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一下,邊羽慌了神,怎麼會這樣?
來不及用早餐,他就匆匆出了門,這個時候能想到的就是去御閣園找傅夜七。
而此刻,御閣園一片寧靜,偶爾還能聽到周圍林間隱約鳥鳴,給涼颼颼的天氣增添了幾分生氣。
邊羽的車到了莊園入口保安亭就開不進去了,只得臨時打電話。
夜七不是沒醒,只是沒起,看了看最近睡眠質量奇好的沐寒聲,想了想,又懶懶的靠了回去。
只是剛碰到他的手臂,不遠處的手機開始震動。
她拿了手機回頭又看了看沐寒聲,輕着步子往陽臺那頭走,聲音也很小:“怎麼了?”
“沐太太。”邊羽正苦惱的站在車門邊,電話接通終於鬆了口氣,“出事了,能讓我先進去麼?”
夜七站在陽臺,引頸往別墅側面看了看,然後從陽臺下了樓。
邊羽收了電話,總算可以往裡開,只是他進去時,沐寒聲已經醒了,而且等着他的人就是沐寒聲,她已經回到樓上洗漱。
夜七並不知道沐寒聲的計劃,但既然他說了由他和邊羽談,她也不會有異議。
從洗漱室出來臉上簡單打了個水兒就下樓去了廚房。
時間慢慢走着,一片密林後,太陽緩緩冒出頭來,別墅裡依舊一片安靜,客廳裡的兩個人從原先的斷斷續續交談,到後來又去了書房。
田幀來的時候,早餐已經差不多好了,只用幫着送到餐廳。
“去客廳叫人吧。”夜七摘了圍裙擦着手。
田幀皺了一下眉,“客廳沒人呀。”
是麼?她略微挑眉,站在客廳門口看了一眼,轉身往樓上走。
剛走到一半,兩人卻從上邊下來,邊羽一步步盯着沐寒聲的腳,虛扶着他。
她仰頭看了會兒,“談完了?”
邊羽點了點頭,看起來神色都比剛來時輕鬆多了。
她並不知道兩人都聊了什麼,問了沐寒聲也不肯告訴他,只是神秘的笑一笑。
邊羽從御閣園離開之後沒有給第一島傳消息回去,也沒有焦急的跑去幫沐欽交涉,反而漫無目的地在街頭開着車轉圈。
而那天晚上,沐寒聲又破天荒的答應了出席應酬。
“不用我陪你去?”夜七有些驚愕的看了他,手裡的領帶剛繫到一半。
沐寒聲低眉微微彎了嘴角,“不用。”
她狐疑的看着他,“你確定?”
他有些無奈的撫了撫她發頂,“如果有需要,會打電話讓你來接我。”
看來不是玩笑,她只得順着他的意思,不過他走了之後,她試圖和邊羽聯繫,結果邊羽也沒跟她透露半個字。
天還沒完全黑,古楊把車子停好後給後座的人開了門。
沐寒聲並沒讓他扶,只是手邊多了一根盲杖,昏暗裡若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他手裡杵了東西,依舊是一步步走得穩健,不疾不徐。
古楊快了幾步給他在門口引導。
正好先到了的兩個人也迎到了門口,走近了看到沐寒聲手裡的盲杖還愣了一下。
一眼看過去,沐寒聲依舊矜貴不說,一根盲杖還反而顯得多了幾分另類的高雅。
“沐先生這是……腿傷犯了?”那人笑了笑,迎上前想扶一把。
沐寒聲戴了一副墨鏡,這會兒卻摘了下來,擡手給古楊遞過去,目光很自然的‘看’着迎上來的男人,淡淡的一笑:“小毛病。”然後略微頷首,示意他們走在前面。
古楊已經略微靠近了他,一邊走,一邊幾不可聞的做出路況提示。
會所裡很安靜,他們幾個人一路往裡走,沒有引起任何動靜,也沒人知道沐寒聲這兩天做的事是爲什麼。
…。
夜七也在沐寒聲之後沒多久出了門,先是去了一趟公司,之後往玫瑰園走。
車子停在距離別墅有段距離的地方給敏姨打了電話,“奶奶在麼?”
