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曾經的純血

“賽巴斯醬,你很好,真的很好。”

幸子踢了一腳門,對於賽巴斯不說一聲就在她身上留下印記的事情,她真的很不爽,更不爽的是明明是他害得她遇上了高危險份子,他卻反過來如同效忠一般地親吻她的鎖骨,而她竟然還有點感動,真是不可饒恕。

“多謝小姐的誇獎,那今天就吃小姐最喜歡的咖喱拌飯好了。”

賽巴斯從廚房裡端出今天的午餐,笑得一臉坦然,他黑色的燕尾服配合着修長的身型,在偌大的客廳裡轉身,彎腰,就像是一曲華爾茲令人沉醉。

窗戶上傳來敲擊的聲音,幸子知道雨已經下起來了,就在幾秒的時間裡,聲音越來越大,雷聲,閃電的白光混合着窗臺屋頂傳來的敲擊聲,演奏起夏日裡的一曲命運交響。

“雨很漂亮。”

幸子起身推開窗戶,迎面吹來一股夾雜着水汽的涼風,雨點很大,雨絲也很密,傾瀉而下的雨點交織成一片偌大的水霧,若是從高處俯看,也許會像是瀑布般壯觀吧。

“雷雨再美也不過一夏。”

賽巴斯擺好午餐碗筷,看着窗戶如梭的雨絲髮出一陣感慨,他感慨的究竟是什麼,也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駐足一會過後,幸子關上了窗戶,將雷雨隔絕在她的世界之外,和賽巴斯一起吃起了咖喱拌飯,她的確最愛的是咖喱拌飯,因爲爸爸那個時候爲她做的第一餐,便是咖喱拌飯。

賽巴斯的手藝很好,無論做什麼餐點都能做得很好吃,而這個咖喱拌飯他很少做,只有在幸子生氣或者很不開心的情況下他纔會做。用他的話說,我們家小姐自然要吃最好的,咖喱拌飯太簡單,顯示不出他的廚藝。

其實賽巴斯知道幸子爲什麼喜歡吃咖喱拌飯,所以除非必要,他不會去做,幸子雖然吃了可能會開心一點,但更多的應該是悵惘失落,只是今天已經這樣了,以毒攻毒也不失爲一種好的方法。

“雷雨再美也不過一夏,咖喱拌飯再好吃也不過一餐……”

放下勺子,幸子接過賽巴斯遞來的紙巾擦着嘴,一盤咖喱拌飯見光,也不過就是20分鐘的事情,雷雨還在繼續下着,飯卻已經吃完。她懂賽巴斯的意思,所以才更加覺得傷感。

“你剛纔遇見的那個應該是吸血鬼中的純血種,Level A或者Level B,他們聚居在黑主學園裡的夜間部,有不吸食人血的規定,那些流落在外的Level E纔會去攻擊人類,所以小姐剛纔也不用擔心,他應該是去解決那些敗類的。”

賽巴斯收拾着餐具,一邊向幸子介紹着他知道的消息,這個黑主小鎮據說全是一個Level A的財產,他和黑主學園的理事長共同創辦了這個學校,只爲讓吸血鬼和人類和平相處。聽起來真是一個荒謬的事情,但是黑主學園裡的人類和吸血鬼還共處地相當不錯的樣子。

“吸血鬼和人類和平共處?還真是一個偉大的想法。要是迪莉婭知道了這個事情,她說不定會發瘋的。”

想到自己的妹妹迪莉婭,幸子笑出了聲,迪莉婭小的時候有在外面遇到過吸血鬼,小伊爸爸教她扔大蒜,結果兩個人朝吸血鬼扔了一路的大蒜,最終的後果就是迪莉婭再也不吃放大蒜的菜了。

“這個世界裡不僅有吸血鬼,還有吸血鬼獵人,他們專門對付吸血鬼,兩方牽制,總是會生出一些事端來的。不過這些都和我們沒有關係,我喜歡這裡,是因爲這裡吸血鬼造成的黑暗氣氛是我的肥料。”

既然幸子已經發現了吸血鬼的事情,賽巴斯不介意將自己選擇住在這裡的緣由解釋一下。聽說黑主學園的理事長黑主灰閻就是一個吸血鬼獵人,爲了人類的和平和安全,他倒是敢於試驗。

“既然這樣的話,我就和他去喝杯咖啡好了,回來之後我們再來討論下這個星期的安排。”

幸子意識到賽巴斯突然提到這件事情的目的,因爲外面雖然下着瓢潑大雨,那個之前和她擦身而過的白衣男子卻已然走到了他們的門外。

“小鎮上的咖啡店還算不錯,外面雨大,小姐還請小心不要淋溼。”

賽巴斯打開門,將一把黑色的傘放到幸子的手裡,既然幸子不要他陪同,那麼他就遠遠看着吧,小姐總是要成長的,他明白她的意思。

“嗯,回來的時候洗個熱水澡就好。”

幸子撐開傘,慢慢走入雨簾之中,推開庭院的門之後,穿着白色制服的男子就站在對面的屋檐下,渾身上下都很乾爽,彷彿從一開始他就在那裡避雨一般。

“雨下得這麼大,不知道還有沒有這麼榮幸與你一起喝杯咖啡?”

