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ssac倒了一杯水,遞給Lauren。
“我知道現在你還沒有完全調整好自己,但是已經出現了第三個受害者。我們的時間不多了。”說完,Issac拍了拍Lauren的肩膀，倚坐在他對面的辦公桌上。
Lauren慢慢的一口一口的把紙杯裡的水喝完，然後,他看起來平靜了很多。
“Lawson是我唯一的朋友。”Lauren推了推眼鏡，坐的非常端正，“從我上學開始就一直是一個人，別人都覺得我怪異不好相處，事實上，我也沒打算和他們相處。但Lawson不一樣，又一次小組作業我們被分到同一組,我一直不喜歡小組合作，那些事我一個人就可以做好。不過其他人倒是挺樂意和我一組的，因爲我能從頭負責到位，最後他們籤個名就行了。”
“是Lawson主動黏上你的。”Issac對此並不感到奇怪。
“沒錯。”Lauren點了點頭，扭頭看向窗外。窗戶開着，可以看到教學樓外的綠茵和三五結伴的學生。“我一開始以爲他想利用我什麼，一直沒給他好臉色。但他一直沒把我的拒絕放在心上，依舊每天拉着我一起吃飯，一起上課，一起運動……太蠢了！”
“想和一個人交朋友真的不需要考慮太多，有時候只是一個感覺。我把這稱作氣場相合。”Issac說，“一見鍾情這種事並不只限於情侶。”
“我相信，從來沒有一個人讓我覺得聊天其實並不是單純浪費時間的事。就算看他犯蠢也是一種樂趣。”Lauren露出追憶的微笑，“挺多人都覺得我是他的跟班，不過他們絕對想不到大多數事情都是我決定的。”
“但是，天有不測風雲。”Lauren摘下了眼鏡，淺褐色的眼睛銳利的不可思議，“有一天和忽然拒絕和我一起去實驗室，我以爲他家裡有事並沒有在意，但是，這種情況延續了一個星期。這太不尋常了，然後，我就發現他和Anna幾個人混到一起了。我很生氣，把這看成是他的墮落。那夥人是敢把大麻帶到學校公開分享的那種。”
“再後來，我知道了Lawson家裡的事。他的父親的公司破產了，然後他的繼母要求離婚。雖然外人看來他家仍然維持着一般中產的生活，可Lawson說這都是他父親爲了維持體面做出來的樣子。他的學費可以申請獎學金來解決，可一個酗酒頹廢的父親讓他力不從心。他需要錢，所以主動接近了Anna那一夥人。”Lauren說，“雖然我對學校的大多數事情都沒怎麼在意，但是對Anna也略有耳聞，大家都說她有路子，可以……”
“販售毒品。”Issac皺眉，“後來呢，我想Lawson並不是那樣甘於墮落爲金錢出賣靈魂的人。所以，他會爲自己混跡其中而感到痛苦，他需要傾訴……”
“他給我寫信，半個月一封，並不要我回信。”Lauren握拳，“我恨我的無能爲力！我曾經試圖找他聊過，但他躲着我，有一次我們甚至動了手！但是，他依舊沒有中斷給我的信件。直到我收到倒數第二封，我感覺到了不對勁，他說他找到了一種很好的釋放壓力的方法，他覺得輕鬆多了。我擔心他碰了毒品，又去找了他，他很生氣，覺得我對他不信任。最後一封信裡，他的語氣還算平和，他給我道了歉，然後解釋了他的放鬆方法。”
“空槍俄羅斯轉盤？”
“不算空槍，裡面裝着橡皮子彈，不會對人體造成致命傷害，只會疼幾天。但Lawson說，那是一種極致的刺激，被空槍射擊那種死裡逃生的慶幸，被橡皮子彈射中後從死變生的幸福，就像重新活了一次……”Lauren的聲音有些哽咽，“我不知道他的壓力會大成這樣，我當晚就給他打了電話，我擔心這樣發展下去遲早有一天他會不滿足於橡皮子彈想要去試試真的子彈。我們又吵了一架，在學校裡他對我更加的不理睬。沒過幾天，幾個警察來到學校，我們都知道他死在一個混跡着毒販子和癮君子的公園裡。”
“他給你寫的那些信件你還留着嗎？”Issac總算在一堆亂麻裡找到了一個線頭。
“當然，就在我的書包裡。”Lauren很沮喪，“我一直想，他是自找的，那些信裡很清楚，他知道自己在幹什麼。這一次他只是玩脫了而已……”
“我知道，這只是你的氣話。”Issac雙手按住Lauren的肩膀，“你沒有做錯，你已經做到了身爲一個朋友所能做到的一切，沒人應該對另一個人的人生選擇負責，別人也未必會接受你的指手畫腳。”
“是這樣？”Lauren有些迷茫的看着FBI探員的眼睛，裡面的堅定冷靜讓他鎮定了下來。
“當然。可是，這只是最理性的看法，而人類大多數都是感性生物。無法坐視朋友的墮落一而再再而三的選擇伸出手，就算那傢伙再混蛋再混賬再讓人想一拳揍扁他，但真的選擇放手絕非易事。”Issac說，“這就是朋友，無論你多生他的氣，但依然忍不住回頭，希望他變好。”
Lauren沒有再說話，教學樓內響起鈴聲，他像想起什麼似的，“我的書包就在教室裡，我去拿給你們。”
“謝謝。”
然後，Issac還是低估了這所學校裡無聊學生的無聊程度。Kate看着教室裡漫天飛舞的紙屑簡直要氣瘋了，那是Lawson寫的信件，裡面很可能有重要線索！
“嘿，呆子！人都死了，就不要留着舊情書了，我幫你忙了！”一個高壯的男學生笑的不懷好意，一邊說一邊還抓起一把紙屑往空中一揚。