洛敏這會兒這發愁,皺着眉,“在,您過來了?”
她鎖了車子往前步行,“我恐怕進不去,就是想看看奶奶狀態怎麼樣了?”
唉,洛敏嘆了口氣:“不好。”
尤其是擅自給辛溪的孩子坐了鑑定之後,洛敏捂着話筒走到了前院門口:“這兩天脾氣像個孩子一樣,吃的時候不吃,睡的時候不睡,時不時念叨、自責,轉而又怪孩子們都不理解她,這麼幾天也每個人回來看看。”
聽到這些,夜七心頭有些酸。
最近的確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稍微輕鬆一些的只有她了,不過她現在只是一個傭人身份,去了也只是能看一看,說不上話。
“戀戀今天中班麼?”她已經到了門口,擡手輸入密碼往裡走。
如果是的話,她走了以後讓沐戀過來陪陪奶奶正好。
剛走到前院,她已經看到了摔了沒人打理的盆栽,泥土灑了一地。
原本她想處理一下,哪知道剛蹲下,門口就傳來老太太的聲音:“你怎麼在這兒啊?”
夜七愣了一下,擡頭看去。
老太太皺着眉盯着她,幾乎從頭看到尾,洛敏在一旁一臉無奈。
她只好從地上站起來,很是乖巧的笑,“老夫人好。”
老太太看了看她腳邊摔壞的盆栽,又看了看她,然後擺手沒讓她說下去,顯然是沒心情聽。
只不過,轉身之際,老太太又皺了眉,回頭看她:“不對呀,鈞年和雙兒不都出差了嗎?你不應該在御閣園,也不應該來這兒,應該休假纔是……”
頓了會兒,老太太狐疑的問:“鈞年回來了?”
夜七抿了抿脣,略顯勉強的一笑:“還沒,先生說原本既定日期回來,不過遇到點急事,恐怕還有一段日子。”
老太太半信半疑的看了她一會兒,又嘆了口氣,默默的轉身往裡走了。
沐司暔可能是看到她的車了,這會兒跑到了門口,剛張嘴要喊,又看了看老太太,嚥了回去。
“老夫人!”夜七倒是忽然走上前,“我聽說您喜歡下棋,我這會兒也無事可做,跟您學學可以嗎?”
按說一個傭人,哪有身份提出這樣的事?
可老太太這幾天實在是悶壞了,雖然有沐司暔,但和新的人對弈總歸是一種樂趣。
只見老太太瞧了瞧她,明明是樂意的,卻一副勉強的樣子點頭:“進來吧!”往裡走,她還唸叨着:“看你穿得聽好,雙兒應該對你不錯。”
老太太邏輯還是清楚的:兒媳婦都這麼好的人,相比也差不到哪兒去。
洛敏站在一旁終於偷偷笑了笑,道:“老夫人,我去弄果盤、點心!”
老太太已經從客廳拿了棋盒,擺擺手:“去吧去吧。”然後對着夜七招手:“過來坐。”
沐司暔笑笑的跟在一旁,惹得老太太多看了兩眼:“我說寒聲,你今兒怎麼興致這麼好?”
沐寒聲小時候一樣是沉默寡言、表情極少,別說‘笑’這種稀有表情了。
沐司暔這才抿了抿脣,心裡哀嚎:演戲好累!
洛敏中途站在客廳入口瞧了一次。
客廳很安靜,沐司暔就安靜的坐在老太太身邊出謀劃策,三個人一派和諧。
若是別天兒這個時候,老太太應該正因爲午休睡不着而鬧着脾氣,今天是這麼幾天來氣氛最好的了!果然老年人,只要有陪伴就是好的。
洛敏端着水果進去時,一局棋正好結束,老太太笑眯眯的看了對面:“棋藝不錯呀,跟誰學的?”
