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行路難2



給你們一天時間,我要知道他在哪,如果做不到,你們就提頭來見。——冷無情

月色朦朧,涼風吹拂的樹葉沙沙作響,遠處,是一大片高大的陰影,起伏連綿的山嶽裡,傳來令人毛骨悚然的狼嗷。

腳下是嘩啦啦的流水聲,年久失修的石墩橋上,柳青和小石猴靜靜站定。

溫潤的雙目掃過周圍陰森森的環境,石墩橋的前方,是一個幽深的長廊,雖然沒有一絲光,在暗夜下,柳青的眼睛也能清清楚楚的分辨的出。

這個地方,還應該是屬於黃沙鎮的領域,轉首,看着身後那一條長街,兩旁是倒塌的房舍,這裡,應該纔是天老他們原本應該居住的地方。

嚴格來講,這裡纔是真正的黃沙鎮,如今,卻已成鬼域一般的地方,魔氣森森,殺機無數。

小石猴冰冷笑着,隨意的在衣服上擦拭了一下帶血的雙手,這一路行來,死在他手中的妖魔鬼怪,連他自己也數不清,也懶的去數。

一條長街,緩緩流動若小溪一般的刺目血流染紅了暗夜。

眉頭微皺,柳青本不願招惹他們,奈何,他們偏要招惹自己和小石猴,弱肉強食的世界裡本就是如此現實,很多事情也無法避免,既然無法避免,柳青卻也不懼。

飛揚的眉毛高高挑起,柳青清淡道:“我們走。”

踏步向前,直入長廊,破敗的長廊下,黑色的湖水冒着氣泡,仿若沸騰的水一般,一大一小身影緩緩走過。

溫潤的目光掃過湖水,竟有一絲絲死亡的冰冷,揹負的雙手,右手揮袖,拳頭藏在衣袖中,金色的光芒劃破虛空,耀眼無比。

整個湖水瞬間像火藥桶一般,炸飛了天,水珠紛紛灑灑,待湖水平靜下來,黑色的湖水已被染成了紅色,在暗夜下更顯得刺目。

血腥味迴盪在長廊,久久不散。

小石猴的雙目放光,藏着驕傲和期待,大踏步跟緊柳青。

七拐八繞,長廊的盡頭,站着柳青和小石猴,他們的神情有些奇怪。

一道高牆,就是長廊的盡頭,長廊的盡頭,竟然是一道高牆,難道這是一條死路?

霸氣的眼睛一皺,小石猴踏步上前,便欲一拳轟過去。

神念掃過,柳青輕聲道:“等一下。”

小石猴驚訝的看了一眼柳青,卻是聽話的退回來。

溫潤的目光閃過淡淡金光,擡首看向高牆之上,柳青溫和道:“你看。”

紫金色的雙目也擡首看向高牆之上,陰暗中,隱現三個金色大字——幽冥路。

說來也是玄奇之事,未見這三個大字,只覺那面高牆再平凡不過,但見得這三個大字,反而有一種冰冷徹骨的邪魅味道,只覺那蕭索的秋風也是寒意凍人心。

這堵牆,顯然不一般,柳青的神念也是探不進去,只感應到那高牆中有一股詭異的力量,神念分析之下,力量的結構細密而繁雜,強力破之也無不可,但以柳青的性子,卻是不會去做。

在能力還未到一定程度,又不知裡面底細的前提下,柳青絕不會頭腦發熱,茫然出手。

小石猴看向柳青,柳青溫潤的目光露出淡淡的睿智的笑意,輕聲道:“我們等。”

微微怔了怔,小石猴的神情有些不愉,卻還是點點頭,等對於小石猴而言,實在不是他的風格,不過,他也知道,柳青這樣做必定是有他的緣由的。

輕輕揮了揮衣袖,無聲無息,兩人的身影漸漸消逝,隱跡於黑暗中,冰冷的月色下,周圍的環境彷彿失去了生氣,變得死寂。

那清風吹過,也似是惡魔詭異的低吼聲一般,令人心寒魂散。

一雙溫潤的眼睛淡淡的看着那堵高牆,柳青知道,裡面一定會有妖修者出來,那些被柳青和小石猴隨意斬殺的妖魔,修爲雖然弱,卻是懂得簡單的相互配合,顯然是同一個妖王勢力下的外圍力量。

外圍力量被斬殺,魔巢內的妖王必定知曉,自然會派妖修者出來,柳青的神念堅韌無比,要強行透過這堵高牆並不是很難的事,但他不知牆年底細,不想因此惹下不必要的麻煩,此次出行的目的是爲了找尋真正的強者,以柳青的性子,一旦定下目標,他的眼中就唯有目標。

