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四十五章

霄就這樣和兩個男孩對峙着,她不能離開沙漏身邊,因爲王給她下的命令是保護彼特和小麥不要在治療的時候受到傷害,所以她也不會做多餘的事情,例如對兩個男孩下殺手什麼的。

黑頭髮的少年出人意料的難纏,無論被夏爾打飛多少次還是依然勇往直前地衝過來,彷彿體力永遠都消耗不完一樣。銀髮少年看起來要冷靜很多,他每次有動作都是因爲黑髮少年的衝動而不得不跟進的。而且在幾次交手下來,銀髮少年很快發現了霄念能力的制約範圍,之後開始嘗試在十米以外向霄發動攻擊。當然,他的攻擊都被負責看住他的長谷川霄一一擋了下來,甚至包括他躍到半空中,凌空向下劈下的落雷。

在霄的念能力的幫助下,尼菲爾彼特用來治療小麥的時間縮短了好幾倍,還不到一個小時,就已經徹底治癒了小麥的傷勢。

在向彼特確認過小麥的傷勢已經全部治癒,現在只是處於普通的睡眠狀態下之後,霄終於鬆了一口氣。

霄收回了時之沙漏,同時召回了兩個分-身,她轉身對彼特說:“彼特大人,我已經完成了王交付的任務,現在要去王那裡了。”

彼特也解除了自己的念能力,巨大的“玩具修理者”消失了。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小麥,嘴裡喃喃地說:“你去吧,到王的身邊去幫助他吧……我還要……照看好這個女孩,她對王很重要……”

努力忽略掉自己在聽到彼特說這句話的時候心頭閃過的嫉妒,霄輕輕躍到了之前彼特下來的那個窗臺上。回頭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累的氣喘吁吁的那兩個少年,霄臉上帶着莫名而來的羨慕之色飛身跳了下去。

身後的蝠翼好像是從衣服上長出來的一樣,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她的背後,霄輕拍了兩下翅膀,找到王離開的那個方向,追了過去——

爲了能夠儘快找到王,霄張開了自己的圓,剛往前飛了一小段距離,就發現了一個熟悉的微弱氣息。

這是……

遠遠的看見了一個直徑和深度都有三米左右的大坑,因爲那個熟悉的氣息的關係,霄小心地落到了地面上。

戒備地靠近了那個大坑,霄探身向下望去,驚訝地發現了一具血肉模糊的身體,那熟悉的豹紋和氣味告訴她,這個人是——基度!!!

“基度!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霄跳進了坑裡,蹲下身子,檢查基度的傷勢。

基度的傷比霄想象中的還要嚴重很多,他的腦袋已經幾乎被完全打爛了,腦漿灑的坑裡到處都是,他的四肢乃至全身的骨頭都斷的差不多了。最讓霄驚訝的是,從她的經驗來看,這麼可怕的傷勢,居然只是一擊所造成的,那麼基度當時的對手到底有多強啊……

現在霄已經沒有時間去想其他的了,要不是奇美拉蟻天生強悍無比的生命力在發揮着作用,失去頭顱的基度早就應該死透了纔對。要是再不趕快進行有效的治療,基度這條命就真的要沒有了。

霄伸出了自己的左臂,右手化作尖利的獸爪毫不猶豫地從左手小臂的部位一直抓到了手掌。

將自己還在不斷滴落血液的手臂伸到了基度重傷的身體上,看血滴下的不多,霄再次用力在左手臂上抓出幾道傷痕來,擠出豐富的血液用來幫助基度修復身體。

成爲奇美拉蟻的這一世,霄從在女王肚子裡開始就已經在和賢者之石融合了,但是因爲賢者之石和她當時的身體出現排斥反應,加快了霄的出生,所以出生後的霄脖子上纔會有那塊還沒全部融合的賢者之石出現。

後來賢者之石一直沉睡在霄的身體裡,直到近幾天她頻繁地被王吸血,霄的時之沙漏除了需要念力的維持以外,其實還有一半的力量輸出是由賢者之石來完成的。賢者之石不斷地修復霄的身體,不斷地再生出新的血液,終於使它完全適應了霄的新身體,不再出現排斥反應。當霄再一次大出血之後,賢者之石自覺地融入了霄的身體裡,過濾了一遍霄體內所有的血液之後,剩下的一點點雜質從霄的眼睛裡流了出來,形成了兩片保護眼睛的鏡片。

解釋了這麼多,其實意思只有一個,那就是霄現在體內所有的血液都是賢者之石煉製出來的,她本人已經變成了一個活着的賢者之石。

霄現在身體裡的血液,只要離開身體滴落在地上就會立刻變成固體的石頭(賢者之石的半成品),傷口只要一劃開,就會立刻自動修復。爲了避免傷口癒合地太快,霄只能不斷地抓破自己的肌膚,來擠出血液救治基度。

