耗盡了沐婉晴身體裡所有的力氣。
當她跟在仰慕凡身後去找臨時可以容身的地方時,她雙腿發軟走不穩,第三次摔倒在地,她掙扎着要站起身時,視線裡,突然出現一雙被海水泡出褶皺的黑色皮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