夜七笑了笑,一時間想不出理由,轉頭就看了兒子:“我不是一直帶着瑾……”差一點喊錯名字,不着痕跡的把“瑾兒寒改成了寒聲,道:“寒聲棋藝好,多少學了些。”
老太太笑眯眯的看了沐司暔,一臉自豪。
“老夫人,水果來了。”洛敏笑着放下手裡的東西。
老太太卻好像忽然想到了什麼,起身往自己的臥室走,回頭說了句:“你等會兒!”
夜七不明所以,洛敏也搖了搖頭,倒是轉身跟了進去。
只見老太太在臥室右手邊的一個櫃子翻找,一會兒就皺了起了眉:“怎麼沒了?”
洛敏靠近了兩步,“老夫人,什麼沒了?”
老太太沒空理會她,頭也不回的說了一句:“我明明記得寒聲拿過國際圍棋獎狀的……”
這讓洛敏皺了眉。
少爺小時候不喜歡說話,有那麼一段時間的確對圍棋興趣頗濃,一學還參加比賽拿了獎,但是長大後對小時候的興趣很少碰。
問題是……老太太怎麼會忽然想起少爺的事?那時候的少爺,比現在的瑾兒小。
很顯然,老太太對時間的感知又錯亂了。
洛敏正想着,不讓她再找,可剛上前,老太太一笑,從抽屜裡抽出了一張照片:“找着了!”說着擺到了洛敏面前:“是不是這個?”
洛敏看着照片上的人,略微皺眉,試探的看了老太太:“老夫人?”
老太太莫名的看了她一眼,“我拿出去給小姑娘瞧瞧!”
“唉!”洛敏來不及說話,老太太已經小碎步快着出去了。
夜七擡頭見了老太太興沖沖的進來,把手裡的留影擺了過來:“你看我孫子小時候奪冠的照片。”
她都深了手去接,卻忽然愣着看了老太太,目光微微往後移看了走出來的洛敏。
還不能幾個人反應,老太太忽然看了坐在一旁的沐司暔,忽然又看了照片,頓時一臉惶恐:“你怎麼忽然長這麼大了?”
這勢頭一起,老太太瞬間怎麼看沐司暔都不對勁了,乾脆站着不肯坐下,看看照片,又看沐司暔,“不對呀,照片是寒聲,不是鈞年,是寒聲啊……”
她再次看向沐司暔:“你又是誰?”
洛敏知道壞事了,趕忙把照片拿走了:“老夫人,這可不就是寒聲小少爺麼,您這是怎麼了?”
老太太義正言辭的看了洛敏:“你哄誰呢!”
說完話,老太太抓過照片,又在客廳裡找東西,顯得很着急,嘴裡唸唸有詞。
“這是……”夜七不知道老太太怎麼會忽然這樣。
洛敏看了看老太太,低低的道:“辛小姐回第一島那天受了刺激之後,老太太神思就出現混亂。”
說來,這已經是第二次了。
所以,偶爾,奶奶會想起現在的事吧?
洛敏說完,無奈的嘆了口氣,過去想把老太太扶過來坐下,哪知老太太忽然轉身定定看着站在那頭的人。
“小七啊。”定定的眼神,連話語都十分清晰:“你過來了?”
夜七愣在那兒,而後笑起來,“奶奶……”
“不對不對。”老太太自顧錘了腦袋:“我前些天還見鈞年了呀。”
這樣來來回回的混亂讓老人忽然痛苦起來,“我兒子呢?”
隱約的,她還記着沐欽怒氣衝衝的說她兒子已經死了。死了嗎?
“奶奶!”夜七一看不對勁,不允許她再想下去,拿走了她手裡的照片遞給洛敏,示意把照片藏起來,一邊把老太太扶着往後院走:“後院景色不錯,去坐會兒好不好?”
老太太走了兩步就不肯了,一把抓了她的手:“前兒個沐欽衝我生氣是爲什麼來着?”