柳青的神念雖然沒有強行探進去,但他絕強的感應能力卻感應出幾股強大的氣勢,那一瞬間,他便知曉,要過黃沙鎮,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整個黃沙鎮,有一大半的領域成爲魔巢。

嘴角彎起,柳青倒是對天老他們的存在驚訝起來,不過細細一想,那等不毛之地,妖修者也未必在意。而事實上,天老他們住的地方確實算得上是名副其實的不毛之地了。

暗夜無聲,月影西斜之時,那微風陡然間變得如寒刀一般,瘋狂捲動起來,那堵高牆,魔氣森然,一股凶煞之氣隨着瀰漫,神念下,那股奇異的力量以奇異的方式轉動起來,一個大漩渦緩緩成型,那股凶煞之氣也越加恐怖。

低聲的魔吼聲,令人心顫;兵器的鏗鏘聲,令人膽寒。

一隊鐵血的戰士從大漩渦中緩緩走出,寒光暴錠的頭盔,只見得一雙冰冷赤血的魔眼,爲首之人,是一詭異的青年男子,一身黑色長衫,散亂無拘束的長髮,遮掩住他的臉孔,只見得那頎長的身影下,漫不經心的揹負着雙手,那雙修長的手,套着白銀手套,在暗夜下,閃爍着冷漠的銀光。

站在血色湖水旁,青年男子不發一言,只那雙冰冷的眼睛,靜靜的看着遠方,神念之下,無所遁形。

站在青年男子身旁的魔甲戰士,氣質與其餘的魔甲戰士大爲不同,一身血色的戰甲,氣勢駭人,舉手投足間掌握小隊的控制權,血色的手臂輕擡,揮動間,那些魔甲戰士化爲黑氣,遁入遠方。

血甲戰將沉穩而立,看向青年男子,聲音沙啞道:“大人,是不是天族人所爲?”

冷悠悠的笑了笑,神情有些懶散的搖了搖頭,青年男子輕聲道:“不是,天族人中,雖然有人能斬殺掉這些外圍妖修者,但絕做不到這麼幹脆利落,就算是天風,也只是勉強做得到,我也相信,天族人中像天風這樣的人也就唯有天風一人而已,你也應該知道,這絕不可能是天風做的。”

他的聲音,儒雅中帶着淡然自若,語調雖然懶散,卻帶着強大的自信,令人不得不相信他說的話,血甲戰將也從來沒有懷疑過青年男子說的話。

沉吟一會,血甲戰將驚疑不定道:“會不會是外來者?”

散亂長髮下,看不清青年男子的神情,只見得那雙懶散的眼睛於瞬間如寒刀一般,在月色下,顯得孤寂冷傲,青年男子凝重的點點頭,曼聲道:“很可能是,而且,來者絕對不簡單。”

他的感應能力絕對不差,在那血湖中,他感應到一股令人心悸的力量,這股力量的威勢絕對不比妖王差,甚至還要強大。

血甲戰將的神情也變得凝重起來,他的修爲也不弱。

青年男子緩緩擡頭,望着朦朧而迷離的冷月,輕聲道:“戰天,你讓你的手下潛入天族人部落中探查一下黃沙鎮是否有外來者到過。”

血甲戰將,也就是戰天,輕輕的點點頭,“是,大人。”

揹負的雙手微微捏緊了,冷風吹過,迷離彎月下的淡淡雲煙緩緩吹散,那淡紅色的純淨彎月裡,彷彿有一抹影子飛快閃過。

青年男子的瞳孔猛然收縮,雙手猛然收緊,就在那一瞬,他感覺到死亡的味道,彷彿身後有一雙眼睛靜靜的看着自己,那雙溫潤中帶着冰冷的眼睛,竟然直射進他的靈魂裡,動作瞬間僵硬。

臉色微微發白,青年男子緩緩轉過身,身後,葉子輕輕劃過,掉落在地上,那裡,空無一人,唯有大漩渦在靜靜的轉動着。

空無一人,長髮下,青年男子的臉上反而變得更加蒼白,微低着頭,那長髮竟然在微微顫動。

戰天轉頭,頭盔下的那雙魔眼,冰冷中帶着驚疑,看着青年男子,問道:“大人,你怎麼了?”青年男子的這種神情,他從來沒有見到過。

身軀微微一顫,青年男子輕輕的搖了搖頭,沒有說話,那雙略帶恐懼的眼睛靜靜的看着大漩渦,令人猜不透他心中在想些什麼。

唯有他自己知道,那個人,是在警告他。

微風一吹,青年男子深吸一口氣,聲音低沉道:“戰天,我們回去吧。”有一句話他沒有說出口,這件事,不是他能夠決斷的。

踏步向前,青年男子微低着頭,只那雙修長有力的手,銀光閃閃,耀人心神,帶着殺氣。

血甲下,戰天的眉頭皺起,煞氣濛濛,冰冷的殺氣隨之瀰漫開,一擡腳,跟上青年男子,他知道,青年男子必定知道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而且是棘手的事,但他卻沒有問。

