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義德蘇丹,願真主賜你平安。”
“也願真主賜你平安。”賽義德看向在他身前彎腰行禮的瓦西姆,笑着答禮。他隨即又道:“瓦西姆,你做的好,你做的很好,沒有讓薩爾哈逃走,將他帶了回來。”
“蘇丹,我實在不敢接受您的誇讚。雖然我將薩爾哈帶了回來,但這有什麼意義?派到孟加拉的軍隊仍然被明軍消滅了,整個孟加拉地區也全部丟失了,這是薩爾哈的錯誤指揮導致的。而我正是蘇丹派去監視薩爾哈的,沒能阻止他的錯誤指揮就是我的失職。蘇丹應當懲罰我。”瓦西姆帶着一臉慚愧之色回答道。
“你將薩爾哈帶回來就有意義。至於派到孟加拉的軍隊被明軍消滅,你沒有指揮大規模軍隊的經驗,無法判斷薩爾哈的決定是對是錯,這不能算是你的錯誤;而且我認爲,集中十二萬軍隊試圖圍殲一路明軍的決定並不是錯誤的,在作戰過程中也沒有明顯的錯誤,薩爾哈只是對明國上直衛的戰鬥力預判錯誤,才導致這一場大敗。至於你,你將薩爾哈帶回來就完成了自己的職責,所以我並不會懲罰你。”賽義德不急不緩的說道。
“蘇丹,您的胸懷真是如同大海般寬廣。”瓦西姆忍不住擡起頭看了一眼身材高大、因剛剛去軍營巡視了一圈還穿着一身鎧甲的賽義德,十分感動地說道。
“真主告訴我們,要對教內的兄弟寬容。”薩爾哈說道。
聽到這句話,瓦西姆更加感動,差點哭出來,緩了一緩才恢復正常,又整理了一下言辭,將孟加拉地區現在的情形告訴賽義德。
“拉傑沙希城的軍隊雖然有兩萬人,但超過一半都是剛剛徵召的平民,雖然士氣高昂但戰鬥力很弱;守城的軍械也並不充足,如果明軍派出五萬軍隊攻城,城池最多隻能堅守二十天左右;如果明軍派出十萬以上的士兵攻城,最多十天城池就會丟失。而明軍總兵力超過四十萬,即使要留一部分軍隊在孟加拉鎮守,但能夠派出攻打德里蘇丹國或巴赫曼尼蘇丹國的軍隊也遠遠超過十萬。”聽到瓦西姆的話,賽義德自言自語道。
“只能再徵召十萬人當兵,其中多數派到北方或留守德里城,少部分派到南方,駐守拉傑沙希等城池。過一會兒就命人在城池內外貼出徵兵告示,而且派人通知各個部族。同時一定要告訴所有的部族首領:如果明國控制了北印度,他們一定會受到歧視和迫害,爲了自己的財富,爲了自己的地位,爲了自己的信仰,他們也必須在同明國的戰爭中做出更大的貢獻。”
“瓦西姆,我任命你爲拉傑沙希城的守將,而且再調撥給你五千士兵,你帶領這五千人明天就返回拉傑沙希城。”賽義德又道。
“是,蘇丹。”剛纔賽義德自言自語時一直沒有說話的瓦西姆馬上答應道。
“瓦西姆,之後陸陸續續我還會再派給你兩萬五千士兵,不過大多數都是新兵。這樣你在拉傑沙希城就會擁有五萬士兵,其中約一萬五千人是老兵,三萬五千人是新兵。我希望憑藉這些軍隊,如果攻城的明軍總數少於十萬,你能守住城池;如果攻城的明軍少於二十萬,你至少要擋住他們兩個月。”賽義德又囑咐道。
“蘇丹放心,如果我做不到蘇丹的要求,我一定不會活着返回德里城來見蘇丹!”瓦西姆站直了身體保證。
“我不需要你發誓。你的命比拉傑沙希城要重要得多,就算城池被明軍攻陷,你也要活着回來。”塞義德又道。
“是,蘇丹。”瓦西姆聽到這話更加感動,幾乎哭着出言答應。
賽義德又吩咐他幾句話,瓦西姆就要退下。賽義德點點頭正要讓他離開,又想到什麼,說道:“你把薩爾哈帶上來,我現在要見一見他。”
“蘇丹,薩爾哈有什麼好見的,下令將他處死就行了。而且北方的戰爭仍在進行,有這麼多事情要處理,見他多耽誤時間。”瓦西姆馬上說道。
“雖然桌子上擺着這麼多文書,但這些事情其實都不重要,唯一重要的事情就是同明國的戰爭。雖然薩爾哈在孟加拉打了敗仗,但我之前說過了,集中十二萬軍隊圍殲一路明軍的決定並不是錯誤的,他的指揮才能仍然值得肯定;而且他也是對明軍最瞭解的將領,我要問問他對於現在北方戰局的看法。”賽義德說道。
“是,蘇丹,我馬上將他帶過來。”見賽義德態度堅決,瓦西姆也不敢再勸,答應一聲轉身離開;不一會兒,他帶領薩爾哈來到賽義德的面前。
“尊敬的賽義德蘇丹,願真主賜你安寧。”薩爾哈躬身說道。
賽義德認真打量了他幾眼,見他雖然衣服顯得有些破舊,但精神頭還好,而且也並不顯得害怕。賽義德出言道:“薩爾哈,我聽說你很怕死,但你見到我爲什麼不害怕?”
