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雲飛心裡很是不平衡, 展雲翔沒出生時,爹爹最疼愛自己了,可是展雲翔出生後, 爹爹似乎沒有以前對自己那麼好了, 爹爹都對着展雲翔笑, 可是對着自己越來越嚴肅, 很是討厭。
生氣的展雲飛啪的一聲, 將手中的毛筆扔在地上,兩眼冒着恨意,由於他比較瘦弱, 因而這幅表情不禁讓人想到鬼娃娃,真是恐怖得很。
“從今天起, 雲飛搬出你的院子。”展祖望對着魏夢嫺說道。
“爲什麼, 老爺。”魏夢嫺不敢相信的睜大眼睛, 雖然雲飛五歲開始正式讀書的時候,展祖望說過這話, 不過被她以雲飛身子不好,不放心爲由還是留在了自己的院子裡,可是爲什麼老爺又突然說起這件事。
“爲什麼,你不知道嗎,雲飛才六歲, 你看看你自己都教的他什麼, 品慧是狐狸精嗎, 那是我擺了酒席, 正經納的小妾, 現在展家的二太太,還有云飛是我兒子, 但是雲翔也是我兒子,我還沒死就琢磨着把雲翔趕出去,是不是也盼着我早死啊,哼,雲飛搬到先生的院子裡,就由先生教導了,如果你再不願意,我就把雲飛送到桐城的大學堂裡去上學,你最好給我安分點。”展祖望看着魏夢嫺怒吼道。
“我沒有,老爺,我沒有。”魏夢嫺哭着辯解道。
“你沒有,那麼這話雲飛怎麼說的說來的?”展祖望明顯不信。
“肯定是品慧瞎說的,就是爲了讓老爺不喜歡雲飛,老爺,雲飛可是你的嫡子啊。”魏夢嫺急切的說道。
“是嗎,那麼讓雲飛自己說說看,這話是不是他說的,也省的我冤枉人。”展祖望嘴角露出一絲諷刺的笑,現在還想着誣賴品慧,這話可不是品慧告訴我的,是雲翔說的,雲翔才三歲,怎麼會撒謊呢。
“李嬤嬤,去把雲飛叫來。”魏夢嫺對着李嬤嬤說道,李嬤嬤立刻是去了展雲飛的屋子,將生着氣的展雲飛叫了過來。
展雲飛很高興,還以爲是展祖望來看他了,可是進門看到展祖望那臉色,臉色原本的笑容一下子就消失了。
“爹。”展雲飛叫了一聲便是走到了魏夢嫺的身邊,這讓展祖望更加的不喜,他是養兒子,不是養閨女,看看雲翔多麼活潑,再看看病怏怏的展雲飛,展祖望真心喜歡不起來。
“雲飛,你告訴爹,你有沒有說過品慧是狐狸精,等雲翔長大了把他趕出去的話。”展祖望看着魏夢嫺身邊的展雲飛說道。
“雲飛,告訴你爹,你沒有說過這話。”魏夢嫺半摟着展雲飛說道。
展雲飛不語,看着展祖望,手卻是抓着魏夢嫺的衣服,顯然是被展祖望的厲色嚇住了。
“雲飛你告訴爹,這話是不是你跟雲翔說的。”展祖望繼續問道。
展雲飛依然不語,展祖望眼裡有着失望,就算這話是展雲飛說的,他會覺得難過,要說展雲飛一頓,但是這孩子連自己說的話都不敢承認,這讓展祖望失望的很。
“從今日起,你便是搬到先生的院子裡去跟先生好好學習什麼是禮義廉恥孝悌忠信。”展祖望看了展雲飛一眼,轉身離去。
展祖望走後,魏夢嫺有些暈坐在椅子,看着展雲飛不禁也是有些生氣:“雲飛,你剛纔怎麼不說話,告訴你爹你沒說過這話。”
“娘,我說過,我跟展雲翔說過這話。”展雲飛看着魏夢嫺說道。
“什麼,你居然說過這樣的話,是誰在你耳邊說的,居然帶壞你,是不是阿超?”魏夢嫺驚叫道。