因爲他相信青年男子,不僅僅因爲青年男子是他的上司,也因爲青年男子是他的朋友。

在他直白的理念中,上司應該比下屬更有洞察力,更有魄力,更有能力,而事實上,在強者爲尊的世界裡,沒有唯親是舉,只有強者爲尊,誰的能力大誰就站在高位。

至於朋友,戰天有不少的朋友,但他真正信賴的朋友從來只有一個,那就是眼前的男子,哪怕爲了儒雅男子去死,他也絕對無怨無悔,當然,這裡面也有一個故事,屬於戰天的故事。

我們活在這個世上,總是需要一個能夠讓自己完全放心的朋友,不然,那漫漫的紅塵,豈不是孤寂的很。

暗夜下,大漩渦緩緩消逝不見,這片空間,再次恢復平靜,獨留血湖中的一

輪孤影血月,悽美而永恆。

血色的大地上,血色的彎月下,一座座樓閣建起,在連綿的山嶽間,縱橫起伏着一條條長街。燈火通明,喧鬧繁華,妖氣濛濛,籠罩大地,這裡,是妖修者的世界。

長街上,柳樹下,一大一小兩個身影靜靜站定,仿似站在另外一個空間一般。

一個斗笠下,一雙溫潤的目光淡然的看着前方,嘴角微彎,露出淡淡的笑意,柳青負手而立,妖修者的地盤,他遇到過不止一個,但眼前這一個,規模和繁華程度都比以往遇到過的要高上太多。

微眯着眼,看向半山腰中的樓閣,恢宏大氣,散發出令人心悸的妖氣。

這裡,算是西牛賀州與南瞻部洲的交界處,板塊的相互撞擊,形成連綿的高大山脈,黃沙鎮本是靠山吃山的小鎮,但這樣的高大山脈,卻恰巧是妖修者潛修之地,自然被妖王佔山爲魔窟。

輕輕的搖了搖頭,柳青對眼下的一切都已不放在心上,他的眼中,唯有目標,目標之外的東西和事情,如果沒有必要,他絕對不會管。

小石猴安靜的立在一旁,紫金色的雙目冰冷的看着周圍的繁榮,眼睛深處,卻帶着一絲絲好奇與興奮。

微微一笑,飄逸的長髮飄揚起,柳青輕聲道:“我們走吧,找個地方,休息一晚。”

踏步而行,氣質瀟灑淡然,令人如沐春風。

小石猴跟上,雙目滴溜溜的一轉,雙手一轉,手中卻已有一隻烤雞,大口大口的吃起來。回首間,肉香撲鼻,烤雞店裡,一個憨憨的小妖傻呆呆的看着爐火旁的一個搖曳着的鐵鉤子。

那個鐵鉤子上,本來應該有一隻烤雞,就在小妖的眼皮底下,突然消失了。

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像兩滴水一般,融入到人流中,轉眼消失不見。

魔閣,清冷大殿上,昏暗的燈光下,黑晶石一般的光滑地板上,搖曳着幾個身影,整個大殿,安靜的連一絲風聲都沒有。

幾階黑階上,正中間,端坐着一箇中年男子,霸氣的身姿,淡漠的雙目,棱角分明的臉龐,飛揚的眉毛。淡金色的長髮和長袍襯托着他霸道的氣質,相得而益彰,更見威嚴。

臺階下,兩個身影恭敬而立。

血色的戰甲下,戰天的神情冰冷無比,內心深處也是冰冷無比,每次面對坐在上面的那個人時,他就會有一種死亡的味道。

儒雅的青年男子,雙手下垂,藏入寬大的衣袖中,只見得黑衣袖上白銀閃閃,在昏暗的大殿上,顯得有些耀眼,但無論怎麼耀眼,也絕比不過端坐在高位上的中年男子的眼睛耀眼。

目光如炬,帶着對生命的淡漠。

一把劍,就插在中年男子身前,中年男子靜靜的看着那把劍,金色的長劍,質樸的造型,寒芒冷人心,如清冽江水,金色長劍上,鑲刻着五個大字——雷劍·無情·冷。

白皙修長有力的手輕撫着雷劍,冷無情的臉上,無悲無喜,那張棱角分明的臉也是生硬無比,他的那雙眼睛,永遠淡漠無情。

有些僵硬的轉首看向臺階下的兩人,他的動作便如同石頭人一般,當那雙眼睛落在臺階下的兩人時,一股沉悶而壓抑的氣勢深深的壓在兩人心頭。

戰甲內,戰天的衣衫已盡溼,他寧願在外面站一宿,也不願在這裡站一刻。

生硬而淡漠,冷無情輕緩道:“白悠然,你說你感應到了他?”