“因爲害怕是沒有意義的。”薩爾哈說道:“因爲我的指揮,導致十多萬士兵被明國消滅,如此慘重的損失不是我的態度良好就能讓你饒過我的。實際上,我想要活命,唯一的辦法就是讓你覺得我還有利用價值。所以從拉傑沙希城返回德里的路上我一直在看通報,分析明軍的意圖和下一步的打算,並且告訴瓦西姆。瓦西姆應當都會告訴你,這樣只要我的分析正確,你就會意識到我雖然打了敗仗,但仍然有利用價值。比較幸運的是,我的分析基本是正確的。”薩爾哈說道。
“你說的不錯,薩爾哈,你想要活命的唯一辦法就是讓我覺得你還有利用價值。但有一點你做錯了,你仍然應當表現的害怕,因爲如果你的態度不讓我滿意,在我心情不好的時候你可能都得不到展現自己價值的機會就會被我下令處死。不過你今天很幸運,我的心情算不上好,但也算不上壞,你還有展現自己價值的機會。”一邊說着,賽義德脫下鎧甲,坐回座位上,示意薩爾哈也坐下,又將幾張紙遞給他。
薩爾哈對賽義德表示感謝,接過這幾張紙,坐下看了起來。過了一會兒他擡起頭看向賽義德,見他臉上的表情十分平靜,不由得說道:“局勢差到了這個地步?但從你的表情根本看不出來。”
“是的,局勢就有這麼差。我根本不敢將這些事情寫在通報上讓所有軍官和政府官員、部族首領知道,我怕他們喪失打退明軍的信心。就算是寫在通報上的事情,如果不是實在隱瞞不住,我也不會寫上去。至於爲什麼我的表情這麼平靜?”賽義德輕笑了一下。“如果我的表情也很慌張,豈不是會讓人們都知道局勢很差?我怎麼可能產生這種疏漏?”
薩爾哈又低頭看向手中的紙。根據紙上的內容,實際局勢比他想象的還要壞!開伯爾邦、克什米爾邦和旁遮普邦位於朗欽藏布江以北的地方几乎已經完全被明軍控制;即使部分地區明軍沒有控制,也已經不在德里蘇丹國的控制之下。北線的明軍本國士兵近二十萬,又徵召了五萬當地的婆羅門教徒,而德里蘇丹國、巴赫曼尼蘇丹國能投入北線的軍隊一共也只是二十五萬左右,雙方的兵力已經持平,天方教徒沒有大規模反擊的能力。
明國秦藩的軍隊能夠通過阿富汗的原因也已經知道了。沙哈魯竟然放棄了阿富汗東部,將通過興都庫什山的重要隘口希巴爾山口與喀布爾城拱手交給明國,全軍退到赫拉特,願意跟隨他的部族也都撤走。朱尚炳這才能帶領軍隊安然來到印度。這可不僅是秦藩的軍隊來到印度的問題,而是從中亞到印度的道路徹底被明軍控制,明軍隨時可以再派兵到印度支援。同時沙哈魯撤到阿富汗西部,擺明了不摻和印度的戰爭,其他國家都是遠水不解近渴,也斷絕了他們得到其他外援的可能。局勢對他們非常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