展雲飛兩眼直直的看着魏夢嫺,很想說,這話不是你說的嗎,可是他卻沒有,許久之後便是低頭不語了。
魏夢嫺伸手將展雲飛抱到身上,又是絮絮叨叨的說了很多,什麼展祖望被品慧勾引了,展雲翔和展雲海不是好東西,雲飛要好好讀書,以後要繼承家業什麼的。
再說溪口蕭家,柳月現在是後悔不已,可是又能有什麼辦法的,她還是要努力的洗衣服、縫衣服、刺繡,做很多的活來養家餬口,而蕭鳴遠卻是隻知道彈琴寫詩,根本就不通世事,柳月很想一走了之,可是她又能走到哪裡去呢。
當年蕭鳴遠是王府的樂師,而她只是一個不得寵的小妾,偶然與蕭鳴遠相遇了,之後便是相識了,被他滿腹才華所吸引了,兩人相愛了,於是逃跑了,可是王府的人不會放過他們的,所以一開始他們便是隱姓埋名的四處躲藏,好不容易逃到了離京城很遠的桐城,在這裡安家落戶。
因爲她從王府帶的東西,他們有錢在溪口買了地,建了房子,可是這幾年一直都是坐吃山空,蕭鳴遠什麼都不做,只知道彈琴作畫的,而她又是生下了雨鳳、雨娟,這開銷一下子就大了。
原本有錢的時候彈琴作畫倒是美好,可是現在卻是缺錢,因爲蕭鳴遠和柳月最初告訴別人的都是兩人私奔了,雖然衆人以爲柳月是王府的千金格格,不知道她是小妾,但是這無關緊要,重要的是這個樂師拐了人家女兒跑了,窮人家的孩子根本請不起樂師,而有錢人家可都怕這人把自己的孩子拐跑,自然這桐城也就沒人蕭鳴遠做樂師了,倒是又妓|院願意請蕭鳴遠,可是他覺得那是侮辱了他,便是不願意,只在家中,而這家裡所有的重擔卻都是壓在了柳月的身上。
儘管肚子裡還有孩子,但是柳月還是不得不用着冰冷的涼水洗着衣服,因爲要錢。
看着佈滿老繭的手,水中顯得蒼老的面孔,柳月苦笑,這就是報應啊。
在王府的時候雖然不得寵,但是隻要不犯事,王妃對於大家還是寬容的,最起碼吃喝上不會短缺,可是跟着蕭鳴遠,一日三餐都成了問題,而她也不再是不諳世事的女人了。
“娘,我幫你洗。”三歲的蕭雨娟說道。
柳月朝着蕭雨娟笑笑道:“雨娟去和姐姐玩,娘很快就好了。”
蕭雨娟看着那一大堆衣服表示很疑惑,但是看到柳月朝着她笑,還是點點頭,乖巧的走開了,去找正和蕭鳴遠練習吹簫的蕭雨鳳去了。
看着蕭雨娟遠去的身影,柳月只能嘆息一聲,她不能走,走也沒有地方走,她不能留下孩子,當年因爲她的事情,柳家也是遭了大罪,她的爹將她逐出了柳家,一向疼愛她的娘也是不願意再見她。
她早就不是孩子了,已經對不起父母了,再不能對不起孩子了。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柳月越加的蒼老了,身子更加壞了,已經是油盡燈枯了。
看着牀前的五個孩子,柳月勉強的笑了,拉着蕭雨鳳的手道:“雨鳳以後要照顧好弟弟妹妹,你們也要聽姐姐的話,知道嗎?”
“娘,我會的,我一定會照顧好弟弟妹妹們的。”蕭雨鳳哭着,其他孩子也是哭着,顯得很是可憐。
蕭鳴遠坐在不遠處的椅子上,臉上也是悲傷,柳月看了蕭鳴遠最後一眼便是閉上了眼睛,但願來生不想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