夜七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絕對不能告訴她對辛溪做了什麼。
可老太太還是問到了:“辛溪身孕怎麼樣了?我怎麼不見她呢?”老太太一邊說着一邊就要轉身出門,嘴裡念着:“不行不行,壞孩子辛苦,我必須去看看那孩子。”
“阿敏!”老太太不理會她的勸阻,揚聲喊了敏姨,堅持要去沐欽家。
夜七沒辦法,低低的對着洛敏:“去醫院吧,讓卓繼也過去候着。”
洛敏頓了會兒,趕忙點頭。
可老太太這會兒總是一分鐘一齣戲,上車還沒多久,她就忽然生氣的把夜七趕下車,幾分鐘前的事又忘得乾乾淨淨了。
沒辦法,她只能下車,緊着給沐戀打電話:“奶奶去醫院了,一會兒你們一塊兒回來吧。”
沐戀都已經在回來的路上,又趕忙折回去,可到了中途的老太太又固執的腰原路返回。
這一下,弄得幾個人來來回回的跟着轉圈。
幸好,老太太是回玫瑰園了,夜七沒再敢露面,交給了沐戀,乾脆也囑咐卓繼就住到玫瑰園來,這兩天有什麼事也有個照應。
她回御閣園時已經是晚上,但沐寒聲還沒回來。
晚餐她也忘了吃,進了家門就疲憊的陷進沙發裡,一邊拿出手機想給沐寒聲發短訊問問是不是快回來了,卻發現手機裡有兩個他的未接。
她乾脆給古楊撥了過去:“結束了麼?”
古楊說:“就快了,沐總給您打電話時想讓您不用過來了。”
哦……她原本坐直了身體,又倚了回去,想了想,道:“古楊,途徑餐廳的話,麻煩帶點東西回來給我。”
古楊皺了皺眉,“您沒吃飯?”
擡手看了看時間,都這麼晚了,還沒吃飯,也沒問太多,緊着去附近買了夜宵。
沐寒聲從會所出來時古楊剛放了夜宵,匆匆過去引路。
沐寒聲略微蹙眉,不知道古楊去做了什麼,倒也沒問,直到上了車聞到了食物隱約的香味。
古楊剛繫好安全帶便側身解釋:“太太說晚餐沒用,我給帶一份。”
沐寒聲把盲杖放在一旁,眉峰緊了緊,這個時候還沒吃飯。
…。
餐桌上,她剛用完夜宵,看了一直等在邊上的沐寒聲,就把老太太的情況和沐寒聲大體描述了一遍。
“我已經讓卓繼住過去了,也讓醫院那邊隨時做着準備,以防奶奶哪天情況太糟糕。”
沐寒聲自始至終都沉默着,沒說話,也沒看他,修長的手指擺在桌沿上也沒動靜。
她皺了一下眉,擡手晃了晃他,“怎麼了?”
沐寒聲這纔回神,略微彎起脣角笑了笑,“沒事。”
她沒把手說回去,從座位起來挪到了他旁邊,微微磨着他袖口的位置,有些擔心:“是不是太累了?”
沐寒聲依舊只是淡淡的笑,覆手握了她,“早點休息?”
她雖然皺着眉,也點了頭。
出了餐廳,她還是不放心,再次站到他面前問:“是不是今天遇到什麼事了?”
沐寒聲擡手捏了捏她的下巴:“放心,可能有些累而已,嗯?”
她拿下他的手,微微仰臉,“這個時候你千萬不能再出事了,知道麼?”
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的,一看到沐寒聲情緒不高她就莫名擔心,最近只能看到他的悠然自得,極少這麼深沉。
上牀躺下之後,他把她擁在懷裡,終於低低的道:“奶奶的確上了年紀,不知道還能多久。”
病情反反覆覆,就算治療,誰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等得到痊癒,畢竟年事已高。
這一說,她才仰頭看了他,心也跟着沉重起來。
兩三年的光陰轉眼就過,但是對於九十多歲的老人,每一天都是一種考驗。
安靜了會兒,兩個人沒繼續這個話題,只是沐寒聲問了句:“辛溪沒事?”