幸子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面前,將手中的傘往後打了一些,幸子和白色制服的男子之間的距離近了很多,不過便是一步,一個在雨中,一個在屋檐下。

豆大的雨點在順着屋檐上的排水管滴下,匯成一股細流在地上濺起一圈又一圈的水花,漣漪陣陣,幸子的聲音溫柔可人,混合着雨聲聽起來什麼動聽。

“榮幸之至,還要麻煩小姐撐傘相救,玖蘭樞失禮了。”

他正是黑主學園月之寮的舍長玖蘭樞,也是這個黑主小鎮地皮的擁有者,處於Level A的純血種吸血鬼,玖蘭家的始祖玖蘭樞。

“我是敦賀幸子,還請玖蘭先生多多指教。”

幸子勾起嘴角,將手中的傘交給玖蘭樞,一把黑傘遮着兩個人的身軀,兩個人的半邊都不可避免有些溼潤,雨很大,地上濺起的水花也讓幸子的腳被涼水濺溼。

兩個人各自懷着不同的心思,在傘下卻是意外的和諧,玖蘭樞說着一些關於天氣以及關於這個小鎮的話題,來到咖啡店的時候都沒有冷場。幸子的心裡已經把這位吸血鬼奉爲良師了,與陌生人第一次交談而毫不冷場,並且讓人有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這些都是幸子想要學習的地方。

她可以做到和陌生人相談甚歡,卻從來能達到相見恨晚的地步,不得不說,玖蘭樞現在在幸子的眼裡已經是厲害角色了,而幸子要是知道玖蘭樞是吸血鬼中的貴族玖蘭家的始祖時,不知道又會是怎麼樣的表情。

“一杯焦糖瑪奇朵吧。”

兩個人坐到咖啡店裡的時候,身上都有些溼,黑色的傘斜放在靠牆的窗邊,雨水順着傘尖慢慢留下,潤溼了地毯,開出黑色的水花。

“我要一杯摩卡。”

在幸子點完之後,玖蘭樞合上菜單,將它還給侍者。

“兩位稍等,咖啡很快就好。”

侍者端着盤子離開,視線沒有在玖蘭樞和幸子的身上逗留,他是玖蘭樞的人,這家咖啡店,也是玖蘭樞的財產,這一點幸子並不知道,她用紙巾擦了擦沾染了些水花的頭髮,朝玖蘭樞莞爾一笑。

“玖蘭君是有什麼話想要問我嗎?關於之前在街角的相遇。”

傘下的一路大家都沒有切入正題,畢竟在大雨滂沱之下,談論這些也許並不合適。一煞風景,二煞氣氛。

“敦賀桑相信這個世界有吸血鬼的存在麼?”

玖蘭樞靠在軟軟的沙發上,他的白色制服十分貼合,就像是學校裡一個乖乖的學生一般,連暑假都穿着學校制服,不得不說會麻痹一下初見的人。玖蘭樞來到那個吸血鬼身邊的時候,發現他被定在原地說不出話來,看他化爲灰燼的同時,自然也會在想幸子究竟是何人。能擁有這樣能力的,怕是和吸血鬼獵人脫不了關係。

“吸血鬼麼,這不是相信不相信的問題,我很小的時候就知道他們存在在這個世界上,只不過我從來沒有見過,今天中午倒是讓我開眼界了。我的執事告訴我說,我看到的那個吸血鬼是Level E,處於吸血鬼階級的最底層,所以纔會那麼醜陋,玖蘭君應該瞭解地比較多吧,關於吸血鬼的事情。”

幸子撥動着面前的紙巾,說的都是真話,若非必要,她沒有說謊的習慣,將試探的話題又轉回到玖蘭樞那裡,幸子在這個方面也不是弱者。從小到大,耳濡目染,而和賽巴斯在一起的三年,她的口才自然是鍛鍊地很好。

“吸血鬼的事情吶,敦賀桑還是不要知道太多的好,知道越多越危險。敦賀桑應該不是住在這裡的人吧,不然也該在黑主學園就讀了。”

玖蘭樞看着幸子透徹的黑眸,眼波流轉,並沒有說關於吸血鬼的事情,畢竟他想要知道的,不過就是需不需要去除掉幸子這段遇到吸血鬼的記憶而已,既然她以前就知道吸血鬼的存在,還有她口中知曉吸血鬼等級的執事。那麼去除記憶這件事情,應該是不需要去做了。

“玖蘭君是黑主學園的學生嗎?我聽說學校裡有很多帥氣的學長們,只不過我沒有這個福氣就讀黑主學園,要不然能和玖蘭君在一個學校也是一件很不錯的事情。”

咖啡在他們說話的當口被侍者端了上來,幸子攪着咖啡,看奶白色的愛心在攪拌下散開,然後漸漸與咖啡的顏色融爲一體,就像是這場雨,將所有的灰塵,血跡,都融合地一乾二淨,街盡頭的那個吸血鬼,應該已經化爲灰塵隨風而逝了吧。

幸子試探着玖蘭樞的身份,猜想着他究竟是Level B呢還是更高一級的Level A,雖然這些事情與她無關,但是人的好奇心總是很強大的,因爲不處於同一個世界,因爲種族不同,因爲之前受到了攻擊,幸子現在對於吸血鬼的世界有了很深的好奇。

賽巴斯這件事情做得真的很好,現在幸子完全把注意力都放到了吸血鬼的身上,早上的試鏡以及後來心裡的鬱卒,都隨着這場大雨化爲灰燼。雨絲打在落地窗上,聲音一點一點變弱,陣雨便是這樣,來得快去得也快,就在幸子和玖蘭樞兩個人一來一往相互試探的時候,雨已經越來越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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