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令妃那又是屈辱又是狠絕的表情, 我心情大好的悶笑出聲。
一直在殿外守着的五言偏頭看了看我,他的耳力甚好,自然也知道是怎麼回事, 目光中亦浮起淺淺笑意, “皇上?”
我笑着摩挲他的溫暖手心, “如何?”
五言頓了頓, 微微彎起脣角, 眼底溫和縱容,“這令妃……我倒是有些同情她了。”
同情?我笑看他一眼,道, “令妃不過是個消遣,那個含香纔是正餐呢。”
含香不似令妃, 心高氣傲, 無心也不願去迎合我, 即便是知道我晚上會來延禧宮,也是早早就睡了的。
偏殿裡燃着上好的薰香, 想來令妃是不敢在這些方面明目張膽的虧待於她的。燭影憧憧,而她那兩個貼身侍女,叫做維娜和吉娜的,正在外間的椅子上坐着守夜。見了我,兩人驚慌失措的起身, 用不甚標準的漢語和禮節彆彆扭扭的行了禮, 又想進去叫含香起來。
我淡淡的看了她們一眼, 道, “無妨, 下去罷。”
兩人猶猶豫豫的互相看了看,正要說什麼, 我目光微微一沉,帶了些外露的寒涼殺意,她們顫了顫,遲疑了半晌,終是不情不願的告了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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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那一燈燭火,淡淡道,“這兩人也忒不懂規矩了些。找人好好調/教調/教,沒個正形出來,就別讓她們回香妃那兒去。”
五言應了,自然有宮人將維娜和吉娜帶走教習規矩。
含香倒是睡得極沉,這些許動靜,也沒能讓她警醒過來。到底是,安逸的日子享受得太久了些……
我倒也沒有興趣去看她那張故作清高不冷不熱的臉,只讓五言將延禧宮的那些個宮人們關在門外,自己在外間略坐了坐,便帶着五言回了承乾宮。
一炷香的時間,也夠令妃自行遐想了……
第二日延禧宮的瓷器少了幾套又補了多少,我自然不會去在意。此時,我正看着站在下首滿臉不容侵犯的含香,眼角眉梢俱是冰涼笑意。
今兒這一早下了朝,便有宮侍通傳,道是香妃在外求見。
我也只是頓了頓,待五言將新泡好的茶盞放在手邊,才漫不經心道,“讓她進來罷。”
含香入內行了禮,起身時脊背卻是挺得筆直,言語分明卻無一絲一毫的恭敬之意,“皇上,聽說含香的那兩名侍女衝撞了皇上,只是含香初來乍到,她們又是與含香一起長大,含香實在是離不了她們。皇上貴爲天子,又何必與兩個侍女計較呢?”
她那一通話夾槍帶棒,臉上的神情卻是凌然不可侵犯的聖潔模樣,真真可笑。
我微微擡眼看了她一眼,緩步走近她,脣角笑意溫良,“不過是兩個奴才,香妃想要,不管是兩百個還是兩千個,朕都可以給你。爲了兩個奴才自降身份,你可別忘了,如今這兒可不是回部,你也不是那勞什子的什麼聖女……”
“皇上請自重。”含香狠狠瞪着我,後退一步,臉上的怒火幾乎隱忍不住。
怒火?一個跟男子私奔了七次的娼婦,還有臉面對朕心懷怨懟?
我微微一笑,脣角的笑意溫柔良善,目光卻隱隱透出些森寒殺意來。含香一愣,被我牢牢鉗制在了身前。她欲掙扎,被我一手扣住頸項,不禁顫抖起來。
我輕柔的撫摸着她那白皙頸項,手上的力道慢慢收緊,淡淡道,“別忘了,你如今,不過是朕三千後宮之中的一個玩物罷了。朕要你死,有的是千百種方法做得神鬼不覺……”她的臉漲得通紅,又漸漸發青,雙手胡亂揮舞着想要掰開我的手,我冷冷一笑,順勢將她摜倒在地,道,“可明白了?”
含香滿臉恐懼的仰視着我,像是無意識一般,失魂落魄的點點頭。
我勾脣淺笑,俯了身子看她那青白交加的臉色,在她那小巧下巴上捏出一道血印子來,聲音輕柔如同情人呢喃,“朕最恨的,便是不知好歹的蠢物……你若是知趣兒,日後有了朕的孩子,何苦不能在這後宮有上一席之地?”頓了頓,脣角的笑意更加溫良,“若是他趕得上投胎,或許我們那第一個孩子,起的回族小名就叫蒙丹如何?如此,也算是成全了你們之間的情分……”
含香的身子猛地一顫,滿眼驚惶恐懼不可置信,隨即一把扯住我衣服下襬,聲音淒厲,“皇上?蒙丹……蒙丹怎麼了?”