她點了點頭:“秋落照顧着,不會有事的。”
說到這裡,她乾脆撐起半個身子,“辛溪馬上就生了,頂多兩個月,沐欽的事你有把握麼?”
沐寒聲這才擡手扶了她的肩讓她再次躺下,低低的道:“時間待定,但結果是一定的。”
聽起來是很有把握了。但就是沒把具體計劃跟她說。
…。
沐欽被扣押四天後,事件進入熱烈討論階段,表面看,沐欽一點利都佔不到。
但就在第五天,她剛醒,習慣的拿過手機看頭條,一眼就看到了邊羽的照片。
猛地坐了起來,指尖在屏幕上划動。
新聞寫得真是有鼻子有眼睛,表明對顧準之下手的人不是沐欽,而是身爲辛溪最得力助手的邊羽,因爲他爲主子打抱不平。
下邊還列舉了安玖泠此前刻意製造照片門毀壞辛溪名譽,讓邊羽這打抱不平的行爲顯得有理有據。
夜七都覺得好笑,辛溪若真是那種會和安玖泠爭風吃醋搶沐欽,還說得上她們之間有仇,
但所謂沒有真正的空穴來風,她忽然轉頭看了牀上的沐寒聲。
“沐寒聲?”坐在牀邊,太指尖戳了戳他堅實的胸膛,“醒醒,出大事了。”
沐寒聲微微眯起眼,只擡起一個手臂,她剛湊過去就被擄到了牀上,低喃一句:“還早,再睡會兒。”
早什麼?她拍了拍他手臂,“別睡了,邊羽要被捕了。”
沐寒聲好一會兒也沒有給個反應,只拍了拍她手背,依舊閉着眼,問:“今天還去玫瑰園麼?”
她搖了搖頭:“我過去也沒用,免得又讓奶奶思維混亂,每天打電話知道情況就行。”
說話話,她才閉了閉眼,放下手機撓了他,看他這麼不上心,索性狐疑的趴在他肩上盯着他,“是不是你安排的?”
沐寒聲才惺忪的眯着眼笑了一笑,一句:“我在想跟你提什麼要求。”
她輕輕瞥了他,“說不定蘇曜在你之前解決這件事。”
沐寒聲也就給了個迷之微笑,總算願意起牀了。
…。
經歷血雨腥風式咒罵的沐欽已經被邊羽換了出來,而沐欽第一件事就是到御閣園找沐寒聲來。
夜七還是沒能聽到他們兄弟倆都聊了什麼,總之神色看起來並不凝重。
給兩人上茶之後,她在客廳接到了秋落的電話,急慌慌的說:“我一疏忽辛溪看到新聞了!”
她皺了一下眉,“哪個新聞。”
齊秋落這會兒被鎖在了臥室外,也不知道辛溪在裡邊幹什麼,急急的道:“沐欽被逮捕的新聞啊。”
夜七幾乎沒有停頓,道:“沐欽已經出來了,新聞裡不是寫了嗎?”
什麼?齊秋落一時沒反應過來,事件轉着變化實在太快。
而辛溪已經從裡邊打開門出來,換了一身衣服,一眼就能看出她這是要出門。
齊秋落也來不及說什麼,趕忙攔了她:“夜七說沐欽已經出來了。”
辛溪一手微微託着腹部,情緒看起來並沒有太大的波動,也看不出激動,只是臉上沒什麼表情。
“我知道。”她淡淡的一句。
知道?秋落皺起眉:“那你這是……?”
