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來還在睡夢中遨遊,突然被人一巴掌呼在臉上,神經和夢境同時一斷,頓時右臉上火辣辣的疼痛,令他眉頭緊皺。
無名火頓生,心裡快速地想着究竟是哪個王八蛋敢闖進來打攪他。
眼皮掀開,適應了光線,再映入眼簾的,卻是陌生的場景。
白色的帷幔,老式的房樑,甚至連空氣都不一樣,沒有泡麪的味道。
咦???他不由得睜大雙眼,火氣下降化爲無數的迷茫和驚訝。
“喂!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該清醒了吧?”
還來不及細思,一個年輕聲音忽地在耳邊炸起,震得耳膜鼓鼓作響。白勁才後知後覺地揉了把臉,呆呆地從牀上坐起來。
僵直地轉動脖頸,機械性地環視一圈,最後才把眼神放在面前這個疑似呼他巴掌的少年身上。
對方身着綠衣,長髮高束,明明是很好看的面上卻帶着凶神惡煞,眉宇間也淨是不耐。
整個人還處於懵逼之中,恍恍惚惚,腦海裡倏地涌進許多陌生的記憶,令他有些蒙圈。好生理了理思緒,再打量少年兩眼,白勁啞着聲問道:
“青頌?”
“睡糊塗了不成?當然是我。”青頌說。
忍不住捏捏眉心,緩解緩解情緒,才翻身下牀。身體骨架縮小了好幾圈,面對陌生的衣物,他卻穿戴得無比熟練。
所以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邊穿邊繼續理着那些記憶,隨後驚悚地發現……這不是他的世界,也不是他的身體!!
現在,這身體的主人是妖界人士,蛇族族長之子,名字恰好也叫白勁,並且有個叫青頌的竹馬。
白勁內心震驚不已:我就睡了個覺,這、這就睡到別人身體裡去了?
還是我在做夢?
不過他立即否定了做夢這個想法,呵呵,他這臉上的疼痛可不像是做夢。
暫且覺得自己是睡覺睡到穿越了的白勁一臉生無可戀。
他站在洗漱盆那裡,神思又開始飄遠。
再看他那磨蹭的洗漱動作,青頌比他還生無可戀,挽起袖子上前,捧起水就往人臉上糊。
白勁一下回神:……不不不,我需要自己來。
他迅速拿起帕子,抹去臉上的水。
“今天可是你的成年日,你居然有膽子睡懶覺,你可以的。”青頌看人動作加快了,讓開,出聲訓他。
“我就說讓大管事給你配倆下人使喚吧,你偏不許,這下連個叫你起牀的人都沒有。若不是瞭解你這懶散性子,我纔不會來叫你呢。”青頌說,“你就準備做這成年日遲到的第二人罷。”
“……”
Wшw ▲ttka n ▲℃ O 洗完了臉,看人對着鏡子不動,青頌又一把奪過木梳和髮帶,爲他快速地束髮。
見空氣都很沉默,白勁眼睛一轉,動了動腦袋,問道:“那個,這第一人是誰來着?”
青頌毫不客氣拍他一巴掌,“此人不就是那個禁忌,你還問?”
已經捱了兩巴掌的白勁:“……”
費了點時間弄完,二人風風火火地趕去族內會場,發現還是慢了一步,大會已然開始了。青頌已經過了成年日,所以不必入場,白勁只好一個人偷偷摸摸地坐到了最後一排。
咳,好像沒什麼人注意到他。
“白勁。”一個蒼老的聲音。
剛暗自慶幸完的白勁瞬間覺得臉又疼了,這臉打的……
“到!”