幾個金髮女生在後面笑的肆意張揚。
Lauren氣的臉頰通紅，握着拳頭就想衝過去。
Castle按住了他，一臉嚴肅的看着那個男學生，“這樣對待同學是錯誤……”話音未落，教室裡一片鬨笑。
“你的名字？”Issac的耐心降到最低點，他一直覺得欺負弱小的學生這件事挺低端的，自然也看不起這麼幹的人。
“你誰啊？”那個男學生渾然不懼。
“Issac Costa，FBI。”Issac亮了亮證件。
“哦，FBI~”男學生陰陽怪氣的重複了一遍，“你想拿我怎麼辦呢？”
幾個女生吃吃的笑了起來，一個特別漂亮的還喊了一聲，“嘿，007，留個電話怎麼樣？”
Issac爲這羣學生的智商點個蠟。
“蓄意毀壞物證，干擾警方辦案，妨礙司法公正……我想，你可以去警局體驗一次那裡的免費咖啡。”Issac隨口說了幾個罪名。
“是嗎？不過你也許和我的律師談，哈哈哈……”因爲Lawson的案子警方已經來學校很多次了，每一次的無功而返讓這裡的學生對警方的能力有了不少新的笑料。有事和律師談就是最新出爐的。
“律師？沒問題！”Issac一點都不怵，“但這之前你還得去警局一日遊。”
至於一個律師？那從來不是重點，他可沒少和那個羣體打交道，就算他不行，也可以讓Reid用不換氣的專業術語把人繞暈，要是還不行，不還有Hotch嗎？
“Agent Costa，我想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來時招待他們的教導主任匆匆趕來，Kate跟在他身後。顯然，她覺得學生的問題交給老師來解決最好。
“我只相信我眼睛所看見的。”Issac不爲所動，“還是說，先生，你覺得這種事已經是常態所以不值一提呢？”
教導主任被噎住了。是承認學生妨礙司法，還是承認校園暴力是常態？開玩笑，無論哪一個都會讓他麻煩纏身！前一個學生家長不會放過他，後一個？後一個學校董事能因爲這個把他炒了！
Kate彎下腰，撿起一把被撕碎的信紙，幾乎每個碎片都被撕成小指甲那麼小。Kate看着滿地的紙屑，幾乎快要絕望了。
“Lauren，你還記得Lawson信裡的內容嗎？”Kate滿懷期待的問。
“我們需要原件，筆跡分析，習慣用語分析，線索很可能就隱藏在不起眼的地方。”Issac打破了Kate的幻想，“就算再完美的記憶力，也不可能把信件完全複述出來。”
“也許可以找人把這些重新拼起來……”教導主任的聲音在Issac似笑非笑的目光中漸漸消失。
“所以，刻意損壞物證，嗯？”
“胡說八道！這只是你的個人看法！”那個男生梗着脖子，有些虛張聲勢。
Issac忽然笑了，“我一直覺得雄性爲了求偶向雌性展示力量這種事只發生在低級生物圈裡，沒想到倒是在這裡看到了現場版。你覺得一個暗戀學霸型男生的女孩會覺得你這種野蠻愚蠢的行爲很有魅力嗎？粗魯，無禮，野蠻，腦中長肌肉的典型……”
Issac從來都知道用什麼樣的表情奚落人效果最好，所以，當那個男生一拳揮過來的時候他一點都不驚訝。然後，他扭着男生的胳膊把他按在桌子上，挑眉對教導主任說，“襲警？”
Kate拿出手銬。
“……他還沒滿十八歲。”教導主任乾巴巴的開口。
“所以我沒掏槍。”
——————————————————————————
“嫌疑人？”man看着Kate帶回來的男生 ，挑了挑眉。
“襲警。”Issac無辜的回望，然後拿着一袋子紙屑，開始求助，“親愛的 Reid……”
看着Reid只是皺了皺眉就接過Issac手裡的東西，Kate非常自覺的上前，“我來幫忙……”
Issac又被Hotch拎走了。
“Strauss打電話告訴我，你被人投訴了。”Hotch冷靜的陳述事實。“因爲在校園裡的不恰當言行。”
“Sir，我無法恰當，不是每個學校的學生都有襲警的行爲的。”Issac自覺很少惹事，但一旦幹了什麼，他從來不怕鬧大。
“Strauss的意思，你用言語攻擊了無辜學生。”
Issac抿了抿嘴，好吧，這個有點，但那是因爲那羣學生在收集紙屑的時候試圖藏起一些，他可不認爲他們是爲他好心減負。所以，Issac沒怎麼客氣的把試圖搗亂的那幾個混亂N角戀說出來了，當然，沒指名道姓。
“我只是爲他們演示了一下側寫的魅力。”Issac開始信口胡說，“他們現在正處於人生中的一個重要時期，對未來的選擇至關重要。與其毫無目標的亂選一通，還不如有個具體目標呢。”
“比如？”
“做個側寫師？我是在爲BAU做宣傳呢，沒準裡面就有幾個好學生對成爲側寫師感興趣了。我們不能只盯着大學畢業生，從高中開始抓效果會更好。”
“那可真謝謝你了。”
“不客氣，應該的。”
作者有話要說：一直在想，如果當初欺負R寶的那夥人被牽扯進什麼案子裡再次見到R寶會發生什麼？他們還會記得他嗎？我覺得不會，總覺得這種事他們沒少幹，只是無聊取樂……他們是不會想到被他們拿來的取樂對象會留下怎樣的心理陰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