銀光閃爍下,白悠然的神情依舊是不亢不卑,眉頭微微皺起,淡聲道:“或者說,是他讓我感應到他。”

那雙如死海一般的眼睛終於泛起一絲漣漪,那是激動,空氣中充斥着一股淡淡的戰意,冷無情冷漠道:“他,有多強?”

輕輕搖了搖頭,白悠然輕聲道:“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他想殺我,我擋不了他一招。”語調雖然平淡,卻帶着一絲黯然。

那股戰意猛然間變得激烈,一股兇猛的風吹過,令戰天和白悠然熱血沸騰起,風漸緩,爾後漸漸消逝不見。

冷無情冷漠的看着白悠然,目光生硬無比,空氣變得越加沉悶,靜默一會,微微垂下頭,淡金色的長髮也似與他本人一般,顯然沉重而不真實,冷無情冷硬道:“你,怎麼想?”

白悠然微微擡首,看了一眼冷無情,組織和斟酌着語言,輕聲道:“我猜測,他可能只是匆匆過客,又或者是無心闖入。因此,我認爲,最好的策略就是不要去理會他。”

白悠然至今猶記得,那雙溫潤中帶着冰冷的眼睛,一想起,便有一種心悸無比的感覺。

冰冷的看着白悠然,冷無情冷聲道:“你爲什麼不認爲他是來對付我們的?”

神情不變,白悠然輕聲道:“如果是,你現在見到的就應該是我和戰天的屍體了。”

微微擡眼,看向殿外的燈火通明,冷無情一字一字道:“你就確定他一定不會威脅到我們?”

沉默一會,白悠然輕輕搖了搖頭,這點,誰也不敢保證。

看着冷無情冰冷的臉,白悠然心中嘆息,他已知道冷無情的決定,這世上,還沒有人能夠讓冷無情改變決定,即便是冷無情自己,也做不到,無情之人,對自己同樣無情。

因此,點頭與搖頭都已沒有區別。

腳下,是一個血池,沸騰着,冷無情執起雷劍,浸入血池,猙獰邪惡的叫聲迴盪整個大殿,雷劍掙扎,卻只能安安分分的躺在冷無情手中,他沒有看一眼白悠然,淡漠道:“給你們一天時間,我要知道他在哪,如果做不到,你們就提頭來見。”

眉頭微皺,白悠然輕聲道:“領主,天風和無雙逃離一事,我們還在追查中。”

飛揚的眉毛一揚,神情微微惱怒,那張臉也因此才微微有了一絲人情味,冷無情冷聲道:“這件事,自然有人去做,無雙與你們有些感情,你們敷衍了事,念是初犯,我放過你們一次,但我不希望有下次。”

那雙冰冷的眼睛直射下來,大殿在一瞬間變的如寒冬一般,冷徹心扉。

白悠然和戰天的臉上都有些蒼白,白悠然重重的點點頭,一字一字道:“絕不會有下次。”

冷無情輕輕的點點頭,冰冷的味道才收斂了許多,白悠然說出的話,便如潑出去的水,想收也收不回。

昏暗的燈光搖曳,一陣冰冷的風吹過,從黑暗的角落裡緩緩走出一人,他的身形彷彿已跟黑暗融爲一體,蒼白如白紙的年輕臉龐,根本算不上俊逸,平凡的令人能輕易忽視,那瘦弱的身軀,顯得柔弱,彷彿風一吹就會被吹走一般。

這個青年男子站在大殿上,低聲咳嗽着,氣質顯得格格不入,他現在根本應該是躺在牀上纔是,那麼柔弱的身軀,我還擔心他被風吹走了。

但是,自柔弱幾乎病態的青年男子出現後,白悠然和戰天的神情卻已變得凝重。

冷無情的神情依舊生硬,他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柔弱的青年男子,生硬道:“林奉天,你負責追查天風和無雙逃離一事。”

蒼白柔弱的臉上,嘴角勾起,露出淡淡的有些羞澀的笑容,那雙眼睛,明亮中帶着玩味,氣質在一瞬間變得邪意,令人莫測,林奉天輕輕的點點頭,柔弱而羞澀的笑道:“是。”

聲音無力柔弱,如同病人的聲音一般,帶着絲絲沙啞。

眉毛一挑,冷無情冰冷道:“你需要多少時間?”