像老師上課點名一般應了一聲,白勁在衆人各異的目光中,假裝淡定地站起來。
“上前來。”主持成年大會的大長老滿臉慈愛,對他招招手,白勁卻覺得她想陰自己。
原因就在於原主是個修煉的廢柴,即便他貴爲族長之子,也抹不掉他沒有一絲妖力的事實。
而那便宜老爹在把還是蛋的原主帶回族內後,扔下一句“這是我兒子,你們看着辦吧。”後就不知所蹤,只留目瞪口呆的蛇族各自猜測。之後蛇族高層派人把妖界都尋遍了也無任何消息。
至於原主的母親……沒人知道是誰。
原主孵化後,一直被蛇族當做下一任族長培養着,然而隨着年齡增長,原主表現出來的實力卻讓族人大失所望。再加上多年來,失蹤的族長的不聞不問,族人們就漸漸放棄了原主。
過分的是,蛇族高層不再管原主,讓原主過起了比普通族人還要差的生活。
偏遠的房子,稀少的生活費。
於是呢,原主就成了人人可以欺負的對象。
明面上不拿你怎麼樣。
可大家都是冷血動物嘛,喜歡暗中操作什麼的。
白勁內心:完了,我又要被陰了。
果然,在白勁走上前去後,大長老便捏住他的肩笑眯眯地道:“你也終於長大成人了。”
白勁低頭盯着腳尖,大長老那暗藏陰毒的眼睛他不敢看。
“族人一旦成年,那便必須進入蛇窟林歷練,你可知曉?”
他乾笑:“……知曉。”so?
大長老卻是放開他的肩,對着其他蛇族小輩開啓了說教模式。
白勁小心揉肩後退,成功避開大長老的唾沫星子。
根據原主的記憶,得知這所謂的歷練其實是一種考覈。過的,一切好說,不過的,就會被趕出蛇族,被分配到偏遠的外界去。
蛇窟林位於妖魔界交接處,是蛇族的禁地之一,但並不是指整個蛇窟林都是不能進的,其中禁止族人靠近的是蛇窟林東部範圍。
而給人歷練用的地方在蛇窟林的西部,完全相反的兩個方向。
“此次歷練的主要內容便是每人集齊這捲上的東西。”
大長老吩咐下人把卷紙分發下去,繼而又嚴肅道:“最重要的是使出你們的全力,擊殺一隻二階魔獸。”
每人一隻二階魔獸……白勁聽了一臉臥槽,收集藥材還好,讓他去殺魔獸就是讓他去送命好嗎!
“好了,各自回去做準備罷,明日一早出發。”
大長老揮揮手,衆人得令齊齊散去。
晃晃悠悠回到住處,白勁沉痛地摸出錢罐子,倒出全部家當,他打算去買一張蛇窟林地圖。
結果去了賣地圖的商店裡一問才知道他的動作究竟有多慢。
地圖已售空。
白勁:“……”
天要亡我。
不死心地繼續逛了一圈,終於在一家類似盜版的店裡買下一張,白勁剛到房外就瞅見青頌的身影在門口徘徊。
“歷練內容我已經知道了。”青頌平靜道。
白勁比他還平靜,應了一聲。
“我幫不上你。”
白勁做個安撫的手勢:大兄弟你想過要幫我,我就已經很高興了。
最後青頌摸出兩道傳送符,塞給他。
白勁起初不知道是什麼玩意兒,直到人給他解釋了,然後簡直想給青頌一個擁抱,摸摸看看覺得很稀奇。
死貴死貴的傳送符憑原主是買不起的,更何況是兩道高級傳送符,竹馬這個有錢人家的孩子啊。
青頌把使用方法教給他後纔不放心地離去。
白勁鄭重地將符揣好,等着第二天的到來。
晚上,他早早熄燈上牀睡覺,迷迷糊糊間,感覺有一道呼吸隱約噴在臉上,而原主畢竟被人陰慣了,警覺性較高,白勁瞬間被驚醒,登時對上一張慘不忍睹的臉。
他大喝一聲,猛地推開那人,順手摸到硬邦邦的枕頭砸上去!