我微微一笑,將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掰開,道,“朕召你侍寢那日,就是你那老情人伏誅之日……”
含香淒厲的尖聲哭叫起來。我微微一皺眉,五言便隔空點了她的穴道。
既然四周清淨了,我便也不去理會她,由着她伏在地上哭哭啼啼,梨花帶雨嬌弱無比,卻是連個正眼也不曾給她。
過了小半個時辰,她終於是哭夠了,沉默的行了禮,失魂落魄的走了。
我也不去管她,只是漫不經心的往身後一靠,有些意興闌珊,“這堂堂回族公主,也未免太不經嚇了些……不過是些狠話而已,令妃這個包衣奴才都未必能唬住,怎麼就能把她嚇得一點身爲公主的體面尊榮都沒了?”
五言頓了頓,從身後環住我,聲音裡有淡淡的笑意,“可是覺得沒意思了?”
我拉下他吻了一口,笑道,“香妃那裡送兩個侍女過去。至於蒙丹那邊……”我頓了頓,道,“適當泄露些消息給他,讓他失了理智纔好。”
五言瞭然的點點頭。
我微微一笑。這些個事情,還是得趁着阿里和卓還未啓程之時,塵埃落定纔好。
含香回了延禧宮,一個人關在房中哭了半晌,自然是引來了令妃的注意。咬着一口銀牙,令妃臉上硬是擠出一個笑影兒來,嫋嫋娜娜的向着含香房中去了。
含香一開始並不理會她,只是自顧自的哭得傷心。令妃暗裡扯壞了一條帕子,愣是端着無比純良的一張臉,陪着她一同流淚傷心,才慢慢將含香的敵意給降了下來。
含香並不是個聰明的。不過兩個時辰,令妃便將她和蒙丹那“你是風兒我是沙“的一堆子往事給套了出來。雖然眼中含着輕鄙,令妃卻是一副被感動的模樣,信誓旦旦的保證說,會努力幫助這一對有情人終成眷屬。
含香便如同看見了救命稻草一般,牢牢的抱住了令妃的大腿。
對於含香和令妃搭上線,我自然是樂見其成。只是時不時去延禧宮逗弄威脅她一番,看着她一臉要哭不哭的模樣和令妃的變臉把戲,心頭大樂。
不過兩天的時間,我對含香頻繁的召見便讓令妃沉不住了氣。她藉着送宵夜的時機,給含香下了絕育之藥。那藥物雖然無臭無味,藥性卻是極猛烈的。只這兩次的量,便絕了含香這輩子生育的機會。又在她房裡擺設的鮮花之中,摻入了少量的劇□□物。若是聞上十天半月,毒發期卻是在三月之後,漸漸的體弱多病纏綿病榻。而那時,含香怕是早已不在延禧宮了。
我不過淡淡一笑,不計較也不追究。令妃這一出狗咬狗的戲,也省了我不少功夫不是?
十來天的時間過去了。在我幾次三番的驚嚇和令妃巧舌如簧的言語攻勢下,含香終是下了決心,必須要從這皇宮之中逃離出去,丟下自己的老父和衆多族人,跟着她那青梅竹馬浪跡天涯。
在我有意無意的放任之下,令妃終是與宮外的蒙丹接上了線,將含香在宮中如何受盡折磨以淚洗面的遭遇添油加醋的說了,又定下了三日後的私奔之約。至於成敗與否,並不在令妃所關心的範圍內。更何況,她打的算盤無非就是讓所有人都知道含香跟着個男人私奔了或者是私奔未遂,而不管含香能否逃離皇宮,她的命都只剩下三五年罷了。
是以令妃好言相勸,讓含香好好把握住三日後送別阿里和卓的機會,她那青梅竹馬自然是會在那個時候救她出水深火熱。而含香滿臉春意的期待不已,從頭到腳都是做好了全副準備,還將阿里和卓偷偷塞給她的銀錢細軟縫在了貼身的衣物之上,怕是打算用作日後成家之用。
我勾脣淡笑。如今這對男女的一舉一動,事無鉅細都在掌控之中。只等着三日之後,收網漁利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