長髮下垂,靜靜想了一會,林奉天柔弱笑道:“一天,最多一天時間。”

柔弱的語調,令人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卻也有一種令人不得不相信的感覺。

那雙生硬冰冷的眼睛裡,閃過一絲驚異,冷無情知道,冷無雙熟悉整個魔域,修爲又不弱,她若存心要藏,很難在短短時間裡找得到。

但同時,冷無情也知道,林奉天從來不做沒把握的事。

冷無情生硬道:“那好,一天時間內,我要見到他們,若辦不到,你也提頭來見。”他也不問林奉天用什麼手段,也不在乎林奉天用什麼手段,他只要結果。

林奉天輕輕點點頭,柔弱笑道:“是。”

空寂昏暗的大殿上,唯獨冷無情一人,冷無情輕撫着雷劍,低聲喃喃道:“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了。”一股絕強的戰意隨之瀰漫開來。

冷月如鉤,在若輕紗一般的雲煙籠罩下,平添一分寂寞,寬大的廣場上,兩個青年男子憑欄而立,一個氣質優雅淡然,一個氣質柔弱病態。

白悠然輕聲道:“你打算用什麼辦法對付天風和無雙?”

林奉天柔弱一笑,道:“你好像從來不會理會我做的事。”

沉默一會,白悠然輕聲道:“你,是我看着長大的,你心中想什麼,我至少知道一些;無雙,也是我看着長大的,你和無雙是一起長大的,無雙的性子,你和我都應該知道,她一定做出決定,誰也改變不了。”

林奉天的臉色彷彿更加蒼白,輕輕咳嗽一聲,聲音變得冰冷,一字一字道:“你應該記住一點,無雙在很早以前就已屬於我,誰也不能從我身邊把她奪走,而且,天風也配不上她,我要對付天風,實在是簡單不過的事,任何人,如果戰不過我,就沒有資格爭取她。”

仰起頭,散亂長髮吹開,露出一張本應該俊逸的臉,那張臉上,刻着兩道長長的疤痕。白悠然嘆息一聲,道:“你又何必勉強,就算無雙能回到你的身邊,你又能怎麼樣?”

林奉天冰冷道:“這就不是你該關心的事了,你還是關心關心怎麼在一天時間裡找到那個闖入者吧。”

轉身,踏月而去,瘦弱的身軀在冷風中顯得孤寂。

回首間,下方的廣場中心,一隊鐵血的戰士,圍着一羣人,柳青見過面的天老赫然就在其中。白悠然的瞳孔猛然收縮。

同一時間,一個通告飛快在整個魔域蔓延開來。

通告雲:天風,你的族人在魔域廣場,我們給你一天時間,在這一天時間裡,我們會每隔一個時辰斬殺你一個族人,一天之後,你若不來,全部斬殺掉。

天風若是來,意味着無雙就會來。白悠然知道,林奉天也知道,天風一定會來,他也不得不來,他有他不得不來的緣由。

門前,一顆純淨古拙的梅樹,寒冷的風吹過,一朵朵紅梅顫巍巍,惹人憐愛,酒旗飄飄,掠過紅梅,幾個墨黑的大字躍入眼簾——有間酒樓。

窗前,一個斗笠,輕放在一塵不染的桌上,顫巍巍的紅梅花瓣隨風飄搖,吹入窗內,落在潑墨般的長髮上,那雙溫潤的眼睛,悄然落在白皙修長的手上,夾着一朵血色紅梅,馥郁心胸。

有間酒樓,柳青低聲咀嚼一番,嘴角彎起,溫暖一笑。

這條長街,相比於其它長街,似乎更加熱鬧一些,在整個魔域裡是最繁華的長街。

坐在窗內的柳青,瀟灑而儒雅,慢慢的喝着酒,那朵紅梅已落在空酒瓶上,似是插花一般,看似隨意的擺放在桌上,卻有一種與周圍環境融爲一體的錯覺。

只是增加了一朵花,柳青這一桌的氣質立刻就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配合柳青的氣質,變得高貴若天山的雪蓮一般,可遠觀而不可褻玩,其餘桌的客人也紛紛效仿。此後,這種風氣隨之在魔域流傳下來。

這種風氣不但得以流傳,且得以發展,後人發現,用不同的花將渲染出不同的氣質;而且,同一朵花,不同的插法,不同的放置,會有不同的效果;漸漸的,插花也就成爲一門深遠的藝術。

誰也不知道,傳承下這門藝術的人到底是誰,就是柳青自己也不知道,很多時候,我們的一個隨意的動作,隨意的話語,會因此誕生一個傳奇或演繹出一個故事,而我們對此卻是一無所知。