這種蘊含了強大力量的血液滲入了基度的體內,他身體上的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快速修復着,而他傷勢最嚴重的頭部則要麻煩地多。

霄幾乎是用自己的血液把基度的頭給整個浸泡了起來,才勉強讓他再生出了大腦。不過在大腦再生出來以後,身體上其他部位的傷恢復速度立刻明顯加快了許多,短短几分鐘的時間內就基本上修復完畢了。

當看到基度摸着自己的頭,掙扎着想要爬起來的時候,霄纔不再做自虐的事了,抱着不浪費的心態將自己左臂的血跡舔淨之後,才踢了踢基度的小腿。

“喂,你怎麼樣了?”

基度抱着自己的腦袋,蹲在地上,半天起不來,只感覺頭腦脹痛的厲害,四周好像有幾萬只蜜蜂在“嗡嗡”叫一樣,吵得他頭痛欲裂,難受得緊。

適應了好一會,基度才張嘴說話,他的聲音嘶啞地厲害:“還……行……我總算是又活過來了……”

“之前發生了什麼?你怎麼會受這麼重的傷?”霄發動了左耳的沙漏,一邊恢復身體狀態一邊問。

“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好像在向一個看起來很強的老頭挑釁,可是他不理我,還騙我擡頭看。我纔不會上他的當呢,我要是一擡頭,他一準跑的沒影了,就像那個拿菸斗的獵人和那個光着上半身的娃娃控一樣……就在我笑他的騙人方法過時的時候,突然覺得後腦勺一陣劇痛,就失去意識了……迷迷糊糊地好像感覺自己快要死了的樣子……再然後醒來就看見你了……”基度皺着眉,好不容易纔從脹痛的腦袋中挖出了那段記憶。

霄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嗔道:“看你以後還改不改隨便向人挑釁的臭毛病!”

基度苦着臉,把頭埋得低低的,不敢擡頭看霄:“是是,我改,我一定改……我現在終於知道,自己有多渺小了,原來就算是擁有念能力,在真正的強者面前,我還是一樣…只是一隻螻蟻而已……”

基度的話,撥動了霄敏感的心絃,原本還想教訓基度兩句的她突然沒了那個興致。

霄伸手拉起基度,扇動翅膀,把他帶到了地面上。

“我還要去找王,你自己好好保重吧,一個月內最好不要再和別人動手,免得加重傷勢,真的變成全身癱瘓的廢人。”

霄嘴裡說的帶刺的話絲毫沒有影響到基度,他早就已經習慣了霄的脾氣,淡淡地笑了下:“恩,我知道了,你自己也要小心,這次入侵的敵人都是很強的人,你……”

基度的話還沒說完,霄就已經迫不及待地張開翅膀,飛到了空中:“好了,我要走了,你自己小心。”

“呃……恩……”不知道爲什麼,基度看着霄遠去的背影,心裡總有一種再也見不到她的可怕預感。

希望……這預感不會變成真的吧……

當霄的圓終於發現王的蹤跡的時候,她的心臟卻差點停止跳動。

傷痕累累的王……和在他面前雖然幾乎沒有什麼活着的氣息了,但是氣勢卻異常恐怖的老人。

在那個老人在把手插入自己的心臟的時候,霄的腦海一片空白,念力下意識地化作了左手的弩,右手抓住自己的箭,射出——

霄的箭把她瞬間帶到了王的身邊,不再理會什麼階級問題,她死死地摟住了王的身體。

老人心臟停止跳動的瞬間,藏在他體內的被稱爲“貧者的薔薇”的超強力炸彈引爆了。

霄把王護在了自己的身下,她身體表面裂開流出的血液在他們上方形成了一個看似微弱實際上卻非常堅韌的紅色護罩,把炸彈絕大部分的傷害都擋在了外面。

但是血液總有全部流光的時候,當霄體內的血液快要消耗殆盡的時候,她再也維持不了賢者之石形成的護罩了,除了用自己的身體爲王擋下傷害以外,她已經再也做不了其他的事了。

“王……真希望有一天……您能像對小麥那樣溫柔地對待我……哪怕……只是一秒鐘也好……”

不知道出於什麼情緒,王居然真的伸出了手,輕柔地擦去了霄流出眼眶的血淚。

那個他一直不曾另眼相看的部下,雖然全身皮膚崩裂,鮮血流了一地的樣子很醜陋,但是不知道爲什麼,直到很久很久以後,他還一直記得,那個人消失的時候留下的最後一個微笑。

“再見……我的王……再見……梅魯艾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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