來人輕鬆躲開,捏了個訣,白勁只覺兩瓣脣一緊,被禁言了。
即使不能喊話也不忘打人的白勁開始拳打腳踢,臥槽臥槽鬼故事系列!
論誰晚上猝不及防地對上一張黑漆漆的臉都要被嚇一跳。
來人武力值明顯高白勁太多太多,兩三下鉗制住他,又將髒兮兮的、鬍子拉碴的臉再次湊近白勁,嗅了嗅,嗓音嘶啞道:
“果然,是那噁心人的氣息。”
得知自己把人噁心了一把的白勁:“……”
到底是誰更噁心啊大兄弟!
下一刻,那人解了白勁的禁言,手卻握上那脆弱的咽喉。
“告訴我,白重影是你什麼人。”
小命被人拿捏着,白勁不敢再亂動,只好老實答道:“……我父親。”
咽喉上的力度猛然加重,他瞬間憋紅了一張臉。
冷靜點啊大兄弟!有什麼仇什麼怨找白重影去啊!我絕不阻攔你!
“原來……他已有了孩子。”那人倏地鬆開手,神情陰暗,喃喃自語。
白勁纔不管這個神經病說了什麼,捂着他的喉嚨咳得厲害。
還未緩過氣,那人突然又扯起他,掰開嘴,強行給他餵了顆東西。
白勁掙扎無效,一不小心吞了。
……臥槽你給我吃了什麼!棗藥丸嗎?咦好像有點甜?
那人見白勁用手指摳咽喉,冷笑道:“別摳了,這東西入口即化,只有我才能解。你若想活下去,便乖乖聽我的話。”
生無可戀的白勁放棄掙扎,選擇向惡勢力低頭:“你想知道什麼?”
“你母親是誰?”那人似乎有些咬牙切齒。
白勁莫名其妙:“我不知。”
那人的眼神一下子變得陰沉壓抑。白勁一驚,立即解釋道:“我的確不知道哇!沒騙你,真的!我連父親的面都未見過,更別談我母親了!你可以求證其他族人,有仇你別找我啊,我還是個孩子!”
……那人嫌棄地瞅白勁一眼,居高臨下道:“若不是你身上有他的氣息,憑你這毫無妖力的廢柴身體,我早殺了你了。”
白勁:“……”
“我再問你,白重影爲何不在你們族內守着?”
白勁頂着巨大的壓力,搖頭不知。
那人虛眯着眼,透着股陰森和危險。
“總會回來的。”
須臾,那人冷聲說了一句,白勁悶着沒敢搭話。
白勁:怎麼辦?我覺得我不用被趕出族羣了就得先死在這人的魔爪下。
他剛想完,就感覺那人突然將手掌覆在他的腦袋上,神神秘秘的,不知在幹什麼。白勁打了個冷顫,感覺整個靈魂都在顫抖,全身發冷。
好好好冷啊。
奇怪的是,直到那人把手掌移開,這樣的感覺才減輕不少。
“原來,是你啊。”那人的聲音有些意味深長。
白勁光顧着發抖了,哪裡會理他。
莫名其妙地成了人質,還被餵了“棗藥丸”,感覺一集都活不過了呢。
白勁所在的院子比較偏僻,除了青頌之外,極少有人來找他。所以即使他呼救也沒人能幫到他,恐怕他還沒呼救出聲,就被擰斷脖子而亡,還不如安靜地做條鹹魚。
可是在現實中他只是睡個覺,沒必要睡死了,那假如在這個世界死了,會不會回去?
不等他糾結完,忽而手臂一涼,他低頭一看,一條約三十公分長的紫黑小蛇正纏在他胳膊上,朝他吐着猩紅的蛇信子。
白勁:“……”啊!
從未近距離觀察過冷血動物的白勁兩眼一翻,厥了過去。
“兩世爲蛇,居然還會怕這些。”
紫黑小蛇重新化爲蓬頭垢面的人形,盯着白勁看了一瞬,目光復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