世上之奇妙,莫過於此。

當然,此等奇妙之事是後話了,在這裡且不多敘。

小石猴坐在柳青對面,一隻手拿着烤鴨,一隻手拿着豬蹄,不得不說,小石猴的形象氣質實在與柳青這一桌的氣質格格不入,但那雙純淨霸道的眼睛,卻帶來了另外一種效果,孩童一般的純真年華,能夠輕易融入到任何氣質中去。

現在的柳青和小石猴,就像融入大海中的兩滴水,白悠然和戰天要找到他們,還是有些難度的,而事實上,柳青也沒有存心避開白悠然和戰天的意思。

這個地方,衆多妖魔來來往往,雖然可能有登記,但毫無疑問的是,這在一定程度上幫助了柳青和小石猴。越是繁榮的地方反而越是安全。

所謂大隱隱於朝,中隱隱於市,小隱隱於野。這個古訓雖然是隱居之大道,但用於此處卻也有異曲同工之秒,這非是有意爲之,而是面對危險的潛意識所爲,潛意識中把自己置身於安全的位置,已融入柳青的骨子裡,成爲他的本能。

神念通明,柳青心中一片平靜,靜靜的梳理着魔域與天族人之間的關係,這些事,柳青之所以去想,不是要插手其中,而是預備。

人生漫漫,世事艱險難料,很多時候,我們都要學會有意識的做一些準備,或許這些準備可能永遠也用不到,但我們必須去準備,特別是在複雜多變的社會裡,我們都應該留一手。

有準備的人總是能夠比別人多一兩條路,多一兩條的人總是活的比別人好一些。

柳青理清這些事,也許會用到也不一定,很多事,本就很難按照自己的意願發展。

魔域與天族人之間的矛盾,應該就是黃沙鎮,黃沙鎮本應該是一個繁華的大鎮,魔域來襲,佔據大部分的黃沙鎮,天族人一直反抗。

黃沙鎮那個入口,顯然是爲對付天族人而設。

沒有一定修爲的天族人絕對進不了,但魔域中的妖修者卻能隨時出來對付天族人,很顯然的是,魔域之主已不把天族人看在眼中,翻不起什麼大浪的勢力,剷除與不剷除已沒有任何的區別。

輕抿一口酒,柳青喝的卻不是這裡的酒,而是猴兒酒,每天喝上一些,卻還是蠻愜意的,人生若無酒,豈不是孤寂許多?

冷月漸深,長街反而越加繁華,一朵雪花飄過,落在血色的紅梅上,相得益彰,更見清澗純淨,爾後,千萬朵雪花飄,漫天的雪花,飄飄蕩蕩,給血色的大地披上一件潔白的衣衫,空氣也變得冰冷。

跳躍爐火中,映照出小石猴通紅的臉,煞是可愛。

遠處,一襲藍衫,一襲紅衫,在雪白大地上,如風般逝去,頃刻間,已在梅樹下,一朵紅梅悄然落下,一隻嬌美柔嫩的手輕輕接住。

因爲這朵紅梅,他們緩緩走進有間酒樓。

很多時候,我們的選擇,很可能只是因爲看到某件令人歡欣或哀愁的事物,而這些深處的原因,我們自己可能並不知道。

當藍衫與紅衫坐在窗前,溫馨的氣息隨之瀰漫開來。

藍衫客,是一青年男子,平凡的臉龐,卻是如白玉一般,飛揚的眉毛有桀驁不馴的氣質,長髮微微有些散亂,舉手投足間有不拘小節的味道,腰間一把血色長劍,令人不敢逼視。

紅衫客,是一漂亮女子,瓜子臉,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那雙明亮的眼睛,似天上的彎月一般,舉手投足間帶着一絲逼人的華貴之氣。

從他們的眉目間可以輕易看出,這是一對甜蜜的戀人。

這對戀人的到來,立刻爲簡樸的樓閣增色不少。

紅衫女孩輕輕爲藍衫青年男子撫順了散亂的長髮,溫柔的看着藍衫青年男子。

藍衫青年男子卻是看向柳青這一桌,柳青這一桌的氣質,奇異無比,特別是柳青那雙溫潤的眼睛輕輕掃過的時候,竟然令藍衫青年男子有一種被看穿的錯覺。

心中閃過驚異之色,藍衫青年男子微微搖了搖頭,別開臉,臉上帶着深重的憂愁,顯然,他心中有着不小的煩惱,已顧不得其它事情。

飛揚的眉頭皺起,藍衫青年男子低聲道:“無雙,我必須去。”

語調清朗,如清風朝陽一般,語氣雖然平淡,卻是堅定無比,深處還帶着一絲焦慮。

彎月般的眼睛似精靈一般閃動,紅衫女子溫聲道:“天風,你若去,我便與你一起去。”