辛溪把臂彎裡的衣服穿上,理了理,擡頭道:“我必須過去一趟。”
好端端的,憑什麼讓邊羽頂罪?就爲安玖泠這個女人的佈局,別說沐欽或者邊羽,哪怕隨便一個辛家班小嘍嘍拿去當替罪羔羊,辛溪都不願點頭。
齊秋落又不敢太用力的拉着她,反而成了扶着她往下走,刀也沒忘勸話,可惜辛溪幾乎是一句也沒聽進去。
沒辦法,齊秋落總不能就這麼直接跟着王榮京走,中途給藍修打了個電話。
父女倆二話沒說就收拾行李也開始訂機票。
而另一邊,夜七掛了電話依舊皺着眉,“你想好怎麼跟辛溪說了麼?她可是孕婦稍不留神就受了刺激對胎兒不好。”
沐寒聲略微思量,而後只一句:“那正好,辛溪過來了可以接沐欽出來。”
新聞裡說了沐欽可以出來,但時間估計是明天上午。
她總算看出來了,沐寒聲對這件事是極有把握,半點都不着急,他現在唯一有些擔心的,只有奶奶。
那一整天,沐寒聲沒有出門,但是打了幾個電話,每個都是短暫的幾句就掛斷,看起來只是簡單的詢問情況而已。
…。
傍晚七點左右,辛溪抵達,剛出機場門口就被古楊接了行李,一路往御閣園帶。
“太太說您那邊也沒個保姆,還是住一起放心些。”路上,古楊略微側首解釋了一句。
辛溪一門心思都在沐欽和邊羽的事情上。
四十多分鐘的車程,古楊把車停在了御閣園前院裡,小心的護着辛溪下車,在後邊推着行李往別墅走。
夜七已經迎到門口,把古楊手裡的行李接了過去,道:“你先回去吧,言舒可能還等着呢!”
古楊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秋落一直扶着辛溪,不過辛溪一進門見到沐寒聲就直截的問:“這到底怎麼回事?”
沐寒聲略微頷首,示意她坐到客廳,然後才邁着不疾不徐的步子,沉聲道:“頂多到明天下午,事情就清楚了。”
辛溪依舊擰眉:“既然不過這麼兩天,何必讓沐欽和邊羽都進去受罪?”
沐寒聲將盲杖靠在了沙發沿上,略微提了一下褲腿,優雅落座,“自然是有道理。”
辛溪本來就不是什麼好脾氣,臉色好不起來,“安玖泠這樣的女人,根本不值這麼多人陪她折騰,誰只道顧準之喪命是不是她自導自演!”
沐寒聲忽然笑了一下,“你若是早說這句話,事情現在可能已經解決。”
……辛溪定定的看了他一會兒,“什麼意思?”
她的直覺是對的?
具體證據,沐寒聲還拿不出來,但也就這兩天了。
…。
第二天早上,辛溪醒得很早,主臥的門都沒開,她挺着肚子樓上樓下轉了一圈,才抿脣把門敲開了。
夜七站在臥室門口,“辛溪,怎麼了,不舒服?”
辛溪無奈的眨了眨眼,“我知道打攪二人早潮不好,但是我一個人去接沐欽……不太有安全感。”
夜七還對前一句所謂的‘早潮’嗔了她,不過這會兒猛地反應過來了,急忙道:“你等我一會兒,馬上就來。”
也顧不上賴牀的沐寒聲,快速洗漱換了身衣服,就準備出門,感覺到後腦勺灼熱的視線,她又不得不折回去給了個早安吻,“早餐幀姨應該做好了,你要麼再睡會兒,我陪辛溪去一趟。”
沐寒聲沒有糾纏她,只索了吻就放她走了。
等她把臥室的門關上了,他才慵懶的翻身起來,坐了小片刻,忽然皺了一下眉,眨了眨眼,又眨了眨。
下一瞬忽然起身拉開了抽屜。
一摸,又一個療程的片劑吃完了。
動作停頓了好一會兒,他才若無其事的把抽屜合上,慢條斯理的走向洗漱間。
等沐寒聲下樓時,辛溪既然早已走了。
田幀注意到他沒有帶盲杖,趕忙給拉好了椅子,嘴上也沒忘指引。
沐寒聲好似在想事,步伐不快,順利落座,田幀就一直在邊上候着,告訴他早餐都是什麼、放在什麼位置。
“你先下去吧。”沐寒聲忽然說了一句。
田幀說着的話頓住,看了看他,片刻才笑了笑,“好的,您有需要就喊我。”
沐寒聲點了點頭,但是全程吃完早餐都沒喊過田幀。
…。
沐欽比原定的時間晚出來了幾分鐘,等他走出來,辛溪已經不知道幾次皺眉了。
終於見沐欽走出來,她反倒沒了反應,就安靜站在車門邊,也不上前去迎接。
夜七看了看兩人,估計是之前鬧的彆扭還沒散,只好一笑,剛要走過去,倒是辛溪比他快了一步。
沐欽精神並不差,從出門就一直看着辛溪,等她走上前,他臉色已然極致柔和。
可辛溪抿着嘴也不正眼看他,只伸了手,
沐欽嘴角微微揚起,將她握入掌心,低低的問:“還生氣?”