語調清麗,若黃鶯出谷一般,又若細水長流,纏纏綿綿,好聽無比,她的話語同樣讓人無法拒絕。

她沒有去勸天風,因爲她瞭解天風,她知道,他必須去,他不得不去,他有他不得不去的緣由,很多事,我們揹負着,無論我們喜不喜歡,我們都要去做,那是我們的責任。

耳朵輕輕豎起,小石猴停下吃東西的動作,那雙眼睛裡帶着一絲驚異,轉首看了一眼身後那對戀人,又轉首看着柳青,柳青微微一笑。

他們都已知道那對戀人的來歷,神念轉動間,總是能很快知道一些事。青年男子爲天風,天老的孫子,天涯的大哥;冷無雙爲魔域之主冷無情的女兒。

他們彼此間本應該是水火不相容的,偏偏,卻成爲戀人。似乎,很多故事都是這樣發生着的,思及此,柳青有些玩味的笑了笑。

天風的臉上陰晴不定,他心中知道,無雙若與自己一起回去,兩人的修爲雖然不差,卻是絕對是有去無回之局,到時候,無雙一定會替他求情,以冷無情無情的性子,反而可能不顧親情,傷害無雙。

這絕不是他希望的結局,但他卻實在沒有任何辦法,冷無雙瞭解他,他同樣瞭解冷無雙,他若去,冷無雙必定會去。

深吸一口氣,天風把手摸向腰間的血色長劍,心中微定,斷然道:“那麼,無雙,我們走吧,耽誤越久,死的族人就會越多。”

他心中已決定,即便付出性命,他也不能讓無雙受到一絲的傷害。

“天風,等一下,”冷無雙拉住欲起身的天風,溫柔的笑了笑,道:“我們要等一個人,如果說這世上還有誰能幫助我們,那就一定是他。”

那雙彎月般的眼睛,帶着淡雅和智慧。

心中一定,天風輕聲問道:“是誰?”

冷無雙把玩着紅梅,看着窗外飄揚的雪花,嘴角彎起,緩聲道:“白悠然。”

“果然是他。”淡淡笑了笑,天風的神情沒有一絲驚異,他心中已猜到是他。

他雖然猜到是白悠然,但有件事,他想不明白,天風問道:“他怎麼知道我們在這裡?”

冷無雙笑了,溫聲道:“我們的行蹤,他一直就知道。”

白悠然的能力,天風不知道,冷無雙卻是清楚的很。她也知道,白悠然一定會來找她和天風,從小到大,白悠然就像她的哥哥一樣,每當她有困難,白悠然就一定會幫助她,這次也絕不例外。

天風輕輕點點頭,不再說話,他雖然不清楚白悠然的能力,卻相信冷無雙,他心中雖然着急,卻硬逼着自己耐下性子來,讓自己冷靜下來。

很久以前,他就已明白,面對任何事,保持冷靜是最重要的。

酒旗飄飄,卻已顯得有些沉重,一層層薄冰漸漸附在上面,整個樓閣,突然變得安靜,外間卻是喧鬧無比,雪夜下,一道道奇美的風景線鋪在柳青眼下。

此時的魔域,實在是可愛的緊。

(本章完)