辛溪不客氣的把手抽了回來:“握一會兒去去晦氣就行了。”然後轉身小步小步的回到車門邊。
沐欽站在她身後笑了笑,成熟的時候很成熟,鬧起彆扭來真的不好哄呢!
“你們先回去吧。”辛溪沒有上車,忽然這麼說。
沐欽一手剛搭上車門,蹙眉看了她,辛溪才道:“我去看看邊羽。”
提起邊羽,沐欽眉頭又緊了點,倒沒說什麼,返身折回,“我陪你吧。”
探望人數有限,夜七兩人只能在外邊等着了。
齊秋落看了看辛溪的背影,“辛溪對邊羽,跟我爸對採姨一樣,都是情深義重。”
說起這個,秋落嘆了口氣,“老爺子現在也整天情緒不高,總是坐在院子裡發呆。”
採姨的離世,讓藍老爺子一下子變得孤獨了,幸好有kiwi,否則情況也許更嚴重。
以前,秋落沒辦法體會老年人的辛酸,她也從未想過心疼齊家二老,反而是藍老爺子讓她心疼。
夜七轉過頭,“等抽空,我也該回去看看他了。”
“時間過得太快了。”秋落無奈嘆息,“想想都害怕,一轉眼,咱們可也該老了,一看看kiwi、瑾兒長得多快?一轉眼,他們該上學了、該談戀愛了,不消幾年也就結婚生子,咱們就真成了老人。”
這一說,還真覺得時光快得可怕。
“別說得這麼恐怖。”夜七笑了笑。
現在事業穩了,孩子也有了,他們大可以好好過二人世界,也就不會覺得時間多麼殘忍。
…。
老遠見辛溪和沐欽出來,兩人給開了車門。
走近了才發現辛溪略微紅着眼,沐欽一手攬着她。
兩人之間氣氛有些怪,所有夜七和秋落沒有說話,啓動車子緩緩往回走。
好一會兒,沐欽才說:“能先送我們回去麼?”
齊秋落看了看沐欽,又看辛溪。
幾乎同時,辛溪也道:“我去御閣園住,家裡太悶。”說完看了沐欽,“下午還去醫院嗎?”
去什麼醫院?夜七略微不解。
沐欽倒是片刻後淡笑,道:“行,去御閣園,晚餐我下廚。”
辛溪挑了挑眉,輕飄飄的道:“我倒覺得你更該去醫院再看看安玖泠,萬一臨了探出點什麼,就算探不出來,好歹照顧個夠沒遺憾了,是不是?”
沐欽也不惱,一直淡淡的笑着,明智的不回嘴也不順話,免得哪句又說得不對勁。
夜七適時打斷了話題:“既然過來了,就別折騰了,就在這邊生。”
沐欽自是沒什麼意見,辛溪沒點頭,撫了撫腹部,“過兩天還得做個檢查。”
上一次醫生說的事,她一直都沒跟沐欽說過,這會兒想了想,還是沒繼續說,免得奶奶做的事讓他自責。
別人都只以爲是一般檢查,也不多問。
到下午藍修抵達時,衆人算是又一次聚在了一起,雖然是因爲有事,但各自成家後這樣的機會的確不太多。
------題外話------
啊,寫不動,沒到萬,所以我乖乖蹲牆角去了……好吧最後一句:七夕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