第六十八章混戰天蛛洞1第三十二章血神司徒平第八十一章大婚風雲2第六十二章刀鋒執法團第一百零三章柳青迴歸——地獄門最終章1第五十二章絕學齊爭鋒第十三章初入地獄門第六十九章混戰天蛛洞2第六十一章血神再闖關第五十章雲錚終出手第六十九章混戰天蛛洞2第三十二章血神司徒平第三十四章混亂風煞洞第二十七章我願爲惡人第二章猴王第六十三章四大派拉攏第七十五章永恆的一戰上第二十章辣手斬蔣冰第四十六章快刀之三招第七十三章離別與突破第九十八章醉夢紅塵2第五十三章天煞與血神第十八章死中求生第五章老祖宗第七十七章一晃兩百年第四十二章通神樹靈根第九十四章滅邪之苦戰下第五十七章再見蘇伊人第二十三章風魔和突破第三十四章混亂風煞洞第十二章菩提老祖第十章桃源村第九章行路難4第六十八章混戰天蛛洞1第二十二章仁王之以和爲貴第四十六章快刀之三招第七十六章永恆的一戰下第一百章破殺狼出關第四十章小樂的神通第三十四章混亂風煞洞第八十九章柳青雷霆怒第九十三章滅邪之苦戰上第四十九章傳奇之血戰第二十六章再遇步劍雲第三十五章冰火兩重天第九章行路難4第四十九章傳奇之血戰第八十五章妖皇之考驗第九十五章魔界遇樵夫(往事如煙)第四十二章通神樹靈根第六十二章刀鋒執法團第五十章雲錚終出手第四十章小樂的神通第七十七章一晃兩百年第六十九章混戰天蛛洞2第五十四章黑殺之陰謀第二十二章仁王之以和爲貴第五十九章變異的魔猿第十六章器物禁制之法第三章死亡之地第五十五章通往第三層第七十章混戰天蛛洞3第八十五章妖皇之考驗第七十六章永恆的一戰下第三章死亡之地第九十七章醉夢紅塵1第十一章山中樵夫第二十四章水晶宮設宴第八十七章暴風雨欲來(十年平靜)下第八十八章邪道亂天下第十七章人形複製型法寶第八十章大婚之風雲1第六十四章九宮山風雲第七十四章不笑之死神第三十一章當街乃殺人第五十一章強者如雲集第六十四章九宮山風雲第七十七章一晃兩百年第三十一章當街乃殺人第四十三章萬里大追殺第八十八章邪道亂天下第七十九章紫金面具人第二十三章風魔和突破第三十一章當街乃殺人第六章使命第六章使命第三十八章恐怖大手印第三十四章混亂風煞洞第八十二章大婚風雲3第九十一章金剛第八轉第四章:自己要走的路第二十六章再遇步劍雲第四十三章萬里大追殺第一百零二章軒轅三聖劍第七十一章蘇伊人最強第七十二章東方睿相托第九十五章魔界遇樵夫(往事如煙)第六十七章一朝千年喪第一章故事開始第二十二章仁王之以和爲貴
第六十八章混戰天蛛洞1第三十二章血神司徒平第八十一章大婚風雲2第六十二章刀鋒執法團第一百零三章柳青迴歸——地獄門最終章1第五十二章絕學齊爭鋒第十三章初入地獄門第六十九章混戰天蛛洞2第六十一章血神再闖關第五十章雲錚終出手第六十九章混戰天蛛洞2第三十二章血神司徒平第三十四章混亂風煞洞第二十七章我願爲惡人第二章猴王第六十三章四大派拉攏第七十五章永恆的一戰上第二十章辣手斬蔣冰第四十六章快刀之三招第七十三章離別與突破第九十八章醉夢紅塵2第五十三章天煞與血神第十八章死中求生第五章老祖宗第七十七章一晃兩百年第四十二章通神樹靈根第九十四章滅邪之苦戰下第五十七章再見蘇伊人第二十三章風魔和突破第三十四章混亂風煞洞第十二章菩提老祖第十章桃源村第九章行路難4第六十八章混戰天蛛洞1第二十二章仁王之以和爲貴第四十六章快刀之三招第七十六章永恆的一戰下第一百章破殺狼出關第四十章小樂的神通第三十四章混亂風煞洞第八十九章柳青雷霆怒第九十三章滅邪之苦戰上第四十九章傳奇之血戰第二十六章再遇步劍雲第三十五章冰火兩重天第九章行路難4第四十九章傳奇之血戰第八十五章妖皇之考驗第九十五章魔界遇樵夫(往事如煙)第四十二章通神樹靈根第六十二章刀鋒執法團第五十章雲錚終出手第四十章小樂的神通第七十七章一晃兩百年第六十九章混戰天蛛洞2第五十四章黑殺之陰謀第二十二章仁王之以和爲貴第五十九章變異的魔猿第十六章器物禁制之法第三章死亡之地第五十五章通往第三層第七十章混戰天蛛洞3第八十五章妖皇之考驗第七十六章永恆的一戰下第三章死亡之地第九十七章醉夢紅塵1第十一章山中樵夫第二十四章水晶宮設宴第八十七章暴風雨欲來(十年平靜)下第八十八章邪道亂天下第十七章人形複製型法寶第八十章大婚之風雲1第六十四章九宮山風雲第七十四章不笑之死神第三十一章當街乃殺人第五十一章強者如雲集第六十四章九宮山風雲第七十七章一晃兩百年第三十一章當街乃殺人第四十三章萬里大追殺第八十八章邪道亂天下第七十九章紫金面具人第二十三章風魔和突破第三十一章當街乃殺人第六章使命第六章使命第三十八章恐怖大手印第三十四章混亂風煞洞第八十二章大婚風雲3第九十一章金剛第八轉第四章:自己要走的路第二十六章再遇步劍雲第四十三章萬里大追殺第一百零二章軒轅三聖劍第七十一章蘇伊人最強第七十二章東方睿相托第九十五章魔界遇樵夫(往事如煙)第六十七章一朝千年喪第一章故事開始第二十二章仁王之以和爲貴